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環境侵權案件下的責任構造與救濟機制

摘" "要：黨的二十大召開以來，黨中央順應時代發展和人民期盼，高度重視法治在治國理政中的重要地位，更加注重發揮司法在生態文明建設中的重要作用。本文擬以環境侵權案件為出發點，結合博弈論的觀點厘清環境侵權案件中的舉證責任與因果關系構造;同時對環境侵權案件中的法理與實務操作進行檢視，結合政府規制、替代性補償、企業合規等視角，為環境侵權的損害后果提出可行的救濟路徑。

關鍵詞：環境侵權;舉證責任;因果關系;救濟機制

中圖分類號：D922.68"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2095-9699（2024）05-0081-006

工業化的需要使得人類將目光投向環境資源寶庫，賦予環境經濟屬性，以便挖掘環境中所蘊含的經濟價值;弱化自然屬性，以便人為地進行工業化操作。結合歷史，居住在某一特定環境區域的居民擁有天然的生存權。然而，隨著時代的變遷和社會的發展，現代企業在經濟活動中的地位日益凸顯。賦予企業生產的資格，不僅意味著企業具備了開展經濟活動的合法權利，也在一定程度上意味著企業被允許在自然環境中進行一定程度的改造，這將不可避免地對自然環境產生一定的影響。利益驅動下的企業無法全部做到明晰能與不能的界限，過度操作、救濟不力，使得環境損害案件頻發，侵犯居民生存權的同時，不利于企業的存續。如何實現宜居的生存環境與企業生產存續的利益平衡，必須從舉證責任、因果關系認定、責任比例劃分等角度出發，明確企業的環境侵權責任構造。

我國通說下的環境權屬于人格權，即公民擁有享用良好環境的權利。[1]但在改良主義的檢視下，環境財產權這一學說聲名鵲起[2]，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從法律層面肯定了環境的經濟屬性，環境的經濟屬性在更大程度上體現為其自身所具備的物權與準物權屬屬性，如采礦權與排污權。[3]總體而言，環境侵權所保護的對象范圍存在著一個不斷擴張的趨勢。

一、從法律博弈的角度看環境侵權民事案件中的舉證責任與因果關系

（一）帕雷托最優：法律博弈的理想模型？

受康德先驗論的影響，馬克思主義提出的勞動二律背反規律設想了一種新的情境：在生產的過程中資本家既是監管者，也是購買者，身份的復合使得其權利同樣處于疊加狀態下，資本家可以濫用其優勢地位不合理延長勞動者的工作時間。在環境的視域下可以做類似的理解，即縱觀生產的全過程，企業會更傾向于將產能最大化，將成本最小化，而非將對環境的損耗降至最小。因而這個角度下擁有生產主體和環境損害主體雙重身份的企業與天然享有生存權的居民存在利益上的博弈。

實證法視角下的企業并不天然具有道德屬性。同樣的，各類環境侵權案件的事實構成要件也不盡相同。但法律可以作出規則以相同的方式運作并都基于同樣的關于被侵權人和侵權行為人行為的假設，正如康德哲學中所揭示的，當理性超出經驗的界限去尋求解釋的完整與統一性時，由于雙方沒有用經驗事實證明自身的普遍性，只能通過歸謬法證明自身的正確。某一特定的立法階段或背景下，法律構造呈現出一種相對穩定的形態，不輕易發生根本性的變化。立法構造層面上的相對靜止方便引入博弈的觀點，可以將法律的適用過程視為一個復雜的博弈過程，不同的利益主體通過采取控告和抗辯的策略來追求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帕累托最優作為經濟學語境中的觀點，以實現資源的最優化配置為導向，如果在訴訟過程中將時間與個體權益視作資源，那么帕累托最優是不是法律博弈中的一個理想模型？根據亞當·斯密的理論，市場經濟中每一個人都從利己的目的出發，最終可實現全社會利他的效果[4];但根據納什均衡模型，博弈中的雙方當事人都必須保有適度的謹慎才可以實現雙贏。如果法律堅持將達到高度蓋然性的舉證責任施與被侵權人，看似在這種語境下控辯雙方都作出了對己最有利的選擇，實則帶來了高昂的訴訟成本，延誤了業已造成的損害后果被救濟的最佳時間，造成了對雙方而言都是最壞的后果，即達到了環境侵權訴訟中的納什均衡點。

如果以實現帕累托最優作為法的衡平的目標，那么舉證責任分配的最終目的導向即變為還原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權益，提升訴訟效率，救濟業已造成的環境損害事實的法律事實。其他因素的干擾將會在舉證責任的進行過程中遭到排斥，干擾因素也不會影響到最終的事實與責任認定。因此相較而言，在訴訟情境中控辯雙方通過激烈的交鋒試圖還原出一個無限逼近現實又無限趨于脫軌的事實，其效益并不如雙方共同還原出一個對雙方都最為有利的事實。

（二）比較法視野下的各國主流觀點——以美日為例

美國法在環境侵權案件中適用無因果關系理論以及事實證明本身理論。[5]無因果關系理論下法官可以從常識推定眾加害人與眾受害人之間的行為因果。經驗主義與法官自由心證在此期間發揮了相當重要的作用，常識驅動當事人按社會最優的方式行動。美國侵權法將因果關系劃分為事實上的因果關系與法律上的因果關系。如果沒有被告的行為，原告的傷害就不會發生這一標準在認定被告的行為和原告的損害結果之間是否具有事實上的因果關系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事實證明本身理論可視作因果關系理論經嬗變后的產物。該理論要求原告證明如無過失，則損害一般不會發生;損害的發生由被告控制的工具或媒介所引起;損害不涉及原告的參與或自愿行為。但在環境侵權案件中，造成環境損害后果的因素并非映射式的簡單對應，這時上述的事實因果關系理論便無法得以適用。“重要因素理論”成為認定因果關系的替代性標準，即被告的行為是不是造成原告損害的重要因素。法律上的因果關系強調侵權人行為本身的可罰性，其基本思想是，法律應當對被告行為的責任范圍給予限制，解決的是責任范圍問題。

日本在因果關系的認定上同樣適用二分法。但與美國法不同的是，日本侵權法受“過錯一元論”的影響，僅保留了“若不則無”的事實因果關系理論，而放棄了法律評價層面上的因果關系標準，以規避違法性與過錯在案件審判時的沖突。進而日本通過判例創立并經理論界研討形成了環境侵權案件中的蓋然性認定因果關系的學說。蓋然性因果關系理論下原告需要在事實層面而非技術層面上進行相當程度的舉證，若被告不能證明因果關系之不存在，則推定因果關系存在。然而在環境侵權案件中，由于案件本身具有長期性、潛伏性、復雜性、廣泛性和科技性的特點，厘清責任并將其納入到政府規制的軌道是應有之義，這種做法沒有考慮到法律政策性評價的內容，沒有對被告的責任進行合理的劃分，無益于環境損害結果的后續救濟。

（三）我國環境侵權案件中的舉證責任與因果關系譜系

我國在環境侵權案件中采用無過錯責任原則。環境侵權責任不將侵權人主觀上有過錯作為其承擔民事責任的條件。在唐某訴某公司環境侵權糾紛案一案中，一審法院以原告唐某沒有證明環境侵權當中環境損害事實與排污行為之間存在的因果關系而敗訴，二審判決當中法院明確指出因果關系無需原告唐某承擔，其中只需證明權益受損事實即可。不同于英美法系的是，我國對于侵權人的責任劃分超過了“適度謹慎”的范圍，這是基于我國的經濟與環境國情而確立的，體現了關懷民生、保護舉證弱勢方的立法導向。

但舉證責任倒置的責任劃分在司法實務中存在著難以適用的情形。舉證責任倒置意味著立法者對侵權人的舉證能力抱有不合理的期待，會加重被告敗訴的風險。《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下稱《民法典》）一千二百三十條規定，環境侵權案件中，被告證明因果關系不存在。據以此，2023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生態環境侵權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中提出了受害人須證明關聯性，從某種程度上替代了傳統民事侵權舉證要件中的因果關系部分，成為審理環境侵權案件中的裁判依據之一。[6]因果關系所適用的高度蓋然性標準是一種強關聯，而關聯性是一種弱關聯。關聯性標準的確立可以平衡雙方當事人的舉證能力，兼顧保護弱勢群體的利益。我國這種立法筑基、解釋完善的做法具有顯著的合理性，能夠最大限度地平衡當事人之間的舉證責任，排除證據的不充分利用，進而在提升舉證效率的基礎上還原案件事實，盡快將損害補償納入救濟軌道。

博弈模型通過系統研究人類的行為規律，可以幫助把握法律變化發展的內在力量。在相對靜止的狀態下，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這些博弈關系的互動和影響，以及它們對立法構造的影響和塑造作用。在適度謹慎尚未具備大范圍生存的土壤時，立法者可以通過建構上層建筑幫助形成行為規范，將其內化于心，以此蔚然成風。

二、環境侵權在我國法律實務中的相關問題界定

在大陸法體系之內或受大陸法體系影響下的各國，將公法與私法作為整個法律材料的根本性劃分標準。我國《民法典》作為集合法條的成文法典，具有大陸法系立法特征，因此涉及環境侵權之行為與環境侵權之責任的相關立法，也應對其公法或私法屬性進行分析。在公法與私法的界定學說中，陸續出現了“利益說”“隸屬說”與“主體說”，其中“主體說”成為當今學術界的通說。“主體說”認為公法與私法的界定依據為“行為主體”，即：公權力載體以其公權力載體身份參與了法律關系，則該行為具有公法屬性。梅迪庫斯在其《德國民法總論》中載明“公法是指受約束的決策的法，私法是指自由決策的法”。[7]德國聯邦最高法院的觀點類似于此學說，將“參與人之間是否參與了存在隸屬性質的公權關系之中”作為分別公法與私法的方式，進一步印證了“主體說”的可適用性。

但任何一種以空洞的、模式化的定義來進行公法與私法的界別都是無用的，以應然法之觀念審視，只有一種新的法律關系產生，才可對其進行合理的歸屬問題的分析。隨著人類科技工業的進步與貿易的愈發頻繁，大規模工業生產得以興盛發展，由此引發人類生產對環境的破壞，也即環境侵權行為引發環境侵權責任的分配。以“主體說”觀念思之，企業的生產破壞了環境，引發周邊居民相應人身權益、財產權益與環境享受權益等受到破壞，進而產生了環境侵權責任。當環境侵權案件中雙方當事人通過法院進行訴訟活動時，雙方處于平等地位，且并無公權力載體行使其公權力參與法律關系，此時的案件應當歸屬于私法調整范圍。但當公權載體依照其職能或授權參與某項環境侵權事件時，此時的案件便具有了一定的公法屬性。[8]舉例以明之，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第十七條之有關規定，環保局下屬環境監察大隊有權對企業生產開發等涉及破壞、污染環境造成環境侵權問題的情況進行查處處理，而涉事生產者對于環境監察大隊的行政行為也有權提起行政復議或行政訴訟。

根據《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六十五條，侵權行為是侵權責任的必要構成要件之一，無侵權行為則無侵權責任，但有侵權行為不一定當然有侵權責任，這一規定同樣適用于環境侵權領域。環境侵權行為有其特殊性，對于至少產生一項請求權或至少產生一項保留法律給付的負擔行為與直接完成某種作用行為的處分行為，其權利義務主體具有平等性，其行為給付具有互換性;環境侵權行為則具有不平等性與不可互換性的特征，環境侵權主體也具有不特定性;適用于傳統法律行為中處分行為與負擔行為的分離原則與無因原則對于環境侵權行為并無過多遵循的必要性與可行性。

根據《民法典》第一千兩百三十一條，多個侵權人之間無意思聯絡的侵權行為，且每一個侵權人的排污與破壞行為都不能單獨造成全部損害，此時屬于原因力結合，故多個侵權人對受害人承擔按份責任。如若數個侵權人屬于有意思聯絡的情況，則應當適用《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六十八條的規定，數個侵權人之間承擔連帶責任;而數個侵權人屬于無意思聯絡，但每個侵權人的行為均能單獨造成全部損害的，此時屬于原因力競合，應當參照《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七十二條規定，侵權人承擔連帶責任。以上海市浦東新區三家公司違法傾倒泥漿生態環境損害賠償案為例，浦東新區生態環境局著重圍繞防止污染的擴散與生態損害修復措施召集涉案公司進行協商，涉案三家公司與有關部門簽訂書面協議，共同承擔本案生態環境損害賠償費用一百五十六萬兩千元。

近年來，我國通過行政手段與立法手段不斷完善關于環境侵權責任的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影響評價法》通過細分建設項目與組織規劃等設計方案，分別制定不同要求的環境影響評價，完善供給端環境保護措施，擴大環境保護覆蓋力度與覆蓋范圍;《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中則詳細規定了諸如“三同時”制度、排污收費制度、重點污染物排放總量控制制度、排污許可管理制度、環境保護稅制度、制定環境質量標準語為污染物排放標準、環境監測制度等，建立健全跨區域防治協調機制與生態紅線制度，加強生態保護補償機制，推薦信息公開制度，加強農業環境保護，多管齊下;而我國同時以憲法為基準，目前已經制定并頒布了森林、草原、漁業、礦產資源、土地、海域、水、煤炭、減災等自然資源開放利用和保護的相關法律法規20余部，國務院制定了環保、災害、資源方面行政法規和部門規章100余部，將環境侵權行為置于完善周全的法律審視之下，為環境侵權案件的解決與環境資源的保護提供了具體切實可行的依據。

三、環境侵權救濟機制的合理應用

（一）環境市場中去中心化導向下的規制

政府規制作為一種形塑市場主體經濟活動的有效路徑，能夠預防因監管缺位而造成的市場失靈。傳統政府主導型的規制隨著規制空間本身在不同場域的拓展與再分化被賦予了去中心化的屬性，用動態演進的視角審視規制本身，其中存在復雜的層級結構，包含不同權利主體之間的博弈。環境問題是人類問題，默里·布克欽認為幾乎所有的環境問題都是由于社會問題而產生的。人類作為社會存續的主體，其相互交往方式對于解決生態危機起決定性的作用。中國依靠重工業先行的發展戰略推動了經濟的高速增長，帶來了日漸嚴重的環境問題，環境市場本身與社會問題無法割裂開來，因而在環境治理過程中強調政府的介入有其正當性。在環境侵權案件中，比起貿然進入規制的環節，公權力似乎應將側重點轉向規制與標準制定本身，通過法律來引導社會系統，進而實現不同社會功能的系統結構耦合，同時加強反身治理，將法律規則與人所希望內化的標準相融合。[9]依托環境政策及法律法規傳遞命令的傳統控制型規制和通過市場調節機制來敦促企業履行環境義務的市場型規制，是兩種我國現行最主要的環境規制工具。在我國的放管服政府權力改革下，公權力的職能變得分散，政府規制已有了去中心化的趨勢，因此善用高靈敏度工具也不失為一種高效的規制輔助手段。如采用經濟激勵，利用政府補貼鼓勵企業主動承擔環境治理的責任;或者規范環境風控合同，尊重環境市場中的主體身份，用側面監管代替強制性命令。在環境的政府規制環節中，只有利害關系人達成包容式的理解認同，共同承擔責任，才能突破“被動式”的治理限界，真正帶動環境治理模式的不斷驅優。

（二）環境替代性補償機制在我國的沿用

隨著社會分工的演進，單位職能得以不斷細化。現代企業的主要職能是生產，其環境修復職能可以交予其他組織承擔。這并非企業將自身義務以惡意的方式讓渡給他人，企業可以在章程中將環境修復納入到經營環節，打造一條多方發力的成熟生產修復鏈，將企業的社會責任感貫穿其中;亦可善用替代性補償機制，委托第三方社會公益組織管理和監督使用生態環境修復資金。[10]《民法典》一千二百三十四條中說明了違反國家規定造成生態環境損害，生態環境能夠修復的，國家規定的機關或者法律規定的組織有權請求侵權人在合理期限內承擔修復責任。侵權人在期限內未修復的，國家規定的機關或者法律規定的組織可以自行或者委托他人進行修復，所需費用由侵權人承擔。[11]說明我國認為環境侵權責任是一種獨立的責任承擔方式，國家機關及其他組織成為環境修復的二級責任主體，替代修復在立法層面上得以確認，作為環境修復第一責任主體的企業也可以利用這一機制，替代修復大有可為。此外需要注意的是，《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環境民事公益訴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條規定了原告請求修復生態環境的，人民法院可以依法判決被告將生態環境修復到損害發生之前的狀態和功能。無法完全修復的，可以準許采用替代性修復方式。[12]從上述司法解釋的表述上來看，替代性修復是一種補充責任方式，是要達到或符合“無法完全修復”的條件才可以適用，目的也并非要以替代性修復來取代完全修復。

（三）企業環境合規：一種自我規訓、自主反饋、自我整合的有效機制

富勒曾將道德分為愿望的道德和義務的道德，希望將“較為嚴重的和明顯的投機和非理性”進行排他處理。企業作為市場經濟中最為廣泛而活躍的主體，既有能動性的優勢加持，又有與生俱來的脆弱性。企業在生產經營過程中對環境造成的損害性后果可能對后續運營項目增設阻礙，使企業信用受損。而合規正是為企業創造出一種維持生存狀態、尋找突破口所必需的條件。[13]我國在環境侵權領域內確立了無過錯責任原則，但如果作為污染方的企業行為合規且不具有過錯，那么其行為就不具備可指責性。但鑒于我國法律對環境侵權責任糾紛案件中對污染物排放標準合規抗辯效力進行了明確的否定[14]，將環境合規納入到現階段的民事侵權實踐中，其預期作用與可行性還有待商榷。但不可否認的是，企業環境合規行為的預期成果會與實際環境損害事實之間形成一個差值，幫助現行各類環境標準進行自我更新。合規雖然不能在事實認定與責任分配上作為抗辯事由，但可以減輕責任承擔的后果。此外在環境污染侵權案件中，有必要將預防原則納入審理的一環，將現行的環境侵權訴訟進行范式重構。在美利堅合眾國政府訴卡羅爾拖輪公司一案中，法官漢德提出了著名的漢德公式，即只有在潛在的致害者預防未來事故的成本小于預期事故的可能性乘預期事故損失時，他才負過失侵權責任。[15]這一公式在矯正企業對環境的負外部性影響方面作出了有益啟示：為了避免自身的經營行為在法律上得到否定性評價，企業應當事先采取充分的預防措施，將其行為對環境可能產生的負面影響限制到最低程度。

“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視野下的環境法要求確立以人民為中心、人與自然和諧發展、守住自然生態安全邊界的價值評價標準。[16]法即社會在對環境案件進行考量時，需要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根本目標導向下對法理的應然邏輯與實然運行狀況進行比對。工業時代下環境和人同時作為關系的主體，其價值在被動的放縮中受到了異化和誤讀，但仍可以依托法固有的倫理對當下的行為進行檢視，并經由法來協調兩者之間的關系，實現真正“自由的自然”。

參考文獻：

[1]周珂，蔣昊君.論環境人格權的構造與應用場景：基于人權的環境人格利益分析[J].人權，2023（02）：1-17.

[2]馬亮.環境法典編纂中財產權限制及補償的立法優化[J].甘肅政法大學學報，2022（03）：126-138.

[3]吳菡.碳排放權法律屬性研究[D].上海：華東政法大學，2023.

[4]李家蓮.論亞當·斯密政治經濟學中的投射及其道德影響[J].山東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68（06）：78-87.

[5]呂忠梅，楊詩鳴.美國環境法實施機制之透視：以環境公益損害救濟為例[J].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21，50（02）：18-30.

[6]楊昌彪.生態環境損害的行政救濟研究[D].重慶：西南政法大學，2020.

[7]迪特爾·梅迪庫斯.德國民法總論[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

[8]肖磊，王宗濤.復合權利視域下環境權的新認識：兼論環境權的法典化表達[J].合肥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37（02）：96-106.

[9]沈巋.軟法助推：意義、局限與規范[J].比較法研究，2024（01）：148-164.

[10]胡淑珠.從制裁到治理：環境公益訴訟案件生態環境修復執行機制研究[J].中國應用法學，2023（01）：95-106.

[11]呂志祥，付秋池.異地修復作為環境侵權責任形式的合法性邏輯[J].昆明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21（06）：19-27.

[12]陳瑞華.企業合規整改中的相稱性原則[J].比較法研究，2023（01）：49-69.

[13]潘金成.環境侵權合規抗辯問題研究[D].馬鞍山：安徽工業大學，2021.

[14]洪子威.漢德公式在過失判斷中的法理學意義[J].百科知識，2023（12）：30-32.

[15]呂忠梅.“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視野下的環境法價值論[J].政治與法律，2023（07）：2-17.

責任編輯：洪麗

On the Liability Construction and Remedy Mechanism of Environmental Tort Cases

ZHAN Ning， YAO Xinyu， XU Minzhi

（Anhui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Hefei 230000， Anhui， China）

Abstract： Since the 20th CPC National Congress， to meet the needs of the times and people's expectations，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has attached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position of the rule of law in the governance of the country and paid more attention to the role of the judiciary in the construction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In this context， this paper aims to elucidate the burden of proof and causal relationship building in environmental tort cases based on the viewpoint of game theory. Besides， it reviewed the legal theory and practical operation of environmental tort cases， and put forward feasible remedy paths for the damage of environmental infringement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government regulation， alternative compensation and corporate compliance.

Keywords： environmental tort; burden of proof; causal relationship; remedy mechanism

※ 收稿日期：2024-06-06

基金項目：安徽省大學生創新訓練項目（S202210364176）

作者簡介：詹" 寧（2002-），女，安徽淮南人，在讀本科生，主要從事民法研究;姚鑫宇（2002-），男，安徽淮南人，在讀本科生，主要從事民法研究。

通信作者：許敏智（1978-），女，安徽合肥人，講師，主要從事民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