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探尋規制俘獲引致環境低效率的動因是促進中國經濟綠色發展的必要前提,多樣化情境下提升環境效率的實踐活動離不開其所依賴的制度環境。文章從理論層面分析了制度環境情境下規制俘獲影響區域環境效率的機理,利用中國省際層面面板數據,以SBM模型綜合測算的環境效率為基礎,就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及制度環境(包括政府質量和法制環境)調節二者關系的異質效應進行實證考察。結果發現:規制俘獲顯著抑制了區域環境效率的提升。制度環境正向調節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即制度環境矯正了規制俘獲和環境效率的負向關系。法制水平在政府質量較低和法制環境優渥地區的調節效應凸顯,地方政府在政府質量較高和法制環境較差的地區更能發揮矯正作用。制度環境跨越某個臨界值才會削弱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抑制效應。因此,重視規制俘獲對規制約束過程的扭曲效應,應充分發揮政府質量和法制環境在形塑規制秩序與提升環境效率中的調節作用,實現優化制度環境和促進區域綠色經濟的雙贏發展。
關鍵詞:規制俘獲;制度環境;政府質量;法制環境;環境效率
中圖分類號:X32;D630""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8-5831(2024)05-0075-13
一、研究問題
中國經濟在取得令世界矚目成就的同時,也引發了環境低效率、環境損失嚴重與環境質量下降等一系列問題。環境壓力前所未有,環境效率亟待改善,日益嚴重的環境問題不僅影響人民健康和破壞生活環境,還在很大程度上拖累經濟結構調整的步伐。已有研究表明,環境分權治理、對外開放程度、產業結構升級、城鎮化水平等是影響中國地區環境效率的重要因素[1-3]。當前中國經濟進入“三期疊加”新常態階段,制度環境日臻完善,國家倡導“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綠色發展理念,然而中國各區域環境不經濟和無效率卻愈發凸顯,諸多環境問題長期未能得到有效抑制或解決。為何中國如此重視環境可持續發展而現實效果卻不盡如人意?是什么原因導致中國環境問題亂象叢生,引發地方政府環境治理非效率?這固然與中國社會轉型時期的矛盾碰撞有一定關系,但是規制俘獲可能是一個無法避免的癥結[4],即由于地方官員被利益綁架以及政府規制執行偏差,形成了規制政策在制定和實施過程中有利于被規制對象的結果。
作為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企業集團在各地區尋求較低的政府規制投資地,目的是誘使政府放松地方管制形成“污染天堂”[5]。一般而言,轄區企業集團的行業稅收負擔較重,環境治理投入成本較高,而違法違規成本相對較低,出于獲取高額利益和競爭優勢考慮,通過俘獲政府主管部門對規制機構施加壓力,迫使政府規制執行失范、失序或失控,導致環境規制效率的下降。中國區域間的標尺賽、錦標賽促使地方政府為了吸引資本投資,在環境治理領域長期進行“逐底”和“逐劣”競爭,通過降低政府規制標準,甚至以犧牲環境為代價換取經濟增長,最終引發環境效率損失[6]。規制俘獲作為中國經濟轉軌改革不徹底的產物,不僅造成地方行政腐敗和高運行成本,也從根本上影響了區域環境的可持續發展。
本文從理論層面解讀規制俘獲影響環境效率(簡作“規制俘獲—環境效率”)的機理,并選取中國省級層面數據檢驗理論假設。由于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伴隨制度環境的變化而變化,本文將制度環境納入規制俘獲—環境效率關系的研究框架。相較于已有文獻,本文的主要貢獻包括:第一,探析政府規制和規制獨立性失效的動因,揭示中國地方語境下規制俘獲影響環境效率的內在規律,豐富了已有規制理論、制度環境與環境效率領域的相關文獻。第二,現有文獻更多是關注環境規制的單方面影響,學術界關于規制俘獲實證研究的文獻也較少,本文著眼于中國各地區整體規制俘獲水平進行經驗研究是對既有研究的有益補充,為規制俘獲與環境效率領域增添了重要的理論探索。第三,本文就地區異質性視角下制度環境對規制俘獲和環境效率關系的調節效應進行考察,為地方政府依據自身實際情況改善制度環境和調整規制政策提供有益的見解。
二、研究基礎與假說
(一)規制俘獲描述
“規制”一詞源自英文“Regulatory Constraint”,為日本學者植草益首譯,定義是政府、社會等公共部門制定規則限制經濟主體和個人的特定活動[7]。美國學者Marver開創性地提出了“俘獲”(Capture)的概念,用來描述規制部門與被規制對象合謀損害公共利益的行為[8]。規制俘獲理論從公共利益理論的辨疑中孕育產生,是指政府立法者、規制機構與執法者被利益集團所俘獲,該理論為美國環保局制定政策法規以規避環境治理“規制俘獲”提供了科學指導。隨后新規制經濟學賦予了規制俘獲理論新的注解,一方面引入了信息不對稱因素,信息租金致使被規制對象缺乏激勵和效率,操縱信息便可以直接影響規制結果;另一方面打破了傳統規制俘獲的政府供給黑箱,委托規制機構作為中介并授權監管職責,避免了公眾選擇的非制度形式參與或“搭便車”問題。規制俘獲理論普遍用于多個利益集團委托代理關系的規制行為選擇領域[9],通常規制機構的特殊地位使其擁有自由裁量權,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被規制者便有動機賄賂和收買規制機構,規制俘獲將難以避免。
近年來學者開始關注中國的規制俘獲現象。楊紹政指出中國僅存在規制俘獲的苗頭,其特點不具有西方典型性[10]。陳抗等認為轉軌時期政府規制失靈較為常見,在設計制定政府激勵制度時,須防范行政官員被某些利益集團俘獲[11]。李健運用主觀評價法對規制俘獲指數進行測算,證實中國現階段的規制俘獲程度為中等級別[12]。事實上,規制俘獲理論既包括規制主體內部結構的設計和構建,又包括外部環境中規制過程的監督與執行。根據Lazarus的研究,地方政府部門與規制機構常常因為弱勢地位、官僚作風以及內部人員而被俘獲,在所處環境下不斷演化成為新的變體[13]。通過搜集、整理和歸納相關文獻發現,中國規制俘獲現象主要有三:一是為了使政策法規的制定向自身利益傾斜,被規制者公關招待或行賄政府官員;二是被規制主體假借政府之手壓制獨立規制機構,抑或誘使政府官員及規制機構不履行國家政策和法令;三是被規制者通過私人給付、利益共享、旋轉門等方式俘獲政府官員。當前我國政府機構在深化改革中的主體地位逐步提升,反腐倡廉深入推進,法制體系建設也日臻完善,但是區域綠色競爭力及環境效率仍有大幅提高的空間[3],利益集團依然會通過賄賂、利益交換等方式對政府機構和執法人員實施俘獲,使其背離公平、合理、正義與效率;在協調政府治理和環境效率的相互關系中,規制俘獲也經歷著不同的環境變體。
(二)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
規制性公共政策的執行是基于政府與規制機構、規制機構與被規制主體之間雙重的行政委托代理關系,由地方政府代表公眾委托規制機構對被規制者進行約束和限制。規制機構作為地方政府的代理人,要求被規制者采取技術手段或有效措施達成環境規制目標,進而促進環境效率的提升。自2008年政府機構改革后,中國各區域的環保機構由地方政府直屬部門變革為國家環保部和地方政府共同領導,地方政府主管規制機構的資金劃撥和官員任免,長期以來對規制機構的控制力并未發生根本改變,地方規制機構的自主性與獨立性明顯缺失[6]。由于規制機構是規制政策的執行者、地方政府治理的代表以及被規制主體“拉攏”的對象,在獨立性缺失的情況下,容易受到中央規制強度、地方政府考核目標、利益集團伺機尋租等多方面的影響而導致激勵扭曲并失去理性[14]。規制機構具有環境治理的信息技術優勢,被規制對象相對于規制機構來說又擁有治污成本收益的信息優勢。規制機構既可以利用信息優勢影響地方政府的政策制定,又具有對法律法規的解釋權,同時在規制政策執行過程中還掌控著環境規制政策實施的時機。考慮到規制機構所處的核心地位以及可行使相機抉擇權,更容易成為利益集團俘獲的對象。韓超等研究發現,2004年以來,環境事故的發生多與規制機構人員瀆職失責、監管失控等緊密關聯,系列新聞報道顯示貪腐受賄成為了規制機構官員下臺的重要原因之一,這也間接印證了規制俘獲的存在性[15]。
具體說來,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體現在:首先,規制俘獲扭曲了要素資源配置,不利于環境效率的提升。規制俘獲行為會將人力、資金等生產性資源轉移到尋租和腐敗的非生產領域,高回報性的非生產活動使被規制主體放棄技術研發而從事政府俘獲[16]。這種對要素資源的非合理配置不利于企業提高生產率,并最終引發環境效率的下降。同時規制俘獲使政府的財政支出側重于流向具有個人獲益空間的公共服務項目,導致政府財政理應保障的環境健康、科教衛生等事業被擱置,要素資源錯置不利于區域環境效率的提升。其次,由于地方官員晉升與轄區經濟增長績效直接掛鉤,在經濟、政治雙重激勵下,地方政府具有最大限度謀求本地GDP增長的動機。環境污染主體通過自身承擔的政策性任務或經濟性指標滿足政府官員晉升訴求而將其俘獲[17],政府官員被規制主體俘獲后,一方面,在其羽翼庇護下出臺紅頭文件或會議紀要為污染企業背書,眾多資源消耗強、技術含量低的高污染項目可能在未經環保部門審批的情況下開工投產;另一方面,被俘獲官員謊報或瞞報污染企業的信息,助漲了污染企業惡化環境的氣焰和行為,增加了區域環境風險,從而對環境效率產生不利影響。最后,環境規制過程中的非對等參與使被規制者傾向于提供好處以軟化規制約束,通過追求利益最大化而放松環境規制的內在激勵[18]。另外,規制俘獲的現實存在會嚴重傷害環保人士情懷,打擊環保人士進行環境治理的意愿和決心。由于環境機構監管俘獲、執行不力以及懲處機制的缺失,扭曲的規制政策將會喪失執行力和約束力。規制俘獲便通過降低信息披露門檻、消息封鎖等方式影響能源投入與污染排放,以此來規避對污染企業的排污檢查和懲戒,這不益于區域環境效率的提升。根據上述討論,本文提出有待檢驗的研究假設1。
假設1:規制俘獲程度較高的地區,整體環境效率水平則較低,規制俘獲會抑制地區環境效率的提升。
(三)制度環境對規制俘獲—環境效率的影響
在社會治理過程中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形成的影響通常系大規模集體行動陷入困境所致,集體行動有效執行的前提須依賴于良好的制度環境,包括政府質量和法制環境[19]。制度環境蘊含規制俘獲與環境效率在多樣化情境下相互作用的集合,約束著雙方的可能性邊界。規制俘獲行為的加劇在某種程度上預示著制度環境水平的下降,較差的制度環境不宜于環境規制集體行動的推進,甚至會催生大量落后的技術資本進入,引致強烈的負向競爭,帶來較大的環境效率損失。
改善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形成的影響須依托于轄區政府質量。政府是環境規制政策的供給方,以服務公共利益為目的,但是迫于職級晉升和考核激勵的博弈壓力,偏好于放松對自我主導身份的監管[20]。中國各地方政府規制具有復雜性和非獨立性的特征,而俘獲行為往往與政治權力相結合,形成政治上的派系或裙帶關系,通過關系嵌入政府管理結構中,致使私人權利扭曲公共權利,加劇了腐敗和不平等。當地方政府受“條管”單位制約時,傾向于利用俘獲資源將該官員拉入自己的利益聯盟,為被規制對象進行規制俘獲牽線搭橋。梁平漢和高楠的研究顯示,地方政府官員與環境污染主體之間易結成人際關系網,政府官員的任職期限越長,更大概率地會被規制對象所俘獲[21]。污染企業和政府官員較長時間的持續性互惠,為被規制對象提供了盡可能的政策支持,但也削弱了規制機構對污染處罰執行過程的控制,導致政府質量下降和行政低效率,進而抑制環境效率的提高。反過來,政府質量對規制俘獲—環境效率的影響邏輯依然清晰,隨著政府質量的提升,與政府規制背道而馳的俘獲行為將得以有效遏制抑或無處遁形,從而提升環境效率。
矯正規制俘獲與環境效率之間的關系離不開所處的法制環境。當前中國地方法律法規的細化程度不高,尚不能全面反映環境事件的錯綜復雜性,這為污染主體俘獲政府機構提供了資源條件和可能路徑,進而使環境規制產生內生性。遵循顧昕的分析,地方官員規制俘獲的主要表現形式是行政執法不力和不完全執法,政府官員常在未能理清與執法機關之間權責的情況下行使自由裁量權,任由其適用和解讀法律,唯政績論而置規制政策于不顧,使規制機構偏向被規制者而沒有受到強制性法律法規的約束[22]。同時政府行政審批制度嚴重滯后于經濟社會發展,合一制下科層管理交融,行政審批缺乏剛性法律制度,以及審批責任的監督和制約,利益集團在低規制情境下更容易采取俘獲行動。行政立法中的社會公眾參與是政府環境善治的重要途徑,地方政府在制訂與全國人大具有同等法律效力政令條款的過程中,立法程序卻存有不足、流于形式或缺少公眾參與。環境污染主體通過尋租、賄賂等俘獲行為影響政府管制,甚至試圖打破法律法規和環境規制框架以獲取高額利潤,這對提升環境效率形成了阻礙作用。反過來,法制環境影響規制俘獲—環境效率的邏輯關系仍然明晰,隨著法制環境的完善,公平公正、透明合理的競爭秩序將得以重塑,在較大程度上克服了環境監督約束和規制俘獲,進而提高了環境效率。根據以上分析,本文提出有待檢驗的研究假設2。
假設2:制度環境(政府質量和法制環境)對規制俘獲—環境污染的關系存在調節效應,且制度環境正向調節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抑制作用。
三、模型與變量
(一)模型構建
為了驗證制度環境情境下規制俘獲對區域環境效率的影響,基于國內外學者如Etzioni[4]、王兵等[1]、杜龍政等[3]、梁平漢和高楠[21]等對環境效率及其影響因素的相關研究,并結合York等[23]提出的STIRPAT模型,設定如下檢驗方程:
Effit=C1+γ0RCit+γ1RCit×IEit+γ2Xit+εit(1)
其中:Effit表示i地區第t年的環境效率;C表示常數項;RCit表示i地區第t年的規制俘獲;RCit×IEit表示規制俘獲和制度環境交互項,包括規制俘獲和政府質量交互項RCit×GQit、規制俘獲和法制環境交互項RCit×LEit兩部分;Xit表示i地區第t年影響環境效率的其他因素;εit表示隨機擾動項。
(二)變量選取
選取時間窗口為2004—2015年中國30個省份(不含港澳臺地區)的面板數據,作為實證考察的樣本區間,西藏因大量數據缺失,研究取樣時予以剔除。樣本期自2004年始,至最近年份2015年,既能保證取樣數據具有一定規模,也能滿足核心問題實證檢驗具有較長時間窗口期的需求。由于本文并不重點關注預測分析,因此取樣數據完全能夠解釋變量之間的作用機制。數據來自《中國檢察年鑒》《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以及中經網統計數據庫等,經過作者直接獲取、手工搜集或整理測算得到。為了盡可能避免估計中離群值的影響,對樣本連續數據進行縮尾處理。
環境效率(Eff)。目前度量環境效率通常使用隨機前沿分析法(SFA)和數據包絡分析法(DEA)。隨機前沿分析以參數統計為特征,高度依賴誤差分布假設,但是難以確定生產函數,也不能測度多產出情況下的環境效率。而數據包絡分析法為確定性的非參數統計方法,是測算多輸入、多輸出決策單元(Decision-making Units,DMU)相對效率最為有效的工具之一。傳統DEA方法測算效率時側重于徑向和角度,忽略了變量松弛問題而導致效率估計偏差。為了克服這一難題,Tone[24]提出了基于多輸入、多輸出松弛變量的效率函數測算(Slack-based Mearure,SBM)模型。本文在借鑒Zhou等[25]、王兵等[1]和杜龍政等[3]的研究基礎上,采用非期望產出非徑向、非角度的SBM距離函數來度量區域環境效率。假設每個地區為一個決策單元(DUM),x∈Rm,y∈Rg1,b∈Rg2分別表示DUM的投入向量、好產出向量和壞產出向量,m、g1、g2為對應的變量個數。定義矩陣X=x1,…,xn∈Rm×n,Y=y1,…,yn∈Rg1×n以及B=b1,…,bn∈Rg2×n,那么地區環境效率的SBM值可以通過如下方程式解得:
E(xtk,ytk,btk)=min1-(1/m)mi=1(sx-i/xtik)1+1/(g1+g2)g1r=1(sy+r/ytrk)+g2l=1(sb-l/btlk)
s.t."Xλ+sx-k=xk;Yλ-sy+k=yk;Bλ+sb-k=bk (2)
其中,E(xtk,ytk,btk)值域是[0,1],該值越大意味著較高的投入產出效率,等于1時說明DUM是有效的,位于生產前沿面上。本文選取理論方法所需要的投入變量、好產出變量(期望變量)和壞產出變量(非期望變量)如下:投入變量包括資本投入、勞動投入和能源投入;考慮到環境效率的提高離不開技術進步和科技創新,除固定資本投入以外,本文也將反映技術創新的研發經費投入納入測算體系。資本投入使用永續盤存法估算的地區固定資產價值存量來表征,勞動投入選用各地區歷年從業人員數來衡量。能源投入作為壞產出的重要來源,選用折算為萬噸標準煤的能源終端消費量來表示。產出變量中,好產出變量采用以2004年為基期進行不變價格指數平減后的地區國內生產總值。既有文獻中壞產出變量的指標選擇各異,參考陳詩一[26]和沈能[27]的研究,選取能源消耗所產生的二氧化硫、二氧化碳作為壞產出變量,同時借助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提供的方法估算二氧化碳排放量。基于SBM模型測算的中國各區域環境效率顯示(見圖1),各區域環境效率值呈現穩中上升的態勢,海南、廣西、江西等地區的環境效率處于有效前沿面,平均環境效率值達0.90以上,表現出較高的地方環境效率水平。湖北、四川等區域環境效率普遍偏低,平均效率得分維持在0.56左右,這反映了該區域地方政府追求經濟發展時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區域環境低效率的問題。
規制俘獲(RC)。被規制者通常利用腐敗、行賄等方式尋求規制俘獲。一些學者從微觀企業切入,使用企業財務管理項中的“差旅費”和“招待費”記錄企業對政府行賄、維護供應商以及客戶的開銷,然而這兩項內容無法剝離合法支出項,并且二者中差旅費用可能占比更高[28]。跨國研究文獻通過某些國際組織構建的腐敗感知指數、行賄感知指數或國際商業指標等來獲取腐敗與俘獲的感知程度[29],帶有主觀性和非量化評測的特征,且該指標局限于國別間的比較。Goel和Nelson采用腐敗犯罪發生率來衡量實際的腐敗和俘獲狀況,在一定程度上規避了主觀非量化評測的不足與缺陷[30]。后繼學者陳剛和李樹[29]、周黎安和陶婧[31]、吳一平和芮萌[32]、Dong和Torgler[33]承襲這一做法,分別從地方政府涉及的賄賂、貪腐、尋租、瀆職等犯罪案件數、人均腐敗案件數以及犯罪官員比例等單方面因素構造了度量腐敗和規制俘獲程度的變量。鑒于此,本文通過引入腐敗涉案總金額指標來綜合反映地區規制俘獲的全貌。具體來說,手工收集、整理與測算地區腐敗案件數占公職人員比重、腐敗立案數占總人口比重以及腐敗涉案總金額占GDP比重,運用改進熵值法測度三者權重并獲取綜合評價值來表征規制俘獲。
政府質量(GQ)。參見陳剛和李樹[29]、祁毓等[19]的研究方法,本文從政府責任、公共服務和企業稅負三個維度合成政府質量指數。其中,使用環境財政支出和環保稅收衡量地方政府履責成效,使用文化、教育和健康醫療刻畫政府提供的公共產品服務,使用會計年度內企業增值稅額/(企業增值稅額+企業利潤總額)反映地區整體稅負狀況。
法制環境(LE)。法制環境涉及法律和法治等諸多方面。戴魁早認為法律、會計師等中介組織的服務水平能夠較為理想地反映法制環境的綜合水平[34]。根據這一建議,本文選用樊綱等[35]“中國市場化指數”的法律中介組織發育分項指標來衡量地區法制環境水平。由于該分項指標在不同時間段的測算方法有所變更,參考盧樹立和何振[36]的研究,將不同時間段補全的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來解決法治環境指標的時序銜接問題。
控制變量。環境分權(END),參考張華等[37]的做法,對區域環境分權水平進行測算,并引入經濟規模作為縮減因子來緩解可能的內生性干擾。對外開放(OPEN),選用中國進出口貿易總額占GDP的比重來衡量。產業結構(IND),采用第二產業產值占GDP比重來反映。城鎮化水平(ERB)是中國各區域人口向城鎮集中程度的標志,本文選用《中國統計年鑒》中的城鎮化率對其進行測算,表征中國區域城鎮化發展所達到的程度。
四、實證分析
(一)基準檢驗
表1回歸結果顯示全部模型中規制俘獲(RC)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負,表明規制俘獲顯著抑制了區域環境效率的提升,規制俘獲是造成環境效率下降的重要原因,結論支持研究假設1。列(2)—列(5)中規制俘獲與政府質量交互項(RC×GQ)的估計系數均在至少10%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在規制俘獲程度相近的區域,地方政府質量越高,環境效率水平也越高。這說明提升政府質量能在一定程度上矯正規制俘獲—環境效率的抑制效應。原因在于政府質量較高地區的公共服務體系較為完善,政府與公眾之間易形成低成本的溝通監督與信息傳遞機制,規制俘獲行為受到較大程度的制約,其對環境效率的抑制效應也隨之降低,從而表現出較高程度的環境效率水平。模型(6)—模型(9)中規制俘獲和法制環境交互項(RC×LE)的影響系數至少在10%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在法制環境優渥的地區,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制約作用在較大程度上得到了矯正。原因是法制環境較好地區的中介組織和法律體系相對完善,被規制主體在明確的法制框架內運行,其規制俘獲行為有所收斂,有助于緩解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形成的傷害。綜合看,政府質量和法制環境水平越高,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產生的負向影響越會受到抑制,制度環境正向調節規制俘獲—環境效率之間的關系,研究假設2得到驗證。
從控制變量的估計結果看,產業結構和城鎮化水平的影響系數呈現的結果與多數文獻所得的結論相契合。環境分權的影響系數基本上顯著為負,說明降低環境分權水平能有效提升區域環境效率,環境分權的政府管理體制扭曲了政策激勵,從而對環境效率形成了有效約束。對外開放的影響系數全部為正,說明持續擴大對外開放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環境效率的提升。
(二)區域異質性檢驗
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抑制作用可能會受到區域異質性特征的影響,本節采用分組檢驗方法考察地方政府質量和法制環境調節規制俘獲—環境效率關系的差異性。根據政府質量均值將中國各省份劃分為高政府質量區和低政府質量區,同時按照法制環境中位數將各省份劃分為法制環境較好與較差兩個區域。表2回歸結果顯示,模型中規制俘獲的影響系數顯著為負值,說明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具有抑制作用,再次佐證了研究假設1。交互作用方面,區域1中規制俘獲與政府質量交互項的估計系數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為正,值為0.265,說明政府質量顯著正向調節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規制俘獲與法制環境交互項的估計系數為正值0.039,未通過10%統計水平的顯著性檢驗,這說明區域1中法制環境僅在一定程度上正向調節規制俘獲—環境效率的關系。對于區域2,制度環境兩個交互項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值,政府質量在區域2的正向調節作用比在區域1中要小些,這表明地方政府在政府質量水平較高的區域對規制俘獲—環境效率的調節作用更為突出,或者說,政府質量在區域1中更容易阻斷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抑制性影響。進一步分析發現,在政府質量分區中,法制環境在政府質量水平較低的區域更能發揮自身的正向調節作用。按照這樣的分析邏輯,法制環境在區域3中更能體現正向調節規制俘獲—環境效率的功能,而政府質量則在區域4中的正向調節作用更為明顯。
綜合來看,政府質量和法制環境都在調節規制俘獲—環境效率的關系上產生了積極影響。法制水平在政府質量較低和法制環境優渥地區的調節效應更為突出,地方政府在政府質量較高和法制環境較差的地區更能發揮矯正作用。
(三)穩健性檢驗
第一,重新測算區域環境效率。上文采用SBM模型測算各地區環境效率的方法,無法實現對環境效率值為1的決策單元進行排序判斷,僅能依序區分無效決策單元的環境效率值。同時SBM模型測算的環境效率最大值為1,也常被認為是截尾數據。為了克服這兩方面問題的可能影響,本文借助超效率SBM模型重新測算中國各地區的環境效率。該方法在評價DUM效率時,可以完全區分有效的決策單元,以線性組合的方式替代DUM的投入與產出。當環境效率值為1時,超效率SBM模型通過有效的決策單元進一步測算效率值進行區域環境效率的對比分析,從而打破了環境效率值不能超過1的限制。基于此,本文在保持投入指標和好產出指標不變的情況下,將非期望產出視為環境投入,利用MATLAB軟件重新測算中國各區域的環境效率進行穩健性檢驗。
第二,本文還進行如下穩健性檢驗。一是重新劃分區域。遵循上文做法,基于規制俘獲和環境效率兩個變量,將研究樣本劃分為高規制俘獲、低規制俘獲、環境效率較高以及環境效率較低四個區域,運用方程(1)再次進行分組估計。二是內生性檢驗。利用系統GMM方法引入解釋變量的工具變量集,運用有限樣本標準差估計來糾正兩步回歸的標準誤差,從而使得系統GMM估計穩健性比一般估計更有效。回歸結果中所有模型的殘差序列相關AR檢驗P值均顯著大于0.1,過度識別約束Sargan檢驗的P值都趨近于1,模型設定和工具變量選取合理有效。三是安慰劑檢驗。為檢驗是規制俘獲本身而不是該地區其他特質影響環境效率,本文在其他因素不變的情況下,人為改變規制俘獲變量,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以及制度環境的正向調節作用仍不消除,表明可能是地區自身的某種因素,既造成規制俘獲,又對制度環境的異質性調節效應存在正向影響。因而保持控制變量對應,將核心解釋變量在各區域隨機分配,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抑制作用及制度環境的調節效應全部消除,表明是規制俘獲本身而不是其他因素影響了環境效率。
穩健性檢驗的結果顯示(限于篇幅未報告),關鍵解釋變量的估計系數、顯著性與基本估計結果大多一致,這印證了上文相關結論的有效性。
五、進一步討論
已有研究表明規制俘獲或制度環境對環境效率可能存在非線性影響[19],這里探討規制俘獲與制度環境對環境效率的影響是簡單的線性關系,還是制度環境跨越一定的門檻值才能改變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本文借鑒李玉山等[38]的做法,對調節作用檢驗進行改進,利用Hansen[39]提出的門檻效應模型進行驗證。
Effit=C2+φ0RCitI(IEit≤η1)+φ1RCitI(η1<IEit≤η2)+…+
φnRCitI(ηn-1<IEit≤ηn)+φn+1RCitI(IEit>ηn)+τ1Xit+εit(3)
其中:IEit表示門檻變量;RCit表示門檻變量所影響的核心解釋變量;η表示制度環境的未知門檻值;φ0、φ1、…、φn和φn+1表示不同門檻值區間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系數,如果φ0、φ1、…、φn和φn+1的值具有顯著差異,說明選取的門檻變量有效;I(·)為示性函數,如果條件成立I=1,否則I=0。將制度環境作為門檻變量,在設定不存在門檻值、一個門檻值和兩個門檻值的情況下逐步回歸,經過重疊模擬似然比檢驗統計300次得到門檻數量識別檢驗結果,政府質量和法制環境分別存在一個門檻值0.409、兩個門檻值-0.560和0.712。進一步將制度環境的門檻值代入門檻計量模型,可以得到門檻變量的不同門檻值區間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系數。表3顯示,解釋變量的影響系數方向和顯著性基本一致,表明模型構建合理且有效。由模型(1)可知,當政府質量低于門檻值0.409時,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估計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負值-0.678;當政府質量跨越這個值時,規制俘獲的估計系數為-0.162,且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提升政府質量水平,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抑制作用呈減弱趨勢,政府質量矯正了規制俘獲—環境效率的關系。
從模型(2)的回歸結果來看,在法制環境不同門檻值區間,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估計系數方向和數值大小均存在明顯差異。當法制環境低于第一門檻值-0.560時,規制俘獲的回歸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負值-0.415;當法制環境大于第一個門檻值并且小于第二個門檻值0.712時,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估計系數絕對值變小,且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在上述兩個門檻值區間內,隨著法制環境水平的提高,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抑制作用逐步下降;當法制環境跨越第二個門檻值時,規制俘獲的估計系數在1%水平上轉變為正值,制度環境對規制俘獲—環境效率產生了正向調節作用。整體上門檻效應模型的討論驗證了:制度環境顯著調節了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影響,地區制度環境水平越高,規制俘獲—環境效率之間抑制作用的矯正程度越大。
六、研究結論與啟示
本文理論上分析了制度環境情境下規制俘獲影響區域環境效率的機理并提出兩個研究假設,同時借助中國省際層面數據,就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以及制度環境在兩者中的調節效應進行經驗驗證;并運用門檻效應模型識別方法,探討政府質量和法制環境的演繹變化如何改變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實證結果全部支持了理論假設,規制俘獲對區域環境效率產生了顯著負向影響,規制俘獲是造成環境效率下降的重要因素。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受到政府質量和法制環境正向調節作用。政府質量和法制環境的改善,可以有效矯正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抑制作用。進一步研究探明,法制環境在政府質量水平較低的區域具有較強的正向調節效應,地方政府在政府質量較高的區域更能發揮矯正作用。法制水平在法制環境良好的區域正向調節效應更為突出;與法制環境優渥的地區相比,法制環境較差的區域中政府質量顯著弱化了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不利影響。在制度環境的不同門檻值區間,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影響程度有所不同,隨著制度環境水平提高到一定臨界值,規制俘獲對環境效率的抑制作用明顯改善。
本文結論具有較強的政策含義:第一,為遏制規制俘獲現象的發生,實現優化制度環境和提高環境效率雙贏的發展路徑具有一定可行性。應重視規制俘獲對規制約束過程的扭曲作用,避免政策“一刀切”造成規制俘獲的反噬現象。加強對貪污腐敗、政商利益結盟等行為的打擊力度,提高環境規制俘獲成本。同時構建新型市場運行規制和高效創新的監管機制。第二,重視并不斷改善地方政府質量。完善公共產品供給,降低行政壁壘鼓勵市場進入,提高規制政策制定和評估的透明性。采用多元主體共治、層級上下互動的政府治理模式,建立“吹哨人”制度,形成政府機構內部互促機制。重置政府規制職能,保障規制機構的獨立性,引導污染企業走綠色發展之路。第三,根據各地區制度環境現狀,有側重地推動法制環境建設。壓縮行政機構的自由裁量權空間和細化規制機構權限,強化政府規制執法目標責任制。借鑒發達國家環保立法與執法經驗,并引入環境公民訴訟,授權公民在遭受污染侵害時起訴被規制主體或沒有履責的政府機關。第四,不斷提升社區公眾環境意識和參與環境保護的能力。加強環境保護宣傳和公眾參與意識,提升社區公眾環保與公共事務關注度,通過創新綠色科技切實提高環境效率。規范和完善環保社會評估體系,借助制度設計賦權社會環保組織,通過環境監管與共同治理,滿足各地區日趨高漲的環境質量要求。各地方政府應優化環境事務管理權限、持續推動擴大對外開放、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以及科學合理地構建城鎮化布局,綜合提升中國各區域環境效率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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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 regulation capture on environmental efficiency in the context of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LI Yushan1, LU Yuanquan2,3, WANG Lina2, LU Min4
(1.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67, P. R. China; 2. School of Public Policy and Administration,
Chongqing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44, P. R. China; 3.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 Chongqing 401331, P. R. China; 4. Faculty of Agronomy,
Jili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118, P. R. China)
Abstract:
Exploring the causes of environmental inefficiency caused by regulatory capture is a necessary prerequisite for promoting the green development of China’s economy. Practice activities to improve environmental efficiency in diversified contexts are inseparable from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on which they rely. The article analyzes the mechanism of regulatory capture affecting regional environmental efficiency in the context of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from a theoretical level, using China’s inter-provincial panel data, and based on the environmental efficiency comprehensively calculated by the SBM model, and conducts an empirical investigation on the impact of regulatory capture on environmental efficiency and the heterogeneous effect of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including the quality of government and the legal environment) regulat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wo. Results show that: regulatory capture significantly inhibited the improvement of regional environmental efficiency.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positively regulates the impact of regulatory capture on environmental efficiency, that is,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corrects the nega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regulatory capture and environmental efficiency. The regulatory effect of the level of legal system is more prominent in areas with low government quality and good legal environment, and local governments can play a more corrective role in areas with high government quality and poor legal environment. Only when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exceeds a certain critical value will the restraining effect of regulatory capture on environmental efficiency be weakened. Therefore, attention should be paid to the distorting effect of regulatory capture on the regulatory restraint process, and the regulatory role of government quality and legal environment in shaping regulatory order and improving environmental efficiency should be fully utilized, so as to optimize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and promote the win-win development of regional green economy.
Key words:
regulatory captur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government quality; legal environment; environmental efficiency(責任編輯"傅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