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數字技術的革新,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青年的圈層崇拜和圈層化發展。社會階層分化重塑加速了青年圈層崇拜的形成,消費文化與泛娛樂化雙重裹挾,驅動多元文化向青年群體滲透,造成了青年圈層崇拜多樣化選擇和個性化體驗的雙重后果。個性化需求是青年尋求群體認同、形成圈層崇拜的關鍵因素。數字時代的青年圈層崇拜構成了網絡圈層化發展極化形態的衍生物,因數字技術賦能而生發出新的表征,勾勒出特有的發展鏡像,具體表現為圈層崇拜青年群體的低齡化趨勢、網絡與虛擬平臺的數字化互動,導致崇拜內容聚焦化與娛樂化的多元交織,也加劇了信息繭房化與群體極化的風險。因此,要健全網絡治理體系,增強虛實界限意識,強化技術賦能機制,發揮榜樣示范作用等方面著力,凈化青年圈層崇拜生態環境,規范青年圈層崇拜交往方式,優化青年圈層崇拜內容,引領青年圈層崇拜的價值觀點,重構青年圈層崇拜的價值行動,促進青年形成正確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規制青年圈層崇拜文化的健康發展。
關鍵詞: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
作者簡介:聶立清(1964-),男,河南南陽人,河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意識形態與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聶冠楠(1993-),女,河南新鄉人,河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生,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等相關研究。
基金項目:河南省高等學校哲學社會科學創新團隊支持計劃項目(2020-CXTD-06)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2359(2024)04-0089-06 收稿日期:2023-10-05
人類社會邁向數字時代,以經濟成功為目標的價值導向,無形間加重了青年生存狀態的虛無感。青年以互聯網為依托所構建的社交圈層和圈層崇拜帶有虛假化特質,容易造成虛擬場域群體極化現象,如果不加以及時規范和引導,則會引發一系列社會問題。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青年是整個社會力量中最積極、最有生氣的力量,國家的希望在青年,民族的未來在青年。”(習近平:《論黨的青年工作》,中央文獻出版社,2022年,第209頁。)自開展“清朗”系列專項活動以來,國家從嚴整治各種網絡亂象取得一定成效,但因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文化觀念良莠不齊,由青年圈層崇拜引發的網絡群聚事件時有發生,消極影響依然存在。因此,深入分析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的形成機理及發展鏡像,進而重構青年圈層崇拜的價值觀念,顯得尤為迫切和重要。
一、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的形成機理
馬克思指出,人們不是在選定的條件下創造歷史,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歷史(《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669頁。)。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的形成亦如此,它不是憑空產生,而是數字時代青年群體圈層化與技術變革耦合的特殊產物,其形成機理關涉多重因素的交織,關乎社會結構變遷帶來的社會階層分化重塑,涉及消費文化與泛娛樂化的文化嵌入,體現了社會變遷、多元文化、多元價值和個體需求的綜合作用。
(一)社會結構變遷:社會階層分化重塑加速青年圈層崇拜形成
社會結構變遷直接改變了青年的思維方式和生活方式,是青年圈層崇拜形成的社會根源。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結構發生急劇分化和變遷,自由空間、自由資源擴大,導致社會結構呈現兩個明顯特征:一是社會異質性增加,社會群體類別增多,為青年日常生活圈層化發展提供了交往基礎;二是社會結構要素差距拉大,區域分化、領域分化以至利益分化、觀念分化,引起青年社會心態和思維方式發生直接變化。隨著數字時代來臨,社會階層因分化與重塑而發生深刻轉變,青年人更加細分化與多元化,出生于“千禧一代”中后期(“千禧一代”中后期是指1990年至1995年出生的人群。)和“Z世代”(“Z世代”即Generation Z,是指出生于1995年以后的人群,簡稱為“95后”。)的青年在生活方式、職業選擇等方面,更傾向于線上交往方式,形成虛擬社交圈層來表達自我。從社會發展角度看,社會階層分化正在加速并重塑青年圈層崇拜的形成。
一是社會階層分化構成了青年圈層化的前提。社會階層分化造成青年依“圈”而居,青年群體內部基于經濟狀況、職業選擇、教育背景、生活方式等多方因素協同作用,分化成具有不同鮮明特征的青年子群體圈層,如“精英青年圈”“工薪青年圈”“小鎮青年圈”“Z世代圈”等。這些子群體圈層在價值觀、消費方式、社交行為等方面呈現出明顯的差異,導致青年各子群體圈層繼續分化。
二是社會階層分化從根本上造成了不同圈層之間的壁壘。數字時代社會階層的分化與重塑,引發數字鴻溝的出現,導致社會權力分化與社會資源非均衡分配。處于不同子群體圈層的青年,在教育、生活、工作等領域以及個人發展路徑上存在認知盲區,從而形成圈層聚集和單向度發展,繼而在各自崇拜的圈層中參與社交互動、發表言論、生成圈層崇拜內容,從根本上加固并強化了不同圈層崇拜之間的防線和壁壘。
三是社會階層分化強化了對青年圈層崇拜的認同。當代青年在面對社會壓力、身份認同困惑時,更傾向于尋求具有相似教育背景、相同生活經歷和“三觀”相符的同輩群體的認同與支持。這種認同感促使他們積極參與圈層崇拜內部的交流與合作,排斥圈層外的觀念和行為。
(二)多元文化滲透:消費文化與泛娛樂化的文化裹挾效應
文化現象是直接反映社會變遷的重要指標,多元文化是滋生各種青年文化形態的文化動因。社會結構的變遷、階層的持續分化勢必造成多元文化的影響與滲透。消費主義和泛娛樂化思潮憑借大眾傳媒的傳播,侵入并影響青年的日常生活領域。數字技術賦能為青年建立了虛擬空間聚集“自留地”,青年依托網絡圈層化發展,通過調動“泛”化的社會資源形成界內組織化社會生活,逐步形成青年圈層崇拜的存在場域(蔣明敏,吳爽:《網絡圈層視域下青年價值選擇的困頓與紓解》,《學校黨建與思想教育》,2023年第12期。)。同時,泛娛樂化的文化消費方式催生了文化的數字化與商品化,為青年圈層崇拜文化的生成提供現實土壤。從表面上看,青年圈層崇拜作為一種青年亞文化,表現為現代社會發展到轉型、分化階段的產物;在深層意義上,它是被數字技術嵌入多元文化所裹挾,而助推的圈層化崇拜聚集行為。
消費文化通過提供身份符號、積累社交與文化資本、創造消費儀式等多元方式,豐富青年群體的圈層崇拜形式。但是,圈層崇拜對象往往與特定的品牌、產品、消費觀點或生活方式息息相關。資本和娛樂產業深知,青年渴望擁有符號資源來標識自我群體歸屬感、表達個性化訴求,因而精心將崇拜對象打造成具有商業價值的消費符號,以供青年討論乃至消費,以此彰顯個人品味、社交地位和群體歸屬。數字時代,以“網生代”和“數媒土著”而著稱的青年群體,其生活具有貫通“線上線下”虛實雙棲的特點。為了推銷消費主義文化,吸引具有相同文化認同的青年參與消費行為,數字媒體平臺采取品牌商品限量版發售、著名IP聯名合作、粉絲見面會、平臺跨界直播等營銷策略,將崇拜對象、產品與特定文化符號、生活方式、價值觀等進行捆綁,進行大肆宣傳。青年在滿足自身物質需求的同時,借助消費行為來表達對圈層崇拜的文化認同,將圈層內的崇拜行為轉化為消費行為,深度參與圈層崇拜文化實踐。這不僅加固了青年圈層崇拜內部的凝聚,強化了青年對崇拜圈層的熱愛,還推動了圈層崇拜文化的商業化和市場化。
資本過度強調消費文化,渲染泛娛樂的社會文化氛圍,體現了“娛樂本質建構的自我賦權化”(韓升:《網絡泛娛樂化現象及其背后的辯證關系》,《人民論壇》,2022年第10期。)。數字時代倡導“流量為王”,大量資本介入青年圈層,加速了青年圈層崇拜關系的形成。資本以“流量+包裝”的方式,打造文化熱點話題與關鍵意見領袖(Key Opinion Leader,以下簡稱KOL),在人為因素作用下蓄意制造可供其控制的圈層崇拜對象,從而影響青年人的價值導向和自我身份認同。
在資本的強力助推下,娛樂活動逐步滲透到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領域,在自我賦權的過程中形成“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娛樂化氛圍,導致部分青年陷入“娛樂至死”的泛娛樂化圈層崇拜怪象中。正如波茲曼所說:“一切公眾話語日漸以娛樂的方式出現,并成為一種文化精神。”(尼爾·波茲曼:《娛樂至死》,章艷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第4頁。)作為助推青年圈層崇拜形成的現實力量,資本引導下的泛娛樂文化為青年提供了同質化、聚合化的“快餐式享樂”通道。
事實上,“在資本平臺的催化利誘下,青年逐漸滑向‘愚樂’的邊緣”(李紫娟,李海琪:《網絡“泛娛樂化”傾向對青年大學生的危害及其應對》,《中國青年社會科學》,2021年第6期。)。在泛娛樂化環境下,部分青年受即刻感官滿足和解除壓力獲得瞬時快樂的蠱惑,推崇“娛樂為本”的圈層崇拜,將其作為價值目標而忽視自身全面發展的價值追求,導致“萬物皆可娛樂”的圈層崇拜文化極端化狀態?!吧钊胍环N文化的最有效途徑是了解這種文化中用于會話的工具。”(尼爾·波茲曼:《娛樂至死》,章艷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第10頁。)數字技術的賦能打破了時間——空間限制,重塑新的文化模式與交往場景,為青年話語表達和社會交往提供了新渠道、新平臺。社交媒體平臺依托大數據算法的推薦和個人精準選擇,推送青年可能感興趣的圈層崇拜內容,強化個性化娛樂感和圈層崇拜行為,形成帶有娛樂化特性的青年圈層崇拜文化。
(三)價值多元發展:多樣化選擇和個性化體驗的雙重后果
現代社會多元文化滲透形成多元價值觀念,構成推動青年圈層崇拜的重要力量,具有復雜的正逆雙向推動作用。馬克思指出:“必須推翻使人成為被侮辱、被奴役、被遺棄和被蔑視的東西的一切關系。”(《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0頁。)這要求我們必須抑制價值多元發展對青年圈層崇拜的逆向作用,充分發揮其對青年圈層崇拜的正向作用,豐富拓展青年圈層崇拜的文化內容,形成青年圈層崇拜對象的多樣化選擇,提供青年圈層崇拜行為方式的個性化體驗。價值多元發展推動青年圈層崇拜內容由一元向多元轉變,不僅包括崇拜對象的外在形象、才藝展示,也包括其思想內涵、價值觀念、社會貢獻等多元維度。這為我們拓展蘊含主旋律、正能量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社會議題討論、知識分享、公益行動等內容,使青年產生共鳴,吸引青年關注和參與,從而發生圈層聚集乃至崇拜,提供了契機。
因此,價值多元發展使青年在選擇崇拜對象時,不再局限于傳統的權威人物、偶像明星等,而是借助新媒介與新技術擴展到各個圈層領域,找尋具有獨特價值貢獻和影響力的個體,如KOL、互聯網科普大V、虛擬偶像等新興崇拜對象,他們往往憑借其新銳觀點、專業技能、社會影響力或具有跨界表現形式的視覺魅力等,吸引青年持續關注與崇拜,引發線上圈層內討論與模仿。這使我們能夠培育新的崇拜對象,為青年圈層崇拜提供多樣化對象選擇。青年能夠依據趣緣信息接觸不同地域的圈層崇拜對象與文化,采取更加個性化的崇拜行為方式參與圈層崇拜實踐,比如在傳播媒介平臺上自主創作內容,或是參與共創式圈層崇拜文化、組織線上社群討論與線下聚會等方式,增添了青年圈層崇拜的個性化體驗。
(四)青年個體需求:社會心理變化的群體性認同
每種社會文化現象發生的背后都有獨特的行為邏輯和心理需求,正如人類現實“行為的全部意義就在于滿足人的內在需要”(王易,茹奕蓓:《論思想政治教育獲得感及其提升》,《思想理論教育導刊》,2019年第8期。)。青年圈層崇拜的主體是青年,數字時代青年以“圈”群分,以“趣”類聚,在虛擬世界中渴望擁有獨立的人格免受外部社會的壓力和攻擊,通過搭建能夠提供身份認同和情感依托的圈層化社群,實現自己的多重心理需求與自我表達。
馬克思指出:“真正的社會聯系”是由于“個人的需要和利己主義”(《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24頁。),人們“已經得到滿足的第一個需要本身、滿足需要的活動和已經獲得的為滿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59頁。)。青年亦是如此,他們基于個體需求生成圈層崇拜,包括社交互動、行為認同等在內的行為需求,以及尊重、身份認同與自我實現等在內的多重心理需要?!叭绻f從技術結構變革到社會結構變遷,再通過資媒‘聯姻’形成了‘由外向內’的傳導模式,那么青年個體的需求則是‘由內向外’決定青年網絡圈層化生成的關鍵?!保_琳:《青年網絡“圈層化”的時代特征、生成機制與風險防控》,《中國青年社會科學》,2022年第3期。)
在數字時代,現代性對青年的心理影響越來越大,各行各業嚴重“內卷”,使其生存空間愈發狹窄,“內卷”“躺平”是社會壓力給予青年的一體兩面結果,其背后反映的是社會急劇變化引發的青年社會心理變化:一方面壓力造成青年不斷努力擠進“內卷”行列;另一方面青年自身具有的反叛精神促使他們在面對工作、生活的不滿時選擇“躺平”來應對。這些心理變化促使青年亟待尋求線上圈層群體認同來逃避現實的無奈和隱性壓迫,以求在圈層崇拜中獲得短暫的“心靈棲息”與“片刻歡愉”??傊?,尋求群體認同的心理軌跡是形成青年圈層崇拜的重要因素。
二、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的發展鏡像
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是青年網絡圈層化發展極化形態的衍生物,既具有青年圈層化的一般性特點,又因數字技術賦能而生發出新的表征,勾勒出數字化時代青年圈層崇拜特有的發展鏡像,具體表現為青年群體的低齡化趨勢及其在網絡與虛擬平臺的數字化互動,導致圈層崇拜內容聚焦化與娛樂化的多元交織,也造成了信息繭房化與群體極化的風險加劇。
(一)群體蔓延趨勢的低齡化
2023年《第5次全國未成年人互聯網使用情況調查報告》顯示,未成年網民已突破1.93億,短視頻用戶規模增長明顯,經??炊桃曨l的未成年網民比例從2018年的40.5%增長至2022年的54.1%。短視頻平臺成為未成年人獲取信息的重要渠道,也是未成年人接觸圈層崇拜文化的直接通道。這些數據表明,數字化程度更高的“A世代”(“A世代”是指出生于2010年后的人口群體。)是未來踏入青年圈層崇拜的潛在群體。各種短視頻平臺以其隱蔽性,遮擋了屏幕背后人的真實年齡與真實身份,使得任何年齡段都可以加入圈層崇拜的討論中,尤其是尚未成年的網民極易受到圈層崇拜的影響。
青年在圈層崇拜中所感知的內容不僅僅取決于青年個體,還取決于青年所處圈層的集體。青年初期其群體心理“總是處在一種期待注意的狀態中,因此很容易受人暗示”(古斯塔夫·勒龐:《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馮克利譯,中央編譯出版社,2004年,第16頁。)、蠱惑和誤導,易于產生群體極化。換言之,青年群體在年齡上呈現出的低齡化特征,會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圈層崇拜的狂熱化。這種狂熱現象往往伴隨集體參與、高強度互動及顯著的物質支持與情感投入。以“粉圈”“飯圈”為代表的圈層崇拜現象中,最為常見的就是粉絲為偶像打榜、發聲,維護偶像的失格行為,甚至由于一些粉絲對于偶像的極端偏愛和崇拜,不允許任何對偶像不利的聲音出現,一定程度上扭曲了青少年群體的價值觀念和行為邏輯。
(二)網絡與虛擬平臺的數字化互動
數字時代人類社會生活呈現出數字信息化與網絡化發展態勢,青年網絡圈層化發展時刻都在塑造著青年圈層崇拜互動的網絡化與虛擬化特征,它們猶如生命科學中的雙螺旋結構,共同編碼青年圈層崇拜這一青年文化形態的基因序列。
一是數字技術顛覆了青年圈層崇拜的互動與交流方式。各類網絡社交媒體平臺已經成為青年圈層崇拜信息傳播的主要載體和青年交往互動的核心空間,是青年展示個性、抒發情感和分享圈層崇拜對象的多元化舞臺。青年通過網絡社交平臺可以迅速追蹤并參與到圈層崇拜對象的相關動態中,通過轉發、評論、留言、點贊等互動行為,增強在圈層和圈層崇拜文化中的歸屬感和集體認同感。同時,大數據與算法推薦等數字技術的普及,加深了青年與圈層崇拜對象之間的情感聯結紐帶。
二是數字化手段實現了青年圈層崇拜交往的虛擬化互動。AI技術創生了網絡虛擬偶像,虛擬偶像的出現打破了傳統崇拜對象的現實具身存在,在虛實共生環境下成為青年圈層崇拜的核心。虛擬偶像富有魅力的人設和靈活多變的表現形式,借助數字化手段,通過各種虛擬場景如全息演唱會、網絡直播等數字化互動行為,滿足青年的個性化互動需求,營造出全新的青年圈層崇拜關系。青年通過參與大型多人在線角色扮演游戲、線上虛擬空間以及AR、VR、MR等技術應用活動,在虛擬世界中構建自己的理想形象并與圈層崇拜對象產生深度互動,或是無縫穿梭于各個媒體平臺,全方位享受青年圈層崇拜文化沉浸式體驗。
(三)內容聚焦化與娛樂化的多元交織
受文化多元滲透與價值多元發展的交織影響,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內容呈現出聚焦化與娛樂化的鮮明特征。青年通過互聯網攫取圈層崇拜文化相關信息,依托社交媒體、視頻平臺等新型數字媒介,圍繞KOL、熱門IP、潮流觀點等形成圈層崇拜文化內容聚焦化的密集關注點。
青年圈層崇拜內容聚焦化表現在垂直和橫向兩個領域。垂直領域的聚焦化,借助大數據和算法推薦助力,青年基于個人興趣找尋話題領域進行深度挖掘和熱烈討論,并在一個個細化的青年圈層中形成深度崇拜認同和持久崇拜互動。這種高度集中的關注模式導致信息獲取和交流呈現明顯的文化聚焦化特征,進而強化圈層崇拜內部的凝聚力。
青年圈層崇拜的生成伴隨著泛娛樂主義的裹挾影響。一方面,青年群體熱衷于關注和參與同娛樂產業密切相關的圈層崇拜活動,如追星打榜、觀看直播、制作同人作品等,滿足自身追求新鮮刺激、獲取瞬時快樂的娛樂化需求。另一方面,資本對于青年圈層崇拜對象的選擇大多來源于各類娛樂產業,通過對圈層崇拜對象開展才藝培訓、打造固定人設、編排故事演繹等進行包裝設計,塑造、運作極具表現性、夸張性的娛樂效果以吸引并黏住青年。
(四)信息繭房化與群體極化的窠臼
數字時代青年更加注重個性化展現、個性化發展,他們在圈層崇拜選擇中大多攜帶強烈的個人印記和個性標簽。社交媒體平臺通過算法精準推送青年可能感興趣的內容,強化個性化信息定制的同時,加劇信息繭房化,促使青年沉浸在與自身偏好高度一致的圈層崇拜信息中。
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本身暗含了現實空間的壓縮,削弱現實地理空間對于青年交往的重要性,具有線上虛擬空間聚集、個體彼此相互依存的屬性。大數據與AI人工智能將青年所處虛擬空間及其內容進行劃分、歸類,青年越是青睞的內容越是推薦,使得青年深陷同類質內容無法自拔。標簽化及大數據的個性化定制推薦,會加深青年獲取信息的封閉化和單一化,形成圈層崇拜內容推送的“信息繭房效應”。如抖音、豆瓣、微博、小紅書等社交媒體平臺,在初次登入或是長久后的回歸登錄時,會彈出感興趣的標簽供后續內容推薦。青年長時間瀏覽特定內容會形成客戶端的偏好設置,從而使得推薦內容更加同質化和片面化。這不僅加速形成青年圈層崇拜信息的繭房化過程與回音室效應,容易造成“過濾氣泡”,還可能導致群體極化現象發生。
在傳統媒體時代,青年加入圈層崇拜,需要通過真實接觸、篩選分辨各種現實渠道。而在數字時代,紛繁復雜的信息不經處理如海水般奔騰涌入,青年來不及分辨信息的優劣就被裹挾入信息狂潮,經受各類信息的浸染和侵擾。人手一臺智能手機的現狀使得他們足不出戶便可找尋、加入崇拜圈層。關于趣緣崇拜的信息更是跨越時空、地域,充斥到全部生活中。數字算法推薦技術打破了尋找崇拜對象的傳統行為模式,讓崇拜對象主動去迎合青年圈層崇拜的主體。這種依托數字技術,采用“個性化算法推薦”或者“大數據挖掘”獲取圈層崇拜信息的便捷性,既在一定程度上助力青年邁向崇拜圈層,又使青年主動讓渡出一部分自身權利,進而陷入失去自主選擇崇拜對象這一被動模式。算法推薦和大數據收集將青年困在“個性化選擇”外殼的“智能繭房化”怪圈,進而,青年獲取的信息面越來越狹窄,逐漸喪失對圈層崇拜信息的篩選權、對價值的判斷權甚至于對人際交往的選擇權等能力。
三、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的價值重構
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有利于青年滿足社交需求,彰顯獨特個性,增強社會認同。但因不良資本裹挾的負面效應,價值多元發展的逆向作用,消費主義娛樂主義的“價值迷途”和信息繭房的窄化效應,為青年價值觀塑造帶來了極大消極影響。為應對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的嚴峻挑戰,需要健全網絡治理體系,增強虛實界限意識,強化技術賦能機制,發揮榜樣示范作用,對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進行價值重構,加強對青年的價值引領和圈層崇拜的有效規范,引導青年圈層崇拜文化健康發展。
(一)凈化圈層崇拜生態環境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現在,互聯網已經成為意識形態斗爭的主陣地、主戰場、最前沿,我們不占領,別人就會占據;正能量不去占領,負能量就會充斥;大道消息不通暢,小道消息就會亂飛?!保暯剑骸墩搱猿贮h對一切工作的領導》,中央文獻出版社,2019年,第287頁。)為了打贏網絡意識形態斗爭,黨和國家做出了一系列的重大部署以提高網絡綜合治理能力。
具體而言,要以營造清朗網絡空間、建設青年圈層崇拜良好生態環境為價值旨歸,通過國家激勵、規制等引導策略,對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文化不良現象進行糾偏與調適,實現廓清青年圈層崇拜不良風氣的治理目標;同時,要推動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建立健全網絡綜合治理體系,夯實青年圈層崇拜在數字網絡空間的制度基礎,凈化青年圈層崇拜生態環境。
在體制機制建設層面,中央網信辦推動建立健全“中央—省—市”三級網信工作體系,初步形成了全國一盤棋的網絡綜合治理工作體系。各級網信管理部門要緊密結合實際,抓住重點和關鍵環節,強化青年圈層崇拜在虛擬網絡空間與現實社會空間傳播的監管力度,提倡積極向上的價值觀,規范各類傳播渠道的內容輸出,通過重點平臺攔截、清理違法不良信息、處置違規賬號與群組等治理措施,使圈層互撕、網絡罵戰等亂象得到一定遏制,有效維護青年圈層崇拜內容生態健康有序。
(二)規范圈層崇拜交往方式
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的互動網絡化與虛擬化表征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青年對圈層崇拜虛實界限的清醒認知。當青年以數字技術為依托,以非實體存在的虛擬形象深度融入圈層崇拜實踐時,現實與虛擬的界限在其眼中變得愈發模糊,造成短時間內青年對外界認知的“遮蔽”和“鈍化”。如果青年沉迷于這種模糊狀態,并長久以虛擬形象參與圈層崇拜互動,其具身在回歸現實空間時會逐步喪失自我生存的價值與意義。因此,幫助青年增強虛實界限意識、明確圈層崇拜虛實邊界,進而規范青年圈層崇拜的交往方式,是十分必要且迫切的重構措施,關乎青年現實身份認同與自我認知發展。
一要增強青年虛實界限意識。強化虛擬空間與現實世界的內在隱性關聯和外在顯性連接,引導青年在進行圈層崇拜活動時,始終保持意識與精神上的獨立理性、客觀清醒,在虛實共融的圈層崇拜環境中形成合理的自我身份定位與認同,確保不迷失于虛擬圈層崇拜環境。
二要強化青年自我主體意識。鼓勵青年在融入圈層崇拜實踐時,保持自我主體覺察與內因性成長認知,引導青年更加注重現實世界的真實存在,不能放任自流、深陷虛擬圈層崇拜空間,應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現實世界的真實生活體驗和自我成長發展,實現現實自我全方位的發展和進步,過充實而有意義的生活。
三要引導并規范青年圈層崇拜交往方式與互動行為。幫助青年樹立正確的圈層崇拜交往觀,大力提升數字交往素養和圈層崇拜文化素養,避免受到別有用心的人的蠱惑而陷入圈層崇拜的狂熱化、極端化狀態。青年要合情、合理、合法、合規開展圈層崇拜線上線下社交活動。
(三)強化技術賦能機制
數字時代,強大的網絡技術使各種社交媒體成為超越青年自身的知覺延伸,海量圈層崇拜信息在互聯網世界自由、快捷穿梭發布,同時,數字技術賦能青年圈層崇拜內容與信息傳播媒介,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時有發生。必須強化技術賦能機制,通過技術把控,驅逐劣質內容,優化青年圈層崇拜文化內容呈現。
一是改良數字算法技術。立足于青年圈層崇拜內容引導和質量控制,通過變革數字算法內容的分發機制,加大內容審核的人工篩選力度和強度,增加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核心內容的精準推送,不斷拓展壯大正面尤其是紅色網絡圈層崇拜文化景觀。
二是充分釋放數字技術新動能。通過大數據、AI技術賦能將大思政教育以數字化內容呈現,把思想政治教育與前沿技術高度融合,有機結合潮流文化的生長興趣點與思政教育內容的價值引領點,鼓勵人們創作優質文化作品,吸引青年熱議與追捧、崇拜與效仿,形成具有主旋律色彩的青年圈層崇拜呈現內容。
三是強化技術嵌入傳播媒介。加強青年圈層崇拜內容基礎設施建設,打造優質的數字媒體平臺,增強其覆蓋面與影響力,促進青年圈層崇拜內部圈層關聯強化,實現外部崇拜文化重構。精準把脈數字時代青年圈層崇拜主體的興趣點來設置網絡輿論議題、搭建知識分享平臺,提高青年對主流價值的追隨與認同。
Youth Circle Worship Towards the Digital Age:
Generative Mechanisms,Development Mirrors,and Value Reconstruction
Nie Liqing,Nie Guannan
(Henan Normal University, Xinxiang 453007,China)
Abstract:The innov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 has to some extent caused youth’s circle worship and circle development. The reshaping of social class differentiation accelerates the formation of youth circle worship. The dual influence of consumer culture and pan entertainment has driven the infiltration of multiculturalism into youth group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diverse values has resulted in the dual consequences of diversified choices and individualized experiences of youth circle worship. The worship of youth circles in the digital age is a derivative of the polarized development of youth network circles, which not only has the general characteristics of youth circles, but also has new characteristics empowered by digital technology, outlining the unique era mirror of the youth group in the digital age. The specific manifestation is that the youth group is increasingly showing a trend towards younger age, and the youth circle group is engaging in digital interaction in networked and virtualized platforms, leading to a focus on the consumption content of the youth circle and a diverse interweaving of entertainment, and also causing a higher risk such as information cocooning and group polarization. Therefore, efforts should be made to improve the national network governance system,build the consciousness of virtual and real boundaries,strengthen the technology empowerment mechanism, and play a role of role models and demonstrations. Th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for youth circle worship in the digital age should be reconstructed, promoting the formation of correct worldviews, values, and outlooks on life among young people, effectively regulating and guiding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youth circle worship culture;value reconstrution.
Key words:digital age;youth;circle worship[責任編校 陳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