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話語”是來自馬克思恩格斯和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界的一個專用術語,話語理論具有十分豐富的思想內涵和獨特的理論體系。話語權雖然屬于軟實力,但是軟實力要依附于硬實力,沒有硬實力的支撐與保障,軟實力也就難以得到彰顯和發揮。中國話語建構須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中國語言、中國哲學思想、中國情結和其他中國元素和特征為基礎,中國話語的中國化表征與全球化表達彰顯了中國特色的治理邏輯。中國話語面向世界進行全球化建構與全球化傳播的策略與路徑選擇,就在于通過建構中國話語讓世界了解中國,讓中國融入世界,實現參與共建、共治、共享的目的,體現中國話語的中國觀、世界觀及其方法論。
關鍵詞:國際傳播;中國話語;世界觀;方法論;建構
作者簡介:張立偉(1982-),男,黑龍江肇東人,博士,內蒙古社會科學院雜志社研究員,內蒙古自治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研究員,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新聞出版學等相關研究;曲鋒(1981-),男,內蒙古呼和浩特人,內蒙古社會科學院雜志社副研究員,主要從事“一帶一路”等相關研究。
基金項目:內蒙古自治區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自治區第十一次黨代會精神研究專項項目(2022ZZB053);內蒙古自治區社會科學院課題重點項目(ZDI2408)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2359(2024)04-0082-07 收稿日期:2023-06-05
“中國話語”是個相對概念,在我國一般指漢語和其他少數民族語言;對國外而言,中國話語是區別于其他國家官方語言的一種國別語言。因此,“中國話語”往往是在國際文化交流和信息傳播中所使用的一種表述性概念。在人類社會的交往中,由于受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硬實力的制約和影響,一個國家的話語在全球范圍內的表達又往往與這個國家在國際上所擁有的話語權緊密相關。在國際新聞傳播中,隨著中國國際地位的增強與變化,中國話語經歷了一個較為曲折的自我塑造和發展的過程。中國話語具有自身的生長潛力、勢力和張力,從中國話語的本土化內涵和中國化特色建構,到面向全球進行廣泛傳播,參與全球文化交流互鑒,中國話語在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闡釋好中國特色等方面體現和展示了豐富的思想內涵、獨特的東方文化魅力和面向世界的全球化影響。
一、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與西方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
“話語”雖然屬于一種言語實踐,但作為一個術語卻來自馬克思恩格斯的話語理論,是西方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的專用概念,具有十分豐富的思想內涵和獨特的理論體系。
(一)馬克思恩格斯的話語理論
馬克思恩格斯關于“話語”的直接論述,見之于他們的有關著作中。馬克思恩格斯關于話語的重要論述,可以概括為文藝話語觀、新聞話語觀(或言論話語觀)、科技話語觀、精神話語觀等“四種話語觀”,它們構成了馬克思恩格斯話語理論的基本內容。這“四種話語”觀所突出的主題各不相同,文藝話語觀的主題是“情感”,新聞話語觀的主題是“真實”,科技話語觀的主題是“理智”,精神話語觀的主題是“理解”。這“四種話語”觀體現了馬克思恩格斯話語理論的情感性、實踐性、通俗性和真理性等話語表征。
針對新聞話語或言論話語,馬克思恩格斯在辦報的實踐中深有感觸,并在有關論文和書信中重點對新聞出版、精神等話語進行了深刻闡述。馬克思在《評普魯士最近的書報檢查令》中指出,建立在剝削制度基礎上的資本主義社會的書報檢查制度,體現了對新聞出版自由的專制,暴露了資本主義社會新聞出版自由的“虛偽性”。他指出:“當時期望頒布的是關于新聞出版自由的法律,而現在期望頒布的則是關于書報檢查的法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09頁。)馬克思認為,這種書報檢查制度不僅是對新聞出版自由權利的“侵犯”,而且嚴重損害了新聞出版工作活動本身的發展。恩格斯也對《不來梅市信使報》進行了無情的鞭笞和深入的批判,認為該報所”登載的全是一些無稽之談”并“對它持嘲笑態度”。恩格斯“發表了針對《不來梅市信使報》編輯部的諷刺性評論”,“字里行間表現了恩格斯對虔誠主義‘理性’的蔑視”(《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562頁。)。恩格斯認為,報上的內容不僅無聊透頂,而且還會給人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這是一張打著言論自由名義、實際上“糟糕的很”的新聞報紙。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話語是人們社會生產活動過程中的一種產物。話語是有意識有目的的、現實的“個人”或“共同體”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在與人、社會的交往實踐過程中生成的一種語言、意識或思想表達系統,是“個人”或“共同體”的一種語言、意識或思想的本質力量的體現,是一種情感力、凝聚力和戰斗力的表現,具有實踐性、個性化和集體約束力等特性,并受到其所處的經濟社會發展及意識形態等因素的制約。馬克思恩格斯話語理論是馬克思恩格斯所創立,這種語言的理論化與系統化即話語理論,“為人們認識、理解和研究話語問題提供了科學理論指導,打開了對話語問題分析的新視角”(孫福勝:《馬克思恩格斯話語理論探析》,《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2期。)。英國學者麥克萊倫對此給予了高度評價,認為馬克思恩格斯所闡述的話語,已經成為人們用來表達對一個更公正的社會所希望的一種語言(麥克萊倫:《卡爾·馬克思傳》,王珍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434頁。)。可見,馬克思恩格斯話語理論的產生既與馬克思恩格斯的辦報實踐具有密切聯系,也是馬克思恩格斯對真理向往和追求的必然結果。
(二)西方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
西方一些馬克思主義理論學者雖然站在不同的角度對話語進行了重新認識,但他們對話語的理解與分析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對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的誤讀。
在法國左翼學者阿爾都塞的話語理論中,話語是作為主體和意識形態互構的“中介”出現的,在主體和意識形態的雙向構成中建立起來并產生了一定的社會效果。他認為:“任何一個階級,如果不在掌握政權的同時通過意識形態國家機器并在這套機器中行使其領導權,就不能持久地掌握政權。”(路易·阿爾都塞:《論再生產》,吳子楓譯,西北大學出版社,2019年,第458頁。)意識形態在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的對立中建立起來,是一種“物質的存在”(路易·阿爾都塞:《論再生產》,吳子楓譯,西北大學出版社,2019年,第357頁。),是一種物質的實踐行為,話語是主體對意識形態的反應與反映。
西方馬克思主義法蘭克福學派代表性人物哈貝馬斯提出了“話語民主理論”,關涉話語的倫理學原則與規范。哈貝馬斯從交往行動概念中引申出了交往理性概念,即通過語言而實現,具有主體間性的理智能力,通過話語交談的方式促成交往者達成一致并相互理解。在哈貝馬斯看來,話語在人的生活交往過程中起到的建構和決定性作用是一種“元制度”,對于人際交往和日常生活具有制約作用。他認為,交往理性就是話語民主的理性基礎,以話語為基礎的交往如果想要達到協調一致并相互理解的目的,就必須遵循一定的話語規范。哈貝馬斯認為:“一個成功的話語必須滿足三項有效性要求:一是對于參與者而言,它所呈示的東西必須是真實的;二是對于言說者而言,它所表達的意向必須是真誠的;三是對于社會的期望而言,它必須是正確的。”(哈貝馬斯:《交往與社會進化》,張博樹譯,重慶出版社,1989年,第29頁。)哈貝馬斯所提出的交往行動理論,是針對當代西方民主政治和多元社會整合問題的一個解決方案。
“作為霸權的話語”是后馬克思主義代表人物拉克勞和墨菲的話語理論。在他們看來,話語超越了語言學領域,與實際行動相結合,具有更為深廣的社會意義。在拉克勞和墨菲的理論中,主體的范疇在話語結構中展開,每一個主體的立場都是一種話語立場,每種立場都不能固定在一個差異化的封閉體系當中,也就是說話語本身就是一種開放的體系。而在這種開放的體系中,主體范疇被“不完整性”和“多義性”所影響,不可能回到同一化的存在中,這就使得“霸權”鏈接成為可能(拉克勞,莫菲:《領導權與社會主義的策略:走向激進民主政治》,尹樹廣、鑒傳今譯,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154頁。)。拉克勞和墨菲認為,所謂“霸權”就是一種偶然性的鏈接實踐,放棄了“總體性”作為社會的基本特征,用話語實踐來保證開放性社會集體意志的合法性要素(張丹:《西方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及其局限:以阿爾都塞、哈貝馬斯、拉克勞和墨菲為例》,《世界哲學》,2021年第2期。)。拉克勞和墨菲的“話語霸權”理論是建立在對葛蘭西“文化霸權”概念解構的基礎之上,并成為后馬克思主義走向激進民主政治的理論基礎。
法國哲學家福柯提出的“話語權力理論”,旨在描述知識、話語和權力之間的相互關系。他認為,知識是權力的形式,知識總是與權力相勾連,知識生產權力,這種權力是通過一系列話語的表述和運作傳達出來的。“作為20世紀60年代以降后結構主義批評的領軍人物,他從‘話語’這個視角出發,實施對一切權力掌控欲望的揭露與顛覆,即他將任何真理、知識與權威的聲稱都看作‘話語’。”(郭軍:《福柯話語理論的西方馬克思主義之維》,《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15年第1期。)福柯關于話語理論的研究的價值在于,他在廣泛涉獵哲學、文學、新聞傳播學、政治學、經濟學等多個領域的基礎上,深刻地剖析了話語的形成和本質。
從辯證唯物主義的視角來看,上述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們從當代社會問題出發,試圖用一種全新的理論視角來重新闡釋話語理論、拓寬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的研究視野,這種學術探索的勇氣及其批判的精神值得肯定。然而,西方馬克思主義的話語理論又在不同程度上顯示出難以克服的局限性:一方面,他們過分夸大話語的地位和能動性作用,以至于對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產生認知上的偏差,與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之間天然地存在疏離感和不一致問題;另一方面,他們的話語理論不是以唯物史觀為基礎的,其理論創新不免具有一定的理想主義色彩。
二、中國話語的中國化內涵建構與傳播價值取向
中國話語建構必須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中國語言、中國哲學思想、中國情結和其他中國元素和特征為基礎,只有建立在這些內涵和思想基礎上的中國話語,才能稱得上是真正具有中國特色的中國話語和實現話語的中國化,中國話語的中國化內涵與傳播價值取向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中國話語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的立場、觀點和方法
馬克思主義是一切理論與實踐的根本遵循,中國話語和話語體系建構必須以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為依托,而西方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只能作為我們建構中國話語和話語體系時批判和揚棄的對象,絕不能照搬照抄、食洋不化、生吞活剝式地吸收和復制。在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的指導下,中國話語建構既要體現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又要與中國話語的歷史傳統和中國實際結合起來,形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中國話語。“建構中國學術話語體系,關鍵在于如何堅持馬克思主義的話語體系、反思西方話語體系和繼承中國傳統的話語體系。為此,我們要在堅持馬克思主義基本立場的前提下讓馬克思主義理論說中國話,讓傳統文化煥發活力,分析批判地看待西方的話語體系,實現西方話語體系的轉換。”(郎廷建:《“中國實踐與中國話語”理論研討會綜述》,《江漢論壇》,2014年第8期。)也就是說,中國話語體系與西方話語體系雖然在本質上存在不同,但又不是互不相容的,中國文化與中國話語體系向來具有兼收并蓄的特點,在中國話語走向世界的漫漫征程中,難免與西方話語發生面對面的碰撞并進行相互交流,在張揚中國話語本土化特性的同時,還要善于將西方話語中有價值的成分吸收進來,把西方話語體系轉換為能夠接受的方式和內容,從而助力中國話語自身的現代化構建。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是面向世界的開放式的先進理論,為全世界所共享,其本身也是處于與時俱進的不斷發展之中。隨著時代的變化、社會的變遷,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不是一成不變的,更不是教條,而是時刻處在不斷豐富、發展和完善的過程中。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既是世界觀又是方法論,它是中國話語建構的思想指南。中國話語具有馬克思主義話語理論的典型特質和鮮明特征。
(二)中國話語必須堅持中國文化和語言的獨立性、個性化與主體性
中國話語是中國式話語的代名詞,在表述和闡釋上具有中國特色,中國話語之所以被稱為“中國”的話語就在于它體現了中國文化和中國語言的獨立性、個性化與主體性。中國文化和中國語言的獨立性、個性化與主體性是中國話語傲然于世的基本條件和外在顯現,中國話語如果完全被融入西方話語,則意味著中國話語主體性和自我價值的泯滅和喪失。中國話語既要融入世界話語大家族,又要別具風格、獨樹一幟,讓中國話語成為世界話語中的獨特話語符號。當今的時代是全球化、信息化的時代,同時也是民族國家并立共存的時代。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一個國家和民族當然要堅持文化主體性,但關起門來,在自己固有的話語體系內自說自話是不行的。現代中國話語體系的建立是一種中外互動的過程,只有中外涵化,我們的話語體系方能更加健全,更加具有生命力。我們要堅持文化主體性,以一種前瞻視角、包容心態來對待“世界之中國”面臨的問題,建立既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話語系統,讓世界走向中國、中國走向世界。
在世界話語的交流和互鑒中,話語權是國別話語地位和身份得以確立的一種標志。話語權既是國別話語主體價值的體認,也是其對外交往的資本、資質與資格。中國話語只有擁有了自己的主體性,才能擁有對外的話語權。在國際舞臺上,話語權不是自說自話,而是在得到世界公認的前提下對外表達聲音和觀點的一種權利。“話語權既包括無聲的話語權和有聲的話語權,也包括國內的話語權和國際的話語權。我們今天所講的中國話語權,主要是在國際或世界上有聲的話語權,它主要包括五個層次:一是‘堅實的話語基礎’,有底氣。二是‘科學的話語體系’,有思想。三是‘堅定的話語自信’,有自信。四是‘有效的話語方式’,有吸引力。五是‘被認同的國際話語權’,有主導權。”(韓慶祥,等:《中國共產黨成立百年與意識形態建設和發展[專題研究]》,《河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4期。)話語權是話語主體性的表征和象征,是話語主體的特定價值認同,中國話語權的主體價值就體現在堅實的話語基礎、科學的話語體系、堅定的話語自信、有效的話語方式和被認同的國際話語權等五個方面,是自身底氣、思想、自信、吸引力和主導權等在話語上的具體表述與體現。只有具備了這些基本條件和關鍵要素,中國話語才能真正擁有自己的獨立性、個性化與主體性。
(三)作為對外傳播的“中國話語”必須具有自己的特質與稟賦
中國話語主要是針對國外話語而言的,一般是在對外文化交流和傳播中使用的概念和術語。中國話語在對外傳播和國際傳播中的特質與稟賦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一是話語的表達主體是中國人和中國文化,即“誰在說話”。這里涉及話語權的問題,即說話的權利和資格。過去很長一段時期,由于在政治上被西方孤立、經濟上貧窮落后,中國長期處于被動挨打和被邊緣化的地位,西方國家掌握和壟斷著世界話語霸權,中國在國際舞臺上失去話語權,存在“有理說不出”“有理無處說”的怪誕現象。如今,隨著中國政治、經濟和文化建設的全面發展與崛起,中國終于贏得了應有的國際話語權,中國的話語主體地位得以確立和鞏固,遭受西方列強在國際輿論上欺負和凌辱的歷史一去不復返了,中國擁有了作為獨立話語主體的身份和角色,中國文化的主體性也隨之得到了進一步彰顯。
二是站在中國的視角說話,即“替誰說話”“代表誰說話”。首先是為中國和中國人自己說話,中國的國家利益至高無上,中國人的基本人權神圣不可侵犯,中國的國家權利需要得到國際社會應有的尊重和捍衛,中國人的命運得由中國人自己主宰,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其次是為廣大發展中國家說話。要在全球范圍內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引用毛澤東同志的話所闡述的:“毛澤東同志說過,所謂政治,就是把擁護我們的人搞得多多的,把反對我們的人搞得少少的。我們黨領導革命、建設、改革取得成功靠的就是這個。”(《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296頁。)講政治就要把我們的朋友搞得多多的,讓我們的朋友遍及全世界。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在國際外交場合,中國代表廣大發展中國家說話,為維護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利益說話,代表公正、公理說話。
三是立足中國國情,關注和關切世界局勢,亮出中國對國際事務的態度和觀點,發出中國理性和負責任的聲音,即“說什么話”。作為一個新近崛起的新型大國,中國從自身的國家利益出發,結合本國的實際情況,在國際場合代表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維護絕大多數國家的利益,站在維護世界公平正義的立場上,說公道話,說負責任的話,反對強權政治,反對霸道行為,反對“憑實力說話”,反對違反業已制定并被國際社會普遍接受和采納的各種規章制度與游戲規則。尤其是作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中國要在發言席上敢于和善于發言,發出發展中國家的正義之聲;要積極有效地利用各種國際傳播主流媒體和新媒體社交平臺,及時、準確地發出中國的聲音,敢于和善于在國際輿論場中與西方霸權開展輿論斗爭,特別是對那些戴著有色眼鏡和刻板成見敵視中國的言行,以及大肆歪曲事實和惡意中傷造謠進行妖魔化中國的所謂國際輿論代理機構,要針鋒相對地進行揭露與抨擊,廣泛傳播中國秉承的真理與道義,樹立中國之治的國際威望與正面形象。
三、中國話語全球化建構和表達的策略與路徑選擇
中國化不等于本土化,中國化也不等于個性化(沈正賦:《國際傳播視域下中國話語與中國敘事體系構建:以新聞馴化與新聞反馴化關系為中心的考察》,《內蒙古社會科學》,2023年第3期。)。真正的中國話語不是所謂標簽化的與眾不同和特立獨行,所追求和確立的是中國話語的主體性地位與世界性價值。正如鄧正來所闡述的那樣:“世界結構中的‘中國’的實質不在于個性或與西方國家的不同,而在于主體性,在于中國本身于思想上的主體性:其核心在于形成一種根據中國的中國觀和世界觀(亦即一種二者不分的世界結構下的中國觀),并根據這種中國觀以一種主動的姿態參與世界結構的重構進程。”(鄧正來:《中國法學向何處去:建構“中國法律理想圖景”時代的論綱》,商務印書館,2006年,第21頁。)毫無疑問,個性和主體性不是矛盾的,而是統一的,可以融為一體。中國話語面向世界進行全球化建構與全球化傳播的策略與路徑選擇,就在于通過建構中國話語,讓世界了解中國,讓中國融入世界,實現參與共建、共治、共享的目的,體現中國話語的中國觀、世界觀及其方法論,其中蘊含著中國話語的文化智慧、精神與力量。
(一)以中國話語的中國觀參與全球共建:中國話語與中國實施“走出去”戰略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在治國理政和外交上實施了一系列倡議和重大戰略決策,其中包括“一帶一路”倡議、對內對外經濟“雙循環”策略、開辦孔子學院等,參與全球經濟社會建設與文化發展,與世界各國人民分享中國經濟社會高速發展帶來的紅利,向更多外國人介紹和交流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廣大發展中國家提供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幫助發展中國家提升經濟“造血能力”,在國際范圍內開展優質文化交流互鑒,這完全是一個“雙贏”的舉措和結果。
然而,在中國大力推行這些倡議和重大戰略決策的過程中,國外輿論不時出現一些非理智的、惡意的聲音,一些西方媒體甚至舉著“陰間濾鏡”對其極力進行抹黑和污蔑,懷疑中國對外投資和文化輸出行為的動機與目的,散布中國“經濟侵略論”和“文化入侵論”,妄言中國貸款是在發展中國家布設“債務陷阱”,把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炒作成“中國債務陷阱論”;聲稱孔子學院是中國的文化宣傳工具和意識形態滲透道具,在為中國進行文化宣傳時對輸入國的教育造成有害影響,無端指責孔子學院侵犯了所在國的所謂“學術自由”,違背了西方社會自我標榜的“價值觀”,給一個中國的非營利組織戴上了多頂不公平的“帽子”。面對這種情勢和局面,我們不能束手待斃、閉目塞聽,任其擺布和造謠,而要加強對外傳播工作,主動出擊,利用對外傳播媒介和中國話語,將中國的正義和道義傳播出去,將中國參與全球共建的中國價值觀宣傳出去。
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我們不‘輸入’外國模式,也不‘輸出’中國模式,不會要求別國‘復制’中國的做法。”(《習近平外交演講集》,第2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22年,第91頁。)這是世界第一大黨領導人向全球發出的莊嚴承諾,也是中國人的底線思維和中國價值標準。我們就要通過對外傳播媒體廣泛、深入地傳播中國方案、中國主張、中國責任,通過推動中國經濟和文化發展給世界創造更多機遇;通過深化中國式現代化實踐,充分彰顯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探索人類社會發展規律并參與世界共建;通過中國話語中對中國觀的建構與傳播,讓那些“警惕中國模式向外輸出”的“中國威脅論”的詆毀和指責中國搞“新殖民主義”“新帝國主義”的謠言、謊言不攻自破,從而為順利實施和推進中國一系列對外倡議和重大戰略部署奠定基礎、開辟道路。
(二)以中國話語的方法論參與全球共治:中國話語與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
當人類社會進入21世紀之后,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開始顯現并加速演進,一些不穩定性、不確定性的因素陡然增加,人類社會的生存和發展面臨史無前例的難題和挑戰。和平赤字、發展赤字、安全赤字、治理赤字等對世界穩定的結構和局面構成一定的威脅和干擾,各種不平衡、不平等、不合理、不規范的現象接踵而至,一系列社會現實矛盾和問題,尤其是網絡虛擬空間的問題尤為突顯,亟待加強治理。為了有效應對日益增多的全球性挑戰,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和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要進一步發揮負責任大國的作用,積極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維護世界的和平與發展貢獻中國的智慧和力量。中國作為世界的一員,既要推動本國經濟社會的建設和發展,也要參與到世界經濟社會的建設和發展中;既要處理好本國在發展過程中遇到的各種矛盾和問題,也要參與到世界共同面臨的一系列矛盾和問題的治理中。毋庸多言,中國的發展離不開世界,一個穩定的外部環境和世界格局勢必影響到中國自身的穩定和發展,世界范圍內政治格局和經濟形勢的變化將牽一發而動全身,會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到中國的繁榮和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國發展進入戰略機遇和風險挑戰并存、不確定難預料因素增多的時期,各種‘黑天鵝’、‘灰犀牛’事件隨時可能發生。”(《習近平著作選讀》,第1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第22頁。)
在這一背景下,中國一方面需要將全面推進中國式現代化作為“最大的政治”,通過塑造良好的外部輿論環境增進國際認同,進而消除和減少消極輿論對我國社會發展所帶來的負面干擾;另一方面也要積極參與到世界各種糾葛、矛盾和問題的應對和處理中,不僅回答中國之問、人民之問,還要回應時代之問和世界之問,即對全球重大事務的合理關切。誠然,治理的方法雖然涉及政治、經濟、文化等多方面和多領域,但是發揮輿論在社會治理上的作用不可忽視,在行動之前做好輿論上的準備,或者說讓輿論統一人們的思想和意志,依然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的一劑良藥。隨著中國的發展和崛起,中國的影響力與日俱增,西方一些霸權國家和敵對勢力試圖發起輿論戰和心理戰,對中國強勁的發展勢頭進行圍攻和圍剿,不僅對中國帶有明顯的刻板印象和意識形態成見,而且戴著有色眼鏡敵視中國、歪曲中國,各種妖魔化、污名化的言論甚囂塵上,讓中國的國際形象蒙上一層陰影。由于世界的話語權長期掌握在西方人的手中,世界輿論的天平本來就向西方世界傾斜,再加上中國對外傳播工作本身的落后與式微,中國的對外傳播工作一直處于被動局面。
因此,我們要運用中國話語的方法論參與全球共治,積極利用網絡新媒體跨時空、跨疆域、跨語言的新優勢和新動能,補齊對外傳播在話語上的短板,掃除對外傳播道路上的各種障礙,在爭奪國際傳播話語權上下功夫,講好新時代的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闡釋好中國特色,讓中國話語在全球舞臺上顯示出與中國大國地位相匹配的輿論功能與傳播效用。
(三)以中國話語的世界觀參與全球共享:中國話語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
2017年12月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首次“中國共產黨與世界政黨高層對話會”上發表《攜手建設更加美好的世界》的主旨講話時指出:“人類命運共同體,顧名思義,就是每個民族、每個國家的前途命運都緊緊聯系在一起,應該風雨同舟,榮辱與共,努力把我們生于斯、長于斯的這個星球建成一個和睦的大家庭,把世界各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變成現實。”(《習近平外交演講集》,第2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22年,第87頁。)這是習近平總書記對“人類命運共同體”內涵的深刻闡釋,“人類命運共同體”已成為中國共產黨、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的世界觀和參與全球共享的一大理念。黨的二十大報告深刻闡述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即“六個堅持”,其中第六個是“必須堅持胸懷天下”,習近平總書記在論述時強調:“我們要拓展世界眼光,深刻洞察人類發展進步潮流,積極回應各國人民普遍關切,為解決人類面臨的共同問題作出貢獻,以海納百川的寬闊胸襟借鑒吸收人類一切優秀文明成果,推動建設更加美好的世界。”(《習近平著作選讀》,第1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第18頁。)
在加拿大傳播學家麥克盧漢的意識中,媒介把我們生存的世界建構和描述成一個“地球村”,在這個村落里,人類社會理應具有共同的價值觀和世界觀,這也就是我們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前提和基礎。只不過,中國的世界觀需要通過中國話語傳達出去,從而與世界分享中國的創新意識和發展理念。在全球范圍內,發達國家在經濟和文化等方面已經走在世界前列,并逐漸成為世界經濟與文化發展的強大動力和引擎,而那些發展中國家尤其需要作為發展中國家代表的中國施以援手、支持和幫助它們搞建設。“全球南方”興起于深度全球化的時代,體現出其與“第三世界”以及“發展中國家”之間的密切聯系,形成于與發達國家緊密聯系和相互嵌入的世界政治經濟關系格局中,并被納入全球一體化發展進程。
中國作為最大的全球南方國家,在全球建設和發展中最具有代表性和發言權,中國通過自己在全球的實力和影響力,正視全球南方各國之間存在的差異,依托現代國際合作平臺和話語傳播機制,積極回應當前全球南方國家的發展訴求和合理關切,為全球南方國家發展注入強有力的合作動能,提供切實可行和可資借鑒的發展經驗,攜手構建全球南方發展共同體,為全球南方國家發展貢獻中國理念、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中國憑借自己的優勢地位和普適的世界觀,通過中國話語的構建和傳播,可以為廣大發展中國家在世界輿論界贏得應有的“聲量”,進而贏得世界各國的普遍尊重,為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參與全球共享奉獻中國的世界觀,增添中國話語的力量。
四、結語
在國際傳播的理念和視域下,中國話語的中國化表征與全球化表達是相輔相成的一組概念,中國話語的中國化表征是中國對外傳播工作的重要依托和條件,當中國話語走向世界時,中國話語的中國化也就必須與中國話語的全球化接軌,進而實現中國話語全球化的轉型與升級。換句話說,中國話語的中國化表征是中國話語全球化表達的載體和象征,中國話語要想贏得世界的廣泛認同和普遍接納,就需要處理好中國話語的中國化與世界化的關系,即中國話語既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只要打開了中國話語的表述格局,改變原有的話語方式和方法,就能夠為中國話語的發展爭取更多的空間和契機,從而為樹立中國的國際形象、增強中國話語的國際話語權和傳播力提供更多的可能性和可行性。
The Sinicization Representation and Global Expression of Chinese Discours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Zhang Liwei,Qu Feng
(Inner Mongolia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Hohhot 010010,China)
Abstract:Discourse is a specialized term derived from the theoretical circles of Marx, Engels, and Western Marxism. Discourse theory has rich ideological connotations and a unique theoretical system. Although discourse power belongs to soft power, soft power needs to rely on hard power. Without the support and guarantee of hard power, soft power is difficult to demonstrate and exert.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ese discourse must be based on socialist culture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Chinese language, Chinese philosophical thought, Chinese sentiment, and other Chinese elements and characteristics. Only Chinese discourse based on these connotations and ideological foundations can be called a truly Chinese discourse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nd achieve the sinicization of discourse. The strategy and path selection of Chinese discourse for globalization construction and dissemination towards the world lies in constructing Chinese discourse to help the world understand China, integrate China into the world, achieve the goal of participating in co-construction,co-governance, and sharing, and reflect the Chinese perspective, worldview, and methodology of Chinese discourse.
Key words: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Chinese discourse;world view;methodology;construct[責任編校 陳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