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師范院校和聲學課程中終止式的教學探索

摘要：終止式是和聲學課程中重要的、使用頻率較高的一種和聲進行，肩負著音樂結構與音樂美學的雙重使命。但在當前的和聲學課程教學中，對終止式的重視程度是不夠的。終止式的學習對于提高學生的音樂表現力，培養學生的和聲思維和創作能力都具有重要的意義。本文旨在探討當前高等師范院校和聲學課程中終止式的教學現狀，引入具體案例，并提出相應的改進策略。

關鍵詞：和聲學；終止式；教學

一、引言

在樂曲中，樂句、樂段和全曲的結束都稱為終止。終止一般停頓在一個長的或較長的終止音上。我們給終止音選配一個終止和弦，再在它前面選配一個或兩個和弦，就構成了和聲的終止式。終止式不但能夠在音樂結構上明確樂曲的樂句、樂段的劃分，還能在音樂美學上輔助音樂作品情感表達。在終止式的引導下，音樂的結構更加縝密，情感的更加流暢，使得整首音樂作品更加統一。

在教學過程中，我們經常會觀察到一種現象，那就是當高等師范院校音樂教育專業的學生在面臨即興伴奏、邊彈邊唱、考編等音樂實踐活動時，往往展現出較為扎實的理論基礎和表演技能，但對音樂作品的詮釋仍感覺有所欠缺。例如，在為一首簡單的兒童歌曲編配鋼琴伴奏并彈唱時，學生通常可以根據題目以及旋律進行判斷，選擇出恰當的伴奏織體與和聲進行，但在樂句、樂段終止部分的處理上普遍存在問題，這就影響了音樂內容與情感的表達，歸根結底還是對于終止式的認識不夠透徹。

就終止式的穩定性而言，可分作半終止和全終止。其中，半終止又分為停頓在屬和弦上的正格半終止和停留在下屬和弦上的變格半終止，屬于開放性終止；全終止的終止和弦是Ⅰ級，分為Ⅴ-Ⅰ的正格終止、Ⅳ-Ⅰ的變格終止和Ⅳ-Ⅴ-Ⅰ的完全終止，屬于收攏性終止。半終止一般運用在樂句或樂段的終止處，不可以作為全曲結束處的終止式，而全終止則可以運用在音樂作品的所有結構位置的終止處。另外，全終止又根據終止感的完滿程度的不同，分為完滿終止和不完滿終止；還有阻礙終止、補充終止等。

終止式在音樂作品中肩負著音樂結構和音樂美學的雙重使命。我們不僅要讓學生掌握終止式的基本理論知識，還應該使其感知到終止式在音樂作品中的重要作用。學生通過對和聲學課程中終止式的學習，可以更好地把握音樂作品的曲式結構，可以在音樂實踐中通過精心設計的終止式傳達音樂作品豐富的情感色彩和審美體驗，可以提高學生的音樂表現力，培養學生的和聲思維和創作能力。因此，終止式的教學是和聲學課程中不可忽視的重要環節。

二、終止式教學的現狀分析

（一）教學內容

教學內容主要來源于教材。目前高等師范院校的主流教材大致有：由郭瑛編寫、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實用和聲學簡明教程》；由喬惟進編寫、中央音樂學院出版社出版的《和聲基礎教程》；由斯波索賓等人編寫、人民音樂出版社出版的《和聲學教程》；由童忠良等人編寫、人民音樂出版社出版的《和聲學基礎教程》等。其中，《和聲基礎教程》言簡意賅地一一陳述終止式的定義和種類，易于初學者掌握，但只有兩段譜例；《實用和聲學簡明教程》則是用“終止形”來替代“終止式”，附有三段單旋律的譜例讓學生理解樂句與樂段的區別，終止式的概念僅停留在文字；《和聲學教程》將終止式歸納得科學而嚴謹，基本為每一種不同的終止式都選配了一段譜例，但美中不足的是教材沒有提供配套的音頻資料，故仍然無法讓學生直觀感受不同終止式的音樂魅力。《和聲學基礎教程》將有關終止式的知識并入了“和聲進行”的板塊，雖有連貫性，但對終止式的篇幅相對較少。

教材是學生進行學習的主要依據，教師根據教材完成教學內容的安排。從上述各類主流教材中可見，在當前高等師范院校的和聲學課程中，有關終止式的教學內容基本聚焦在終止式的概念、不同和弦的組合可以構成什么樣的終止式等理論知識上。

（二）教學模式

限于和聲學課程教學大綱中的課時安排，所以在實際授課中留給終止式的教學時間并不寬裕，多為一個課時。在這段時間中，一般是先由教師在課堂上通過PPT講解終止式的定義、種類及其使用方法，隨后對教材中提供的譜例進行語言性的描繪，最后讓學生在五線譜上完成終止式的四部和聲寫作習題。不可否認這種傳統的教學模式對于終止式的講解有著很好的作用，但卻不太能激發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其實，業界對于終止式教學模式的改革一直在探索，也嘗試在課堂中實現“翻轉課堂”。但由于概念內容本身瑣碎又晦澀，真正實施起來會讓學生覺得困難，反而浪費時間。

（三）教學評價

和聲學課程的教學評價主要以期末閉卷考試的試卷成績為準，平時成績的占比很少。終止式在期末試卷中的考核內容多以兩種方式出現：一是作為客觀形式，出現在選擇題、填空題和判斷題中，考查對終止式的概念、定義、和弦組合的記憶情況；二是作為主觀形式，出現在四部和聲的寫作題中，以學生在寫作時和聲功能是否正確、聲部進行是否流暢、是否避免不良聲部進行作為主要衡量標準。

這種重在結果性的教學評價并未考查學生對于終止式在音樂作品中的表現、功能意義、色彩表達和實際作用的理解，很容易導致學生平時不認真學習，只在考試前幾天突擊復習背誦記憶終止式的理論概念。進而會讓學生對終止式的重視程度不夠，認為學好終止式，只需要背概念就可以了。

三、終止式教學的改進策略

采用哪些教學改進策略，讓學生既能扎實掌握有關終止式的理論概念，又能對其有更深入、全面的了解呢？下面，將從四個方面進行有關終止式教學改進策略的探索。

（一）優化教學內容與方法

教學內容的優化指的是將終止式教學的重點由傳授單一的理論知識轉向對其更深化的認知，引導學生在對終止式建立理性認知的基礎上，結合音響效果補充感性認知，在講授教學法的基礎上，結合案例研究法、發現式教學法、啟發式教學法、合作式教學法、比較式教學法等多種教學方法，致力于構建一個多元化、互動性強的教學環境。

（二）進行開放性習題的寫作與演奏

四部和聲的習題寫作是學習和聲學課程繞不開的必要環節，在終止式的教學內容中也必不可少。但終止式有很多不同的搭配，每一種搭配都讓學生寫出四部和聲顯然是教學時間不允許的，這就需要教師在教學內容中設計一種開放性的、盡可能覆蓋所有終止式類型的習題。當完成寫作后，學生要能在鋼琴上演奏出來，才能真正培養出對終止式的感覺和理解。

例如讓學生運用正三和弦為三個相同的旋律音sol設計終止式。這是一道開放性的終止式設計題，因為沒有限定調性與和弦級數，學生通過小組討論可以設計出多元化的答案，并通過演奏音響的感知體會不同終止式的色彩和作用。在設計的終止式中，有C大調、c小調的正格終止、正格半終止，有G大調、g小調的變格終止、變格半終止。通過比較不同調性上演奏出的不同的終止式，學生感受到了肯定的終止感、音樂的延續感、猶豫的色彩、不堅定的停頓等，深入認知終止式在音樂美學上的魅力。

（三）結合音頻分析多樣性譜例

對終止式進行譜例分析是一般性和聲課堂中都會加入的教學內容，但譜例通常呈現的是短小的、只含有終止式的幾小節，就算配以音頻進行分析，也無法從音樂作品的全貌了解終止式在音樂結構上的作用。

多樣性的譜例包括完整的音樂作品和選自作品的終止式片段。例如莫扎特的《教堂奏鳴曲》（K.144）就是很好的可以進行終止式分析的完整音樂作品。這部作品節奏輕快，全曲由一個樂句不斷重復、發展而成。這個樂句的每一次重復或變化重復都會設計巧妙的終止式使音樂能連綿不絕地進行下去，雖有停頓感，但藕斷絲連，直至最后全曲的終止。這些終止式或有以非主音旋律位置的不完滿終止，或有各種半終止，都讓學生切實地了解終止式在一部作品中的結構特征與音樂魅力。此外，分析不同的時代、民族、作曲家作品中的終止式片段也同樣重要，可以讓學生快速了解終止式的演變脈絡和多種運用手法。例如在古典主義音樂時期，變格半終止由于功能性較弱于正格終止，很少獨立作用于樂句或樂段的結束處，常常作為正格終止后面的補充終止，加強主和弦的穩定作用。但在19世紀浪漫主義時期俄羅斯民族樂派的創作中，逐步發展起來一種以變格半終止和變格終止搭配構成樂段的創作風格。此外還有讓人感覺到應該是段落性的終止，但聽覺上卻沒有達成終止滿足感的阻礙終止等。在教學內容中結合音頻分析多樣性的譜例，能夠讓學生更全面、完整地掌握終止式。

（四）拓展終止式的風格

高等師范院校和聲學課程中終止式的教學內容基本上都是建立在歐洲大、小調體系上的。這個體系不夠全面，并不是所有的音樂風格都能適用，比如中國的音樂作品，中國民族調式和聲的終止式分為半終止與全終止兩大類。其中，各級大小三和弦均可以作為半終止和弦；全終止則可以由各級和弦進入主和弦，形成功能性、旋律性兩種不同的全終止式，在教學內容中可以進行終止式風格的拓展。

比如《紅旗頌》的“紅旗主題”樂段，共19小節，建立在民族五聲性調式中以大三和弦為主和弦的C宮調式上，色彩明朗。主題樂段的四個樂句之間運用中國民間傳統的“魚咬尾”創作手法，使得整個主題旋律緊密相連，渾然一體。第一樂句和第二樂句均有4小節，半終止和弦分別是 Ⅴ/Ⅴ 和 Ⅵ 級和弦。從四度上行、三度下行的根音關系可以明顯看出西方傳統和聲運用的和聲進行思路，而半終止的和弦選擇則符合中國民族調式和聲的旋律性特點。第一個樂句句尾的結束和弦 Ⅴ/Ⅴ 是大三和弦，配合根音關系的四度上行，是為了增強和聲的“明亮感”，來表達磅礴的氣勢與莊嚴的氛圍。第二樂句首先用 Ⅴ7 -Ⅰ 的和聲進行鞏固調性，隨后仍然經過四度上行的根音關系，樂句停留在主功能組的Ⅵ級和弦上。第三樂句有4個小節，和聲進行為 Ⅳ - bⅥ - Ⅵ - Ⅴ/Ⅵ。從和弦上可以看出，這一樂句從 Ⅳ 級大三和弦開始，均使用了下屬功能組的和弦，半終止式則運用了五度根音關系的連接，停留在了大三和弦上。下屬功能組和弦的大量運用、終止和弦的色彩以及五度根音關系的和聲進行相互配合，使得和聲的色彩性得到加強，與之前兩個樂句形成了對比。第四樂句是由兩個分樂句組成的擴充樂句，加入了Ⅴ7 - Ⅵ 的阻礙進行。欲揚先抑的手法，為最后的“頌歌”集聚足夠的力量。最終樂段終止在 Ⅴ 級和弦上。這樣一個開放性的終止，讓聽者感受到那個時代的脈搏，在愛國情懷中久久不能自已。

中國優秀音樂作品中的終止式展現著西方和聲語匯與民族化旋律風格的交融，在教學內容中進行拓展與補充是很有必要的。

四、改革教學模式

在課堂有限時間中是無法做到既完成終止式理論知識的傳授，同時優化拓展教學內容的。基于“互聯網 +”與高校教育教學的融合，將SPOC（Small Private Online Course）課程平臺與CBL（Case Study Based Learning）教學模式相結合，形成線上線下混合式教學模式，能更針對性地引導學生進行深入討論和學習，提高學生學習的主動性。

改革后的教學模式分成課前準備、課堂實施和課后反思三個部分。課前準備依托SPOC平臺的動態視頻講解，讓學生對終止式構造出基本的認知概念。講解視頻后的隨堂測驗數據，將學生的學習情況反饋給教師。SPOC平臺還可以在課前開放評論區，讓學生們各抒己見，教師可以從中了解到學生的疑問與需求，比如想了解不同類型終止式的音樂效果、終止式在音樂作品中實際的運用價值等。在課堂實施階段，教師無需花費時間完成概念性的講授，可以直接導入學情分析，引導學生思考分析、小組交流，讓學生自己歸納出問題的答案，拓展教學內容，使學生對終止式產生濃厚的興趣和探究意識。課后反思環節，教師推送拓展資料和習題到SPOC平臺來鞏固學生對終止式學習的成果，采用生生互評和師生互評相結合的方式查漏補缺，并利用答疑區實時互動。

教學模式的改革使得“授”與“學”更加高效。學生在充分理解感悟終止式的結構邏輯與音樂情感的同時，提升了自身的全面素質。

五、重構教學評價

教學評價是教學過程中十分重要的環節，對終止式內容的教學評價不能籠統地歸納進期末閉卷考試的試卷中，這樣無法考查出學生對于終止式在音樂作品中的表現、功能意義、色彩表達和實際作用的理解，與終止式的教學目標背道而馳。為了能夠對終止式內容的教學結果做出科學客觀的評價，可以結合SPOC平臺，將有關終止式教學評價的結構更多地傾向于過程性。

關于終止式教學內容的過程性教學評價結構可以包括線上視頻學習完成度、隨堂測驗、課前討論區活躍度、課堂參與（小組討論）、課后討論區活躍度、課后習題。其中除課堂參與（小組討論）外，都可以基于SPOC平臺完成。過程性教學評價在結構重構后，覆蓋了學生學習終止式內容的所有過程，能全面而有效地對教學結果做出準確的評價，增強學生學習的積極性，讓學生能自發地去學習感受終止式在音樂中的重要作用。

六、加強實踐與創新能力的培養

高等師范院校所培養的音樂專業學生最主要的就業方向之一是中、小學音樂教師，這就要求學生能夠具備分析和解決實際教學問題的能力，所以在終止式的教學過程中，要加強對學生的實踐與創新能力的培養。比如在教學中可以選取我國中小學音樂教材中的歌曲，引導學生進行終止式的編創。

例如蘇少版音樂教材一年級上冊的歌曲《國旗國旗真美麗》，全曲共16個小節，由四個方整性的短小樂句組成，旋律簡潔、單純。通過旋律的聆聽和譜例的瀏覽，教師可以引導學生把握情緒與歌詞的意境，分組協作進行終止式的編配。學生在討論中可以發現，第一樂句旋律中出現了全曲最高音，選擇正格半終止 IV - V可以推動情感的高漲，表達了贊美之情。第二樂句雖降低了音區，但 I - V 的正格半終止用穩定的根音關系，可以更好地描繪出陽光普照大地之感。第三樂句新加入帶附點的節奏，旋律色彩變得溫柔婉轉，終止式選擇變格半終止是最佳的。第四樂句是歌曲的結束句，完滿的正格全終止則是不錯的選擇。

學生在編創討論中集思廣益，結合旋律、情感、結構等眾多因素，為歌曲精心設計每一處終止式。學生通過終止式的編創，培養了實踐與創新的能力，了解團隊合作的重要性，提升了內驅力，增強了文化自信。

七、結語

終止式是和聲學中不容忽視的一種和聲進行，如同一部作品的標點符號，既標志著音樂的停頓、結束，又為聽者帶來期待與滿足的感受。對于高等師范院校音樂專業的學生而言，學習和掌握終止式，不僅是對音樂結構理解的深化，更是對音樂美學探索的拓展。在教學中加入對開放性習題的寫作與演奏、結合音頻分析多樣性譜例和拓展終止式的風格等內容，結合多種教學手法，將SPOC課程平臺與CBL教學模式相結合，形成線上線下混合式教學模式，將有關終止式教學評價的結構更多地傾向于過程性，加強學生實踐與創新能力的培養，給學生創造出互動性強、多元化思維的教學環境。

通過高等師范院校和聲學課程中終止式的教學探索，學生可以更加深入地理解音樂的結構和邏輯，掌握和聲運用的技巧，感知不同類型的終止式所散發的音樂魅力，提高自身的音樂表現力和創作能力，從而在創作中更加自如地運用和聲元素，創作出更具表現力和感染力的音樂作品。

（作者單位：南京特殊教育師范學院）

參考文獻：

[1] 喬惟進. 和聲學[M]. 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2000：33-34.

[2]吳玥. 關于音樂學院“共同課”和聲教學的反思 [J]. 音樂生活， 2024（2）：86-88.

[3]蔡蓁如. 呂其明管弦樂作品《紅旗頌》和《龍華祭》研究[D]. 浙江：浙江師范大學， 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