









摘"要:新發展格局下,數字金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作用。本文基于2011—2021年中國省級面板數據,從“量增”“質升”兩個維度解析了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時代內涵,并以此為依據構建指標體系,探究數字金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及其作用路徑。研究發現:數字金融集聚會顯著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數字金融集聚空間分布結構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存在異質性特征,單中心化分布結構會抑制經濟高質量發展,多中心化分布結構會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數字金融集聚會通過提升創新水平進而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據此,應當引導數字金融集聚,提升地方數字金融供給能力,優化數字金融空間布局,建立合理的數字金融空間分布架構,構建創新生態環境,扎實推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數字金融集聚;經濟高質量發展;創新水平;作用機制
中圖分類號:F49;F83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148X(2024)04-0065-09
一、引"言
2022年,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積極推進數字經濟發展,并與實體經濟相結合。在新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背景下,數字金融已成為驅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1]。數字金融以大數據技術為依托,能夠降低金融服務壁壘,顯著擴大金融服務范圍,對中小微企業融資環境的改善以及社會金融資源配置效率的提高具有積極作用[2]。目前,青島、蘇州等地相繼發布行動方案,建設數字金融集聚區,集聚數字金融產業,提升數字金融服務經濟社會能力。根據新經濟地理學的解釋,集聚是經濟活動空間有序演變的基本特征之一,可能會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不同的影響。一方面,可能會帶來“擁擠效應”,產生負向溢出;另一方面,集聚會帶來“羊群效應”,可能會產生“1+1gt;2”的經濟效果。那么在數字化技術背景下,究竟數字金融集聚會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什么樣的影響?它們二者之間的關系是什么?怎樣的數字金融集聚空間分布結構更有利于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提升?以上問題的探究對于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
二、文獻綜述
目前,大部分研究集中在數字金融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1)數字金融通過提升金融效率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數字金融的技術優勢能夠緩解信息不對稱,并降低交易成本,因此能夠達到破除信貸資源配置不合理、提升金融服務實體經濟效率、促進區域經濟增長的效果[3]。(2)數字金融通過風險緩釋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數字金融通過大數據、互聯網和人工智能等技術,引導金融資源流向小微企業、居民等長尾客戶,緩解了傳統融資過程中的難題,并分散了貸款集中在商業銀行的風險,促進了金融穩定[4]。(3)數字金融的空間溢出效應促進本地和鄰地的經濟高質量發展。國內區域一體化的發展,使得各城市、區域緊密相連[5],因此,數字金融的發展不僅會促進本區域的經濟發展,還會對鄰近區域的經濟發展產生空間溢出效應[6]。(4)數字金融通過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數字金融可以促進資本形成,引導資本導向,提高創新水平,進而促進產業結構升級[7],提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
通過對已有文獻的分析和梳理可知,數字金融會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結論已被證實。然而,從歷史演進的視角來看,隨著區域經濟、金融一體化的形成,在空間層面,金融資源將呈現以中心地區為核心,輻射至外圍地區的分布格局[8]。數字金融作為數字技術背景下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新形態,也呈現了集聚的特征[9]。而目前尚未有學者從數字金融集聚視角,探討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問題。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如下:第一,從“量增”“質升”的角度挖掘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時代內涵,并構建指標體系,識別其時空演化;第二,探究數字金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直接影響;第三,以省域系統內部的數字金融集聚分布異質性為著眼點,探究數字金融集聚單中心化和多中心化空間分布結構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第四,識別數字金融集聚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作用路徑。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數字金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直接影響
數字金融集聚主要通過外部規模經濟效應、資源配置效應和自我強化效應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第一,外部規模經濟效應。新經濟地理學認為,資源的集聚會帶來規模經濟,并以此促進經濟增長。數字金融集聚使得區域內金融資源的流動更為便捷和迅速,同時,數字金融機構和業務的集聚,使得為其提供服務的相關產業也隨之集聚,區域內數字金融網絡規模和范圍不斷擴大,集聚區內的其余企業更容易“搭便車”,由此實現資源共享和外部規模經濟效應,使企業有更多的資金進行生產、研發和投資,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10]。
第二,資源配置效應。一方面,從供給角度來看,在數字金融集聚區域內,形成了數字金融空間網絡,金融機構以大數據、互聯網、人工智能等技術為支撐,通過精準授信,緩解了傳統融資過程中“難、貴、慢”的問題[11],提高了信貸的可獲得性[12],能夠為企業提供長期、穩定的融資來源,從而使企業有足夠的資金進行生產投資,助力實體經濟發展;另一方面,從需求角度來看,數字金融帶來了支付、理財、儲蓄等方面的變革,與生產生活深度融合,拓展了個人和企業參加金融活動的范圍,創造了新的消費和融資需求[6,13]。數字金融集聚強化了數字金融的固有優勢,通過消除傳統金融交易中雙方信息不對稱和交易成本過高的問題,精準匹配金融供給和金融需求,提高了資源配置效率,促進了經濟高質量發展。
第三,自我強化效應。數字金融增長點一旦形成,通過累積集中不斷增強自身發展[10],因此,在數字金融集聚區域內,隨著區域規模不斷擴大,集聚程度不斷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得到進一步優化,外部規模經濟效應得到進一步增強,通過“涓流效應”帶動實體經濟高質量增長。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數字金融集聚會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顯著促進作用。
(二)數字金融集聚空間分布結構異質性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邏輯
在空間層面,由于數字金融資源分布的不平衡性使得數字金融集聚呈現“單中心化”和“多中心化”的空間分布結構[9]。不合理的分布結構非但不能促進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反而會帶來福利損失,不利于經濟發展的“量增”“質升”。單中心化的空間分布結構往往呈現“一城獨大”的形式,極易產生數字金融的過度集聚。過度集聚可能會導致“生產要素擁擠”,帶來“極化效應”[14],中心城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可能會提高,然而“單中心化”空間分布結構卻可能強化“中心”和“外圍”的界限,造成經濟系統內部的兩極分化,加劇整體經濟的非均衡性和效率損失,不利于經濟高質量發展。而數字金融集聚多中心化表現為扁平化的分布結構,縮短了單中心化垂直結構的距離,有利于提升城市間的協同合作,帶動其余中小城市的共同發展,產生數字金融集聚的“涓流效應”,以此實現經濟的高質量發展?;诖耍疚奶岢鋈缦录僭O:
H2:數字金融集聚單中心化空間分布結構會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產生抑制作用;多中心化空間分布結構會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產生促進作用。
(三)數字金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間接影響
內生增長理論認為,創新是經濟增長的核心源泉,而數字金融集聚能夠提升創新水平,進而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一方面,數字金融集聚能夠提升創新水平。其一,數字金融資源的集聚為城市內部的數字金融發展提供了條件,因此,大數據平臺可以利用數據分析等技術通過“軟信息”對企業精準授信,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降低資金獲取成本。而企業作為創新活動的主體,將會擁有更多的資金進行創新活動。其二,數字金融集聚降低了傳統金融機構的市場勢力,加劇了集聚區內金融機構的競爭,改變了傳統的市場結構,倒逼金融機構進行數字化轉型,尋找新的競爭優勢,因此,金融機構會不斷進行產品、業務、服務創新。另一方面,創新水平的提升有助于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研發創新活動帶來的技術進步與現有勞動、資本等生產要素結合,促進了經濟的內生增長[15],最終促進了經濟高質量發展。因此,數字金融集聚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和促進金融機構進行數字化轉型以此提升創新水平;而創新水平的提升能夠促進技術進步,提升已有生產要素的產出效率,進而助力經濟的高質量發展?;诖?,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數字金融集聚可以通過提升創新水平間接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四、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時代內涵、測度與時空演化分析
(一)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時代內涵
近些年,經濟高質量發展已成為研究的熱點,除部分理論研究以外,不少文獻關注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科學評價。目前,存在單一指標和綜合評價體系兩種方式。從單一指標來看,全要素生產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被學者們用來衡量經濟高質量發展[16-17]。從綜合指標測度來看,不少學者基于新發展理念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等五個維度進行測度,也有學者從發展成果、發展質量、發展潛力[18]、經濟效益、技術創新、協調發展、綠色生態、持續共享[6]等方面進行測度。由此不難發現,目前已有的研究尚未形成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準確界定,且已有研究對指標的選取也尚未統一,由此,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時代內涵和科學評價研究還有待進一步挖掘。
2023年7月,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強調要推動經濟實現“量增質升”。本文基于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時代內涵深化的迫切需要,認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是在實現經濟效益等“量增”的基礎上,進一步實現經濟效率、經濟活力等“質升”目標的進程,即全面實現經濟發展的“量增質升”。
(二)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綜合測度
基于上述闡述,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指標體系應符合“量增”和“質升”雙重目標。其中,“量增”主要表現在經濟效益、對外開放等方面,“質升”主要表現在經濟效率、經濟活力、經濟結構等方面。具體維度的指標構建如表1所示。
(三)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時空演化分析
在根據“量增”和“質升”測度出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基礎上,本文將樣本分為東、中、西部三類樣本求均值分析時空演化趨勢,如圖1所示,柱體的高度代表著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高低。從圖1來看,在時間層面,各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在2011—2021年均穩步提高;在空間層面,東部地區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遙遙領先于中、西部地區,且差異較大,呈現“東-中-西”依次降低的空間演化格局。
五、研究設計
(一)模型設定
為檢驗數字金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和傳導機制,本文參考溫忠麟和葉寶娟(2014)[19]的中介效應檢驗方法,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作為被解釋變量,創新水平作為中介變量,數字金融集聚水平作為核心解釋變量,構建中介效應模型(1)—(3):
HQEit=α0+α1·DFAGGit+α2·Controlit+εit(1)
Innoit=β0+β1·DFAGGit+β2·Controlit+εit(2)
HQEit=γ0+γ1·DFAGGit+γ2·Innoit+γ3·Controlit+εit(3)
其中,HQE表示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DFAGG表示數字金融集聚水平,Control為本文的控制變量,分別為市場化程度、人口密度、金融發展水平、公共圖書館藏量和環境規制強度,i和t為省份和年份,ε為本文的誤差項。
圖1"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時空演化特征
為驗證數字金融集聚空間分布結構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本文構建模型(4):
HQEit=ω0+ω1·Hit+ω2·Controlit+εit(4)
其中,H為數字金融集聚空間分布結構,分別為單中心化和多中心化,其余變量與(1)—(3)式相同。
(二)變量說明
1."被解釋變量
經濟高質量發展(HQE)。根據“量增”“質升”兩個維度,采用熵權法測算得到的數值表征,其數值越大表示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越高。
2."解釋變量
(1)核心解釋變量:數字金融集聚(DFAGG)。參考毛其淋和陳樂遠(2022)[20]的做法,采用i省t年數字金融規模與i省的人口數,以此來計算省級層面的數字金融集聚程度,詳細計算方法如下:
DFAGGi,t=(DFi.t/Pi,t)/(DFt/Pt)(5)
DFi.t、DFt分別代表第i省以及所有樣本省份在第t年的數字金融規??偤?;Pi,t、Pt分別表示第i省和所有樣本省份在第t年的人口總數。同時,在穩健性檢驗中,選擇數字金融的三個分指數:數字金融的“量”——覆蓋廣度(DFWAGG)、“質”——使用深度(DFD)、“發展前提”——數字化程度(DIG)替換數字金融總指數,參考上述方法,構建覆蓋廣度集聚(DFWAGG)、使用深度集聚(DFDAGG)、數字化集聚(DIGAGG)指數進行穩健性檢驗。
(2)中介變量:創新水平(INNO),采用專利申請數作為創新水平的代理變量。
(3)數字金融集聚單中心化(MONO)、多中心化指數(POLY)
單中心化指數(MONO)。表示省域內數字金融集聚空間分布的單中心化指數,其中,DFijt為第t年內省份i中數字金融規模排在第j位城市的數字金融指數。測算公式如(6)所示:
MONOi,t=max(DFi1t,…,DFint)∑nj=1DFijt(6)
多中心化指數(POLY)。該指數本質上代表著省內首位城市與其他城市之間的數字金融發展差異,測算公式如(7)所示:
POLYikt=∑kj=2DFijtDFi1t(7)
其中,式中k表示省份i內數字金融指數排名(k=2),本文選擇省域內數字金融指數最大的二位城市,計算二位城市多中心化指數(POLYi2t)以此代表數字金融多中心化指數(POLYit),該值越大表明省份i內數字金融集聚空間分布的多中心化程度越高。
(4)控制變量。除上述變量外,本文參考已有研究,選擇的控制變量主要有:一是市場化程度(MAR):采用王小魯等(2019)[21]構建的市場化指數測度;二是人口密度(PEO):采用每平方公里的人口數表示;三是金融發展水平(FD):采用金融機構期末存貸款余額/GDP表示[22];四是公共圖書館藏量(LIA):采用公共圖書館人均藏量表示;五是環境規制(ENV):采用工業污染治理投資額/第二產業產值表示[23]。
3.數據說明
考慮到數字金融的多中心指數測度是以省域內的地級市為樣本,因此,本文剔除直轄市樣本和地級市數據缺失值較多的海南、港澳臺地區,將數據處理后,本文最后選取2011—2021年26個省份面板數據,為克服異方差的問題,本文對相關變量進行了對數化處理。相關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HQE)的最小值為0.095,最大值為0.694,數字金融集聚(DFAGG)最小值為0.023,最大值為3.049,這表明,我國各省份之間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和數字金融集聚水平存在顯著差距。
六、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
鑒于變量之間可能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從而導致回歸結果無效,在厘清數字金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之前,本文先使用方差膨脹因子(VIF)進行檢驗,檢驗結果顯示,VIF值均小于均值1.65,故排除了多重共線性問題。Hausman檢驗結果表明,本文應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可以看出,逐步添加控制變量后,回歸結果的R2逐步上升,表明逐步添加控制變量后,回歸結果的整體擬合效果逐步變好,解釋能力逐步變強。結果顯示,數字金融集聚(DFAGG)的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且均為正,這表明數字金融集聚有利于提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主要原因是:首先,數字金融資源的集聚會促進金融資源的流動,并以此帶動相關產業的集聚,形成外部規模經濟效應;其次,數字金融的大量集聚矯正了傳統金融服務過程中資金供需雙方之間的交易壁壘等金融割裂問題,加速了資金等要素的自由流動,以此緩解融資約束,提升了資源配置的效率,為經濟協調發展提供了保障;最后,數字金融的集聚會增強外部規模經濟效應和資源配置效應,區域經濟不斷自我強化,以此帶動經濟高質量發展。至此,假設H1得到驗證。
在控制變量方面,根據表3列(3)估計結果,市場化程度(MAR)影響系數最大,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最為顯著,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市場化程度提升,會使得金融資源配置效率越高,金融資源補充效應越增強,金融活水被精準滴灌到更多的市場主體生產活動中,進而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24];人口密度(PEO)的提升意味著更多的人口資源聚集,能夠為經濟高質量發展貢獻力量;公共圖書館藏量(LIA)越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著該地區的文化建設的水平,而文化建設水平越高越有利于提升該地區的文化素養,從而促進經濟發展“量增”“質升”;環境規制(ENV)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系數為負,這可能是由于環境規制可能會受到政府執行效率較低和規制執行針對性不強等因素,使得環境規制的“遵循成本效應”大于“創新補償效應”,由此帶來了福利損失,進而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了負向影響。
(二)穩健性和內生性檢驗
為了確?;鶞驶貧w結果的穩健性和可靠性,本文進行穩健性和內生性檢驗,具體回歸結果如表4-表6所示。
1.自變量維度
本文采用數字金融的三個分指標對基準回歸結果進行穩健性檢驗,具體計算方法參照式(5)。由表4可知,數字金融集聚三個子指標:“量”“質”“發展前提”,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018、0.016、0.021,均顯著為正。因此,證明了基準回歸結果穩健可信,假設H1得到了進一步驗證。
2.替換解釋變量
本文參考陳詩一和陳登科(2018)[25]采用勞動生產率(LAB)(人均產出,元/人)替換經濟高質量發展進行穩健性檢驗,逐步添加解釋變量后,勞動生產率(LAB)的系數為正,且均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再次證明回歸結果穩健可靠。
3.工具變量
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提高可能會增加對數字金融資源的需求,從而拉動數字金融資源的集聚,因此,數字金融集聚與經濟高質量發展之間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問題,導致回歸結果存在偏誤,因此,為了進一步提升影響回歸結果的可靠性和穩健性,本文采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進行估計。移動電話和互聯網作為數字金融服務的基本載體,會影響數字金融的發展,與數字金融密切相關,同時,移動電話和互聯網也是獲取數字金融信息的重要手段,其普及也有助于數字金融的發展,且移動電話普及率和互聯網普及率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沒有直接關系。因此,移動電話普及率和互聯網普及率滿足了工具變量相關性和外生性的要求,本文選擇移動電話普及率(PHONE)(部/百人)和互聯網普及率(INT)(%)作為本文的工具變量,如表6所示。第一階段回歸結果顯示,移動電話普及率(PHONE)和互聯網普及率(INT)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這表明移動電話普及率(PHONE)和互聯網普及率(INT)對數字金融集聚(DFAGG)的解釋力較好,同時,Kleibergen-Paap"rk"Wald"F值為49.429大于臨界值16.38,說明不存在弱工具變量的問題,表6列(2)回歸結果顯示,數字金融集聚(DFAGG)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再次證明基準回歸結果的可靠性。
(三)異質性分析
1."數字金融集聚空間分布結構異質性
本文從數字金融集聚空間分布結構異質性角度,采用前文測度的單中心化和多中心化指數探究其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結果如表7所示。
表7列(1)和列(2)為數字金融集聚單中心化指數(MONO)對經濟高質量發展(HQE)的估計結果,可以看出,數字金融集聚單中心化的系數均顯著為負,這表明,隨著數字金融資源過度集聚于首位城市,會出現集聚不經濟,使得“中心”和“外圍”的界限過于明顯,由此帶來數字金融要素過度擁擠和“極化效應”,產生福利損失,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負向影響。表7列(3)和列(4)數字金融集聚多中心化指數(POLY)對經濟高質量發展(HQE)的影響,無論控制變量加入與否,影響系數均顯著為正,這意味著數字金融集聚分布結構多中心化有助于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多中心化空間分布結構縮短了單中心化分布垂直結構的縱向距離,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數字金融資源在城市間實現“均等化分布”,各城市單元之間協同合作,中小城市不斷學習中心城市的發展經驗,擴大了數字金融資源在空間層面的擴散,全面推動了經濟高質量發展,至此,假設H2得到驗證。
2."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分布異質性
為進一步深化數字金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研究,本文從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分布的異質性出發,探究數字金融集聚對不同分位點水平上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結果如表8所示。表8中列(1)—(4)分別為數字金融集聚對0.1、0.3、0.5、0.7分位點上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回歸估計結果,結果表明,各分位點上的影響系數均顯著為正,但系數大小略有差異,數字金融集聚對分位點較低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促進作用較大,這表明,在經濟發展落后地區,由于地理位置等因素,可能無法獲取金融服務,但憑借數字金融資源的集聚,可以推動普惠金融的發展,縮小區域發展差異,這為欠發達地區提供了新的發展路徑。
(四)中介效應分析
進一步地,為了驗證“數字金融集聚-創新水平-經濟高質量發展”這一傳導路徑的存在,本文進行了中介效應檢驗,回歸結果如表9所示。表9列(1)中數字金融集聚(DFAGG)的影響系數為0.023,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由此可以說明數字金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顯著的促進作用。列(2)中數字金融集聚對中介變量創新水平的影響系數為1.287,且顯著為正,這意味著,數字金融集聚有助于提升創新水平。列(3)檢驗了數字金融集聚、創新水平、經濟高質量發展三者間的關系。數字金融集聚和創新水平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系數為0.022和0.010,且均顯著為正。由此可知,“數字金融集聚-創新水平-經濟高質量發展”這一傳導路徑存在,且創新水平在其中起中介作用,中介效應占比55.96%(1.287×0.010/0.023),至此,假設H3得以驗證??赡艿脑蚴牵簲底纸鹑谫Y源的集聚能夠使得金融資源覆蓋更多的市場主體,為城市內企業創新創造了條件,同時,數字金融資源的集聚也倒逼傳統金融機構數字化轉型,促進其進行業務、產品和服務創新,由此提升該區域內的創新水平,而創新水平的提升能夠改善產出效率,進而助力經濟高質量發展。
七、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基于2011—2021年中國省級面板數據,探究數字金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主要結論如下:(1)數字金融集聚能夠顯著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且該結果在替換被解釋變量、更換自變量維度、工具變量估計后仍然一致;(2)從數字金融集聚空間分布結構異質性出發,數字金融集聚單中心化空間分布結構會降低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而多中心化空間分布結構則會提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從經濟高質量發展分布異質性出發,數字金融集聚對不同分位點的經濟高質量發展均存在顯著正向促進作用,且分位點越低促進作用越大;(3)“數字金融集聚-創新水平-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這一傳導路徑存在,創新水平起到部分中介作用。
基于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引導數字金融資源集聚,優化數字金融地理結構,提升地方數字金融供給能力。數字金融集聚與經濟高質量發展之間存在緊密的聯系,應當將數字金融與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要求相適配,落實數字金融與經濟高質量融合的政策,協調經濟需求側與數字金融供給側的一致性和同步性,利用數字金融集聚所帶來的外部規模經濟效應、資源配置效應和自我強化效應,實現金融活水的精準滴灌。建設數字金融集聚區和數字金融創新試點,實現數字金融產業集群發展。同時,加快構建與數字金融集聚發展相適應的征信平臺、綜合金融服務平臺等配套,暢通數字金融產業鏈,完善數字金融生態體系,提升服務實體經濟效能。
第二,優化數字金融的空間布局,建立多層次、差異化的數字金融資源空間架構。打破不同區域間的“數字金融”分割,逐步破除數字金融要素流動的制度性障礙,增強數字金融專業化和多樣化集聚,同時也應當控制數字金融資源的不合理蔓延;通過構建經濟走廊等方式引導數字金融產業向中西部省份發展,加強數字金融市場一體化建設,為中西部地區的發展貢獻新的經濟增長極;在維護中心城市數字金融集聚地位的基礎上,應當強化中心城市與毗鄰中小城市的合作,發揮首位城市的帶動作用,實現省域內、區域間城市協同發展機制,避免出現“一城獨大”帶來的效率和福利損失,同時,應當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縮短空間距離,實現數字金融區域內協調發展。
第三,強化數字金融集聚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路徑依賴,構建創新生態環境。政府應當完善創新法規,優化創新環境和科研資源配置,建立有效的科技創新和成果轉化運行機制;金融機構和金融科技公司應當針對科創企業精準“畫像”,打破“唯抵押物論”的限制,建立專屬風控制度和組織架構,引導信貸資源流向新型科創型企業;科創企業應當瞄準需求痛點,順應數字化發展趨勢,攻關重點、前沿領域科技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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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igital"Financial"Agglomeration"Help"Promote"the"High-Quality"Economic
Development?
WEI"Mengjiea,LI"Jingpingb,WANG"Sena
(Shanxi"University"of"Finance"and"Economics,a.School"of"Economics;b.School"of"Finance,
Taiyuan"030006,China)
Abstract:"Under"the"new"development"pattern,"digital"financial"agglomeration"plays"an"important"role"in"the"high-quality"economic"development."Based"on"China’s"provincial"panel"data"from"2011"to"2021,this"paper"analyses"the"connotation"of"high-quality"economic"development"from"the"two"dimensions"of"“increasing"quantity”"and"“improving"quality”,"and"constructs"an"indicator"system"based"on"it"to"explore"the"impact"of"digital"financial"agglomeration"on"the"high-quality"economic"development"and"its"mechanism."The"results"show"that:"digital"financial"agglomeration"can"significantly"promote"the"level"of"high-quality"economic"development;"the"spatial"distribution"structure"of"digital"financial"agglomeration"has"heterogeneous"characteristics"on"the"high-quality"economic"development,with"the"monocentric"distribution"structure"inhibiting"the"high-quality"economic"development"and"the"polycentric"distribution"structure"promoting"it;"and"digital"financial"agglomeration"can"promote"the"development"by"improving"the"level"of"innovation.Accordingly,we"should"guide"digital"financial"agglomeration,enhance"local"digital"financial"supply"capacity,optimise"the"spatial"distribution"of"digital"finance,establish"a"reasonable"spatial"distribution"structure"of"digital"finance,build"an"innovative"ecological"environment,and"solidly"promote"high-quality"economic"development.
Key"words:digital"financial"agglomeration;high-quality"economic"development;innovation"level;mechanism"
(責任編輯:趙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