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是落實黨的二十大作出“以新安全格局保障新發展格局”的戰略部署,彰顯了黨中央統籌實現高質量發展和高水平安全動態平衡的重大戰略考量。作為國家明確的戰略腹地,同時疊加城市群成為區域發展的空間極核點與要素承載地的發展趨勢,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主動服務和融入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建設意義重大。“國家戰略腹地”是鄰近國家級的極核或先行地區,擁有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基礎和產業承接能力,能在一般或特殊時期支撐總體經濟運行、承接產業轉移、提供資源供給及保障生態安全,服務國家戰略全局發展的內陸縱深區域。“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是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在國家戰略腹地建設中的重要定位,擔負著“以一域謀全局”的高質量發展價值追求,凝結了黨中央統籌高質量發展和高水平安全的價值屬性,是局部性和系統性并存的關鍵空間,是帶動廣大戰略腹地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增長極和新的動力源。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應具備經濟組織活躍、產業部類齊備、要素供給充足、基礎設施完善等發展優勢。當前,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領有“扎實完備”的發展基礎及產業體系、領有“保鏈穩鏈”的關鍵科技創新實力、具有“服務大局”的產業備份承接能力、富有“平戰結合”的要素供應和設施支撐,已具備打造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的比較優勢;但同時也存在區域空間結構發育不完全、高科技成果轉化效能不強、區內產業同質化和顯示度弱等薄弱環節。未來,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要以戰略思維建設國家重要戰略產業備份基地、以創新思維培育自主創新的區域創新體系與模式、以底線思維打造保障國家重要初級產品供給戰略基地、以極限思維完善“平急轉換”“平戰結合”產業體系,努力打造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
關鍵詞:國家戰略腹地;重大生產力布局;核心承載區;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5831(2024)04-0021-16
引言
當前,我國經濟發展的空間結構正在發生深刻變化。一方面,中心城市和城市群日益成為承載發展要素的主要空間形式,是帶動高質量發展的增長極和動力源;另一方面,廣袤的中西部內陸腹地作為我國經濟發展中具備特定優勢的戰略回旋余地,能夠為國民經濟運行注入不竭動力并提供堅實保障。因此,中心和腹地的發展必須統籌兼顧,既要重視以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為代表的增長極培育,又應著力推動經濟區域中的廣大腹地建設,增強區域發展的協同性和整體性,從而更快更好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目標。2023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要“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1],這一部署深化了黨中央對加快區域協調發展的重要戰略落實,彰顯了統籌實現高質量發展和高水平安全動態平衡的重大戰略考量。
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位于西部陸海新通道和長江經濟帶交匯處,在國家發展大局特別是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中具有獨特而重要的戰略地位。習近平總書記在四川視察期間曾明確“四川是我國發展的戰略腹地”,提出要堅持“川渝一盤棋”[2],并在重慶考察時進一步提出“重慶、四川兩地要緊密合作”,“共同唱好新時代西部‘雙城記’”[3]。作為國家明確的國家戰略腹地,同時疊加城市群成為區域發展的空間極核點與要素承載地的發展趨勢[4],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在提升現有產業轉移承接能力,對接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和沿海地區產業新布局,服務全國大局和國家重大生產力布局優化戰略方面均肩負重要使命。2024年,川、渝兩地均提出了要建設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的戰略目標,為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進一步落實國家戰略腹地建設提供了戰略保障。其中,四川省委將“努力打造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寫入十二屆五次全會公報,并提出要“服務和融入國家戰略腹地建設工作”[5];重慶市委六屆五次全會則強調要 “打造西部地區高質量發展先行區,以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為重大牽引……主動承接國家戰略腹地建設重大任務”[6]。
目前,學術界關于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及其建設的研究甚少,針對以城市群為空間單元的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研究更少,聚焦成渝地區落實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現實分析研究基本處于缺失狀態。蒲清平和馬睿系統梳理了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內涵與意義,認為國家戰略腹地應具備區位樞紐性、經濟強韌性、創新引擎性和文化凝聚性等基本特征,并據此提出推進策略,為理解和推進國家戰略腹地的落實提供了理論借鑒與政策啟示,但缺乏具體到地區層面的現實分析[7]。
基于此,本文在嘗試理解新時代建設國家戰略腹地的理論邏輯和現實要義的基礎上,梳理并總結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在支撐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建設方面的地位演進和現實基礎,按照“鍛長板”“補短板”的思路為成渝地區加快建設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更好支撐優化國家重大生產力布局及新時代推動西部大開發戰略提供理論參考及政策啟示。
一、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理論內涵與現實要義
(一)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及核心承載區的內涵解析
“國家戰略腹地”是從國家政策層面首次提出的,具有鮮明的獨特性、實踐性與時代性。值得關注的是,關于國家戰略腹地的闡釋,習近平總書記在四川考察時創造性地提出“新時期、新時代還是有一個大后方的概念的”,“這個后方的意義和過去不可同日而語了”[8],賦予了建設國家戰略腹地獨特的時代內涵。由此,解析國家戰略腹地的內涵就必須將“新時期、新時代”與“國家戰略腹地”作整體理解。首先,“新時期、新時代”是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語境,反映了推進國家戰略腹地和后方建設的動態性和實效性,特別凸顯了黨中央為構建新發展格局,形成大保護大開放高質量發展新格局的戰略考量。其次,“戰略”和“腹地”構成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內核,“戰略”是建設導向,“腹地”是空間載體,而“國家”則限定了腹地的從屬層級與目標指向。根據《現代漢語詞典》示意,“戰略”是指導戰爭全局的計劃和策略,泛指決定全局的策略,新時代語境下的戰略應主要理解為后者。“腹地”意為靠近中心的地區或內地;相應地,“中心”則指代在某一方面占重要地位的城市或地區。因此,本文認為,“國家戰略腹地”是鄰近國家級的極核或先行地區,擁有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基礎和產業承接能力,能在一般或特殊時期支撐總體經濟運行、承接產業轉移、提供資源供給及保障生態安全,服務國家戰略全局發展的內陸縱深區域。新時代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能有效應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我國社會主要矛盾新變化帶來的挑戰,既是應對美西方逆全球化思潮的戰略舉措,也是抵御突發極端事件沖擊的戰略選擇,更是支撐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迫切需要。
“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是伴隨“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又一關鍵概念。由于戰略腹地具有層級性、功能性、協同性,在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過程中亦存在核心承載區和一般建設區。其中,核心承載區擔負著以自身率先發展帶動實現全域高質量發展即“以一域謀全局”的價值追求,凝結了黨中央統籌高質量發展和高水平安全的價值屬性。對于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而言,它并非一定落后于中心地區或前沿發展區域,而是在全局發展中具有某一方面或多方面戰略優勢的要素集聚區與交通樞紐點,是局部性和系統性并存的關鍵空間,是帶動廣大戰略腹地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增長極和新的動力源。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應具備經濟組織活躍、產業部類齊備、要素供給充足、基礎設施完善等發展優勢(見圖1)。
(二)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是對區域空間結構理論的應用創新
國家戰略腹地建設是對區域空間結構理論的現實應用,是運用區域經濟理論解決實際發展問題的探索創新。
有關區域空間中經濟中心、經濟腹地及經濟網絡等組成要素的空間分布和動態演化,尤其是經濟中心和經濟腹地的協調發展問題,始終是區域空間結構理論關注的焦點。根據區域空間結構理論,經濟中心是特定空間范圍內吸聚較多經濟要素而具有較高經濟能量的“點”,經濟中心向外虹吸與擴散的可達空間域“面”即為經濟腹地,而經濟網絡是橋接經濟中心和經濟腹地間經濟組織交流的“線”,“點—線—面”的空間要素組合及其相互作用關系構成區域空間結構。在極化、涓滴、擴散、回流等多種效應影響下,生產要素在經濟腹地中會自發形成空間圈層分布格局并最終構成中心—外圍結構。在此基礎上,新經濟地理學搭建的以空間集聚中離心力與向心力的相互作用為基礎的空間結構分析框架,將中心—外圍模型廣泛運用到城市等級演化與區域空間分布的研究中[9],核心思想是區域普遍由經濟中心輻射帶動經濟腹地發展的空間模式構成。
由此,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蘊含了新階段下統籌中心腹地協調發展的理論邏輯。一是伴隨區域空間形態的動態演化,腹地與中心的關系逐漸從單向依附轉為相互依存、相互賦能。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能更好推進腹地與中心的一體化建設,促進全域的良性發展。隨著“中心—外圍”空間結構的不斷完善以及空間功能分工深化,外圍地區并非僅僅處于被動地位。中心雖作為發展極核,但其要素資源均依賴于腹地支撐,故處理好中心和腹地的協調關系對全域發展至關重要。研究證實外圍地區亦可能通過技術互補[10]、市場獲得[11]、生產要素供給[12]等方式,為中心地區發展提供有力支持。這種相互依存、共同發展的“中心—外圍”格局逐漸成為全球經濟體系的重要特征之一。二是協調好腹地與中心在發展上的效率與公平問題,將影響整個區域經濟網絡和區域經濟韌性。新經濟地理學啟示我們,資源稟賦、規模經濟以及運輸成本等客觀因素會影響市場主體的最優區域選擇,引致空間集聚的多峰分布。進一步地,在借用規模等網絡外部性影響下,合理的空間組織結構可通過要素流動、產業分工等途徑,驅動區內中心及腹地間的互動融合和經濟利益漸進分享式增進,促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13],并在長期上提振區域經濟韌性[14]。由此,加強國家腹地建設能更好通過強化腹地經濟質量增強整體經濟韌性,從而提高風險化解能力。
總的看來,在新發展階段下,作為支撐國家安全發展全局,追趕東部中心區域發展水平且保障沿海地區發展物質基礎的中西部內陸區域,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是繼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區域重大戰略后,融合“中心—外圍”的綜合角度推進內陸戰略腹地及其核心承載區切實發展的戰略實踐應用。它并非橫空出世,而是深刻蘊含了黨中央汲取區域經濟結構理論精髓,解決中國實際問題的戰略考量。
(三)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是新時代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題中之義
梳理“國家戰略腹地”在國家政策文件中的表述可以發現,“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被寫入國家政策文件,均是與“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一同提出的,充分體現了二者間的相互作用與依存關系。其實,早在國家“十四五”規劃《綱要》及黨的二十大報告中,便已顯現“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的宏觀構思。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既是區域協調發展的重要環節,還是構建優勢互補、高質量發展的區域經濟布局的基礎[15]。其中,經濟布局是指社會生產力在空間上的分布與組合,是經濟活動存在和發展的空間形式。著力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并非對既有區域協調發展戰略的推翻,而是一以貫之地確保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戰略的精準落地以及區域協調發展舉措的順暢實施。
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的區域經濟空間布局發生了巨大變化[16]。黨中央遵循區域空間結構理論的昭示,結合國家發展實際進行了一系列關于重大生產力布局的實踐探索。包括“一五”“二五”時期協調沿海與內地關系的均衡布局、“三線建設”時期的分散布局、改革開放至20世紀末的集中發展、21世紀初期的協調發展到黨的十八大以來優勢互補高質量發展的區域布局,總體上是實行“均衡發展”與“非均衡發展”交錯的空間開發模式。由于長期的發展導向和實際國情,重大生產力布局多次調整疊加不同地區在資源稟賦、歷史積淀與區位條件,客觀造就了我國不同區域在經濟增長階段和發展模式上的差距,導致了四大板塊的非均衡發展。現階段,我國仍存在重大生產力和重點產業鏈關鍵環節過度集中布局于東部沿海的問題,在面臨重大突發性事件和極端應急情況下,容易引發“一鍋端”“全局癱”的系統性風險。伴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的推進,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提出“構建優勢互補、高質量發展的區域經濟布局和國土空間體系”[17],將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推向新的戰略高度。
因此,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正是推進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題中之意,推進國家戰略腹地建設是對長期實踐探索得來的中國特色區域經濟發展道路的貫徹落實,是優化我國區域經濟重大生產力布局的重要戰略舉措。從歷史和現實來看,以國家戰略腹地為主要空間載體,推動重點產業和重大生產力備份是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統籌發展和安全的最優選擇。一方面,戰略腹地建設能通過集約化的資源配置和區域開發,為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提供物質保障和空間場所。另一方面,以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為牽引,可從重點領域和關鍵環節入手,加快培育形成具有區域比較優勢和重大戰略意義的新質生產力。
二、成渝地區服務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歷史演進與實踐邏輯
(一)成渝地區特殊戰略地位的形成與演進
成渝地區在全國發展大局中的重要戰略地位是由歷史長期選擇和宏觀政策推動形成的,其建設國家戰略腹地具有明顯的歷史積累優勢與空間戰略引導。
首先,川渝地區自古便具有獨特而重要的地位,無論是唐宋時期的“揚一益二”,抑或抗戰時期及“三線”建設階段的“戰略大后方”,其戰略地位均十分突出,也為新時代成渝地區服務和融入國家戰略腹地建設奠定了政治、產業、教育、文化等多方面的基礎條件與建設潛質。川渝在歷史上長期是一個整體,自公元1271年以來,重慶便是四川下轄的一個地區。因物資儲備充足、戰略縱深明顯,抗戰時期國民政府在綜合權衡后部署并構筑了以川、滇、黔為核心的戰略大后方,所形成的以戰時首都重慶為主的西南大后方承接了大批來自沿海地區的政府、工廠、金融、教育等機構的遷入,成為全面抗戰時期全國資源匯聚地和戰略中心,為成渝地區建設國家戰略腹地奠定了基礎。新中國成立之初,為滿足戰備需要,改善工業過度布局在沿海地區等問題,黨中央作出了“三線建設”的重大戰略部署,使得以川渝為代表的內陸腹地通過承接產業轉移參與全國產業分工布局。期間陸續建成了一大批國家重點大型骨干企業,如冶金裝備行業的攀枝花鋼鐵廠、西南鋁加工廠和中國二重等,軍工行業的中物院、核動力研究院、長虹機器廠等一批機械廠,化學工業方面的四川維尼綸廠、重慶氮肥廠、重慶磷肥廠,提升了川渝在全國戰略大后方建設的重要地位,并為改革開放后成渝地區的經濟發展奠定了工業建設基礎和物質資源條件。
其次,從“重慶直轄”到“成渝經濟區”及“成渝城市群”再到“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的空間組織結構演化為成渝地區建設國家戰略腹地提供了空間實踐方向。1997年,基于更好發揮重慶的歷史及現實優勢、減輕四川的行政管轄與財政支出壓力、統籌三峽工程建設與庫區移民等考量,黨中央決定將重慶以直轄市的形式從四川省分立[18],從而使川渝兩地能各自探索適合自身的發展道路。然而,非合作競爭狀態雖在短期內刺激了兩省市的經濟增長,但在一定程度上消耗了川渝文脈相通、地緣相近的一體化優勢。重復建設與過度競爭的損失迫使兩地政府開始思考并進行了由競爭轉向合作的嘗試[19], 共同簽署了包括《川渝合作共建成渝經濟區的協議》等在內的多項區域合作協議,正式開啟成渝地區區域一體化的探索之路。此后,成渝經濟區、成渝城市群以及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的建設規劃相繼獲得黨中央和國家批復,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正式上升為國家戰略并成為中國經濟第四極。總體來看,從川渝一家,到重慶直轄形成川渝競合格局再到相繼提出的“成渝經濟區”“成渝城市群”“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空間戰略,成渝地區在實踐中不斷探索形成了以中心城市輻射帶動全域發展的空間演化方向,增強了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空間綜合承載力。
(二)成渝地區打造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的實踐邏輯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到四川、重慶考察調研,并親自謀劃、親自部署、親自推動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為成渝地區承載國家戰略腹地建設提供了戰略指引和實踐方向(見表1)。
值得強調的是,黨的二十大報告將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與建設雄安新區單列,明確要“高標準、高質量建設雄安新區,推動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設立雄安新區,是黨中央作出的一項重大歷史性戰略選擇,是千年大計、國家大事。除了作為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的集中承載地,黨中央對雄安新區的戰略定位還包括“要建設成為高水平社會主義現代化城市、京津冀世界級城市群的重要一極、現代化經濟體系的新引擎、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全國樣板”[20]。由此看來,雄安新區不僅是支撐國家首都發展的腹地,更是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往何處去的先行地。因此,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將“推動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與“高標準、高質量建設雄安新區”并列,映射出黨中央對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的高度期許,也構成了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的實踐邏輯。
一是統籌高質量發展和高水平安全,需要構建兼具全國重要增長極功能和較強戰略縱深優勢的關鍵空間載體。對此,將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作為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核心承載區便是最優選擇。一方面,針對成渝地區的幾次國家戰略內涵的變化充分體現了其在全國發展大局中的分量,加之中央賦予的“兩中心兩地”戰略定位,成渝地區正成為中國經濟第四極,未來還將肩負向世界級城市群跨越的國家使命。另一方面,成渝地區的“戰略大后方”地位具有較強的歷史溯源,面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成渝地區維護國家國防、能源、生態等安全的特殊重要地位將進一步凸顯。
二是進一步形成大保護大開放高質量發展新格局,需要發揮成渝地區的多重戰略疊加效應,以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策源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對外具有溝通東亞與東南亞、南亞的獨特優勢,對內則是連接西南西北、培育強大國內市場的主戰場,在“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中發揮了重要紐帶作用。其與“一帶一路”共建、西部陸海新通道建設、長江經濟帶發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新時代西部大開發等疊加共振,將對西部及全國產生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巨大效應。
三、成渝地區打造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的現實基礎
(一)成渝地區打造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的比較優勢
對標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必備特征,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具有發展基礎扎實、產業體系完備、科研實力雄厚、能源資源豐富、戰略回旋余地充足等突出優勢,具有新時代推進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建設的良好基礎。
1.擁有“扎實完備”的發展基礎及產業體系
近年來,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搶抓西部大開發、“一帶一路”共建、長江經濟帶建設等機遇,經濟社會取得長足發展。2022年實現地區生產總值77 587.99億元,占全國的6.4%,西部的30.2%數據來源:根據國家統計局公開數據計算所得,如無特殊說明則下同。,增長極能級穩步提升。產業體系完備,是全國工業體系最完備的經濟區域之一。初步建立了以電子信息、汽車制造、高端裝備、食品輕紡、能源化工、先進材料、醫藥健康等特色優勢產業為主體,涵蓋全部41個工業大類的現代產業體系。產品供給豐富,在全國統計的620種主要工業產品中生產面超八成。水電、天然氣、微型計算機產量占全國的20%以上,在全國城市群中均居第一(見圖2);原鹽、化學農藥原藥、汽車、空調、移動通信手持機產量占全國的10%以上。扎實的發展基礎以及完備的現代化產業體系足以支撐成渝加快落實國家戰略腹地建設。
2.領有“保鏈穩鏈”的關鍵科技創新實力
科技脫鉤、產業斷鏈已成為美西方打壓遏制我國發展的主要手段。其中,脫鉤點位和斷鏈環節具有高技術壁壘和重資本特征,憑借個別企業或研究機構的單打獨斗難以實現突破。成渝在電子信息、高端裝備制造、先進材料等諸多領域擁有一大批戰略研究機構和重點企業,殲20、運-20、C919、華龍一號等國之重器都擁有“四川基因”,多項空天探測關鍵鋁材及航天員出艙專用轉送椅皆為“重慶造”。產學研用資源雄厚,具備構建支撐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的產業基礎和創新基礎。區內集聚了成都高新區、成都科學城、中國(綿陽)科技城、重慶高新區(重慶科學城)等一批優質創新載體平臺,一批國家實驗室、大科學裝置等高能級創新平臺也在不斷布局落地。人才資源總量突破1 730萬人、在校大學生超317.16萬人、各類科技研發人員55.5萬名,在川、渝兩院院士83名數據來源:根據川渝兩省(市)科技廳(局)官網公開資料整理所得。。當面臨關鍵技術卡脖子、核心領域斷供等特殊情形時,成渝已具有“保鏈穩鏈”的高新產業攻關實力和人力資本支持體系。
3.具有“服務大局”的產業備份承接能力
服務國家全局、體現成渝特色的現代化產業備份系統進一步強化。成渝地區已具有支撐國家集成電路、工業母機、工程機械、重要化工等涉及安全穩定大局的重大生產力,以及無人機、衛星互聯網、量子信息、人工智能等占據未來產業發展制高點的新型及未來產業新質生產力的基礎實力。2022年,成渝地區規模以上工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增加值和高技術制造業增加值占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的比重分別達30%和16.5%,擁有世界500強企業5家、中國500強26家,建成3個國家級先進制造業集群分別為成都市軟件和信息服務集群,成渝地區電子信息先進制造集群,成都市、德陽市高端能源裝備集群。。其中包括全國首個跨省域國家級先進制造業集群——成渝地區電子信息先進制造集群。2022年,集群規模達到1.68萬億元,占全國的比重達10.9%,已成為全球前十的電子信息制造業聚集地數據來源:《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一體化發展指數報告(2022—2023)》,https://scjgj.sc.gov.cn/scjgj/c104474/2023/12/15/3a7b08e5084341aa90033d7a177831c9.shtml。。
此外,在東部沿海地區產業向東南亞及西部內陸轉移分流過程中,成渝地區已能發揮“蓄水池”“攔水壩”作用,有效借力動力電池、晶硅光伏、大數據等產業的市場規模效應,確保了國家清潔能源、數字經濟等重點產業鏈關鍵環節留在國內。因此,深入推進國家戰略腹地建設在成渝落實,能起到推動重點產業壯大、重點區域協調發展以及重大生產力備份的“一舉多得”效果。
4.富有“平戰結合”的要素供應和設施支撐
無論平戰時期,滿足經濟運行的市場供求以及應對戰爭或重大突發事件均需要國家戰略腹地提供有力的要素資源供應與基礎設施保障。
首先,成渝地區作為西部最大的商品市場和生產要素市場,正積極建成保障國家重要初級產品供給的戰略基地。成渝物產豐饒、地質條件優越,能源及主要礦產基礎儲量豐富且種類齊全,是我國釩鈦儲量最高的地區(見圖3),對我國清潔能源和戰略性礦產資源的生產供應發揮了重要作用;糧食等農產品產量充足(見圖4),馬鈴薯、油菜籽等產量供給占比更是超過20%,將進一步通過打造更高水平“天府糧倉”,在確保中國人的飯碗任何時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中上發揮更大作用。
其次,成渝地區陸海聯動、四向拓展的大通道輪廓初顯,進一步深化“承東啟西”“連接南北”的國家戰略腹地樞紐地位。具體而言,成渝世界級機場群加速形成與鄭渝高鐵、成渝中線高鐵等“八縱八橫”干線的建設和運行,將拓展成渝地區內外基礎設施網絡,加強與其他城市群的區域聯系;此外,西部陸海新通道和中歐班列樞紐功能不斷完善,西部陸海新通道現已覆蓋全球120個國家和地區的近500個港口,中歐班列(成渝)累計開行超過1.4萬列數據來源:新華網-重慶頻道,http://www.cq.xinhuanet.com/20231126/98e2380ebd0149e4aad60dab240df50b/c.html。。陸海空多維綜合交通基礎設施的織密與延伸促進成渝內外連通,有力推動了成渝地區向全方位開放、多元互聯的方向發展。
最后,成渝地區數字經濟發展輻射能力持續強化,足以有效銜接并支撐“東數西算”發展格局。2022年,成都和重慶均位列《中國數字經濟城市發展百強排行榜》前十,區內還有綿陽同時登榜資料來源:《2022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研究報告》,https://view.inews.qq.com/qd/20221120A00LC700?refer=wx_hot。,能通過“雙核策源,多點承接”提升整體數字發展水平;在此基礎上,兩地共同發力促成了成渝地區獲批包括全國一體化算力網絡成渝國家樞紐節點、成渝地區工業互聯網一體化發展示范區等在內的重要戰略工程布局,幫助其在數字生產力布局方面贏得先手棋,從而更好協助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功能發揮。
(二)成渝地區推進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薄弱環節
1.“極核式”空間結構狀態制約一體化增長極功能發揮
城市群既是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主陣地,又是支撐我國參與全球競爭新格局的地域單元。成渝地區區內的不平衡空間結構和非合作式發展格局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打造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一是要素極化問題明顯,區域一體化趨勢尚未明晰。經濟資源呈現核心—邊緣分布,主要集中在成都和重慶主城以及綿陽等地區,其他地市州的資源較為缺乏,未能突破“集聚陰影”。從核心地區來看,成渝雙核體量與北、上、廣、深等差距依然較大;就邊緣地區而言,次級城市和低等級城市的生產要素流失多、經濟發展難等問題明顯。二是行政壁壘依然存在,區際競爭大于合作。成渝地區的合作較多集中在兩地地市(州)及行政主管部門之間,宏觀層面的協調統籌推進較少,在促進資源有效流動、地區間優勢互補、利益聯結機制構建等方面仍缺乏實質性成效,協同有效的政策管理體系和制度保障暫未建立。
2.支撐科技自立自強的區域創新模式尚未形成,高科技成果轉化效能不強以推動強化戰略科技力量支撐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實現,是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要義,強調了區域在關鍵領域與核心技術上的自主創新能力。成渝地區雖已匯集較為豐富的科技創新資源,但尚未形成支撐科技自立自強的區域創新模式根據現有政策文件與學術研究,本文認為現有的區域創新模式包括自主創新、技術引進與模仿創新三類。分別采用Ramp;D內部支出占GDP比重衡量自主創新,用引進技術經費支出占GDP比重量化技術引進,用技術改造經費支出與消化吸收經費支出之和占比表征模仿創新。。具體而言,表征地區嘗試自主獨立研發的自主創新水平有較為明顯的提升(見圖5),但截至2022年與全國科創中心相比仍有較大差距(見圖6);而對高技術產業的技術引進與模仿創新水平均在低位徘徊,反映出當前成渝地區獲取外部高技術支持進行消化吸收再創新的能力較弱。此外,就區域技術轉移與科技成果轉化規模水平而言,成渝地區與京津冀等地區還有顯著差距,僅基本與全國平均持平(見圖7);科技成果本地轉化率低,主要通過在長三角等地區進行異地轉化,未能較好將“科學技術轉變”同“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有效銜接。總體來看,成渝地區的高科技成果轉化效能還未能對建設全國科技創新中心和國家戰略腹地的戰略目標起到策源驅動效應。
3.區域產業同質化、顯示度弱等問題導致“延鏈”“固鏈”“強鏈”難
作為統籌高質量發展和高水平安全的大后方,“著力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的戰略部署不僅要求國家戰略腹地具備良好的“保鏈穩鏈”功能,更要在“延鏈固鏈強鏈”方面作文章。然而,成渝地區當前面臨的區域產業同質化與顯示度低等問題,不利于提高其雙鏈韌性。
圖7 成渝地區與主要城市群的科技成果轉化規模對比
一是同質競爭問題突出,區域產業分工體系不完善。與國內主要城市群相較,成渝地區內產業結構相似度高,兩省市的高技術產品投入均集中在醫藥、電子等領域,但全國占比依然不高(見表2)。區內產業布局未能形成差異化和互補性發展,會引致經濟結構的低水平趨同與互補融合性差等問題的凸顯,不利產業鏈“延鏈”。二是龍頭培育不夠充分,高技術領域缺少標志性產業與鏈長企業。成渝地區雖已培植電子信息、汽車制造等比較優勢產業,但缺乏本地品牌引領,具有較強國際競爭力的產業和企業不多。大部分產業處于產業鏈的中低端(如汽車產業多集中在“裝配”環節、電子信息產業基本扎根于“加工制造”環節),產值高利潤低,產業根基不牢,難以協調區內及周邊產業進行“固鏈”“強鏈”。
四、成渝地區打造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的實現路徑
作為國家部署戰略腹地建設的優勢空間,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要強化服務國家全局的使命擔當,加快推進國家戰略腹地建設高質量實施。要以國家重大生產力布局為指導,積極對接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和沿海地區產業新布局,服務國家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爭創具有比較優勢的國家戰略產業備份基地和重要初級產品供給戰略基地,不斷“鍛長板”“補短板”,努力打造新時代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
(一)以戰略思維建設國家重要戰略產業備份基地
國家戰略產業備份基地建設既是黨中央優化區域布局、拓展回旋空間的重大戰略,也是成渝地區服務和融入國家戰略腹地建設、主動承接東部產業轉移的必然使命。因此,成渝地區要以戰略思維“把謀事和謀勢、謀當下和謀未來統一起來”,從謀劃提升雙鏈自主可控性、推動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協同爭取國家重大生產力布局等方面著手,加快打造國家重要戰略產業備份基地。
1.謀劃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穩定性,提升重點產業鏈供應鏈自主可控水平
堅決扛牢國家重點產業鏈高質量發展賦予成渝地區的任務使命,以“保鏈穩鏈”為基礎、“固鏈強鏈”為目標,統籌資源力量支持“鏈主”企業牽頭組織區內企業參與任務攻關,推動國家任務配套企業在川渝布局,培育打造一批標志性產品和重點產業鏈;組織開展產業基礎再造和重大技術裝備攻關工程,“揭榜掛帥”推動突破集成電路、軌道交通、新型顯示等領域“卡脖子”問題;聚焦電子信息等川渝共同優勢產業,在形成規模效應的基礎上統籌產業差異化分工,深化川渝制造業協同與區域產業鏈協作,形成特色鮮明、安全可靠、相對完整的產業鏈供應鏈體系。
2.推動先進制造業集群高質量發展,激發成渝產業轉移承接備份功能
首先,要高標準實施國家級集群培養提升三年行動,整合提升區內優勢產業,培育電子信息、汽車、裝備制造、先進材料等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先進制造業集群,爭創航空航天裝備、釩鈦稀土、衛星互聯網應用、光電顯示等國家級集群。其次,要高質量對接東部沿海地區產業新布局,依托成都、重慶雙核都市圈策源,結合區內先進制造業集群基礎,統籌建設四川廣安承接產業轉移示范區、重慶沿江承接產業轉移示范區等國家級承接轉移示范區,并依托東西部扶貧協作產業合作、國家新型工業化產業示范基地,聯合培育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產業合作示范園區,主動承接事關國家經濟和國防安全的重大項目。
3.加快形成具有川渝優勢的新質生產力,協同爭取國家重大生產力布局
川渝兩地長期是國家重大生產力布局的重點區域,其產業發展帶有明顯的國家戰略意圖。要依據成渝在集成電路、航空航天、先進材料、新能源汽車等國家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優勢,針對性開展精準招商引資,配套部署一批政府主導類重大平臺及工程,積極引導央、國企等國內頭部企業進行重大生產力布局。重點支持川渝協同打造國家重要的新能源與智能網聯汽車產業備份基地,積極協調對接一汽、長安、吉利等集團在成渝地區內投放更多新能源與智能網聯汽車產品,提高本地工廠產能利用率;支持川渝協同打造國家重要的輕合金先進材料產業基地,著力推動川渝分別建設釩鈦產業創新高地、國內實力最強的鋁鎂加工產業基地,圍繞提高釩鈦精深加工能力和促進鋁鎂產業轉型發展,助力成渝地區打造國家航空航天生產基地及國家工業母機重要研發生產基地,推動區內形成“原料提取—新材料制備加工—后向應用”全產業鏈群融合與循環互動。
(二)以創新思維培育自主創新的區域創新體系與模式
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是國家綜合國力和核心競爭力的最關鍵因素。堅持走中國特色自主創新道路既明確東部沿海創新集聚區要率先實現原始創新并輻射驅動全域發展,又要求內陸戰略腹地積極探索實現從“區外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的創新模式向自主創新模式升級。因此,成渝地區要以創新思維不斷提升區域自主創新能力,加快落實深度融合國家創新體系建設、提升關鍵核心領域科技轉化效能、推動區域產學研用協同創新。
1.“內育外引”協同共振成渝地區創新能力,深度融入國家創新體系建設
一方面,對內堅持“雙核共振、優勢互補、聯合攻關”,構建以成都和重慶主城為主要節點,德陽、綿陽、榮昌等為次要節點,其他城市為三級節點的協同創新網絡。以西部科學城為核心,聯結成都高新區、綿陽科學城、重慶兩江新區等主要創新集聚區,發揮科創走廊溢出效應,將地方優勢產業和科技創新平臺緊密結合,提高成渝地區創新融通能力,共建具有全國影響力的科創中心。另一方面,要以中國(綿陽)科技城、成都科學城、重慶科學城等為主要載體,向外吸聚“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先進創新成果,并立足兩橫三縱節點,積極謀求與粵港澳、長三角等地區協同創新合作。
2.統籌成渝高價值高精尖技術關聯培育,提升核心關鍵領域科技轉化效能
圍繞新一代信息技術、人工智能、航空航天、先進制造等領域,聚焦關鍵維度和共性技術,建立高價值專利合作培育中心,支持成渝企業進行高價值專利技術合作研發,建設基礎電子元器件、航空航天裝備等高技術轉化應用產業基地。根據技術關聯性,選擇國家戰略全局發展亟需的、在成渝地區中有比較優勢和高度技術關聯性的重要科技領域,實施政策和投入傾斜,形成行業間技術協作關鍵節點,進行關聯技術協同培育。
3.推動產業與科技、教育和人才融合發展,增強區域跨主體協同創新聯系
建立以企業為主體,貫通產學研用領域、串聯上中下游行業、協同大中小微企業的產業技術創新體系。搭建企業技術合作平臺,依托行業協會建立和完善成渝各項產業技術創新聯盟,加強行業產業鏈上下游、生產和應用之間的協作創新;鼓勵四川大學、重慶大學、電子科技大學等成渝雙一流高校及研究院所開放大型研發設備及裝置使用權,提高創新效率;推動實施教育資源服務重大產業戰略匹配計劃,在成渝地區部署更多國家級產教融合平臺。
(三)以底線思維打造保障國家重要初級產品供給戰略基地
“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就是黨中央在充分審時度勢后,通過全面把握和準確判斷國內國際經濟形勢變化走出的關鍵一招,這也是堅持和體現底線思維的重要戰略部署。成渝地區要打造國家戰略腹地建設核心承載區就必須堅持底線思維,通過強化資源綜合開發保障體系建設、推動產業與配套基礎設施建設相協同,做好隨時應對各種新挑戰的準備。
1.加強資源綜合開發保障體系建設,筑牢成渝地區要素供應的基礎性地位
要充分利用成渝地區蘊含豐富多樣的礦產、能源、糧食等資源優勢,推動綠色化工、先進鋼鐵、有色金屬、糧油加工、紡織服裝等基礎工業高質量發展,確保其在“西氣東輸”“西電東送”等重大國家工程的實施中持續發揮基礎性作用。要強化戰略性礦產資源保障和糧食生產供應,促進釩鈦、鋁鎂、稀土、鋰電產業高質量發展,全力打造國家戰略礦產資源保障基地。要加快協同共建清潔低碳、安全高效的川渝一體化能源保障體系。以能源綠色低碳發展為關鍵,聚力發展晶硅光伏、新能源汽車等綠色產業,將清潔能源優勢轉化為高質量發展優勢;以四川建設全國優質清潔能源基地為依托,支持川渝加快共建全國重要清潔能源基地,著力形成水風光氫天然氣多能互補發展格局,進而構建包含煤油氣等傳統能源及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等多元化能源供應體系;探索構建新型跨區能源安全調配制度體系,積極打造成渝國家級能源安全示范區。
2.推動產業與配套基礎設施建設協同發展,強化成渝地區戰略運力承載力
支持打造國家綜合立體交通極,發揮成都雙國際機場優勢和重慶沿江水運優勢,加快成渝中線高鐵建設,積極推進西部陸海新通道西線主通道建設,提升中歐班列(成渝)和西部陸海新通道國際班列運輸效能,內外發力強化成渝地區戰略運力承載網絡。適度超前布局新型基礎設施,促進成渝地區數據流通與產業集聚。大力支持建設成渝地區工業互聯網一體化發展國家示范區,爭創國家級“5G+工業互聯網”融合應用先導區和“數轉智升”先導區。
(四)以極限思維完善“平急轉換”“平戰結合”產業體系
當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各種不穩定不確定因素迫使我們必須以極限思維隨時準備經受“風高浪急甚至驚濤駭浪的重大考驗”。在推進建設國家戰略腹地核心承載區的過程中,成渝地區必須肩負維護國家安全使命擔當,“從最壞處準備,向最好處努力”,以極限思維充分考慮可能出現的極端情形,通過完善形成“平急轉換”“平戰結合”的產業體系,最大程度緩解消除國家安全風險挑戰。
1.依托新一代信息技術革新,提升成渝地區平急轉換能力水平
推動企業進行大規模智能化改造和數字化轉型,通過數據要素集成加強生產開發過程中業務互聯技術及信息安全技術的跨領域、跨平臺使用。抓住應急產業逐步向數字化、信息化、智能化轉變的契機,依托成渝地區豐富的應用場景,支持在成渝規劃部署一批智能應急產業園,大力發展智能無人應急救援及智慧通訊系統。支撐成渝地區防災備災體系建設,加強應急實訓基地在川渝的布局建設力度,推廣實施公共設施平急兩用改造,提升平急轉換能力,打造成為平急轉換產業先行區。
2.考慮斷產斷供等應急反應場景,重點提升產能保供恢復能力
圍繞集成電路、生物醫藥、工程機械、先進材料、應急救援等重點產業,根據成渝地區內部已有產業布局基礎,加大產業協同和招引力度,在成都、重慶主城都市圈外的其他地區布局建設一批生產項目,形成區內異地產業備份和二次建設能力,確保核心產業的保供恢復能力。
3.圍繞重點戰略性新興產業,形成能規模化協同設計制造的工業標準體系
著力滿足“平時”產業發展需要、“急時”產能切換需要和“戰時”物資保障需要,提升產業柔性生產能力。培育形成規模式標準化設計、網絡式協同化制造、遠場運維服務等新模式;以高端裝備制造、新一代信息技術、新材料、醫藥健康等新興產業為重點,推動先進技術向標準轉化;加強覆蓋全產業鏈和產品全生命周期的標準體系建設,形成以國家標準、行業標準為主體,地方標準、團體及企業標準為補充的協調一致、互為配套的先進工業標準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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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ternal logic, realistic foundation, and path selection of building the
Chengdu-Chongqing Economic Circle into a national strategic hinterland
GONG Qinlin, SONG Mingwei
(School of Economics, Sichuan University, Chengdu 610065, P. R. China)
Abstract:
Strengthening the 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strategic hinterlands is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strategic deployment of “guaranteeing the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with a new security pattern” proposed by the 20th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demonstrating the significant strategic considerations of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in coordinating and realizing the dynamic balance of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nd high-level security. As a specific national strategic hinterland, superimposed on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urban agglomerations becoming spatial growth poles and factor carriers of regional development, it is of significant importance for Chengdu-Chongqing Economic Circle to actively serve and integrate into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national strategic hinterland in the new era. The “national strategic hinterland” is adjacent to the national-level growth poles or pilot regions, possessing the foundation for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industrial undertaking capability. It can support the overall economic operation, undertake industry transfer, provide resource supply, and ensure ecological security during general or special periods, and serve the overall national strategic development. The “core carrier area of national strategic hinterlands” is the important positioning of the Chengdu-Chongqing Economic Circle in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national strategic hinterland, which undertakes the pursuit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making overall development planning based on one region”. It embodies the value attributes of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in coordinating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nd high-level security, being a key space where locality and systematicity coexist, an important growth pole driv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various strategic hinterlands. The core carrier area of national strategic hinterlands in the new era shall have development advantages such as active economic organizations, complete industrial categories, sufficient factor supply, and perfect infrastructure. Currently, the Chengdu-Chongqing Economic Circle possesses comparative advantages of building the core carrier area of national strategic hinterlands in the new era, including a “solid and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foundation and industrial system, the key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strength to maintain and stabilize the industry chains, industry backup and undertaking capacity that “serves the overall situation”, and factor supply and facility support for both peacetime and wartime. However, there are weaknesses of incomplete regional spatial structure development, low efficiency in transforming high-tech achievements, and homogeneity of industries and low visibility within the region. In the future, the Chengdu-Chongqing Economic Circle shall build a backup base for national key strategic industries with strategic thinking, develop a regional innovation system and model of independent innovation with innovative thinking, create a strategic base for ensuring the supply of China’s important primary products with thinking that can deal with worst-case scenarios, and improve the industrial system for both peacetime and wartime and swift responses to emergencies with thinking that can deal with extreme-case scenarios, striving to build a core carrier area of national strategic hinterlands in the new era.
Key words:
national strategic hinterland; layout of major productive forces; core carrier area; Chengdu-Chongqing Economic Circle(責任編輯 傅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