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驅動機制研究

摘要：研究目的：通過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理論邏輯構建與實證，厘清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驅動機制，為后續實踐提供經驗借鑒。研究方法：結合資本循環理論構建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理論邏輯。在此基礎上，以自然資源部公布的37個典型案例為研究對象，對其生態產品價值實踐成效進行測度，并運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fsQCA）方法對文中所構建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要件進行驗證分析。研究結果：（1）37個典型案例地區已經初步實現經濟發展與生態破壞的脫鉤，但仍有較大提升空間；（2）本文所構建的5個前因條件均以核心驅動要素在不同組態中出現；（3）案例地區實踐模式較為單一，尚未形成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邏輯的完整閉環。研究結論：生態產品價值高效實現需發揮產權制度、資本投入、增值顯化、供需對接以及利益調節等多要素的綜合效用。

關鍵詞：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理論邏輯；驅動要素；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fsQCA）

中圖分類號：F30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1-8158（2024）05-0114-11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后期資助項目“農業生產性服務對農地經營規模的影響研究”（20FGLB019）；國家社科基金哲學社會科學項目“共同富裕進程中土地市場發育的支持政策研究”（22VRC163）。

生態產品是指生態系統本身及人類管護性勞動和生態化利用方式的附加所產生的有益于人類社會生存、發展的終端產品和服務的總稱，主要包括物質供給類、生態調節類及文化服務類產品，能夠滿足人類社會的多層次需求[1]。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研究起源于國外“生態系統服務付費（PES）”研究[2]。其主要是通過科斯型或庇古型手段推動生態價值內化，從而實現經濟、社會、生態的協調發展[3]。由于生態系統服務更為關注生態系統自身價值，忽視了人類社會在生態系統服務供給過程中的主觀能動性，從而造成生態系統與人類社會的割裂，導致生態系統服務付費難以與現行經濟系統相融合[4]。同時，生態系統服務付費囿于科斯型和庇古型的靜態二元模式，效率與公平的權衡問題成為無法逾越的鴻溝[5]。此外，生態系統服務付費機制的形成也面臨產權、交易成本、信息等方面的條件限制[6]。近年來，國內學者圍繞具有中國特色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進行了深入研究。認為生態產品是人類社會與自然力綜合作用的結果[1]，需要通過充分發揮政府、市場、社會的合力，推動效率與公平的融合，以期打破PES二元對立局面[7]。在實踐中需要注重與我國現行政治體制、發展階段、地方稟賦充分結合，滿足我國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現實境況[8]。

然而，由于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這一概念提出較晚且涉及環節眾多，當前研究仍難以系統揭示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驅動機制，無法有效指導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地方實踐。基于此，本文擬在構建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全流程邏輯分析框架的基礎上，結合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典型案例進行實證驗證，以刻畫和揭示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運行過程與驅動機制，為地區實踐提供政策建議。

1 理論分析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是指綜合運用市場、非市場手段確立生態產品有償使用原則，推動生態系統與經濟社會的雙向互動，實現“兩山”協同發展[9]。由于政府主導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存在方式單一、標準不高、效率低下等問題，運用市場化機制推動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成為研究重點。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指出，商品在滿足有用性、稀缺性以及產權明晰基礎上，可以進入經濟社會流通，并通過購買—生產—銷售這一邏輯實現其交換價值[10]。但生態產品相較于普通商品具有特殊屬性，其價值實現難以像資本市場自發形成和循環運轉。首先，我國相當比例的生態產品產權存在模糊性，使得生態產品進入現行經濟體系流通的先決條件缺失[11]。其次，生態產品的保護成效性要求人類資本與自然資本有效結合。然而，生態產品相較于普通商品具有轉化周期長，投資大、預期效益不穩定等特征[12]，這與資本追求快速增值的目標存在矛盾，從而引發資本投入不足。再次，在資本循環過程中預付資本和增值屬性一般會隨著生產活動轉移到商品中去，而生態產品的復合形態會導致生態產品價值具有隱匿性或虛擬性，進而無法融入市場交易體系實現其價值[13]。同時，生態產品具有特殊的供求關系，雖然公眾對于生態產品的效用性表示認同，但在生態產品消費過程中多存在搭便車心理、交易成本高等問題，生態付費意愿不高[14]。最后，在價值實現后，資本追求增值的天性，必然會通過資本擴張實現增值最大化。如果不加以規制，會引發生態二次破壞、民眾利益俘獲等生態、社會問題[15]。因此，結合資本循環理論及生態產品自身特性將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運作邏輯分為5個階段：準備階段—投入階段—生產階段—交易階段—反哺階段（圖1）。

（1）準備階段：構建明晰、可交易的產權體系，滿足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制度前提。合理的產權結構和有效的產權管理措施通過對權利主體行為作出法定保障與限制，能夠激勵其利用效率的提升，是融入現代經濟體系的前提[16]。為有效提升自然資源利用效率，我國政府推行了包括確權登記、三權分置、委托代理機制在內的一系列產權制度改革，以期提升自然資源的使用、監管效率。然而，當前自然資源產權制度改革仍面臨權責不清、管理混亂等問題[17]，需繼續深化產權制度改革，建立權責更為明晰、細化、全面的自然資源產權制度結構，公平、高效、可信的流轉過程，輔以管理體系和法律體系完善，從而有效激發權利主體保護、利用、流轉的積極性。

（2）投入階段：吸引社會資本的有效參與，奠定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物質基礎。政府作為公共物品的提供者，對生態領域的投資是應盡職責[18]。然而僅依靠政府投入，不僅會帶來財政壓力，也不利于效率提升。市場主體作為資本和效率優勢主體，能夠有效改善這一困境[19]。但因生態產品生產的高投入、長周期、強風險等特性，市場主體參與積極性普遍不足[20]。因此，吸引市場主體有效參與成為投入階段的重要方面。此外，由于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過程具有專業性要求，需要足夠的智力支持才能推動生態產品的高效生成和價值轉化。綜上所述，在投入階段政府財政轉移、市場有效參與、社會智力支撐對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具有重要意義。

（3）生產階段：推動價值提升顯現，拓展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載體。傳統產業生產活動可將預付資本及增值資本轉移到商品中去，為后續交易環節提供現實載體。但生態產品的生產與傳統產業不同，現行經濟體系下，生態產品價值市場化實現程度低、覆蓋面窄，導致部分生態產品價值表現出隱匿性和附屬性[21]。這就要求生態產品生產環節在實現生態產品保值增值的基礎上，還需將生態產品與更多產業實體融合，推動生態產品價值的最大化顯現。

（4）交易階段：供需主體有效對接，激發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動能。商品生產者通過市場交易獲得經濟激勵后，則具備了擴大再生產的動力。但當前我國生態產品交易過程中存在供需對接不暢問題。一是生態產品供給過程中標準化低、信息不透明，導致消費者信任危機；二是長期受到生態無價論的影響，生態產品需求者付費意愿低；三是，缺乏成熟、完善的交易平臺支撐，導致供需雙方信息不能快速匹配，存在較高的交易成本[22]。因此，該階段需通過質量認證（供給方）、消費引導（需求方）、平臺構建（中間平臺）三管齊下，推動生態產品供需有效對接。

（5）反哺階段：相關主體利益調節保障，促進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可持續運行。攫取剩余價值是資本循環的核心目的[10]。隨著生態資源參與資本運作程度的加深，資本的盲目擴張將導致自然資源利用率遠高于自然資源的再生速率，再次形成自然資源危機[15]。同時，中國生態產品富集區多為鄉村地區，作為鄉村自治主體的村集體和農民在面對市場資本時通常處于經濟、社會稟賦劣勢地位，容易引發利益侵蝕問題[23]。因此，應注意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后對于生態系統反哺功能的有效發揮及農戶、村集體等相關主體的利益保障，通過利益合理分配推動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長效運行。

2 研究設計

2.1 案例概況

2.1.1 案例選擇

隨著各地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活動的積極開展，陸續形成一批典型實踐案例，為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內在機制研究提供了數據基礎。本文選擇自然資源部公布的4批37個地區的典型實踐案例作為研究對象，原因如下：一是案例均是由中央政府部門組織編制，具有權威性；二是涉及我國東、中、西部等19個省（直轄市）、山水林田湖草沙各類自然資源以及多種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模式，具有較強的代表性和多元性。

2.1.2 實踐進展

37個典型案例因地制宜采用了不同模式推動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這些模式主要包括綜合保護開發、生態產業化、產權指標交易、生態補償等。表1對案例的實現模式以及不同模式的核心路徑進行了歸納總結，以便分析案例地區生態產品價值實踐狀況。

2.2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成效評價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作為推行“兩山”理論的關鍵抓手，目標在于追求“綠水青山”與“金山銀山”的協同發展，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24]。因此，本文選取“兩山”的協同發展程度作為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成效的表征指標。

2.2.1 指標體系構建

結合可獲取、可重復、可比較的評估原則，分別選取陸地生態狀況、空氣環境質量、水體環境質量作為“綠水青山”評價指數，選取經濟發展水平、經濟發展質量以及經濟發展均衡度作為衡量“金山銀山”的評價指數，具體見表2。

2.2.2 研究方法

（2）數據標準化。因各評價指標具有不同的量綱和屬性，采用雙基準漸進法[26]對指標進行標準化，可以克服極差法、Z-score 法等存在的缺點。計算方法見式（2）：

2.3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驅動要素實證

綜上可知，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成效可能會受到產權、資本、保護開發、銷售、監督保障等多個因素的影響。同時因我國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尚處于初期階段，相關典型案例較少，屬于中小樣本量。此外，本文測算得出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成效是連續變量數據，不宜用二分變量進行賦值定義。因此，本文采用fsQCA研究方法開展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驅動要素的實證分析。

2.3.1 方法介紹

fsQCA（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方法以集合運算邏輯為原理，認為事物之間的因果關系存在“多重并發性”，即結果的出現可能是多個條件變量集合的作用。該方法不僅允許研究者在0與1之間的任何數值中進行校準隸屬程度來賦值，同時對于中小樣本量研究具有包容性[30]，可有效契合本文研究需要。

2.3.2 變量選取及校準

分別選取產權制度完善、資本有效投入、價值提升顯化、推動供需對接及利益保障調節5個方面的15項措施作為條件變量，以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成效為結果變量，進行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驅動機制實證分析。因文中所涉條件變量主要源于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典型案例的介紹文本，因此采用文本編碼對條件變量進行量化。同時，fsQCA分析方法的核心思想是集合理論，需對各變量進行校準，賦予其集合隸屬分數（0～1）[31]。本文結合理論經驗和實際情況對各變量進行了四值模糊集賦值校準，校準規則如表5。

2.4 數據來源

受限于數據的可獲得性及各案例區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活動開展時間不一，本文統一采用2020年的截面數據作為分析節點，對涉及到鄉鎮、村級行政單元的地區以縣區級數據代替。陸地生態環境質量所需基礎數據主要來源于中科院地理所公布的30 m精度全國土地利用遙感影像圖（2020年），案例所在行政區《水土保公報》（2020年）、《水資源公報》（2020年）和《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21》；空氣優良率和地表水優良率來自案例所在行政區的《環境質量公報》（2020年）、生態環境局等政府網站；人均GDP、第三產業增加值占比、城鄉可支配收入比主要來自案例所在行政區統計年鑒（2020年）、《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公報》（2020年）；條件變量主要來源于自然資源部公布的第四批《關于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典型案例的通知》文本。

3 結果分析

3.1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成效分析

表6顯示案例地區“兩山”耦合協調度介于0.44～0.71。排名前5的為浙江西溪、浙江余杭、吉林撫松、浙江安吉、福建五緣灣，其中3個屬于浙江省，其原因可能是浙江省作為“兩山”理論的發源地和經濟發達地區，擁有較為完善的市場機制和豐富的生產要素，從而推動了“兩山”的協調發展。排名后5位的為河北唐山南湖、山東鄒城、新疆伊犁伊寧、云南元陽、河南南陽淅川。以上地區多為傳統工業城市或西部欠發達地區，受傳統經濟發展模式影響，生態系統擾動較大及經濟發展動力不足，進而形成“兩山”耦合協調度較低的現象。

從耦合協調度類型劃分來看，耦合協調度屬于中級協調類型（>0.70～0.80）的僅有浙江西溪1個地區；浙江余杭、吉林撫松、浙江安吉3地的“兩山”耦合協調度屬于初級協調類型（>0.60～0.70）；福建五緣灣、江蘇江陰、福建三明等26個地區的耦合協調度為勉強協調類型（>0.50～0.60）；江蘇徐州、山東東營、河北唐山南湖等7個地區的耦合協調度為瀕臨失調類型（0.40～0.50）。結合表4耦合協調程度看來，37個典型案例地區的耦合協調度分別屬于協調發展期（>0.60～1.00）和過渡轉型期（>0.40～0.60）兩個階段，無地區處于失調衰退期（0.00～0.40），表明各典型案例區的生態產品價值實踐活動取得了一定成效，已初步實現經濟發展與生態破壞的脫鉤，但仍有超過8成（33個）地區正處于過渡轉型階段，且處于協調發展期的地區尚未達到良好協調及以上水平（>0.80～1.00），各地區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成效仍有較大提升空間。

3.2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驅動因素分析

3.2.1 單因素必要性分析

在進行組態分析前，需先對各條件變量進行必要性分析，檢驗某一前因變量與結果變量是否存在必然性關聯。通常將一致性得分大于0.90的前因變量記為必要性條件[32]。表7單因素必要性分析結果顯示，資本有效投入和價值提升顯化兩個前因條件的一致性得分大于0.90。這是因為生態產品的生成需要人類投入以實現生態產品的保值增值，而具有隱匿性的生態產品價值更需通過價值載體拓展實現價值顯化。因此，資本有效投入和價值提升顯化成為推動生態產品價值有效實現的核心必要條件。

表7結果顯示，產權制度完善、利益保障調節等前因變量的一致性超過了0.80，表明生態產品價值的有效實現不僅受前述必要條件的影響，還受多個前因條件協同作用的影響，需進行多因素組態分析。

3.2.2 多因素組態分析

參照相關研究，將原始一致性閾值設置為0.80，案例頻數閾值設置為1，PRI一致性閾值設置為0.70[33]，共生成復雜解、中間解、簡約解三種結果。由于中間解得到的組態更符合理論與實際，因此該研究主要呈現中間解的條件組態。采用FISS[34]的匯報形式，將僅出現于中間解中的條件變量記為邊緣條件，同時出現于中間解和簡約解的條件變量記為核心條件。由組態結果表8可知，生態產品價值高效實現共有5種組態構型，且所有組態的單個解與總體解的一致性均大于最低閾值0.70，其中總體解的一致性和覆蓋度為0.94，說明5種組態均可視為生態產品價值高效實現的充分條件組合。

（1）組態①：政府主導綜合修復開發型。綜合保護開發模式的核心在于基于生態治理、修復發展接續產業，而生態治理、修復等措施開展的前提是獲得生態資源的部分使用權能，需要充分地保障主體權能及有力的產權管理來激發相關主體的權能讓渡意愿。在具備基礎生態要素后，通過實施生態保護修復工程推動生態產品保值增值。因此，產權制度完善和價值提升顯化作為該組態的驅動要素出現。具體如浙江西溪通過對原有農戶、企事業單位實行生態搬遷、生態收儲及明確資產管理主體等措施，推動產權制度完善，依法合理獲取生態資源權能。隨后通過優質資源封閉保護、落后產能淘汰、損毀資源恢復重建等手段實現生態產品價值提升。但政府主導下的價值實現效率相對較低，導致該組態中產權制度完善、價值提升顯化等相關路徑對于價值實現的促進效用有限，僅作為邊緣驅動要素條件存在。

（2）組態②：市場參與綜合修復開發型。該組態注重發揮市場作用為價值實現集聚動能，而市場主體參與的核心目標是經濟收益，不僅追求生態產品價值的保值增值，更關心生態產品價值的顯化。因此，該組態中資本有效投入和價值提升顯化作為驅動條件出現，且提升顯化是該組態中最核心的驅動要素。資本要素有效投入作為邊緣驅動條件存在，表明該組態中的相關案例在政策、資金、智力等方面的投入仍有不足。如江西贛州尋烏通過整合財政資金、成立生態基金、引入社會資金，確保項目物質基礎，但對于智力、政策等要素投入較為薄弱。在實質生產過程中，不僅通過山地、耕地、流域“三同治”等措施推動生態產品價值的保值提升，更注重通過生態+工業、光伏、旅游等措施推動價值的顯化。

（3）組態③：生態保育溢價型。該組態更傾向于通過自然恢復、限制開發等生態保育的方式推動生態產品價值保值，并配合土地供應制度、產業結構調整等措施實現生態價值的外溢，以避免大建設大開發帶來的生態擾動。在此過程中，為有效消除人類活動對生態帶來的負向影響，需對相關自然資源產權主體相關權能進行有效限制、管理。因相關主體權能的完整性受到影響，需通過利益調節保障進一步強化產權主體參與積極性。因此，該組態中產權制度完善和利益調節保障作為核心驅動要素出現。如廣西北海在馮家江治理過程中基于自然理念開展原貌恢復，同時結合統一規劃管控、土地儲備制度及片區人居環境改善，系統推進生態保育和溢價。

（4）組態④：產權指標交易型。生態產品產權的可讓渡、可交易是產權指標交易模式的前提。同時該模式的本質是通過人為創設供需環境推動交易，需對交易規則進行著重關注和界定，故產權制度完善和推動供需對接成為該組態的核心驅動要素。因在進行產權指標交易過程中需要交易平臺等配套設施的支持，這背后需要資金、智力等相關要素的投入，因此資本有效投入也作為驅動要素出現，但表現為邊緣驅動要素，這表明多元資本參與生態產權交易格局尚未形成。如重慶森林覆蓋率指標交易案例，通過森林覆蓋率目標、可交易范圍劃定，清晰界定主體權責，明確供需主體、價格、支付方式以及合同內容等交易規則，實現市場交易循環。在此過程中市林業局負責交易平臺構建、提供技術支撐等要素投入，因是政府主體內部交易，資本投入的驅動效用不高。

（5）組態⑤：生態產業化型。該組態核心是基于當地豐富的生態資源發展生態+農、工、旅等措施推動生態產品價值的提升顯化，因此價值提升顯化為核心驅動要素。同時，因該組態中的案例與客源地區存在距離限制，需對吸引客源等方面進行完善，推動供需有效對接。此外，在生態產業化發展過程中，容易出現過度關注經濟效益，影響可持續發展。因此，對于相關弱勢主體利益的調節保障能夠推動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長效運行，作為核心驅動要素出現。如銀川賀蘭，結合立體種養、龍頭企業“五代”服務、生態田園特色旅游推動生態價值的提升顯化；利用購門票送大米等跨業融合營銷模式推動供需有效對接，通過抱團經營、聯農帶農推動利益協調，但當前推動供需對接相關措施較為薄弱，驅動作用有限，需加以完善。

4 結論與建議

4.1 結論

本文通過構建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理論邏輯及核心驅動要素，以自然資源部公布的37個典型案例地區為研究對象，在對典型案例地區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成效測度的基礎上，運用fsQCA分析方法進行了驗證。

（1）案例地區主要處于協調發展期和過渡轉型期兩個階段，無地區處于失調衰退期，已經初步實現經濟發展與生態破壞的脫鉤。仍有超過8成地區處于過渡轉型階段，尚無地區達到良好協調及以上水平，各地區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成效仍有較大提升空間。

（2）資本有效投入和價值提升顯化在整體層面對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具有核心驅動作用，產權制度完善、推動供需對接及利益調節保障等影響因素以不同組態對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起到推動作用。這也說明了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具有對多要素聯動的需求，驗證了本文所構建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理論邏輯。

（3）政府主導的綜合修復開發模式主要依靠產權制度完善和價值提升顯化推動，市場參與的綜合修復開發模式主要依靠資本有效投入和價值提升顯化驅動，生態保育溢價模式主要依靠產權制度完善和利益調節保障推動，產權指標交易模式更關注產權制度完善和供需有效對接，產業化開發類對于價值提升顯化、供需對接及利益調節保障更為依賴。

4.2 建議

（1）注重多模式融合、多要素聯動，推動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鏈的閉環形成。各典型案例區的生態價值實踐模式單一，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較為脆弱，應當注重保護、開發、交易等多模式的充分融合，發揮多驅動要素的綜合效用。

（2）加大社會資本引入力度，發揮市場主體效率優勢。當前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過程中，社會資本參與程度仍處于較低狀態，在各案例中僅作為邊緣驅動要素存在。未來應通過稅收優惠、利益締結、聲譽獎勵等方式激發社會資本參與意愿。

（3）完善市場交易環境，打通價值實現的“最后一公里”。供需有效對接僅在產權指標交易模式中作為核心驅動要素出現，表明我國生態產品交易市場主導不足。應通過生態產品消費意愿培育，線上、線下交易渠道完善，產品質量認證、溯源等方式推動市場主導交易環境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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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Driving Mechanism of Ecological Product Value Realization： A fsQCA Analysis of 37 Typical Cases

GAO Pan1， ZHU Peixin2

（1. College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5， China； 2. China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Development Academy， 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5， China）

Abstract： The purpose of this paper is to clarify the driving elements of ecological product value realization through the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and empirical evidence. The research methods are as follows. Initially， the theoretical logic of ecological product value realization is constructed by combining the capital cycle theory. Subsequently， 37 typical cases are used as the study objects to measure the effectiveness of ecological product value realization practices， and the fuzzy 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fsQCA） method was used to verify the logic of ecological product value realization. The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 1） the study areas have primarily achieved the decoupling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ecological damage， but there is still much space for improvement. 2） The five antecedent conditions constructed in this study all appear as the core driving elements in different groupings. 3） The practical modes in the study areas are relatively single， and a complete closed loop of ecological product value realization logic has not yet formed. In conclusion， the efficient realization of ecological product value requires the comprehensive effect of multiple factors such as property rights system， capital investment， value-added manifestation， supply and demand docking， and interest coordination.

Key words： ecological product value realization； theoretical logic； driving elements； fuzzy 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fsQCA）

（本文責編：郎海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