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兩山”理論的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研究

［收稿日期］" 2024-01-12

［基金項目］" 北京市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基于‘兩山理論’的北京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研究”（項目編號：20GLA007）。

［作者簡介］" 張波（1972—），男，山東鄄城人，北京聯合大學旅游學院教授；通訊作者：白麗媛（1978—），女，遼寧沈陽人，北京聯合大學學報編輯部高級工程師。

［摘" 要］" 高質量發展是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的重要論述，是“十四五”時期經濟社會發展的主題。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對鄉村振興、社會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本文通過剖析“兩山”理論的內涵，分析鄉村旅游在經濟、生態、文化和社會層面的重要價值，在“兩山”理論的意蘊下提出了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實踐模式和根本遵循，并以“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轉化機制為邏輯，提出鄉村旅游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具體策略，為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提供借鑒。

［關鍵詞］" 兩山理論；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鄉村振興

［中圖分類號］" F592；F323"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672-4917（2024）04-0055-09

我國在“十三五”時期實現了脫貧攻堅的偉大勝利，為了進一步鞏固脫貧攻堅的成果，解決好“三農”問題，完成“十四五”時期經濟發展的總任務，必然要求實現鄉村振興。立足鄉村現有資源，開發鄉村旅游，是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途徑之一。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1］高質量發展已成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總指引，這也對鄉村旅游提出了“高質量發展”的總要求。然而，在鄉村旅游的實踐過程中，破壞生態、過度商業化等問題屢禁不止，鄉村“原真性”喪失、資源浪費、主客矛盾等現象依然存在。如何認識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如何實現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已成為鄉村旅游開發中面臨的新問題。

本文以“兩山”理論為理論依據，通過把握其中蘊含的經濟發展、社會治理以及自然和文化之間的辯證統一性，來分析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內在邏輯，并以此為基礎提出實現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路徑和策略，以期為“兩山”理論的拓展研究和國內鄉村旅游的實踐提供參考。

一、“兩山”理論下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價值分析

（一）“兩山”理論的內涵

“兩山”理論自提出以來，其內涵不斷得到豐富和完善。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闡述了 “既要綠水青山，也要金山銀山；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而且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主要內涵［2］。2016年，習近平總書記根據東北地區的實際情況，作出了“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的重要論斷，并強調要按照“綠水青山”向“金山銀山”的轉化思路探索其產業化的實現路徑［3］。從經濟學的角度來看，“兩山”理論沿襲了經濟學中關于生態生產要素（包括對社會生產力有基礎作用的各類自然資源和自然環境條件）是社會生產力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的觀點［4］。“綠水青山”到“金山銀山”的轉變是將自然資源作為生產要素的一部分用以進行投資生產，即將生態資源變為生態資產、生態資產變為生態資本，最后實現投資回報的過程。國內已有學者利用經濟學中的生產函數與效用函數，通過構建相位圖闡述了“順著穩態路徑到達穩態”從而實現“穩態增長”的“兩山”理論內在經濟邏輯［5］。

“兩山”理論的本質在于發展與保護的內在統一、相互促進、協調共生，蘊含著自然價值與自然資本的理念、空間均衡的理念、“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體的理念［6］。“兩山”理論的核心是自然生態觀，即“尊重自然、順應自然”的古代樸素唯物主義思想，以“山水林田湖草”為代表的自然生態系統是人類生存和發展的重要基礎。“兩山”理論以自然資本理論為根基，將自然資源視為資本，引導人們正確看待自然資源的價值，是馬克思唯物辯證法的體現。“兩山”理論提出了經濟、社會和環境三大領域的平衡發展思路，強調生態文明和經濟社會的協調發展，以及遵循自然規律的可持續發展。“兩山”理論的實踐路徑包括：一是實現生態產品的價值化，通過生態價值轉化理論探討如何將生態系統的服務和價值納入經濟活動中，實現生態價值的轉化和體現；二是綠色發展，通過產業結構調整和轉型升級，促進綠色產業和生態產業的發展，實現經濟、社會、文化和生態協同發展的可持續發展目標。

從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創新角度來看［7］，“兩山”理論闡述了“綠水青山”和“金山銀山”的辯證關系，為生態經濟學增添了新的內容，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經濟理論［8］，在經濟、生態、文化、社會層面具有重要價值。

（二）基于“兩山”理論的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四維分析

“兩山”理論體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體現了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思維。鄉村旅游依托于鄉村，依賴于鄉村的生態環境和文化資源，這決定了鄉村旅游的發展必然與以“綠水青山”為要義的“兩山”理論密切相關。在學術界，有學者指出“兩山”理論與鄉村旅游存在天然契合邏輯［9］。在實踐中，我國各地區涌現出大量通過發展旅游實現生態致富、鄉村振興的鮮活案例。但是，目前關于“兩山”理論如何指導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理論研究卻落后于實踐，關于“兩山”理論下的鄉村旅游在經濟、生態、文化、社會層面上的綜合價值研究也鮮有涉及。

鄉村旅游的“高質量”發展與“可持續”發展相比，具有更廣泛、更深刻的含義。本文以“兩山”理論為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分析基礎，在新的理論維度探討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內在價值。

1.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經濟維度

“兩山”理論對鄉村旅游資源進行了重新定義。一方面，原有的生態資源可以作為具有經濟價值的生態資產。要實現生態資源變為生態資產，就要對其進行經濟價值上的核算、確權、登記［10］和統一管理，并通過市場化運營，實現可持續生態產品的價值［11］。另一方面，就文化資源來說，鄉村文化旅游資源主要包括鄉村優秀傳統文化和鄉土民俗文化 ［12］。作為鄉村旅游發展根基與命脈的“綠水青山”，不僅是簡單良好的鄉村生態，而且包含了鄉村文化景觀或者鄉村性［13］。在“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生態觀念下，鄉村文化的保護、傳承具有新的意義。“兩山”理論對于地區生態資源特殊性與稀缺性的判斷，以及將生態資源向經濟優勢轉化的發展模式，同樣適用于鄉村特色文化資源的利用與創新［14］。因此，自然資源和文化資源皆可以通過經濟手段的開發利用轉化為利潤收入。

2.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生態維度

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建設生態文明，關系人民福祉，關乎民族未來”，“良好生態環境是最公平的公共產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15］。“兩山”理論作為鄉村旅游的實踐理念，其實現路徑是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的協同發展，生態產業化的實現重點在廣大鄉村［16］，而鄉村旅游正是實現生態產業化和產業生態化的重要載體。通過生態產業化和產業生態化可以構建綠色產業體系，在強調經濟產出的同時實現綠色可持續發展。尤其是當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發生無法調和的矛盾時， 必須毫不猶豫地把保護生態放在首位，貫徹“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的原則。因此，踐行“兩山”理論的鄉村旅游維護了廣大人民享受“綠水青山”的權利，把良好的生態環境作為鄉村旅游為民謀福祉的落腳點之一。

3.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文化維度

從資源消耗性的本質上來看，文化資源和自然資源具有相同的根植性屬性。文化的孕育如同現實存在的綠水青山，是在長期賴以生存的土壤環境、生態聚落和自然演進中形成的［17］。因此，“兩山”理論強調了文化資源的產業化開發與利用，這必然要求實現傳統文化的創新性發展和創造性轉化，并在文旅深度融合的過程中實現文化的傳承與發展。此外，“兩山”理論把“綠水青山”置于首要位置，“綠水青山”強調了資源的原生態或“原真性”，這種“原真性”體現在生態環境的原始性、農耕文化的純樸性、鄉村景觀的獨特性等方面。遠離城市喧囂、渴望鄉村、心懷“鄉愁”的游客在鄉村旅游的“原真性”中獲得精神體驗和滿足，并通過鄉村旅游實現一定程度上的自身發展、心靈塑造。“綠水青山”的“原真性”具有文化資源延續保留的內在要求，這種蘊含著純樸、善良、勤勞、守正、和諧精神的鄉村文化對人們富有教化、感召的力量，其文化本身的價值性、道德性和精神性等方面的功能有助于進一步實現鄉風文明。

“綠水青山”的鄉村意象是旅游者對鄉村的記憶，鄉愁文化是鄉村旅游之魂。“兩山”理論對鄉村旅游的核心內容進行重構，打破了生態和文化的界限，將鄉村文化資源與自然資源合并為鄉村旅游的發展基礎——綠水青山，構建以社會文化和自然資源為原始要素的經濟和生態發展新模式。“兩山”理論下，鄉村文化的傳承被賦予了全新的意義，已經成為現代生態文化體系建構的“前沿陣地”［18］。

4.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社會維度

從鄉村振興的視角來看，在“兩山”理論的指導下，以服務于社會民生為最終目標，鄉村旅游的高質量發展能夠有效促進一、二、三產業融合，幫助農民就近就業，促進農村經濟發展、資源節約和環境保護，弘揚了鄉土文化和民俗風情，服務于社會民生。“兩山”理論的關鍵路徑是實現生態產品的價值，核心要義是綠色發展，讓良好環境成為人民生活品質的增長點、社會持續健康發展的支撐點、展現良好國家形象的發力點［19］。由此通過生態價值的轉化實現再分配，并發揮政府的調節作用，擴大社會公平，在鄉村層面上實現共同富裕、和諧有序的社會治理［20］。

一方面，“兩山”理論對鄉村旅游產業利益相關者的目標價值進行了整合，第三方企業或投資者在鄉村旅游產業運營中實現了保護生態和文化的社會責任，當地村民不僅成功致富而且自覺成為鄉村文化的傳承者以及良好生態環境的營造者，地方政府成為踐行“兩山”理論的引導者、鄉村振興的推動者和社會治理的設計者。另一方面，“兩山”理論為當地居民及游客提供精神滋養、教化和滿足，并能有效緩解鄉村旅游發展中的主客沖突，進而成為社會治理的軟動力。

總的來說，“兩山”理論下的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不僅實現了相關主體的不同訴求，助力鄉村振興、共同富裕的實現，也成為推動經濟、生態、文化和社會全面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因素。

二、基于“兩山”理論的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實踐模式

2018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生態環境保護大會上強調，要加快建立健全“以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為主體的生態經濟體系”［21］。在理論研究方面，陳長認為生態產業化是指按照社會化大生產、市場化經營的方式來提供生態服務，產業生態化是指按照“綠色、循環、低碳”的產業發展要求，把產業活動納入生態系統循環中，他還構建了生態產業化與產業生態化協同發展的理論框架［22］；崔莉等基于“兩山”理論，對自然資源資本化實現機制進行了研究，提出了實現生態產品價值市場化的“生態銀行”模式［23］；有國外學者用產業生態學的方法進行廢物回收再利用及提升經濟效益的實證研究 ［24-25］；還有學者從循環經濟與產業生態學的角度探討產業共生在可持續發展方面發揮的重要作用 ［26-27］。在二者的關系方面，陳洪波認為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是前后相繼、相輔相成的過程，產業生態化是生態產業化的前提和保障［28］。在我國脫貧攻堅、鄉村振興的實踐中，浙江安吉、福建泰寧、四川稻城涌現出一批通過生態化、產業化的開發利用來發展鄉村旅游的示范村，成功將“綠水青山”變為“金山銀山”。因此，要實現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推動“綠水青山”向“金山銀山”轉化，既要實現現有產業的生態化、綠色化轉型，也要尋求新的經濟增長點，培育經濟增長的綠色動能，推進生態產業化［29］。“兩山”理論是一個實踐性理論，強調實踐性，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實踐模式主要包括以下三個。

（一）以生態產業化為主的實踐模式

生態產業化適用于基本處于尚未進行旅游開發的鄉村，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生態產業化邏輯如圖1所示。首先，核算待開發的鄉村旅游資源的經濟價值，通過自主開發或招商引資，培育多種形式的新型經營主體，將鄉村旅游資源變為產業資本。其次，構建起鄉村旅游綠色產業體系。根據綠色發展要求和市場需求，構建以鄉村自然和人文景觀為主導產業的鄉村旅游產業體系。從管理的角度來說，鄉村旅游產業體系受到來自以鄉村文化傳承和發揚為目的的社會性組織的支持，從而實現文化資源的造血功能，也通過精神塑造滋養企業文化和整個產業體系內的道德倫理。從產業融合的角度來說，生態農業以及綠色農產品加工的基礎性產業為鄉村旅游的核心產業提供旅游產品以及相關原材料的支持，衍生產業和相關配套產業，如以吃、住、游、購、行、娛為主業的企業鏈條逐漸形成。隨著規模的不斷擴大，以旅游為核心的溝通城鄉不同區域的產業體系逐漸確立，一是布局在城區的高技術、文宣、法律、建材類等相關產業與鄉村旅游的相關產業相連接；二是相關產業由于供需關系的擴張突破地域限制，形成產業空間聚集的各類功能區，實現相互帶動、共同發展。從潛在層面來講，鄉村旅游資源中的鄉村文化要素既作為旅游產品實現盈利，也發揮著教化和塑造的功能，并貫穿整個產業化過程。最后，綜合效益在不同主體間自動或被動地“分配”，為經濟發展、生態保護、文化傳承和鄉村治理提供支持。

（二）以產業生態化為主的實踐模式

產業生態化是對現有鄉村旅游產業的優化升級和生態改造［30］。“兩山”理論指導下鄉村旅游產業的重要驅動力是“綠色驅動”，在以綠色環保為主要特征的高新技術的推動下，原有的鄉村旅游產業鏈從供需兩端開始發生變化，不僅表現為以“綠色、環保、健康”為主要特征的市場需求，而且表現為鄉村旅游供給的“生態化、循環性、高質量、可持續”。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產業生態化邏輯如圖2所示。首先，是鄉村旅游資源的重構；其次，是核心產業、輔助產業，尤其是餐飲、住宿等相關產業的生態化改造，對產業升級進行生態和文化賦能，表現為核心產業上的文化和生態資源的價值被充分利用，文化和生態成為鄉村旅游產業鏈實現保值增值的資本之一。在此模式下，現有的旅游景區注重綠色、環保，相關的文化產業逐漸去商業化，新鄉賢、社會組織和企業參與到鄉村旅游的開發中，呈現原汁原味的鄉村文化、天然獨特的綠色景觀；農業朝向生態化方向發展，清潔生產、安全高效的現代農業園區不僅是糧食產地，還作為旅游觀光、體驗的產業組成部分；以休閑、養生等為主題的企業逐漸加入鄉村旅游的生態產業體系，生態、文化資源的價值逐漸被重視并顯現出來；以農業和生活廢棄物為原料的清潔能源被廣泛應用；城鄉的技術型、知識型等服務性質產業與鄉村旅游的核心產業、配套產業等逐漸融合，形成鄉村旅游綠色產業體系，促進城鄉區域協調發展。最終，實現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所帶來的經濟、生態、文化和社會等方面的價值。

（三）產業化與生態化協同發展

產業化以生態化為基礎，也是保證生態化的必要條件，二者相互融合［31］。生態產業化和產業生態化的協同發展將為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提供長足發展的有效機制，實現生態與產業的融通轉化。

鄉村旅游實現生態產業化和產業生態化的融合發展，主要體現在不同產業基礎、產業結構、產業布局的相互融合與協調發展。在供需維度，以市場需求為導向，綠色、高新技術作為獨立的產業滲透各產業節點，提升全要素生產率，高效率、高質量地提供“鄉村性”的旅游產品和服務。在實現高質量供給的過程中，具有上下游關系的相關產業以及平行的配套產業實現橫向和縱向的延伸，不同產業之間相互帶動，最終服務于以游客為主體的消費者，實現鄉村旅游產業的融合發展。在價值維度，鄉村文化和生態資源轉化為文化資本和生態資本，經過產業運營實現增值，產業鏈上的輔助產業和其他相關產業通過與主要產業的產品交互從而實現價值增值。在企業維度，以鄉村旅游的核心企業向周圍輻射，以文化、教育、銷售、宣傳、餐飲、住宿等為主要業務的不同企業逐漸聚集，旅行社、飯店、酒店、旅游商店作為構成鄉村旅游發展的必要配套產業，以上下游合作或平行合作的方式與核心產業融合，并實現產業間的相互融合。在空間維度，逐漸發揮鄉村旅游生態產業融合的優勢，形成規模化經營管理態勢，優化旅游資源的配置，打造文化、生態、旅游相融合的產業發展底色，形成開放、聯動的產業融合格局。在產業結構不斷調整和融合的過程中，生態要素利用效率不斷提高，城鄉產業緊密融合，空間布局得到進一步優化升級。從整體邏輯來看，生態的產業化和產業的生態化相互交織，互為起點，生態和文化資源在產業化的過程中實現各自價值，整個產業體系在生態化的過程中實現綠色發展，最終取得鄉村旅游的綜合效益。

三、基于“兩山”理論的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根本遵循

“兩山”理論的內涵包括“既要綠水青山，也要金山銀山；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而且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等，這就要求在踐行“兩山”理論過程中，必須走綠色發展道路，必須走好綠色發展道路，必須實現綠色發展的成果由全民共享。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提出：“必須實現創新成為第一動力、協調成為內生特點、綠色成為普遍形態、開放成為必由之路、共享成為根本目的的高質量發展。”［32］ “兩山”理論與“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相互關聯、相互促進，二者深度契合，是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指導思想，為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提供了重要指引。“兩山”理論是對五大發展理念，特別是綠色發展理念的生動詮釋，深刻揭示了經濟發展和生態環境保護之間的相互促進關系［33］。五大發展理念是基于“兩山”理論的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根本遵循［34］。結合“兩山”理論，在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中全面落實五大發展理念，才能實現鄉村旅游的可持續發展和綜合效益提升，真正將鄉村的生態優勢轉化為經濟優勢。

（一）創新是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第一動力

基于“兩山”理論的內涵和轉化機制，將“綠水青山”變為“金山銀山”，首先，要從經濟層面進行產業上的創新，既要產業經營管理創新還要技術創新；其次，還要從政策上進行創新，以提供發展保障。第一，管理創新，即鄉村旅游的運營和管理模式的創新，包含生產、銷售、經營、人力等方面的創新。管理創新使鄉村旅游不斷釋放農村發展的活力，成為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推手。第二，技術創新，綠色技術被廣泛應用于鄉村旅游產業中，提高了全要素生產率。清潔能源、高新技術成為“綠水青山”向“金山銀山”轉化的重要拉動力。第三，政策創新，政府政策必然會體現綠色發展和鄉村振興兩個要點，立足民生，深化改革，為鄉村旅游的高質量發展提供宏觀層面上的支持。

（二）協調是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內生特點

在“兩山”理論實踐過程中，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要實現經濟、生態、文化和社會效益，推動鄉村振興、催生共同富裕。因此，鄉村之間、城鄉之間必然要實現協調發展。鄉村主要分布在城市邊緣地帶，城市與城市往往以鄉村為界，這恰恰使鄉村成為不同城市之間溝通交流、相互合作的交互空間。隨著鄉村旅游產業的多元化，城鄉的各種要素雙向流動，逐漸實現城鄉的協調發展。首先，臨近鄉村之間資源文化的相似性與互補性決定了其在產業發展過程中的集體帶動性，促進了鄉村之間的協調發展。其次，通過產業融合，相鄰城市實現產業合作，增進了市域層面的協調發展。最后，通過品牌推廣、產業延伸等方式，吸引東西部的消費者、投資者融入鄉村旅游產業鏈，從而推動省域層面的協調發展。

（三）綠色是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普遍形態

踐行“兩山”理論是建設生態文明的重要途徑，因此，綠色發展是其題中之義。鄉村旅游實現高質量發展要秉承綠色發展的理念，走綠色發展道路。在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過程中，政府在生態管理中發揮積極作用，企業內部形成綠色企業文化和綠色行為模式，鄉村形成綠色生產和生活方式。綠色在鄉村旅游中不僅成為生態良好的代名詞，也蘊含著鄉村“原真性”的保留，將成為鄉村旅游的重要吸引力。在整個鄉村旅游的產業體系中，綠色不僅是驅動力之一，也成為貫穿產業體系的普遍形態，使利益相關群體都能認同、實踐和受益。

（四）開放是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

鄉村旅游的消費群體主要來自城市，這決定了鄉村旅游的高質量發展需要擴大開放，且開放程度越優越好。高質量的鄉村旅游體現在高質量的旅游承載力、游客滿足程度等方面，只有開放才能為鄉村旅游提供更大的價值空間。從產業體系建設的角度來看，在鄉村旅游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尤其是在鄉村旅游綠色產業體系的發展過程中，通過建立發展保障機制，開放能為鄉村旅游提供源源不斷的動能和支持，促進鄉村旅游業的創新與多樣化發展。在開放的環境中，鄉村旅游可以與農業、文化、生態保護產業等進行深度融合，從而打造更多元化的旅游產品和服務。

（五）共享是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根本目的

“綠水青山”的轉化需要市場化的手段，企業、村集體、游客以及參與到鄉村旅游產業中的村民都是鄉村旅游的經濟利益相關者，鄉村旅游實現高質量發展需要滿足相關利益主體在經濟上、文化上、生態上的訴求，這也是旅游產業能持續經營的動力之一。從鄉村振興的角度來看，在“兩山”理論的指導下，鄉村旅游的高質量發展能夠有效促進產業融合，幫助農民就近就業，帶動農村發展經濟、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弘揚鄉土文化和民俗風情，最終服務于社會民生。

四、基于“兩山”理論的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策略

基于“兩山”理論下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內在價值與根本遵循，本文重點把握“金山銀山”目標效益的綜合性、“綠水青山”資源的內在經濟性、“轉化機制”的生態化和產業化要求，結合鄉村旅游的自身特質，提出以鄉村振興戰略和共同富裕的綜合效益為著眼點、打造鄉村旅游產業優勢的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策略，從而實現經濟、生態、文化和社會多重效益。

（一）強化目標導向，引導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推動鄉村振興

黨的十九大提出的鄉村振興戰略，是新時代破解中國“三農”問題的行動綱領，為新時代解決中國的“三農”問題劃出了重點、明確了方向、提供了框架［35］。大力推進鄉村旅游發展是助力鄉村振興的重要途徑，踐行“兩山”理論推動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要牢牢把握鄉村振興的時代脈搏，使“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成為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實現要點。第一，要實現農業與鄉村旅游共同發展，推動建立與鄉村旅游產業相融合的現代化生態農業體系，致力于鄉村“產業興旺”。第二，要綜合治理鄉村環境，建設美麗鄉村，落實“生態宜居”的方針要求。第三，要發展鄉村旅游的文化產業，傳承好傳統文化，弘揚好時代精神，達到“鄉風文明”的效果。第四，通過發展鄉村旅游，優化鄉村治理結構，促進鄉村“治理有效”。第五，發展鄉村旅游事業必須將農民作為旅游產業機制工作的中心點，為農民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不斷滿足農民的需求，促進農民實現“生活富裕”，推動鄉村振興。

（二）營造產業優勢，走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綠色道路

1.把握“科學性”和“經濟性”，打造符合實際的產業模式

由于資源稟賦不同，各地相關部門要充分利用地理信息技術掌握當地自然資源狀況，深入調研和走訪，挖掘鄉村的特色民俗文化，正確認識當地的鄉村旅游資源情況，因地制宜。首先，要在科學規劃的前提下，在正確認知鄉村旅游資源經濟價值的基礎上實施開發。其次，要遵循市場規律，培育新型經營主體，進行細化落實。最后，根據鄉村旅游資源的利用情況，對已開發地區的實施重點應落在產業生態化上，對未開發的地區應著重實施生態產業化。根據鄉村旅游資源類別的不同，要規劃和選擇不同的鄉村旅游產業模式。比如：依托優美的自然風光，可以開發鄉村旅游景區觀光；依托農業文化遺產，可以建立農業遺產游覽和主題教育基地；依托農村非物質文化遺產，如古村落、民間技藝等，可以建設以文化產業為主體的鄉村旅游產業體系。在上述基礎上，還可以根據自然環境及文化特色的不同，打造具有地方特色的鄉村旅游產業模式。比如：云南撫仙湖徑流區依靠撫仙湖優勢，發展特色農業，建設以具有高原特色的生態休閑農業和旅游藝術衍生品加工制造業為主的鄉村旅游品牌；浙江嵊州市以地質遺跡為基礎，挖掘當地農業文化遺產，進行集地質遺跡資源保護、特色農產品生產、地質文化與旅游資源開發為一體的旅游探索，利用地質文化助力鄉村振興；江西廬山市白鹿鎮依托江右文化，以白鹿洞書院和摩崖石刻為名片，建設江西旅游名鎮。

2.突出“生態性”和“原真性”，培育鄉村旅游產業特色

在“兩山”理論的實踐模式下，鄉村旅游的開發以當地自然環境和特色文化為依托，在相當程度上避免了同質化現象。同時，要將當地人民在新時代的生產生活的精神風貌、奮斗征程融入鄉村旅游場景，成為旅游產品的一部分，形成獨特的旅游品牌和競爭優勢。

（1）實施生產、生活綠色工程，抓實“生態性”

“兩山”理論下的鄉村旅游要突出其生態特色，這種“生態性”不僅表現在產業體系上，而且表現在鄉村旅游系統的鄉村生活中。一方面，要在旅游產業體系層面實施綠色工程。一是探索建立生態股利分紅政策，由政府持有并投入鄉村環境保護工作中；二是建立用于改進產業內綠色技術的專項盈余公積，致力于低碳、循環技術的改進；三是建立健全生態審計制度和生態督察制度，分別監督與生態環保相關的財務和生產、運營狀況；四是政府制定旅游行業生態制度和標準，進一步規范市場秩序。另一方面，要在整個鄉村環境系統層面實施綠色工程。除了村容村貌的整潔優化，還有居民生活方式的改變，建立鄉村的污水處理、垃圾分類以及新能源開發等基礎設施，宣傳倡導綠色生活理念和方式，打造鄉村集體參與的綠色工程。

（2）保護挖掘鄉村特色文化，守住“鄉村性”

鄉村獨特的農耕文化、田園景觀以及當地村民的生產生活都是鄉村旅游的重要內容。田園生活、農業生產都與鄉村文化相互交織，阡陌縱橫、雞犬相聞的鄉村人文景觀和勤勞純樸的鄉村生活氣息不僅是構成當地文化的重要元素，更是吸引久居城市或漂泊異鄉的游客到此旅游的重要因素。在旅游產業方面，首先要建立完備的文化資源庫，形成文化資源流轉機制；其次，加強鄉村旅游從業人員對當地文化、民俗風情的了解和學習。此外，開發具有當地文化特色的旅游產品，如舉辦民俗文化節、農耕產品交易活動、農耕風俗活動，以及開發民俗產品、文創設計，建立農事體驗園、農耕文化博物館等，體現我國各地區從事農業生產的獨特性，傳承和發揚我國悠久的農耕底蘊、農耕精神，打造現代農業景觀。在文化傳承方面，地方政府要發揮引導者的作用，把握文化方向，做好地方志編纂、申遺等相關文化工作；新鄉賢要發揮推動作用，號召、倡導優秀傳統文化在鄉村的傳承和弘揚；村民要發揮主體作用，傳承好民俗、保留好民居景觀、發揚好淳樸民風。

（3）吸納新時代的奮斗征程，彰顯“時代性”

在新時代社會背景下，我國勞動人民為實現脫貧攻堅、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而奮發圖強的征程，以及在“兩山”理論指導下譜寫輝煌的生態篇章也是當地社會歷史的一部分。鄉村旅游的開發要注重鄉村素材的積累，把新時期的歷史篇章鐫刻到鄉村旅游的圖景中，通過主題教育、景點塑造、文創開發，使之成為鄉村旅游的精神文化產品，立足鄉村土地，講好中國故事，讓鄉村旅游供給側內容隨時代變遷而不斷豐富和發展。

3.強調“創新性”和“綠色化”，開發鄉村旅游產業新動能

“綠水青山”轉化為“金山銀山”，既要求轉化結果的高質量，也需要轉化過程的高效率。一是依托大數據技術推動鄉村旅游產業運營邁向智慧化。在營銷端，通過大數據技術刻畫用戶肖像、記錄游客體驗，聯通鄉村旅游產業和消費者，整合信息資源。一方面針對市場需求精準定位，另一方面根據信息反饋、收集和分析，為游客開辟新的旅游市場，從而優化整個鄉村旅游產業鏈條的資源配置，有效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推動鄉村旅游的高質量發展。在產品供給端，將數字化技術運用到虛擬場景體驗中，再造鄉村的歷史變遷過程，引發游客共鳴。在產品消費端，引入區塊鏈技術應用于產品消費場景，提升游客消費的效率和安全性。二是通過綠色技術建立低碳、循環的鄉村旅游生產和生活系統。利用鄉村農業和人口優勢發展以生物質能及太陽能為代表的清潔能源，為旅游產業、生態農業以及相關服務產業提供動力支持，同時有效處理廢棄物，建立起清潔能源生產、供給、利用、再生的循環能源利用體系，為鄉村旅游產業提供新動能。

（三）立足民生共享，落實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服務共同富裕

高質量發展是基于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發生深刻變化的重大歷史背景提出來的新的發展戰略，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最終落腳點就要置于惠及民生、解決社會矛盾的問題上。第一，在鄉村資源流轉、招商引資、新型經營主體的內部治理和利益分配等問題上，充分依據法律法規，健全制度保障機制，充分保障參與各方的經濟利益。第二，在綠色工程、文化傳承方面，要將其滲透到企業、居民的生產經營和生活習俗當中，使全體參與人員切實在優美的環境、繁榮的鄉村文化、良好的公序良俗場景中實現個人發展。

五、結語

在新的發展背景下，“兩山”理論為鄉村旅游的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價值遵循，本文在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研究中作出如下創新。一是明確提出將生態、文化共同置于“綠水青山”的含義中，二者均是具有經濟價值的旅游資產；將“金山銀山”的內涵延伸為經濟、生態、文化和社會效益中的民生福祉，助力鄉村振興和共同富裕。這不僅豐富了“兩山”理論的內涵，而且彰顯了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綜合價值所在。二是在我國經濟轉向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以“兩山”理論為視角解讀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要義和方向，并以生態和文化資本增值過程為機理，提出生態產業化和產業生態化的協同發展模式，促使“綠水青山”向“金山銀山”的轉化，豐富了“兩山”理論的實踐研究，為實現鄉村旅游的高質量發展提供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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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Rural TourismBased on “Two Mountains” Theory

ZHANG" Bo1，BAI" Liyuan2

（1.Tourism College， Beijing Union University， Beijing 100101， China;

2.Journal Editorial Office， Beijing Union University， Beijing 100101， China）

Abstract：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s an important statement put forward in the report of the 19th CPC National Congress and the focus of the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during the 14th Five-Year-Plan period.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rural tourism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social development.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core concepts of the “Two Mountains” theory and analyzes the important role of rural tourism in economic， ecological， cultural， and social development." Under the implication of “Two Mountains” theory， this paper proposes the practical mode and fundamental principles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rural tourism. It also proposes specific strategies for rural tourism to achiev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transformation mechanism of “lucid waters and lush mountains are invaluable assets”，" so as to to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rural tourism.

Key words：“Two Mountains” theory; rural tourism;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rural revitalization

（責任編輯" 編輯齊立瑤；責任校對" 劉永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