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本質要求：符合新發展理念

2024年1月3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體學習時指出，新質生產力是創新起主導作用，擺脫傳統經濟增長方式、生產力發展路徑，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符合新發展理念的先進生產力質態。這一論述高度概括了新質生產力的特點、關鍵、本質和核心要素，為新發展階段我國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指明了前進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深化了黨對生產力發展規律的認識，為豐富和發展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作出重要原創性貢獻。

新質生產力是一種先進生產力質態。這是對新質生產力發展“質”的規定性，即與自身同一、區別于他物的內在規定性。根據這一規定，生產力的這種“先進性”是相對于傳統生產力而言的，主要表現為三個方面：一是生產力的發展動力從要素和投資驅動轉向創新驅動，“創新”在新質生產力發展中起主導作用。二是生產力的發展方向從量的擴張為主轉向質的提升為主，“質優”成為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關鍵。三是生產力發展模式從高投入、高耗能、高污染“舊三高”轉向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新三高”，擺脫傳統經濟增長方式和生產力發展路徑。

新質生產力的基本特征是“符合新發展理念”，特別是突出“創新發展”主導作用、強調“綠色發展”鮮明底色。創新是引領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第一動力。理論、制度、科技、文化等領域的創新對生產力發展具有重要作用，其中，科技創新能夠催生新產業、新模式、新動能，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要素。協調注重解決新質生產力布局和配置的平衡性問題，是新質生產力持續健康發展的內在要求。現實地看，各地資源稟賦、產業基礎、科研條件等不同，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模式也不同，在實踐中必須從實際出發，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綠色發展是高質量發展的底色，新質生產力本身就是綠色生產力。自然力來源于自然生態環境，生態環境構成生產力的重要發展條件。自然力、生產力、消費力的綠色化是綠色生產力發展的三個主要維度。開放注重解決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內外聯動問題。生產要素的全球流動推動生產力國際化，這是經濟全球化的核心內容。推動新質生產力的開放發展，一方面必須以全球視野謀劃科技開放合作，集聚國內外優秀科技力量，充分利用全球創新資源，構建開放創新生態；另一方面要以構建新發展格局為戰略方向，重視國際循環提升國內大循環效率和水平，形成對全球資源要素的引力場，改善我國生產力要素質量和配置水平。共享是堅持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人民性，推動生產力發展成果的全民共享、全面共享、漸進共享，實現共同富裕。生產決定分配，生產力發展也受分配關系的制約。推動實現共同富裕既要發展生產力、做大蛋糕，也要共建共享、分好蛋糕。

“符合新發展理念”的先進生產力發展，是創新成為第一動力、協調成為內生特點、綠色成為普遍形態、開放成為必由之路、共享成為根本目的的發展。“符合新發展理念”的新質生產力發展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主攻方向，是提高供給質量的決定因素，是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的內在統一。“符合新發展理念”的新質生產力發展是構建強大國內經濟循環體系的基礎，決定著社會分工的擴展和深化的方向，決定著全國統一大市場的規模、質量和水平。

新質生產力發展具有動態性、系統性、規律性特征。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高質量發展需要新的生產力理論來指導，而新質生產力已經在實踐中形成并展示出對高質量發展的強勁推動力、支撐力，需要我們從理論上進行總結、概括，用以指導新的發展實踐。深刻把握生產力發展及其與生產關系辯證運動規律，科學認識新質生產力的形態、構成和特征，對加快推進我國新質生產力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可以將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路徑表述為：發揮創新主導作用，加強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深度融合，推動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人才鏈深度融合，形成“教育—科技—人才”“科技—產業—金融”高水平循環，優化傳統產業、新興產業與未來產業發展布局，建立與新質生產力發展相適應的新型生產關系。

發揮創新主導作用

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動力之源在于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科技創新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要素，是科學技術向現實生產力轉化的首要環節。在歷史上，技術發明常常先于科學發現，人們在還沒有明白事物的本質和規律的情況下，基于經驗知識和實踐知識做出許多重要技術發明，對生產力發展產生重要作用。近代以來，科學知識日益成為技術發明和工程設計的前提和基礎，科學與技術的融合日益緊密，科學發展水平成為技術創新的主要制約因素，很多關鍵技術問題依賴于基礎研究從源頭和底層去解決，基礎研究和原始創新在現代科學創新中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產業創新是科技創新向現實生產力轉化的終點。產業創新主要包括工藝創新、產品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產品創新是創造新產品、形成新產業，是使用價值體系的更替和社會分工的擴展；工藝創新是產品的生產技術和工藝流程的變化，一般情況下會提高效益、降低成本；商業模式創新是創造價值、獲取利潤方式的變化，改變產品流通和要素組合方式。產業創新的三個方面是內在關聯的，科技創新對產業創新的影響是通過三個方面的作用發生的。例如，數字技術催生數字平臺，不僅改變商業模式，而且引致產品創新和工藝創新。

發展新質生產力要加強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深度融合。科技創新是產業創新的供給端，提供的是理論、技術、發明、知識等創新要素。科技創新的成果主要是以理論和專利的形式存在，這些創新成果能否轉化為現實生產力，主要在于其能否適應社會的需要。產業創新是科技創新的需求端，是科技與生產要素的結合在具體產業中的實現。結合社會的需要提出需要解決的科技問題，這是一種需求拉動的技術創新模式。馬克思在談到蒸汽機使用的時候，表達了類似的觀點。17世紀末工場手工業時期發明的、一直存在到18世紀80年代初的那種蒸汽機本身，并沒有引起工業革命，相反地，正是工具機的創造才使蒸汽機的革命成為必要。這種情況廣泛地存在于企業的研發部門中，企業中的研發往往是立足于企業的技術需要，為了要解決某一個技術問題而投入資金進行的。

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人才鏈“四鏈融合”是實現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深度融合的具體機制。創新鏈是包含基礎研究、應用研究、開發設計、試制改進、生產銷售、模仿擴散等環節在內的分工協作鏈條。產業鏈是供應商、制造商、銷售商等基于技術經濟聯系構成的鏈式關聯網絡，可不斷向上游、中游、下游進行延伸或收縮。資金鏈是由資金投入、資金運營、資金回籠等階段動態循環形成的鏈式結構體系。人才鏈是由科學家、工程師、企業家、經營管理人員、技術工人等構成的人才配置體系。創新鏈優化、擴展、延長產業鏈，產業鏈為創新鏈提供要素、載體、渠道，二者在相互依存協同發展中推動供給和需求結構升級。資金鏈是各種鏈式循環的血脈，是驅動創新鏈、支撐產業鏈的關鍵要素。人才是發展的第一資源，人才鏈是創新鏈產業鏈建鏈延鏈固鏈補鏈的核心鏈接、能動要素和活力之源。

形成“教育—科技—人才”“科技—產業—金融”高水平循環

暢通教育、科技、人才的良性循環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內在要求。教育是基礎，科技是關鍵，人才是根本。人是生產力中最活躍要素，發揮創新主導作用，需要建立在創新型人才的能動性、創造性作用的基礎上。科學家、工程師、企業家等構成新質生產力中能動要素，科學家精神、工匠精神、企業家精神對新質生產力發展起重要推動作用。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基本路徑就是不斷聚集高端創新人才，建立和完善人才分工協作機制。二戰后美國引領世界科學創新的重要經驗就是高水平利用全球高端人才。科技與教育是推動人類發展的兩大動力，培養人才離不開強大的教育系統，而教育的發展需要科技支撐，科技與教育的結合才能培養高端科技人才。科技創新以人才為支撐，人才的培育要求教育發展，教育發展離不開科技推動，三者形成相互作用、協同共進的循環鏈條。發展新質生產力不僅要求三者暢通循環，更要求實現高水平循環，既要排除循環的堵點卡點斷點，也要推動循環提質增效。

推動“科技—產業—金融”良性循環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必由之路。新質生產力是融合科技、產業等的綜合概念，新科技是新質生產力的靈魂、新產業是新質生產力的載體，科技與產業相結合、以科技創新推動產業創新，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基本路徑。金融是國民經濟的血脈，科技向生產力的轉化離不開金融的作用。資金供給是擴大再生產和推動創新的必要條件，風險投資是創新的“催化劑”和推動高新技術發展的引擎。科技創新、成果轉化、金融支撐是形成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三個關鍵環節。“教育—科技—人才”循環側重于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第一資源和能動要素，“科技—產業—金融”循環側重于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核心要素和重要支撐，二者相輔相成，構成國民經濟循環的最重要環節。

優化傳統產業、新興產業與未來產業發展布局

經濟發展主要表現為產業的更替。隨著生產力的發展，新興產業成為傳統產業，未來產業成為新興產業。傳統產業、新興產業、未來產業形成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產業路徑。新質生產力的產業載體主要是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但是這兩類產業與傳統產業之間存在復雜的聯系。一方面，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是在傳統產業的基礎上形成的，是傳統產業革新的結果，國家的產業基礎決定著科技和產業演進方向；另一方面，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發展又會對傳統產業發生改造提升作用，這種作用是“創造性破壞”，也是結構性變革。優化三大產業的發展路徑，推動創新要素合理配置，形成資源要素在三大產業之間循環流動的內生機制，是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內在要求。

就傳統產業而言，改造傳統產業的技術基礎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關鍵。產業層級與技術層次內在關聯，技術基礎或技術底座特別是通用目的技術的演進為傳統產業改造升級提供前提和動力。改造提升傳統產業的要素質量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基礎。技術升級需要生產要素的更新，更需要生產要素的創新性優化配置，與技術層次相適應的管理、資本、人才等要素質量的提升，為傳統產業升級提供基本條件。新興產業是高新技術產業化形成的，是正在發展中的新質生產力載體，是拉動經濟增長、推動經濟發展的新動能。培育壯大新興產業，要將本國產業發展基礎與世界產業發展前沿有機結合，瞄準具有戰略性、全局性、引領性的產業，形成廣泛帶動效應和戰略支撐作用；要聚焦核心領域，把新一代信息技術、高端裝備制造、綠色低碳等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作為重中之重；要發揮企業主導作用，實現核心技術和關鍵零部件供給、超大規模市場需求與新興產業發展之間的良性互動。未來產業代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方向，布局建設未來產業是錨定世界經濟前沿、引領新興產業發展、提升綜合國力的重要著力點。未來產業處于孕育孵化階段和產業化初期，具有較大不確定性，按照市場機制往往投入不足，要發揮政府投入和政策支持作用，引導資源要素向未來產業進發，更好發揮政府作用，保護、解放和發展先進生產力。

建立與新質生產力發展相適應的新型生產關系

生產力是社會生產的物質內容，生產關系是物質生產的社會形式，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必須適時調整生產關系。馬克思認為，人們在發展其生產力時，即在生活時，也發展著一定的相互關系，這些關系的形式必然隨著這些生產力的改變和發展而改變。習近平總書記深刻地指出，發展新質生產力，必須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形成與之相適應的新型生產關系。調整社會生產關系的主要手段是改革，即在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前提下，通過制度創新的方式構建新型生產關系，實現科技創新、產業創新、制度創新三者之間的良性互動，發揮制度激勵對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使之與新質生產力發展要求相適應。

與新質生產力發展要求相適應的制度創新主要包括經濟體制、科技體制、收入分配機制和開放創新生態四個方面。在經濟體制方面，發揮企業在創新中的主導作用是關鍵，應構建政府與企業之間的合理創新分工結構，公共研究主要由政府投資，盈利性研究主要由企業投資，在國家科技創新與企業科技創新之間形成良性互動關系，形成以企業為主導、產學研深度融合的創新體系。在科技體制方面，創新先進優質生產要素向發展新質生產力順暢流動的體制機制，使創新要素能夠高效配置，在金融支撐新質生產力發展方面強化高科技領域的風險投資機制，在基礎制度上完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強化科技成果轉化以市場為導向的利益激勵機制。在收入分配機制方面，健全勞動、知識、技術、管理、數據、資本等生產要素參與分配的體制機制，鼓勵創新創造致富。在開放創新生態方面，要構建高水平開放創新制度，推進制度型開放，建立開放創新平臺，打造開放創新服務體系，以自主創新為主，匯聚全球高端創新資源，特別是戰略科學家、科技企業家、未來產業領軍企業家和科學家等。

（作者系西南財經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經濟學家》編輯部副主任）

（責任編輯 肖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