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左右江革命根據地的財政建設及歷史貢獻

摘 要：左右江革命根據地建立后，面臨嚴重的財政困難。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左右江革命根據地積極貫徹落實勤儉節約的財政方針，嚴明財政紀律，廣辟財源，不僅為政權鞏固提供了經濟保障，也進一步推動了左右江地區的生產建設和文教事業的發展，有力地支援了革命戰爭。

關鍵詞：左右江革命根據地；財政建設；土地革命

毛澤東指出：“戰爭不但是軍事的和政治的競賽，還是經濟的競賽。”［1］在土地革命時期，紅軍之所以能粉碎國民黨軍隊的多次“圍剿”，除了正確的戰略戰術指導和廣大人民群眾的支持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根據地的財政建設為紅軍提供了經費和物資保障。左右江革命根據地位于廣西西南部邊陲，不僅地理位置偏僻，經濟文化發展落后，而且因為受到國民黨軍隊的持續“圍剿”和經濟封鎖，一直處于物資交換難、供應緊缺、軍民生活困難的境地中。在經濟極其困難的條件下，

黨領導左右江革命根據地的財政工作，貫徹節約的財政方針、廣辟財源、嚴明財政紀律，不僅為進行革命戰爭和建設蘇維埃政權提供了經濟支撐，也進一步促進了根據地經濟文化發展，改善了群眾生活，鞏固了黨的群眾基礎。

目前，學界對左右江革命根據地的財政建設已有一定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財政政策、財政收支情況等方面，而對根據地財政建設的歷史貢獻研究較少。因此，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從經濟、文教、軍事三個層面探究左右江革命根據地財政建設的歷史貢獻，以期充實左右江革命根據地的研究，深化對其歷史貢獻的認識。

一、中國共產黨領導左右江革命根據地財政建設的實踐

面對貧窮落后的經濟條件和敵人的重重包圍，左右江蘇維埃政府從實際出發開展財政建設工作，貫徹落實節約的財政方針，廢除苛捐雜稅，廣辟財源，多渠道解決革命經費的來源問題。同時，黨和政府制定了嚴格的財政紀律，一旦發現錯誤便及時糾正，確保財政政策的有效落實，避免貪污腐敗行為的發生。

（一）取之于民和取之于敵相結合，多渠道擴大財政來源

1930年3月2日，中共中央在給紅七軍前委的信中指出：“在目前要廣大群眾自動來給養紅軍的前途，還沒有到的時候，一定要以沒收豪紳地主的財產及一切政治沒收和征收統一累進稅為給養紅軍的來源。”［2］基于此，左右江蘇維埃政府的財政收入以接管沒收、戰場繳獲和征稅為主，以通過籌借、募捐等渠道籌措經費為輔，這體現了取之于民和取之于敵相結合的特點。

1. 接管沒收和戰場繳獲

戰場繳獲物資與強制接管沒收革命對象的資產是根據地建立初期籌集經費和物資的主要措施。1929年10月，張云逸利用南寧警備司令的職權，把現金和一批軍用物資運往右江地區。同年12月，由于法國駐龍州領事館無理干涉和破壞龍州革命，左江軍事革命委員會沒收了法國駐龍州領事館、龍州海關和教堂里掠奪得來的財物，僅銀圓就有15萬元。［3］此外，紅軍還通過打土豪的方式來籌款，這有利于解決紅軍一時的供給問題，推翻地主階級的統治。龍州起義后，紅八軍就處決了大土豪謝秋，“清黨委員會”的歐文俊、閉鈺達等，并沒收其財產，“計得黃金200多斤，光洋10萬元”［4］。1930 年4月30日，在榕江戰役中，紅七軍沒收地主豪紳資財，籌集數萬元現洋，同時繳獲槍六百多支，子彈十多萬發，大炮數尊，以及無線電臺一部，［5］解決了紅七軍的供給問題，進一步武裝了紅七軍。

2. 征收統一累進稅

左右江蘇維埃政府取消一切苛捐雜稅后，實行統一的累進稅，堅持 “錢多多出，錢少少出，無錢不出”［6］的原則。對工商業者，以其資本總額和營業額為稅收依據，資本總額和營業額越多，稅率越高，反之，稅率越低。對富農，累進稅稅率則以其余糧多少而定，規定“有50～100斤余谷的，征收40%；有余谷100～300斤的，征收50%；有余谷300～500斤的，征收60%；有余谷500～900斤的，征收70%；有余谷1000斤以上的，特別征收之”［7］。因為軍事斗爭頻繁，加上紅軍離開根據地時秋收還未開始，所以紅軍和蘇維埃政府只征收了工商稅，農業稅“除東蘭縣東里屯交了2萬多斤公糧給政府外”［8］，其余地方均未能及時征收。征收統一累進稅緩解了根據地財政緊張的狀況，進一步促進了根據地的鞏固和軍隊的發展。

3. 籌借和募捐

對不屬于沒收對象的城鄉殷實戶，左右江蘇維埃政府和紅軍采取適當籌借現金或實物的辦法，如紅七軍一支部隊攻占天等縣時，曾向兩家典當鋪各籌借銀圓1000元。1930年7月19日，果德縣臨時蘇維埃政府向果德縣盧桂龍借稻谷1000斤。［9］同時，為了支援革命戰爭，保衛土地革命的勝利果實，廣大群眾自愿出錢出糧。1930年1月，鳳山縣蘇維埃政府成立時，黃旺春主席在成立大會上號召各區鄉群眾捐獻，會后喬音、喬里、中農、鳳城等區共捐贈銅仙21000多枚、法光400元、東毫550元，以及槍一支。［10］革命群眾的捐贈雖然只占很小比例，不是左右江蘇維埃政府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但是體現了群眾對革命的支持，表明根據地有較好的群眾基礎。

（二）統一管理革命經費和實物，堅持勤儉節約的財政方針

由于根據地的經費緊張，左右江蘇維埃政府和紅軍在抓財政籌集的同時，認真抓好經費支出，統一管理經費和實物；對于黨、政、軍工作人員實行較低標準的供給制，以保證紅軍和赤衛隊必要的戰爭供給及蘇維埃政府必要的經費支出。

具體措施有以下兩方面。一是降低紅軍和赤衛隊的供給標準。左右江革命根據地建立之后，紅軍發展迅速，紅七軍和紅八軍共計15000多人，部隊衣、食等方面的所需經費是根據地的最大開支。紅七軍、紅八軍成立初期，干部每人伙食費12元，士兵6元。［11］除此之外，每位官兵發餉銀20元，提供軍服和膠鞋，后因經費緊張，只發零用錢及供給衣服和伙食。而對于赤衛隊來說，由于各縣鄉蘇維埃政府財政困難，必須實行節約的財政方針，嚴格控制財政支出，赤衛隊只有在執行任務時才由政府供給伙食。二是壓縮蘇維埃政府的經費開支。百色縣龍篆二都區蘇維埃政府從1930年4月23日至5月20日的賬本內容反映了當時的經費支出情況，主要包括以下幾項：工作人員的工資、伙食費、辦公費、交通費、宣傳費、出差費、醫藥費等。［12］由于財政收入有限，所有工作人員“不論職位高低，只支給伙食費，衣服自備”［13］；其他各項開支也都基本體現了勤儉節約的財政方針，削減不必要的開支，確保每一筆資金都用到實處。實踐證明，堅持節約的財政方針是克服財政困難、平衡預算收支的有效方法，同時也培養了政府工作人員和軍隊官兵艱苦樸素、勤儉節約的作風。

（三）開展反對貪污腐敗的斗爭，嚴明根據地的財政紀律

左右江蘇維埃政府為保證有限的革命經費使用到位，制定了嚴格的財政紀律，對許多方面進行明文規定。例如，各級蘇維埃政府都要編制經費預算、決算方案；設置登記賬簿；凡是戰爭的繳獲、沒收地主豪紳及反革命人士的財物一律歸公；應該上繳的收入要及時上繳，不得截留使用；支出做到來龍去脈清楚等。［14］同時，各級蘇維埃政府也積極開展反腐敗斗爭，對各級政府工作人員中的貪污腐敗分子，一經查出，即給以嚴厲的制裁。1929年12月20日，紅七軍前委發布的《前委通告（第二號）》第七條就提出：“同志怠工或表現不好，經警告后仍不改，著即驅逐出黨，有貪污、破壞黨在群眾中義信者，毫無疑義的開除出去，必要時可向群眾宣布。”［15］例如，左江特委書記王逸害怕艱苦，逃避斗爭，革命意志消沉，生活腐敗墮落，擅自攜帶公款逃離左江，為保證黨的純潔性和戰斗力，黨組織經研究決定，開除王逸的黨籍。嚴明財政紀律和開展反腐敗斗爭，不僅打擊了貪污腐敗分子，對紅軍和各級蘇維埃政府工作人員起到了警示作用，而且對于保障根據地財政資金的合理使用具有積極意義。

二、左右江革命根據地財政建設的歷史貢獻

左右江革命根據地取得的成效不容忽視，不僅保證了軍隊與政權機關的財政供給，支援了革命戰爭，而且進一步促進了當地的經濟、文化發展，改善了民眾的生活水平。

（一）支持生產建設，推動了根據地經濟發展

為保障戰爭供給，鞏固根據地政權，左右江蘇維埃政府正確處理了保障軍需與發展經濟之間的關系，大力支持根據地經濟發展。1930年5月，右江蘇維埃政府頒布的《土地法暫行條例》規定：“蘇維埃收得之稅項，完全作為政費、紅軍及赤衛隊用費、社會保險、改良農業經濟，辦理教育、建設之用。”［16］這就表明根據地實施的是一種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新稅制，在保證戰爭供給的前提下，對根據地的經濟發展給予一定支持。

例如，在耕作工具上，鄉蘇維埃政府統一管理和分配全鄉所有的耕作工具，當耕作工具缺乏時，由其負責購置；在商業貿易上，取消一切苛捐雜稅，征收統一累進稅；在工業生產上，大力支持和保護工業、手工業的生產，并直接創辦了一些工廠；等等。這些舉措不僅充分體現黨和政府對各項經濟發展的重視，也進一步密切了黨和政府同人民群眾的關系，促進了群眾生產能力的提高，既提高了群眾的生活質量，也夯實了根據地的經濟發展基礎，促進了財政經濟的良性循環。

（二）發展文教事業，提高了民眾的文化水平

由于根據地經濟發展落后，再加上歷代統治階級的剝削壓迫，文化教育相當落后。左右江革命根據地建立之后，黨和政府為解放廣大群眾的思想，提高其政治思想覺悟，非常重視根據地的文教事業。

1930年頒發的《中國紅軍第七軍司令部、政治部布告》明確提出了文化教育的方針為“提高文化，普及教育，勞動兒童，免費入學，推翻舊禮教，創造好風俗”［17］。為了貫徹這一方針，根據地政府不僅設立文化委員，派專人主持文化教育工作，而且有些縣蘇維埃政府還在財政上對文教工作給予支援。

例如，東蘭縣蘇維埃政府曾撥出專門經費，派出教師，在16個鄉辦初級勞動小學，使適齡少年兒童都免費入學。從1929年12月至1930年1月，在左右江革命根據地各縣中，凡是建立了蘇維埃政權的鄉村都有農民文化夜校或平民夜校，僅隆恩縣、向都縣北區和奉議縣侖圩一帶就辦有平民夜校160多所。［18］這些學校對于當時實行平民教育、發展識字運動、提高勞動人民的文化水平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

（三）改善軍隊供給，有力地支援了革命戰爭

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的首要任務是實現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因此，當時的財政建設致力于服務革命戰爭的需要。左右江革命根據地在各項經濟恢復發展的基礎上，堅持統一管理經費和實物，以保證紅軍和赤衛隊的戰爭供給為主，而對于其他的經費開支則實行較低標準的供給制。同時，為了改善士兵待遇，蘇維埃政府還實行民主管理、經濟公開、官兵平等制度。紅七軍成立第一個月，官兵一律發薪餉20元，使士兵們的精神得到了極大解放。雖然后來由于國民黨軍隊大舉進攻，財稅收入銳減，紅七軍軍部廢除了20元薪餉制度，但全軍官兵不畏艱難，仍然保持頑強的戰斗力。

除此之外，紅七軍和右江蘇維埃政府為了解決部分軍需，在大力支持工業、手工業生產的同時，直接創辦和經營了一家被服廠、一家鑄銀廠和兩家兵工廠。［19］這些工廠始終保持較高的生產效率，在近一年的時間里共造20多萬發子彈，修造槍支600多支；熔煉銀錠10 880塊，重量3 375斤，換取光洋152 320元；生產軍服500多套，棉大衣200多件，干糧袋和子彈袋1 500條，紅旗400多面、紅領帶1 000多條，這對解決紅軍的經費問題和保障軍需物資的供給發揮了重要作用。［20］總之，在艱苦的戰爭環境中，左右江革命根據地的財政建設不僅改善了軍隊的供給狀況，使紅軍的戰斗力得以提高，而且密切了軍民關系，有力地支援了革命戰爭。

三、結語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左右江革命根據地的財政建設在艱苦的環境中逐漸發展并不斷完善，不僅保障了紅軍和赤衛隊的經費和物資供給，有力地支援了革命戰爭，而且在戰時條件下進一步促進了根據地的經濟文化發展，減輕了群眾的生活負擔，鞏固了黨的群眾基礎。這些事實表明，左右江革命根據地的財政建設達到了保障戰爭供給和改善人民生活的目標，為革命事業做出了重要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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