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來城鄉教育一體化的研究現狀與趨勢分析

摘 要：本文借助Citespace軟件，對中國知網中的核心期刊文獻進行梳理，研究分析2004—2023年二十年間“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主題的發展及趨勢。分析顯示，近二十年來，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主要從宏觀視角轉為微觀視角，關注點從追求教育公平轉向服務鄉村振興，即體現城鄉教育均衡發展。研究表明，當前研究領域存在學科缺少領軍人物、研究機構缺失合作等問題，未來的研究趨勢將致力于城鄉融合發展，突破“城鄉二元”的思維慣性，加強城鄉教育一體化的頂層設計。

關鍵詞：城鄉教育一體化；教育公平；教育資源配置；鄉村振興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加快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和城鄉一體化，優化區域教育資源配置”［1］，推進鄉村人才振興戰略。推動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和城鄉一體化是對城鄉教育發展提出的新要求。加快城鄉教育一體化發展，是推動中國式教育現代化發展，建成教育強國，實現人民共同富裕的重要舉措。2002年，黨的十六大第一次明確提出“統籌城鄉

經濟社會

發展”的戰略。隨著城鄉不斷發展，黨中央又逐步提出并形成了“城鄉一體化”的思想。2008年10月，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推進農村改革發展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指出：“要建立促進城鄉經濟社會發展一體化制度。”［2］自此，城鄉教育一體化正式進入研究領域

。本文以2004—2023年的二十年為時間軸，系統梳理和分析以“城鄉教育一體化”主題的相關核心期刊文獻，對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現狀與趨勢進行探討。

一、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本文以中國知網（CNKI）中文數據庫的核心期刊為來源，以“城鄉教育一體化”為研究主題，將檢索時間設置為2004—2023年，獲得有效文獻405篇，并將其作為可視化分析的數據來源。本文利用Citespace軟件對城鄉教育一體化進行知識圖譜分析，包括對核心機構、研究熱點、關鍵詞突現的分析；同時，利用Excel圖表統計工具對城鄉教育一體化核心作者發文量進行輔助計量分析，并以此為基礎，探討當前城鄉教育一體化的研究現狀與趨勢。

二、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現狀與趨勢分析

（一）文獻貢獻作者分析

作者共被引知識圖譜可以用來反映一個研究領域的核心人物以及學者們之間的合作關系。筆者通過Citespace軟件，導入以核心期刊為來源的論文數據集，將樣本文獻進行作者貢獻圖譜分析，統計排名前十的作者的發文量生成表1。

由表1可知，發文量前4的是鄔志輝、楊衛安、紀德奎和熊才平。其中，鄔志輝、楊衛安主要從農村教育邏輯視角提出了城鄉教育一體化建設的前提：消除農村教育“離農”和“為農”悖論的邏輯［3］；紀德奎從文化視角闡釋了城鄉教育一體化進程的關鍵：鄉村學校構建文化共同體，按照城鄉教育一體化思想進行改革與發展［4］；熊才平從教師資源配置出發，探究了以信息技術促進教師資源配置，實現城鄉教師一體化協同發展。［5］

結果表明，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的主要研究團隊僅有3個。以鄔志輝、楊衛安等人為核心的研究團隊主要針對城鄉教育一體化的農村教育、教育制度、教育政策等方面進行研究；以紀德奎、郭彩琴等人為核心的研究團隊主要針對城鄉教育一體化的義務教育、鄉村學校文化和其價值取向等方面進行研究；以李玲、宋乃慶等人為核心的研究團隊主要針對城鄉教育一體化的教育公平、指標體系的構建、學校建設等方面進行研究。由此可見，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的核心學者偏少，主要研究團隊的數量較少。

（二）重點研究機構分析

發文數量是體現研究機構研究能力強弱的重要參考。圖1為2004—2023年城鄉教育一體化主要研究機構合作網絡圖。如圖1所示，從發文數量上來看，北京師范大學教育部和天津師范大學教育科學部發文數量最多；東北師范大學教育部發文第二；西南大學教育學部發文第三。總體上看，這幾所高校對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的貢獻值較大。這可能與其學校的研究

重點密切相關。東北師范大學先后成立了東北師范大學農村教育研究所和東北師范大學中國農村教育發展研究院。除此之外，其后的研究機構發文量相當。另外，雖然國內的相關機構出現了少量的合作關系，如東北師范大學與吉林省教育科學院，但圖譜上的大多數研究機構仍處于孤立分布狀態。

（三）研究熱點分析

聚類分析關鍵詞，得出城鄉教育一體化的研究熱點。本文通過聚類分析后，得出13個聚類標簽，根據聚類模塊和中心性排名，標簽可歸納為四大類：第一類是城鄉義務教育一體化；第二類是城鄉教育公平；第三類是城鄉教育均衡發展；第四類是城鄉教育管理一體化。

1. 城鄉義務教育一體化

城鄉義務教育一體化是最基本的公共服務。［6］城鄉義務教育一體化不同于城鄉義務教育統籌和城鄉義務教育均衡發展。城鄉義務教育統籌強調縮小城鄉教育差距，協調發展；城鄉義務教育均衡發展強調城鄉教育資源供需均衡分配。［7］而城鄉義務教育一體化不僅包含教育均衡發展這一階段性目標，也包含教育統籌這一技術手段。［8］城鄉義務教育一體化發展的目的是縮小城鄉教育差距、促進城鄉教育公平、提升我國基礎教育整體水平，同時需要實施“以中央為主”的投入體制［9］、強化 “省級統籌”財政監督體制以縮小城鄉教育差距，打破城鄉二元戶籍管理制度，推進城鄉戶籍制度一體化改革，優化縣域義務教育學校布局，標準化城市與鄉村學校建設［10］，實施“縣管校用”教師管理制度，統籌城鄉教育對象，逐漸實現城鄉教育的融合貫通［11］，促進城鄉學生發展機會平等化，全面深入推進城鄉教育一體化全面發展。

2. 城鄉教育公平

教育公平是城鄉教育一體化的本質要求。［12］當前，教育公平大致可以分為四個方面：教育條件公平、教育起點公平、教育過程公平、教育結果公平。調整中央與地方的教育財政投入制度，堅持投入主體重心上移，實行以縣級政府為主體的管理體制［13］；統籌配置城鄉教育資源和設計城鄉教育制度，實施區別資源區別對待支持性政策；構建城鄉義務教育師資配置政策體系［14］，完善城鄉義務教育教師流動對策［15］，保障受教育者的條件公平。取消高考招生面向城市學生的優惠政策［16］，廢除高職高專升學考試的戶籍限制［17］，優化鄉村職業教育培訓體系，鼓勵公辦學校聯合辦學、委托管理等辦學形式，確保教育的起點公平。消除“離農”與“為農”教書育人的悖論，擺脫“城鄉二元”的思維方式，關注學生學業質量公平，注重受教育者的過程公平。以人的全面發展作為教育質量衡量的重要維度［18］，以教育學習過程作為教育評價制度督導和檢測的重要維度［19］，建立城鄉統一的教育評價體系，提升受教育者的結果公平。

3. 城鄉教育均衡發展

教育均衡發展是相對動態和特色紛呈的社會歷史發展過程［20］，是一個從不均衡到均衡，又從新均衡到新的不均衡，再到新的均衡的持續動態過程。［21］城鄉教育均衡是通過均等地配置教育資源，為受教育者提供相對均等的教育機會和教育條件，保障其平等地享有受教育的權利。［22］為實現義務教育均衡發展，撤并農村小規模學校，促進城鄉教育資源均衡配置［23］；為強化政府對義務教育的保障職責，義務教育公辦學生學雜費全免，深化城鄉義務教育經費制度改革［24］；為改革鄉村教師的待遇保障機制，統一教師編制標準、教師培訓制度，推進城鄉師資均衡配置。［25］

4. 城鄉教育管理一體化

教育管理是國家或政府運用人、財、物實現教育管理目標的過程。探索投入制度、人事制度和教育資源保障制度等研究是推動城鄉教育一體化的重要任務。一是投入制度。有學者直接提出，加大中央一級財政對鄉村義務教育轉移支付的能力，健全各級政府轉移支付的力度，強化省級統籌，增加鄉村義務教育財政性經費投入［26］；二是人事制度。實施“縣管校聘”縣域內教師編制統一管理制度，建立以市為單位教師流動制度和城鄉教師雙向流動機制［27］；三是教育資源保障制度。根據義務教育人口，動態調整縣域教育用地規模，保障縣域義務教育用地相對充足［28］；制定基礎教育設施建設規劃，標準城鄉教育布局和城鄉學校建設，強化鄉村學校的信息技術建設，統一建設城鄉學校課程標準。

（四）演化趨勢分析

本文運用軟件分析近20年關鍵詞的突變情況，得出“城鄉教育一體化”主題在不同時間段的研究變遷情況，如圖2所示。從突變總體情況看，我國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主要從宏觀視角轉為微觀視角，關注點也從教育公平轉向服務鄉村振興，即體現城鄉教育均衡發展。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熱點不斷演變，但依然以義務教育、城鄉一體化和城鄉教育均衡發展三個主要方向為落腳點。結合定性分析，本文將近20年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劃分為以下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城鄉教育一體化準備階段（2004—2008年）。城鄉教育一體化在該階段關鍵詞突變為教育技術、教師資源和信息技術。2003年，國務院正式頒布了《關于進一步加強農村教育工作的決定》，決議提出“均衡”這一概念。隨后，十六屆三中全會提出“科學發展觀”和“五個統籌”來促進國家事業協調發展。在這種背景下，城鄉教育均衡發展變成了熱點研究。2007年，黨的十七大首次提出了“城鄉一體化”的命題；2008年，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上系統強調了“城鄉一體化”的概念，城鄉教育一體化是城鄉一體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基于教育現代化和教育均衡發展政策，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主要集中在對教育薄弱地區提供教育技術、教師資源傾斜以及信息技術供給等教育基礎設施和師資力量方面。

第二階段：城鄉教育一體化發展階段（2009—2013年）。教育制度、城鄉一體化農村教育和城鄉學校在該階段成為重要主題。城鄉教育均衡發展為取得一定成果，需要配套我國城鄉二元結構體制下的教育制度，突破城鄉二元結構體制矛盾和完善農村教育是此階段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的重要陣地。2010年，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正式頒布，

要求“加快縮小城鄉差距。建立城鄉一體化義務教育發展機制”［29］； 2011年，國務院辦公廳下發《關于開展國家教育體制改革試點的通知》強調，要推進義務教育學校標準化建設，積極探索城鄉教育一體化發展的有效路徑［30］，我國城鄉教育一體化的研究進入了制度創新探索階段。由此，“城鄉戶籍制度”“教育二元結構”“一體化制度”和“教育體制機制”等研究領域得到學者們的重視。城鄉戶籍制度是產生城鄉教育差距巨大的制度原因，破解城鄉教育二元結構制度，樹立城鄉一體化理念，創新城鄉一體化制度，構建城鄉教育一體化體制機制，成為這一時期的重點研究方向。

第三階段：城鄉教育一體化成熟階段（2014—2023年）。義務教育、鄉村教育、鄉村振興和均衡發展等詞突變為該階段研究核心。2014年，中央編辦、教育部、財政部提出統一城市、縣鎮、農村中小學教職工編制標準；2017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全面落實城鄉統一、夯實農村共享發展基礎； 2019年，黨的十九大提出“城鄉融合發展”理念和鄉村振興戰略；我國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進入以鄉村振興背景下城鄉教育融合發展為主的階段，但城鄉一體化建設中仍存在教育資源分配不均、課程信息化不足、學科素養偏低等問題。有效推動實施“城鄉結對”方案，提高城鄉學校網絡資源開發和利用，是促進城鄉一體化發展和實現鄉村振興的必然選擇。“學科素養”“大班額”“互動課堂”“人工智能”和“鄉村振興”是當今熱詞，與當前城鄉教育一體化面臨的時代背景與政策環境緊密結合。

三、城鄉教育一體化分析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的廣度和深度亟待提高。現有文獻研究表明，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中的核心學者數量偏少，機構之間缺乏交流合作，尚未形成穩定的合作網絡。城鄉教育一體化的研究熱點仍以義務教育和均衡教育這兩個視角為主，主要討論城鄉教育一體化的教育制度、教師資源、教育技術等問題，研究主題逐漸從追求教育公平轉為服務鄉村振興。整體來看，當前城鄉教育一體化的研究主題與內容略顯單薄。因此，未來需要打破雙一流高校和重點研究機構合作較少的局面，增加學術講座、學術交流，互相學習，促進學術發展，努力形成緊密的學術交流合作網絡。

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需服務城鄉均衡發展和鄉村全面振興戰略。國家政策對該領域的研究趨勢有較大的影響。從以往圍繞“教育技術”“教師資源”“教育制度”等關鍵詞轉變為現在的聚焦“鄉村教育”“均衡發展”“鄉村振興”等關鍵詞，從關注教育資源公平問題轉變為關注城鄉教育均衡發展。鑒于此，未來的研究趨勢在于促進城鄉教育融合發展，實現城鄉教育均衡發展，助力服務鄉村振興。

（二）建議

為進一步推動城鄉教育一體化，實現城鄉教育均衡，推動中國式教育發展，本文基于近二十年來城鄉教育一體化研究的發展與趨勢分析，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1. 堅持城鄉教育系統理念，打破城鄉二元結構

在研究未來城鄉教育一體化時，學者們需要超越“城鄉二元結構”的慣性思維，樹立城鄉一體化的思維理念，不局限于義務教育，視角還應包括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堅持系統理念，將城市教育和農村教育作為整體對待。各大研究機構及研究者需開展理論和實際的研究，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共同促進城鄉教育一體化的工作建設。

2. 構建城鄉教育質量可視化評價體系，提升教育公平程度

學者及研究機構應構建并統一一套科學的、可行性強的、全國性的城鄉教育一化評價指標體系，以監測城鄉教育一體化的進程并評價其發展水平。城鄉教育一體化評價指標體系的研究不僅僅專注于一個地區，其構建全國通用的統一標準的評價指標體系也不容忽視，

應當采用動態指標和靜態指標相結合的原則，實現定性評價與定量評價相結合。

3. 提高城鄉教育研究多領域融合，拓展中國式教育現代化路徑

在研究視角方面，各研究機構與研究學者需要進一步加強“教育體制改革創新”“區域教育”“城鄉結對”“數字化轉型城鄉教育建設”等方面的研究。在研究方法方面，他們不僅要加強理論分析方法的研究，還要擴展實證研究和跨學科研究在城鄉教育一體化中的應用。

4. 加強城鄉教育體制機制創新，推動教育現代化進程

堅持黨的全面領導，加強城鄉教育一體化的制度創新。在鄉村振興的背景下，各級教育部門仍要積極探索、加強教育頂層設計，建立健全支持城鄉教育一體化發展的制度體系。各學者及研究機構應積極響應黨及上層教育部門對城鄉教育一體化發展、城鄉教育均衡發展、鄉村振興的號召與要求，認真落實并踐行城鄉教育體制機制，為城鄉教育一體化制度創新建言獻策，主動從政策引導角度促進教育現代化進程。

四、結語

城鄉教育一體化是推進中國式教育現代化的必經之路。這需要各研究機構與研究學者跟隨教育改革的步伐，準確把握城鄉教育一體化的發展熱點，加強對城鄉教育一體化的趨勢研究，進一步推動城鄉教育一體化實施路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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