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力，決定一個人能走多遠

【閱讀導引】1993年，董宇輝出生于陜西潼關一個農村家庭。由于當地礦業發達，他小時候過著不錯的生活。但一次偶然使得家道中落，家中生活質量急轉直下，甚至過上了揭不開鍋的日子。在意識到自己只能通過讀書改變命運后，還是初中生的董宇輝開始努力學習。2011年，他順利考入西安外國語大學學習英語。在同齡人翹課玩游戲的時候，他選擇了苦練英語和閱讀，以此來提升自己。

2015年，董宇輝畢業后回了一趟老家，向從小和他關系很好的父親表達了自己選擇工作時的迷惘與困惑。父親送了他一句話：“人是萬物的尺度，真正的工作應該是創造價值的工作。”于是，他遵從內心的選擇，放棄了薪水不錯的汽車企業和手表企業，從1000多人競聘的面試中脫穎而出，加入了西安新東方。當時的新東方是教培行業的龍頭企業，被譽為教培行業的“黃埔軍?！薄６钶x在新東方迅速成長，他不斷地精進自己，經常晚上十二點都在備課。在不斷的努力之下，僅僅過了一年時間，23歲的董宇輝就成了學校最年輕的教研主管。

正當人生慢慢走上正軌的時候，命運卻給他開了一個玩笑。“雙減”政策下，教培行業岌岌可危，許多線下門店關閉，新東方也面臨著巨大的財政危機。2021年12月28日，新東方團隊決定順應時代，其旗下直播帶貨平臺“東方甄選”正式開播。然而直播之路并不順利，網友們抨擊董宇輝的長相像三星堆的文物，對自己講述的商品完全不熟悉，只會講一些沒人聽的故事。每天上線面對著帶貨的壓力、平臺的審核，還要承受語言攻擊，那段時間的董宇輝身處低谷，寫了半年的檢討，幾度想要離職。盡管迷茫、脆弱、煎熬，但他沒有放棄。他直面網友的評價，自嘲是因為接觸久了兵馬俑所以長得像兵馬俑；他努力提升業務水平，從產品的產地講到延伸的故事。漸漸地，網友越來越喜歡聽他講歷史和哲學類的故事。他也從唐詩宋詞說到天體行星，從格物致知講到蘇格拉底。

2022年6月20日，人民網微博發表評論：董宇輝以賣貨為“副業”，以講課為“主業”……在一定程度上賦予了帶貨主播這個職業更加豐富的精神價值，也在一定程度上給已經固化的直播帶貨形式打開了新的思路。2023年5月3日，央視《青春大課》邀請董宇輝在中國傳媒大學做了一場演講。他講述了自己求學和工作中經歷的挑戰，以及每一次的人生選擇。從高山到低谷，從迷茫到堅定，他提醒自己不要沉淪在逆境里；運氣永遠會垂青那些時刻準備好的人，而知識就是自己的武器。

【作者簡介】董宇輝，出生于陜西潼關，畢業于西安外國語大學，新東方原英語教師，現為東方甄選高級合伙人，兼任新東方文旅集團副總裁。

【附文】

永遠不要忘記成長里的陣痛

董宇輝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董宇輝，今天非常開心來到中國傳媒大學。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辈灰粯拥牡胤?，有不一樣的風景，人生也是如此。

我讀的大學是西安的一所外國語大學，我們班當時有32個人，只有倆男生，另外一個同學因為身體不好常年請假。

當時上課的時候，老師環視一周，看到我藏在角落里。然后老師會問，大家猜一下，接下來我要邀請哪一位男同學來回答問題？然后我在教室看了一圈，發現另外一個男同學又請假了。

我緊張地站起來，緊張地回答老師提的英語問題，越緊張越磕絆，越想把話說快。所以老師有一天就安慰我：“董宇輝，你可以說普通話，你盡量不要說方言。”

實際上，我當時是在用英語回答問題，所以我一開始上大學非常痛苦。

我出生在一個農村家庭，可能普通的城市或者小鄉鎮里出來的孩子，更能理解我的心情，就是你從小要強，無法接受自己在課堂上連老師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很焦慮很緊張。

老師每次問完問題后，我就很害羞，因為我只要說完，全班就哄堂大笑。老師當時評價說：“董宇輝，我能清楚地從你的英語中，聽出來你的老家在哪里?！?/p>

我很羞愧，難以忍受，外界的聲音很大程度上會改變你。永遠不要忘記你成長里頭很多的陣痛。

好多年后，我在當老師的時候，經常給學生們說，痛苦是對的，焦慮也是對的，痛苦的本質是你對現狀的不滿，焦慮來源于你成長的速度太慢。

往往不開心的人更容易做出偉大的成就。雖然我們都還在路上，但是請你相信這一點，不開心的詩人會寫出流傳千年的詩篇，不開心的作家會寫出獲得大家好評的作品。

如果在一兩個時刻里，你總是感覺自己悶悶不樂的，你要暗示自己會成為一個人才。我當時就是這樣騙自己的。

所以當時我每天苦練英語，有時候也很沮喪，我說我這個英語怎么方言味如此濃重，直到現在，我的普通話也不怎么標準。但是后來我發現不影響，因為世界各地的英語都有它的口音。你去英國，南北不同，東西不同，大家的口音都不同。

每個人說話都有自己的方式，重點是表達清楚你的思想，流暢且準確。

我想通了，就逐漸自如，然后越來越進入狀態。練著練著，我逐漸能完整通順地表達了。那段時間現在想一想，其實還是挺有意思的。

一、一個人的定力，決定他最終能走多遠

很多同學可能經歷過這樣的情況：經過一年多的練習，終于得到了一次機會，被認可。

接下來，如果你依然默默無聞，但你還一直持續練習，請你不斷地暗示自己，你做的是對的事情，這是一個人的定力。

一個人的定力最終能決定他能走多遠，它跟聰明沒有太大關系。而且特別聰明的人，總是計算投入和產出比，一旦發現效率很低，立馬就撤了。

在一個人的成長過程，或者一家公司、一個組織的發展過程，但凡遇到困難的時候，跑得最早的都是聰明的。像我這種傻子，還沒反應過來，人都跑完了。所以往往堅持到最后的，并不是聰明人。

聰明很多時候是智慧的天敵。記住這句話，定力很重要，不要想太多。

我當時苦練很長時間的英語之后，有一次上口語課，老師讓我回答問題。

我回答完，老師說，沒想到你的口語還挺好的。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的付出被看見了，雖然它小到不值一提。

請你記住，很多小的變化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就是在人生的曲線里，你也不知道是哪個點起了轉折作用。但是當你重重摁下那個點的時候，日后的經歷會告訴你，你當時的判斷是對的。

下課后老師說：“我有個同學從國外來西安旅游，但我沒有時間，你能幫我當個導游，給他介紹一下西安的美景嗎？”我說當然可以。

那天，我帶著這個嘉賓去西安的景點打卡，像什么大雁塔、兵馬俑、華清池。當時我很興奮，我把他帶到了大雁塔下，看唐僧銅像。

唐僧當年不是被皇帝送出去的，他是帶著一種巨大的使命和宗教般的熱情偷偷跑出去的，很有可能回不來。他在回來的那一刻，我想象他遙望長安城時，內心的激動和興奮。

我想象他晚年坐在慈恩寺，銀杏樹葉落下，晨鐘暮鼓，他在那里給徒子徒孫們講經的時候，內心是怎么樣的一種豪邁。

我記得那天晚上，我看著唐僧銅像的時候，忍不住跟那個老外講：“你想理解這樣一種使命感嗎？”然后我就想到了羅素，我說：

“Threepassions， simplebutover‐whelmingly strong，

have governed my life：

the longing for love，

the search for knowledge，

and unbearable pity for the suf‐fering of mankind.”

它來自羅素的一個演講——《我為什么而活著》，意思是：對知識的渴望，對愛情的追求，對人類苦難難以遏制的同情心，這三種簡單而強烈的激情，支配我的一生。

我們為什么讀書？其實先賢給出了非常準確的答案：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對人類苦難以遏制的同情心。

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非常激動，甚至手舞足蹈、語無倫次。然后我回頭發現那個外國嘉賓也流出了淚水，很激動。

那是一個農村出身，一直很自卑，嘗試在大學里尋找自我、探清人生未來方向的年輕人，第一次用自己的表現獲得了外部的認可。那是一個轉折點，因為從那以后，一發不可收。

那個外國嘉賓給我們學校的老師發了一條短信，表揚我具有詩一般的語言和飽滿的激情。然后老師以后所有的朋友來西安都聯系我。那一年我去了兵馬俑17次。

我在上高中或者剛上大學的時候，只要女同學和我說話，我就臉紅，當時我特別害怕上課，因為每次上課，所有人都看著我。

直到連續完成導游、翻譯、接待外賓的任務之后，我發現，我可以清楚地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了，我甚至可以很合理地安排一天的日程，我還能夠比較熟練地跟陌生人打交道。

有一個夜晚，我印象特別深刻。那時候已經特別晚了，外賓的飛機延誤了，我打車去機場接人，那個司機在車費上騙了我。當我把外賓送到酒店入住，還剩下50塊錢，我再打車回學校已經不夠了，所以我走回了學校。

走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寒冬臘月，繁星滿天，學校院子里空無一人，因為大家都放假了。我特別疲憊，回到學校院子敲門，因為太晚了，宿管阿姨沒有給我開門。我當時特別餓特別冷，從書包里拿出白天買的面包和酸奶，開始吃。吃完后，我特別想嚎啕大哭一場；但是我又想，連人都沒有，哭給誰看?。?/p>

這段往事，直到好多年后，我在給學生們講課的時候才提到，而且我沒有給他們講完整的故事版本，因為我害怕他們知道生活的現實后，會失去勇氣和熱情。

我特別美化地重繪了這個畫面，我告訴他們：“好多年后，當人們問起我，那一天晚上，是否感覺到了孤單與漫長？我說恰恰相反，我看到的是滿天的星光，聽到的是一路的歌唱。”

這是我在大學成長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段。

二、影響人的工作，就是有價值的工作

大學畢業后找工作，我找的第一家是一個汽車企業，第二家是一個手表企業，都挺好的。所以面完這兩個后，我就在a和b之間糾結。

特別糾結的時候，我回了一趟老家，向我父親請教。

一個陽光強烈的下午，父親在地里鋤地，我說：“爸，我找到工作了，但我不知道怎么選。”我一股腦地、自顧自地在那兒講，“那個手表企業挺好的，汽車企業更好，男生都喜歡力量能得到延伸的東西。你知道嗎？速度，速度。”

我爸像看猴一樣看了我半天，然后他拿起鋤頭，把胳膊搭在鋤頭的桿上。當時太陽斜照著，他站在一個陰影里，光全部投在我臉上，他不急不慢說了一句話：“人是萬物的尺度，真正的工作應該是創造價值的工作?！?/p>

我說，什么是價值？他說，影響人的工作，就是有價值的工作。

好多年后我才了解，原來我爸那一段話是從書上看來的。那是一個古希臘的哲學家說的，他說人是萬物的尺度。

三、古希臘哲學家普羅泰戈拉主張“人是萬物的尺度”

人生很多關鍵時候，會被一句話或者一件事影響。

在一個農民的樸素的觀念里頭，只有影響、改變和成就人的事情才是有價值的事情。他當時偏頗但是極其樸素的觀點影響了我，我后來就當了老師。

我在當老師的時間里，依然保持著從大學開始之后的一種狀態，就是持續地折磨自己，總害怕自己不夠優秀，所以盡可能地去嘗試一切我能接觸到的練習。

我當時教高中英語，我就趁著機會把過去10年的高考題全部做了好多遍。以至于后來熟練到，哦……這道題我知道，是2014年陜西省的第三題，我可以熟練到這種程度。

就是用這種態度和強度，我在工作的第二年，成為了我所在工作環境里最年輕的一個教研主管。

2018年夏天，在西安一個校區，高三學生正在上課。上到一半，整個大樓停電了。因為外面下暴雨，雷電擊中了整個樓的變壓器。旁邊六年級、三年級的學生，立刻歡呼，拿起書包就跑了。

他們也歡呼了幾秒，歡呼完后我問他們：你們是想回去，還是再學一會兒？他們說再學一會兒。我說你們都有手機，對吧？他們說沒有……我說不要裝了，拿出來吧。最后大家都拿出口袋里的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就這樣，我們在教室里一起學習。一開始還很涼快，后來越來越熱，但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我又講了一個多小時。

當時外面電閃雷鳴，下著傾盆大雨，城市都仿佛要顛倒。但是在那個樓里頭，安靜的教室里，我拿著手機打開燈，所有的同學拿著手機打開燈。

那一個小時，是我印象中人生為數不多的全情投入，激情慷慨，以至于后來內心久久不能平息。也是學生們全神貫注，積極互動，下筆如有神的一段時間。

那天放學后，我看到好多學生在他們的社交媒體上更新，說這可能是人生中永遠都忘不了的一個小時。

我給大家講這些，就是想說，在一個職業里，你要去做你認為對的事情，你要尋找到你的使命和成就感。能夠長期驅動你并且讓你持續投入、持續精進的，只有一個原因——熱愛。

當時除了上課，我還要去講很多的講座。有一次在山西，那一天現場可能有9000人。9000人是什么概念？就是你根本看不清楚每一個人的臉。

那一年，我大概去了接近100所學校，大的就是在1萬人的操場上，后面的學生連你的聲音都聽不太清楚，需要用那種巨大的立體音響；小的可能在禮堂里頭，大概一兩千人。

那一年，我的時間基本上都花在高鐵、飛機上，周末回來上課。后來我的人生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就是大家知道我們要轉型了，要做農業。

你能從我剛才的講述中看到，我一直是一個充滿了使命感，然后極其熱血，又非常忙碌，但是以此為樂的人。

所以在當老師的那段時間，我很快樂。

四、誰無暴風勁雨時，守得云開見月明

后來我們轉型，其中我有一段低谷期?？梢哉f，這是我畢業后這么多年，人生處于最低谷的一段時間。

為什么？因為我一直認為我是優秀的，而且勝任一份工作，但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在鏡頭前竭盡所能，把我所有知道的都講完了，鏡頭前還是只有那一點人，他們根本不在乎我說了什么。

屏幕上出現最多的一條就是，長得這么丑，為什么要出來惡心人？

我租住在人大西門一個非常小的院子里，一樓很狹窄，那個房間大概有12塊地磚那么大。開門的時候，門會擦到床邊。房間里就一張床、一個簡易的桌子，那個桌子在用到第五天的時候還塌了。那是我當時的生存環境。一樓蚊子特別多，窗戶外面就是一個垃圾堆。因為當時沒錢了，糟糕的理財習慣導致我但凡遇到一點點收入下降的時候，就立刻活不下去了。吃得最多的是旁邊的蔥油餅，1塊5一個，我一天可以買好幾個。那段時間我不敢給家人說，也不敢給朋友說。

我印象特別深刻，那一段時間我們去直播，我嘗試過竭盡所能地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給他，但是他真的不在乎，他就說你告訴我這多少錢，最便宜的價格是什么。

我當時是自我否定的。當我發現我擅長的東西不被人們喜歡和接受的時候，我有一種挫敗感。

我不是沒有別的去處，但是當時沒有去。我不知道為啥，我當時為啥在猶豫，我可能覺得大家都很難，如果這時候你跑了，你會不會以后回憶起青春時，你會看不起自己。

因為你總是在給學生講這個，在逆境中尋找希望，對吧？

你給別人講可以，但到你自己人生的關口，你又無法言行一致，那你只是語言上的巨人。你都不能做到，憑什么要求別人做到？我這樣問過自己，所以當時又硬著頭皮堅持。

你可能會一個人走一段夜路，但是后來別人問你的時候，你會說那天是滿天星光和一路歌唱。你不是在刻意美化人生，你只是提醒自己不要沉淪在逆境里。

這句話應該是來自《水滸傳》，叫“誰無暴風勁雨時，守得云開見月明”。這張照片就是當時走到圓明園門口，抬頭望見的一輪巨大的明月。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李白小時候也會寫這個，“小時不知月，呼作白玉盤”。后來在西安興慶宮，覺得自己一身本事，覺得自己可以為朝廷奉獻力量的時候，結果唐玄宗把他叫進皇宮，每天跟李龜年去寫歌詞。

但他的期待不是當一個寫歌詞的，他特別難過，每天把自己灌醉，所以他寫“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我當時只能依靠這些東西來疏解自己的心情，但是我也按照自己的方法，笨拙地在堅持著，雖然不被看好。那時候我只要一講這些，就會被導演打斷。導演說，董宇輝你別講，你再講這樣的，平臺就給我們扣分了。只要你長時間講的東西跟商品沒有關系，就扣分。

我當時幾乎是每天寫檢討，痛苦又笨拙地堅持著。

五、在順境中多做事，在逆境中多讀書

去年六月份，可能是長期處于焦躁的狀態，我的睡眠越來越差，經常徹夜難眠。我當時把我能借的錢都借完了，我說那個月再沒有新的收入，可能就受不了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突然想給一個年輕人開一個好的玩笑。

6月8日的早上，我又拿著小黑板坐在鏡頭前。就這樣胡說八道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講著講著，人數從300人到了500人。這很意外，我沒想到竟然有人好這口。我當時正在講莎士比亞，我看他們喜歡，我就繼續講，然后從文學講到哲學，講蘇格拉底，講柏拉圖，講亞里士多德，講古希臘三賢。

我發現大家還不反感，人數從500到了1000。我就繼續講，講了很多我熟悉的文學作品，或者我以前看過的歷史。越講越興奮。那天早上從平常的幾百人，到了最后下播的時候，有快1萬人了。我有一種空前的興奮，那天下直播后，我坐在那里，心情久久無法平復。

等到第二天我再上去的時候，發現人更多了，一上來就是3000人，然后第二天等我下播的時候，人數已經到了3萬人。

3萬人是什么概念？就跟做噩夢一樣，想不到。然后就開始被很多人關注到了，然后越來越多的人就涌入那個直播間，大家發現在這兒可以聽到一點無用的知識。

這是我的幸運，事實多次證明，運氣永遠會垂青那些時刻做好準備的人，知識就是你的武器，書籍永遠都是你的朋友。

我在想，另外一個平行時空里的我，如果當年在西安工作的時候那么忙，晚上回家很累了，那天就不看書；或者當年在大學的時候，極度自卑，每天躲在宿舍里，戴著耳機打游戲，也不去看書，可能我就不會有這些表現。當年在大學閑得沒事干，我看了很多書。一開始看正史，后來看小說，實在沒得看的時候，我還看過張愛玲的小說，因為大部分男生可能對那些不感興趣。

讀大學時看很多書，工作時看很多書，所以你最后理解我生命的改變，我只是命運垂青的一個傻子。真的就是后知后覺，而且反應慢，所以常常在很多變化面前顯得很遲鈍，但也因禍得福，因為你往往更專注一些。

有一句話叫在順境中多做事，在逆境中多讀書。

去年抖音平臺發布，圖書銷量排在第一名的是《額爾古納河右岸》。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這本書，我強烈推薦你們看一看。孔夫子有一句話叫，智者樂水，仁者樂山。就是中國古人是寄情于山水的，我們是從大自然中獲取快樂、愉悅的。你讀到書里頭，馴鹿逐苔蘚而棲，月光下薩滿起舞，緩緩奔流的額爾古納河穿透歷史，帶走人類一切的哀傷。我們在自然中相遇，也在自然中分離；從山谷中獲得，也在山谷中失去。

當你看到很多東西的時候，你就有靈魂飄向遠方了。你的肉體確實被束縛在鋼筋水泥里，或者說一個小的牢籠里，但你的精神可以獲得自由。

你得相信，有些快樂是吃的給你的，有的快樂是穿的給你的，有的快樂是良好的人際關系給你的，有的快樂是溫馨的家庭環境給你的，有的快樂是自己所執著且熱愛的使命給你的，有的快樂是豐富的愛好給你的，有的快樂是書籍給你的。

你得相信，人生的快樂很分散地來。如果你一門心思只想一件事情，并且把它當成你生活所有的快樂來源，那就太沉重了，以致它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

現在紙質版書籍的銷售很差，而且大部分人不讀書了。你最近一次讀完一本書是什么時候？如果你長期不看書的話，坦誠地說，對你的生活沒有短期、直接的影響。但是你得相信，一秒就看清本質的人，和究其一輩子都看不清的人，是有差異的。

人是周圍6個人的平均值，如果你身邊沒有特別出色的年輕人與你為伍，你就找先賢們的書籍，他們把一生的所有思考、智慧、經歷和情感，都傾注在那些書里頭了。如果有一天跟你共鳴的，全都是古今中外那些最智慧、最深刻、最敏銳、最豐富、最博學的大腦，你大概率不會太差，你的精神世界也大概率會非常豐富。

“We are all in the gutter，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stars.”這句話來自一個愛爾蘭的詩人，叫奧斯卡·王爾德。意思是：“我們都身處在陰溝里，但總有人仰望星空。”

如果說要給你們幾個建議的話，我希望把它縮略成關鍵詞。

第一個就是專注。心無旁騖，萬事可破，請你相信這一點。

第二個要勤奮。付出不亞于任何人的努力，就連神明都會庇佑你。

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日本的管理大師稻盛和夫說的。普通人也能落落大方，而且不要害怕別人比你聰明，聰明的人往往跑得都早。

第三個就是耐挫，或者用一個北方的方言，叫皮實。

你會發現后來很多人，一直在講一些成功的人，他們共有的品質就是不會被困難打倒。現在有一個流行詞叫作鈍感力，你隨便折磨我，我就是不放棄，皮實而且樂觀。

埃隆·馬斯克說過一句話：寧可要錯誤的樂觀，都不要正確的悲觀。如果再加上最后一個詞的話，就是正確的初衷。這個很重要。

剛出發那會，你意識不到。但是有一天驀然回首，你發現一路走來，正確的初衷是你的加持，是你的護身符，有一天會成為你的鎧甲和你的燈塔。

謝謝大家。

（來源：2023年5月3日，董宇輝接受央視“青春大課”邀請，在中國傳媒大學做的一次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