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優化中小企業營商環境法治保障研究

[關鍵詞] 日本；中小企業；優化營商環境；法治保障；健康發展

在經濟社會中，企業的健康成長和發展既離不開市場自我調節，也離不開國家的宏觀調控。在日本，由于企業間規模差異較大，發展不均衡問題普遍存在。特別是在持續的經濟危機下，企業面臨經營困難甚至生存危機。這種發展和生存瓶頸在日本的中小企業中尤為突出。為了有效緩解中小企業的經營壓力，日本政府a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優化營商環境，促進中小企業的健康成長和發展，并刺激經濟的恢復和可持續發展。這些舉措對地方經濟的發展也作出了重要貢獻。在中央政府層面，1948年成立了中小企業廳；1963年制定了《中小企業基本法》；1999年全面修改了《中小企業基本法》；2010年日本內閣會議通過了《中小企業憲章》b等。在地方政府層面，東京都墨田區在1979年制定了《墨田區中小企業振興基本條例》；1995年東京都大田區制定了《大田區產業城市建設條例》等。在市場自我調節失靈的時候，日本政府制定的相關法律和一系列優化營商環境的政策對企業健康成長和發展是必不可少的。

在現代日本經濟中，良好的法律制度建設是促進經濟健康發展的最佳法治保障。當法律和政策發揮作用時，它們不僅有助于維持企業的良好發展，還能夠刺激和激活地區經濟的發展。特別是對于中小企業來說，日本政府制定的優化營商環境政策對其發展至關重要。這些政策干預可以更加有效地推動企業經營改革，實現企業的健康發展。因此，本文主要圍繞日本中小企業經濟發展的“足跡”，探討優化營商環境的重要性，并闡述日本政府中小企業政策的作用及其意義。

一、日本中小企業的發展動向

（一）日本中小企業在日本經濟中的地位

在日本，中小企業（包含小規模經營者）①是指經營規模、人員規模與大企業相比較小的企業。[1]（32）除了上述一般常識上的解釋外，根據日本《中小企業基本法》第2條的相關規定，作為國家政策實施對象的中小企業的劃分標準及其范圍如下：

1.《中小企業基本法》第2條第1項第1號規定，經營制造業、建設業、運輸業及其他行業（除本項第2號至第4號規定的行業），資本金或出資總額在3億日元（約人民幣1880萬元）以下，且經常雇用的職工人數在300人以下的公司或個人。

2.《中小企業基本法》第2條第1項第2號規定，經營批發業，資本金或出資總額在1億日元（約人民幣630萬元）以下，且經常雇用的職工人數在100人以下的公司或個人。

3.《中小企業基本法》第2條第1項第3號規定，經營服務業，資本金或出資總額在5000萬日元（約人民幣315萬元）以下，且經常雇用的職工人數在100人以下的公司或個人。

4.《中小企業基本法》第2條第1項第4號規定，經營零售業，資本金或出資總額在5000萬日元（約人民幣315萬元）以下，且經常雇用的職工人數在50人以下的公司或個人。

另外，根據《中小企業基本法》第2條第5項的規定，本法中所稱“小規模經營者”，一般是指經常雇用的職工人數為20人（主要從事商業或服務業的經營者為5人）以下的經營者。根據日本中小企業廳2016年的相關數據統計，在日本企業中，大企業的數量約為1.1萬家，只占全部企業數的0.3%；中小企業的數量約為53萬家，占全部企業數的14.8%；小規模經營者的數量約為304.8萬家，占全部企業數的84.9%。通過統計數據的分析，我們可以得知，中小企業和小規模經營者占據了全部企業的99.7%。[2]（19）此外，由從業人員總體分布情況來看，大企業的從業人員人數約為1459萬人，占全部企業從業人員總數的31.2%，中小企業從業人員人數約為2176萬人，占全部企業從業人員總數的46.5%，小規模經營者從業人員人數約為1044萬人，占全部企業從業人員總數的22.3%。通過統計數據的分析，我們可以得知，中小企業和小規模經營者的從業人員人數占全部企業從業人員總數的68.8%。[2]（19）這個占比也已達到了全部企業從業人員總數的近70%。

根據上述數據的分析可知，日本中小企業占日本企業總數的99%左右，而70%左右的勞動者在中小企業中工作。因此，日本的中小企業在日本國民經濟體系中占據重要的地位。也就是說，中小企業與日本國民的生活、勞動等息息相關。正因為中小企業在經濟社會中占有這么大的比重，所以說它代表著日本經濟本身也不為過。但是，由于日本經濟發展各階段的諸多原因，中小企業在自身的發展過程中也存在不少問題。當然，這些問題形成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中小企業自身發展方面的原因，也有環境的因素。[3]（49-51）

（二）日本中小企業在發展中面臨的諸多問題

1.戰后產業復興時期a中小企業面臨的問題

日本戰后面臨著產業復興的挑戰，因為無法實現整體的產業復興，政府采取了資本原始積累政策。根據這一政策，政府首先著手恢復基礎產業，即煤炭和鋼鐵。這種傾斜生產方式是在1946年12月27日內閣會議上決定的，而根據經濟緊急對策（1947年6月11日內閣會議決定），重要產業（如煤炭、鋼鐵、化肥、電力、海運等）也被納入復興方案。

在這一政策背景下，朝鮮戰爭成為了一個重要契機，它促使大企業迅速積累資本，重新確立了大企業體制。然而，這也引發了中小企業的發展問題。中小企業面臨著大企業壟斷導致的生產原材料價格上漲、無法獲取原材料以及生產產品價格下跌等挑戰；大企業集中融資導致中小企業融資難、資金鏈斷裂等問題也逐漸顯現。此外，大企業進軍中小企業領域競爭市場也進一步使中小企業陷入困境。

在發達國家，中小企業問題是普遍存在的現象。然而，在日本，基于廉價勞動力的中小企業之間的過度競爭凸顯了中小企業的問題，導致了雙重結構問題的出現。換言之，中小企業和大企業之間在生產效率和勞動收入等方面存在著巨大差距。[4]（93-111）

2.經濟高度成長期b中小企業面臨的問題

1956年，日本在經濟白皮書中宣稱“我們已經脫離了戰后時期”，這標志著日本經濟進入了高度成長期。在這個階段，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國際競爭，日本積極進行了鋼鐵、化學等生產產業的設備投資，以謀求生產設備的規模化發展。銀行也為大企業提供了資金支持。結果，大企業的生產效率顯著提高，被雇傭者的勞動收入也有所增加。這種設備投資和工人收入增加帶來了新的需求，引發了新一輪設備投資熱潮。然而，許多中小企業錯失了這個發展機遇，導致了中小企業與大企業之間二重結構問題更加突出。[5]（7）

相對于大企業而言，中小企業面臨著企業生產效率低和員工勞動收入不足的嚴重問題。特別是在勞動力市場緊張、人員短缺的情況下，中小企業通過設備現代化提高生產效率變得至關重要。然而，由于信用度低、無法提供擔保等原因，許多中小企業無法從銀行獲得貸款融資，無法滿足設備投資所需的資金，錯過了實現設備現代化的最佳時機。因此，中小企業的生產效率仍然較低，并衍生了員工勞動收入低的問題。[6]（78）

3.經濟安定成長期c中小企業面臨的諸多問題

在日本經濟持續穩定增長的時期，中小企業所面臨的經濟環境發生了巨大變化。兩次石油危機、勞動力短缺、人工費用上漲、需求結構變化、發展中國家的競爭追趕、日元升值、技術改革等各種因素都直接影響著中小企業的生存與發展。在這個時期，對中小企業應對變化的總體評價雖為良好，但這主要源于中小企業在激烈競爭環境中的努力。然而，即使在經濟持續穩定增長的情況下，許多中小企業仍無法適應各種結構性變化而倒閉破產，出現了“繁榮中的沉淪”現象。這表明，即使整體經濟形勢良好，中小企業仍然面臨著嚴峻的挑戰，需要更加靈活應對各種外部變化以保持競爭力和生存能力。[7]（31-32）

4.經濟低成長期①中小企業面臨的諸多問題

在20世紀80年代，日本經濟躋身世界先進國家之列，中小企業因適應環境變化、加強專業化和開發能力而不斷增長，其生存能力得到高度評價。然而，進入20世紀90年代后，隨著泡沫經濟的破滅，日本經濟陷入長期停滯和低增長時期。在這段時間里，缺乏活力的中小企業不僅面臨著貸款難、資金周轉困難、銀行收回貸款等金融問題，還必須應對國內需求不振、產業空洞化等挑戰。[7]（32）

進入20世紀90年代后，受長期經濟低迷的影響，日本出現了企業開業率和破產率逆轉的情況。在20世紀60年代后半期到70年代，日本企業開業率一直保持在6%以上，而破產率則維持在3%到4%左右。這個時期，開業率經常高于破產率，事業所②的數量持續增加。但是到了20世紀80年代，開業率降至4%左右，開業率和破產率之間的差距縮小。而進入20世紀90年代，破產率超過4%，開業率卻仍停滯在4%左右，導致破產率超過開業率，從而呈現出企業數量逐年減少的趨勢。[5]（10）

（三）日本中小企業發展現狀分析

1.中小企業產業發展現狀

日本中小企業產業發展狀況DI③指數顯示，2008年的雷曼沖擊導致中小企業的產業狀況大幅下滑。隨后，2011年東日本大地震和2014年4月的消費稅率上調也進一步影響了中小企業的發展，使其產業狀況出現了普遍下滑的現象。盡管中小企業的產業發展仍有希望，但總體趨勢是恢復緩慢。進入2019年，受中美貿易摩擦的影響，日本外需下降。同時，2019年10月日本再次上調消費稅率，一定程度上減少了消費需求。加之受臺風和暖冬等因素的影響，中小企業產業狀況指數持續下滑。[2]（24）

最新數據顯示，近年來日本中小企業的產業發展整體呈現下降趨勢，反映出中小企業面臨經營困境。2020年新冠疫情暴發后，日本經濟面臨嚴峻挑戰，中小企業的經營環境更加惡化。日本信用調查公司的統計數據顯示，從2020年2月至9月期間，已有600家中小企業因受新冠疫情影響而宣布倒閉。[8]

2.中小企業行業發展現狀

上述日本中小企業廳行業發展狀況DI顯示，除了建筑業因2020年日本舉辦奧運會帶來的建設需求擴大而表現良好之外，2019年度其他行業的發展狀況DI數值較低。特別是2020年1月至3月期間，受新冠疫情影響，除了零售業之外的其他行業都出現了下滑的趨勢。[2]（26）

2020年受新冠疫情的影響，日本的行業發展狀況呈現兩種情況：在海外方面，首先，制造業和非制造業都面臨著海外供應鏈受阻的問題。由于中國等生產基地停工和物流活動受阻，零部件和商品的輸入面臨困難。其次，在制造業中，海外需求下降導致出口量減少。在非制造業中，全球各國限制出境旅行，導致中國、歐美等國入境人數減少，影響了服務行業。在國內方面，制造業和非制造業受到“外出自制”等因素的影響，導致國內生產和銷售收入減少。此外，在非制造業中，國內游客減少導致觀光業等部分企業面臨資金周轉不靈的挑戰。[9]（3-4）

3.中小企業銷售收入現狀

日本財務省發布的《法人企業統計調查季報》數據顯示，自雷曼危機和2011年東日本大地震后，中小企業的銷售額出現了顯著下滑。銷售收入從2013年開始保持穩定，直到2016年第三季度開始呈現增長趨勢。然而，這一趨勢在2019年發生了變化，從2019年第三季度開始，日本中小企業的銷售額再次開始下滑。[2]（27）

相關統計數據顯示，2020年日本受新冠疫情影響，大企業（426家被調查企業中，有388家企業參與問答）銷售收入合計約230億美元（約人民幣1500億元），同比上一年減少21.8%（約3.21億美元，約人民幣20.98億元）。而中小企業（共有88959家被調查企業，有80375家企業參與問答）的銷售收入減少了41.3%，約10764億美元（約人民幣7兆元），其受損程度更為嚴重。

在被問及對企業產生影響的因素時，67.3%的大企業表示，“產品與服務需求減少”是其主要影響因素，其次是“與進出口相關”，占比50%。而中等規模企業和小規模企業則主要面臨“需求減少”的挑戰，分別占69.7%和76.4%。其次是“資金周轉問題”，分別占49.5%和47.6%。可見，中小企業受到的影響與經營直接相關。[10]

二、日本扶持中小企業的法律制度

日本針對中小企業制定了多種法律政策體系，旨在解決這些企業在特殊時期所面臨的經營難題。盡管中小企業對日本經濟至關重要，但它們在資金、人才和技術方面的限制使得自身難以獨立應對和解決各種經濟挑戰。因此，政府有必要采取相應的政策來有效扶持這些企業。中小企業政策的實施不僅有助于維持它們的生存，還能促進地區經濟的活躍。在當代日本經濟中，政府的干預可以有效推動中小企業的創新發展。

（一）《反壟斷法》的制定及中小企業廳的成立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日本經濟陷入了幾乎崩潰的狀態。政府在這一時期面臨著迫切需要解決人民生活必需品生產和社會就業問題的壓力。因此，在這樣的社會和經濟背景下，大力扶持中小企業并促進其發展成為戰后日本重要經濟政策的一部分。然而，戰后日本的市場經濟機制尚未完善，加上戰爭時期形成的統制經濟體制仍在延續，導致市場上存在著一些壟斷組織。[11]（116）

日本實施《反壟斷法》后，中小企業仍然面臨著各種限制，參與市場競爭受到影響。加上中小企業本身存在的問題，如獲取生產原材料困難、生產效率低下、融資難等，這些因素制約了它們的發展和壯大。如果這些問題得不到有效解決，中小企業的發展受阻，社會穩定和國民經濟的發展也會受到影響。因此，主管中小企業振興的商工省（筆者注）和經濟安定本部經過多次討論制定對策。經過與GHQ（盟軍總司令部）的協調，1947年2月頒布了《中小企業振興對策綱要》，同年11月，內閣會議通過了該對策綱要。隨后，1948年7月，又制定了《中小企業廳設置法》，完善了政策的規劃立案與實施體制。[12]（2-3）同年8月，日本在當時通商產業省的領導下設立了中小企業廳。中小企業廳的成立標志著日本中小企業扶持政策全面啟動。[11]（116）

（二）《中小企業基本法》的制定

1949年，日本頒布了《外匯及外貿管理法》，加強了對外匯的管制，嚴格控制進口。外匯只用于進口促進重化學工業化的原材料和資源，不允許進口可能與國內產業競爭的產品。這一舉措導致國內產業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受到國家的保護。然而，到了20世紀50年代后期，日本的國際貿易出現順差，國際社會對日本施加壓力，要求其開放經濟體制。在這種國際壓力下，日本政府于1960年1月召開了貿易和匯率自由化促進部長會議，確定了貿易和匯率自由化的根本方針。同年6月宣布了貿易和匯率自由化計劃。日本進口商品金額中只有約40%是自動批準進口的，而在3年后的1963年4月，這一比例提高到了80%。1964年4月，日本加入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成為第八個會員國，也成為關稅及貿易總協定（GATT）的第十一個會員國，因此不能以國際收支為由限制匯率和進口。在此背景下，日本中小企業面臨著更為激烈的國際競爭。同時，隨著日本經濟的發展，大企業和中小企業之間的經濟實力差距也越來越明顯。日本政府希望通過培育中小企業來解決企業之間的“二重結構”問題。在這種背景下，1963年7月20日，日本頒布了《中小企業基本法》。這部法律成為戰后日本有關中小企業政策的根本大法，也奠定了中小企業政策體系的基礎。[5]（7）

（三）《中小企業基本法》的全面修改

經歷了經濟的高度成長期和相對穩定期之后，進入20世紀90年代，日本中小企業面臨的問題也發生了變化。之前提到的1963年制定的《中小企業基本法》旨在解決大企業和中小企業之間的“二重結構”問題。然而，隨著經濟高速成長期的勞動力短缺和工人薪資普遍上漲，地域問題逐漸成為中小企業突出的挑戰。在經濟高速發展時期，日本主要發展“重工業”產業。a這使得對于地區依賴程度較高的中小企業發展受到了限制。因此，1978年日本政府頒布了《特定不景氣地區中小企業對策臨時措施法》。

此外，同一地區同行業中小企業的集聚也成為了以地域為切入點的中小企業的突出問題。例如，新潟縣燕市的出口金屬西餐具產業和愛知縣瀨戶市的出口陶瓷產業，這些產業聚集了許多相關的中小企業。當這些產業轉向浮動匯率時，整個地區都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因此，1979年日本頒布了《產地中小企業對策臨時措施法》。[5]（10）

另外，正如之前提到的，進入20世紀90年代，由于長期經濟低迷的影響，日本出現了企業開業率和破產率逆轉的現象。這一問題也是中小企業面臨的比較突出的挑戰之一。[5]（10）

在上述背景下，1963年制定的《中小企業基本法》已不再適應中小企業發展的新需求，于是日本政府于1999年對其進行了全面修改，以加大對中小企業的支持力度。這次修改旨在重新構建中小企業的政策理念和體系，明確未來中長期政策發展的基礎，更好地迎接即將到來的21世紀。這一舉措旨在促進長期低迷不振的經濟恢復和發展。

（四）《中小企業憲章》的制定

受到全球經濟不景氣、環境和能源限制以及少子、老齡化等因素的影響，日本經濟長期處于停滯狀態。為了激活萎靡的地方經濟，開拓經濟的未來，扶持中小企業并讓其充分發揮力量和優勢至關重要。因此，日本制定新的政策是勢在必行的。[13]

從日本中小企業的發展現狀可以看出，稅制、人才培養、環境問題、女性就業、殘疾人雇傭、國際交流等諸多方面并未在《中小企業基本法》作出明確規范。盡管這些事項在其他法律中有所規定，但從中小企業與社會整體發展的角度來看，將這些內容系統地納入正式文件中并作出具體規定，對于《中小企業基本法》的應用將產生積極效果。

在這種背景下，《中小企業憲章》作為2009年日本民主黨選舉公約的一部分被提出，并在政治的引導下得以制定。2010年1月，日本中小企業廳組織召開研討會，聽取了中小企業經營者、員工、支援機構負責人等利害關系人的意見，并在此基礎上進行了深入討論，最終制定了《中小企業憲章草案》。該草案經過中小企業政策審議委員會的審議后，于同年6月18日由內閣會議通過，正式頒布為政府的宣言，即《中小企業憲章》。[14]（3-4）

（五）地方扶持中小企業的法律

日本中小企業扎根于地方，與地方的發展密切相關。因此，負責地方發展的地方政府應該積極實施針對中小企業的政策。這些政策主要圍繞著經營支持、金融支持、技術支持、國際化支持等方面，會直接促進中小企業的收益增加。自1963年日本制定《中小企業基本法》以來，在地方，1979年東京都墨田區率先制定了《墨田區中小企業振興基本條例》，開創了地方政府制定中小企業扶持政策的先河。[15]（2）從第一例地方自治條例開始實施至2019年5月27日止，全日本共有46個都道府縣和439個市區町村制定了地方級別的中小企業扶持政策。[16]

三、日本扶持中小企業法律制度的作用及其意義

（一）每一部法律的制定都是針對中小企業發展中存在的問題和挑戰

在戰后產業復興時期，日本為了防止經濟過度集中和財閥壟斷，以及培育健全的中小企業，于1947年制定了《反壟斷法》。然而，《反壟斷法》實施后，中小企業的發展并沒有如人所愿。因此，1948年日本成立了中小企業廳，旨在完善政策規劃與實施。歷經經濟高度成長期和安定成長期后，日本為了縮小中小企業與大企業之間的差距，解決“二重結構”問題，于1963年制定了首部《中小企業基本法》。這部法律被視為中小企業的根本大法，是戰后日本制定的所有中小企業扶持法律中具有“母法”地位的法規。隨著日本經濟進入低成長期（被稱為“失去的30年”），為了培育有能力、有干勁的中小企業，1999年政府全面修改了《中小企業基本法》，重新構建了中小企業的政策理念、目標和體系，明確了今后中小企業長期發展的基礎，為大力支持中小企業的發展進行了改革。

1999年，日本經濟已經發展成為創造世界最大貿易順差的先進工業國。在此之前，中小企業所面臨的問題也從如何高效地實現大批量生產轉換為如何靈活運用資源實現多品種小批量生產。然而，中小企業政策的基本框架仍然是1963年制定的舊基本法。這已無法適應新時代的政策需求，無法充分發揮制定新政策的基礎作用。1999年全面修改的《中小企業基本法》消除了這種基本法和個別立法之間的對立關系，新基本法重新指明了中小企業政策的方向，為適應新時代的政策需求提供了更好的基礎。[5]（11）

（二）構建了完善的中小企業扶持法律體系

自1947年制定《反壟斷法》以來，日本陸續制定了多項法律法規，其中包括《中小企業協同組合法》（1949年）、《商工會議所法》（1953年）、《信用保證協會法》（1953年）、《下請代金法》（1956年）、《中小企業團體組織法》（1957年）、《商工會法》（1960年）、《中小企業基本法》（1963年）、《小規模企業共濟法》（1965年）、《官公需法》（1966年）、《中小企業事業轉換法》（1976年）、《新事業創出促進法》（1998年）、《中小企業基本法》（1999年全面修改）、《新事業活動促進法》（2005年）、《中小企業ものづくり（制造）高度化法》（2006年）、《株式會社日本政策金融公庫法》（2007年）、《株式會社商工組合中央金庫法》（2007年）等法律法規。[17]（77）

另外，為了促進地方經濟的發展，2017年日本頒布施行了《地方未來投資促進法》，旨在發揮地方特色，創造高附加值“帶動地方經濟的事業”發展，[18]對地方經濟產生積極的經濟效應。

如上所述，日本政府通過構建健全的法律體系，為中小企業確立了法律地位，進而維護了其合法權益并促進了健康發展，這是一項巨大的貢獻。

（三）中小企業政策促進了中小企業和地方經濟共同發展

在經濟向海外轉移、人口向大城市集中以及人口老齡化等趨勢的影響下，日本地方面臨著諸多挑戰。為了應對這些問題并推動地方經濟社會的發展，不僅需要政府行政的支持，還需要NPO（非營利組織）、居民、企業等地方社區的共同努力。中小企業作為地方經濟的支柱，在經營活動中積累了豐富的資源和經驗。鑒于地方財政緊張，單靠政府行政已無法滿足地方的全面發展需求，因此，以地方為基礎的中小企業在地方經濟社會發展中扮演著關鍵角色。中小企業與地方經濟社會發展形成共生關系，其對地方經濟社會的貢獻不僅有助于加強企業自身的業務基礎，還能提升企業管理者和員工的生活品質。隨著地方經濟形勢的日益嚴峻，中小企業被寄予了很大期望。[19]（24）

在中小企業與地方經濟的共生關系中，日本46個都道府縣和439個市區町村制定的中小企業扶持政策不僅推動了中小企業的增長，還助推了地方經濟社會的蓬勃發展。

四、結語

中小企業的多元性質使其在經濟發展和產業結構變化中面臨著多樣化的生存條件和領域，這種多元性需要中小企業進行結構性變革。全球對中小企業的期待日益增加，因為它們在經濟和社會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尤其是隨著《中小企業基本法》的全面修改，日本國民對中小企業的期望值也越來越高，但是實際情況并非如此。日本中小企業仍然面臨著嚴峻的生存環境和條件，如融資困難、低生產率、勞動力短缺等問題。這些挑戰需要系統性的解決方案，而中小企業政策則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針對中小企業經營和生存問題的政策支持，日本創造了有利條件，讓中小企業發揮了其應有的作用。同時，中小企業也應積極作為，不斷創新、調整經營理念、結構和模式，適應時代變化。政府和中小企業的共同努力將促進中小企業健康成長，為日本經濟發展作出更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