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內涵、特征與進路

于祥成 楊莉

（湖南大學，湖南 長沙 410082）

在數字生產力推動經濟社會數字化的進程中，教育數字化是必然的、深刻的、全面的。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推進教育數字化，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1]。思想政治教育作為思想塑造、行為調適、價值引領的特殊教育實踐活動，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起著方向指引、共識凝聚、主體培育、精神推動的重要作用，所面臨的“數字化任務”尤為艱巨，且呈現出來的問題更具獨特性、復雜性與緊迫性。因此，有必要在現有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的基礎上，對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本質內涵、基本特征以及實踐路向等基礎性問題進行深入探討，以更好地適應時代潮流推進思想政治教育的數字化發展，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

一、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內涵

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核心與關鍵在于“數字化”。首先，從“化”字的搭配來看，《現代漢語詞典》的解釋是“加在名詞或形容詞之后構成動詞，表示轉變成某種狀態或性質”[2]。對此，教育技術學專家何克抗教授進一步指出，“化”后綴于名詞時，充當的一般是不及物動詞，涵義是使該名詞所表征的內涵、作用與功能擴大，使之在更大范圍、更寬領域得到體現，如現代化、信息化等。[3]顯然，從詞源搭配的角度來看，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意指“數字”這一名詞所表征的內涵、作用與功能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擴大，即數字理念、技術、方法等在思想政治教育更多領域、更深層次得以體現。其次，隨著全球范圍內數字化浪潮席卷而來，以數字驅動教育變革與發展逐漸成為世界性的主題。在思想政治教育領域，與數字相關的概念亦層出不窮，如“數字思政”“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轉型”等，學者們從不同視角對“數字化”進行了闡發。一是從技術特質出發，認為數字化是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區別于傳統思想政治教育最大的技術特質；[4]二是從育人形態出發，認為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轉型是由數字技術融合驅動的育人新模式的創造，是一種高效智能科學的育人新形態；[5]三是從范式視界出發，認為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轉型本質上是一種范式變革，通過數字化技術與思想政治教育的深度融合，推動思想政治教育構成要素與內在結構發生深刻轉變，形成以數字信息和多維場景為驅動的新生態。[6]綜上，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是指在數字時代背景下，將數字理念、技術和方法等全面深刻融入思想政治教育全過程與各環節，驅動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范式、學科樣式、話語形式、運行模式、實踐方式等實現數字化發展，進而形成數字融合育人新形態的過程。基于學界對思想政治教育與數字化融合的多元解讀，本研究將從生成境遇、規律邏輯和目標樣態等維度對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內涵作進一步闡釋。

1.生成境遇：數字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的動態演進

數字時代的到來，“原子”世界的原理逐漸被“比特”世界的原理所代替，時空的拓展、信息的爆炸、技術的融合對包括教育在內的各個領域都產生著重大而深刻的影響。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這一論題，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應運而生，成為學界關注的熱點。一方面，隨著數字技術的蓬勃發展與廣泛應用，“數字化生存”重構了人們的生活場域、思維模式、實踐形式與治理方式，教育所面臨的時代背景、技術條件和教育對象等都發生了重大變化，思想政治教育作為培養人、塑造人、發展人、完善人的教育實踐活動，要更好地完成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必須順應時代潮流實現數字化發展。另一方面，在加快建設數字中國、教育強國的大背景下，教育領域的數字化研究與實踐不斷推進。2022 年1 月，全國教育工作會議明確提出“實施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是把握數字革命新機遇、培育教育發展新動能、支撐引領教育現代化的重要抓手，其最終目標的達成有賴于開展深入學科的具體研究與實踐，需要結合不同學科的特點、重點與難點探索兼具個性化與共性化的實現路徑。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正是緊跟時代發展步伐、立足國家戰略布局、著眼學科改革創新的數字化深耕，是數字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的動態演進。

2.規律邏輯：數字賦能思想政治教育的系統優化

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產生于數字時代，但其并非簡單地將思想政治教育置于數字時代背景下進行經驗化總結、技術性統攝和路徑式分析，而是將“數字化”內置于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標引領、內容呈現、方法實施與反饋調節的全過程與各環節之中，著眼于思想政治教育系統的全方位改造和顛覆性重構。也就是說，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不是一種單純追趕技術發展和模式更新的外源數字化，而是一種旨在實現系統革新和整體創變的內生數字化，即在數字化理念、思維、技術和方法的賦能引領下，驅動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范式從以經驗歸納為主的人學范式轉變為“經驗+技術”等多元規范的科學范式；學科樣式由獨立分界的單一樣式轉變為交叉融合的創新樣式；話語形式由靜態呈現的單向度演繹轉變為動態參與的互動式對話；運行模式由平面線性的自循環模式轉變為立體多維的大開放模式；實踐方式由主客互動的傳統方式轉變為虛實互嵌的數字方式，進而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系統的優化與升級，構建與數字時代相適應、與數字青年相呼應、與數字技術相融合的高質量思想政治教育體系，從而全面掌握數字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的育人主動權。

3.目標樣態：思想政治教育數字融合育人新形態

數字技術與思想政治教育的融合性探索，深刻地改變了思想政治教育的要素構成，極大地推動了思想政治教育形態的變遷。數字化的深度發展，打破了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的線性時間模式、物理空間范疇、封閉場景限制和資源供給短板，以數字技術整合“全維度”的時間空間，以數字孿生映射“全場域”的場景情境，以數字系統貫通“全鏈條”的過程環節，以數字圖像展現“全主體”的發展變化，以數字連接協同“全領域”的資源力量，構建出跨時泛在的育人環境、跨域離場的育人場景、跨界協同的育人格局，使數字生產力成為驅動思想政治教育創新發展的關鍵動力，深刻改變著教師的教、學生的學與思想政治教育的形態。從這個層面而言，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旨在通過思想政治教育的數字融合發展，最大化地建立人、技術和教育活動間的整體平衡與和諧統一，最終形成思想政治教育數字融合育人新形態，在不斷探索數字化生存規律、化解數字化發展難題、提升數字化素養中助力實現數字時代人的全面發展，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

二、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基本特征

思想政治教育作為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地影響人的思想行為的教育活動，歸根到底是做人的工作。相比其他學科強調知識能力的獲得，思想政治教育更關切價值行為的引導，因而，其數字化也呈現出與其他學科不同的規律特征，具有自身的獨特性與復雜性。

1.價值·目標：政治性與科學性并存

思想政治教育本身即是合目的性與合規律性的生動展現，并隨著時代與實踐的發展而不斷發展。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作為數字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的新發展，在“價值·目標”維度上，進一步凸顯了政治性與科學性的高度統一。一是以政治性引領科學性。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作為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僅是對教育數字化的學科深化，更是對教育數字化的價值引領。這一點體現在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具體發展中，即思想政治教育以其鮮明的政治理念、立場與方法，統攝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價值追求與目標導向，并不斷規范其科學化發展的方向引領、理論指導與路徑選擇，從而使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始終沿著正確的方向行進。二是以科學性強化政治性。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聚焦數字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的典型現象、特殊矛盾和發展規律，強調以數字思維、理念、技術與方法為引領，賦能思想政治教育的樣態重塑、要素重組和生態重構，是數字時代對思想政治教育發展的科學探索，旨在用科學的方法論來變革與創新思想政治教育，通過以數化人、以數助人、以數育人來為黨育人、為國育才。[7]科學的數字化更加彰顯其政治引導的特有屬性與重要功能。因而，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兼具政治性與科學性，并在兩者的良性互動中，最終實現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和鑄魂育人的神圣使命。

2.內容·方式：人文性與技術性共生

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是以數字技術作為底層支撐的思想政治教育發展，始終離不開數字技術的介入、嵌入與融入，技術性是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顯著特征之一。在數字技術構筑的數字空間中，人的生命處于不斷流動的數字網絡之中，從身體、行為、位置到心理、情緒、關系等不斷被量化，為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提供了現實基礎和技術前提。通過人工智能、區塊鏈、元宇宙等新一代數字技術全方位、深層次、多維度賦權增能，思想政治教育得以實現空間聚合、資源連接、工具集成、場景穿透、主體協同等數字化發展，從而使差異化教學、精細化管理與智能化服務成為可能。可以說，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是技術邏輯的現實確證。然而，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遠不止步于此，“不是為數字化而數字化，而是借助人機融合彰顯思想政治教育的人文關懷”[8]，即人的發展與教育問題是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核心問題，它更強調人與人的聯系，數字化不僅不能夠代替人，而且要以人的發展為最終目的。這就使得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處處滲透著人的思想、意志和情感等，蘊含著對人的終極關懷，強調從現實的、感性的人出發，把人的理想、信仰和價值融入數字化，使數字化按照人的尺度來發展，成為個體生命成長的內蓄力量，即數字化向人而生，而非人向數字化而生。因而，從“內容·方式”維度來看，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使內在人的發展與外化數字樣態有機統一，是人文性與技術性的共生共長。

3.結構·過程：系統性與階段性融合

經由“技術-教育”的互構邏輯，思想政治教育各個要素環節在數字化維度上不斷發生變革。然而，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不是思想政治教育與數字技術的簡單拼接，也不是思想政治教育理念、方法、模式等適應數字化發展的局部調整，而是“緣于信息技術引發的系統性變革，其本身就是一種嶄新的生態系統的生成過程”[9]，即通過借助深度數字化的技術形態、關系表征及運行規律，整體推動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的科學轉向、學科樣式的融合轉軌、話語形式的現代轉化、運行模式的智能轉型以及實踐方式的虛實轉換，從而使思想政治教育全要素、全結構、全流程和全領域實現數字化發展，最終指向思想政治教育的整體性變革與系統性優化。同時，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作為一項由表及里、由淺入深的龐雜的系統工程，需要遵循思想政治教育規律與數字化規律的雙重邏輯來逐步推進，因而具有明顯的階段性，先后歷經以數字理念為引領的思維轉變階段、以數字技術為表征的器物轉換階段、以數字治理為核心的結構轉化階段和以數字文化為支撐的生態轉型階段。在思維轉變階段，以數字理念的形成基本特征，強調數字觀念的生成、角色定位的轉變、素養能力的提升等；在器物轉換階段，以數字技術的賦能為基本特征，強調數字基座的搭建、數字資源的整合、數字平臺的建設等；在結構轉化階段，以數字治理的實現為基本特征，強調組織架構、業務流程、方法模式等的整體優化；在生態轉型階段，以數字文化的構建為基本特征，強調技術形態、交往狀態、文化樣態的深層變革。

4.發展·趨勢：開放性與動態性交織

依托數字時代發展機遇，思想政治教育得以實現數字化發展。在這一過程中，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始終呈現出開放性與動態性交織的發展趨向。從橫向來看，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是一個包容、全納的開放系統，虛擬性、扁平化、交互式的數字生態使思想政治教育的內容生產不再局限于單一主體，而是通過師生共建、人機協同，最大限度凝聚共同智慧；資源共享不再局限于特定時空，而是借助數字平臺，實現跨時空、跨系統、跨組織的全域流通；場景應用不再局限于傳統方式，而是打破現實界限，實現虛實的深度融合與場景的自由切換，這些都推動著思想政治教育內部要素與結構功能的開放式轉向。同時，在“大思政”格局的引領下，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還涉及“三全育人”總體工作開展與“十大育人體系”之間的系統性對接[10]，并以全生態循環的形式與整個社會大系統進行智能交互反饋，“從而使得整個數字化教育活動 ‘無定規’ 與 ‘無邊界’”[11]。從縱向來看，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是一個持續進化的動態過程，既承接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的歷史，又面向數字化驅動思想政治教育轉型的未來，不斷隨著教育需求的變化、數字技術的發展和數據能力的提升而迭代演進，在不同時期、不同階段呈現出不同的發展樣態，如數據思政、智能思政等。此外，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動態性還體現在基于內部記錄與存儲的大量數字信息進行不斷學習與持續進化產生適應性，以靈活應對思想政治教育系統內外的環境、需求變化，從而不斷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韌性，實現高質量可持續發展。

三、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實踐進路

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作為國家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中重要而獨特的構成，其涉及面廣、復雜性高、系統性強，無法一蹴而就。因此，在實踐過程中，我們必須立足思想政治教育發展實際，遵循思想政治教育規律與數字化規律的雙重邏輯，從認知轉變、基建布局、系統變革以及生態重構等方面著手，推動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不斷深入。

1.前提：促進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共同體”的認知達成

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不僅是由數字技術帶來的工具意義上的手段創新、結構維度上的系統更新，更是價值層面上的思維革新。數字技術的廣泛運用實現了人與人、物與物、人與物的關聯互動，使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共同體”成為可能，基于這一共同體的科學認知是實現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思想前提。

第一，樹立“人技協同數字共同體”的觀念意識。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推進始終離不開對人技關系的深入探討，數字技術是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關鍵驅動因素，但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并不是技術主義的高揚，技術的生命是由人所賦予的，技術運用的向度與效度，總是取決于運用它的人。當我們全面理解、合理運用數字技術時就會發現，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不是人與技術的抉擇，而是人與技術的融合共生和協同發展。因此，在推動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過程中，要摒棄“技不如人”或“人不如技”的錯誤觀念，科學理性地看待人與技術的關系，將“人技協同”的理念貫穿于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全過程。

第二，推動“共創共建數字共同體”的角色轉換。數字技術的聚合發力，打通了因時空環境、地域文化等所割裂的思想政治教育形態，使人與人之間得以實時交往、物與物之間得以瞬時連接、人與物之間得以密切互動[12]，為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之間的連接互通、協作共享提供了有力支撐。思想政治教育應摒棄傳統的“單兵作戰”模式，轉向數字連接的“共建共創”，充分激活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參與能力，實現數字時代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的身份轉化與角色轉變，進而形成更大范圍、更寬領域和更深層次的協調統一的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共同體”。

第三，著眼“數字素養能力共同體”的持續發展。數字素養與能力是數字時代教育者與受教育者的必備素養與關鍵能力，也是實現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一方面，要積極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者基于數字獲取、分析、交互、應用、評價和管理等的數字化育人能力，以及應對數字隱私、數字鴻溝、數字安全等挑戰的數字化核心素養；另一方面，要著力培育思想政治受教育者“借助數字資源、數字分享、數字表達、數字分析、數字協作進行持續學習和自我提升的能力”[13]，并推動不同專業、不同學段受教育者數字素養教育的有機銜接與持續優化，使其成為數字化的終身發展者與受益者。

當人與技術、人與人、人與自身和諧共生的“數字共同體意識”逐步成為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理念共識，進而引領器物之變、結構之變與生態之變時，便會轉化為巨大的育人效能，最終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的賦權增能。

2.基礎：加強思想政治教育“數字新基建”的布局實施

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是依托數字技術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系統創新與形態重塑的過程，“數字新基建”在全面推進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進程中發揮著基礎性的支撐作用。因此，有效推進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必須對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基架設施、資源系統、平臺應用與傳播矩陣進行統籌布局、整體規劃與系統推進。

第一，建立規范融合的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基架設施。大力推動以5G、F5G、WiFi6、AIoT 等為代表的新型網絡基礎設施建設，加速研制教育專網、大平臺、云應用、資源建設等標準與規范，實現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基架設施的高速率、低延時、廣連接、簡架構和易擴展。同時，積極推行融合性基建部署，一是統合“新舊”基建，將傳統功能單一的信息化基建轉向融合數字感知、傳輸、存儲、計算和處理等功能為一體的數字化、智能化和綜合化基建[14]；二是整合“虛實”空間，推進物理空間與數字空間一體化建設，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空間的聯通融合、場景的自由切換；三是打破“信息孤島”，充分挖掘數字技術在聯結各級各類思想政治教育系統方面的潛力，構建“無盲點、無斷點、有亮點”的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基座[15]。

第二，建立開放共享的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資源系統。充分發揮數字化技術在資源開發、整合、共享等方面的獨特優勢，推進思想政治教育資源的數字化生成與轉化，將抽象的理論知識以文本、圖像、音頻和視頻等多樣態呈現，打造豐富立體的思想政治教育資源庫；同時，鼓勵師生共創共建，匯聚多方面優質資源，通過分類標識、關聯整合和價值提取等方式構建系統完善、結構科學、層次分明的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資源體系，以滿足教育主體多元化、個性化和精細化需求。此外，還要打破阻礙思想政治教育數字資源共享的時空、體制、文化等壁壘，促進知識、信息、數據等在更大范圍內流轉，在廣泛交流互鑒中推動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資源、實踐資源、教學資源和社會資源等實現整合共享。

第三，建立互聯互通的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平臺應用。依托云網融合推動各級各類思想政治教育平臺的同構互聯、異構對接和實體映射，[16]構建互聯互通的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大平臺，實現數據的共建共享、信息的互融互通、業務的整合優化以及人員的協同合作等；同時，面向思想政治教育教學、管理與服務需求，通過建立開放的接口體系促進各類數字化應用，如智能導學系統、虛擬學習社區、適應性學習平臺、智能評測、智慧教研等的開發與更新，實現不同應用之間的靈活組合與動態擴展，形成全場景覆蓋和可持續發展的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應用生態，以滿足各級各類思想政治教育的差異化需求，更好地服務于師生的知識建構、能力提升、價值內化與情感交流等。

第四，建立多維立體的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傳播矩陣。一方面，綜合運用網站、微信、微博、短視頻、網絡直播等數字化傳播手段，促進不同媒介間的有機連接與疊合共振，打造全方位、多層次、立體化的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傳播矩陣；同時，面向更為細分的受眾，在研判數據規律、捕捉思想需求的基礎上，搭建高度適配的分眾傳輸與多元交互模式，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的精準傳播。另一方面，充分借助人工智能、虛擬現實、數字孿生、云計算、區塊鏈等新一代數字技術，打破傳統思想政治教育活動單向灌輸、單一表達的局限，將視覺、聽覺、觸覺等符號融入思想政治教育傳播體系，生成具有時代特征和價值導向的思想政治教育傳播符號及組合，實現主流意識形態的可視化、場景化、沉浸化傳播。

3.核心：推進思想政治教育“數字深融合”的系統變革

“數字共同體”的認知達成與“數字新基建”的布局實施為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提供了理念引領與技術支撐，但數字理念、技術之于思想政治教育要實現由簡單疊加向深度融合的系統性賦能，必須進一步從整體上推動思想政治教育“數字深融合”的系統變革。

第一，構建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研究新范式。“每一種新的范式都是一種新的向世界提問的方式。”[17]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與規模運用，引發了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與實踐的深刻變革，超越了傳統思想政治教育解決問題的范疇與邊界，這就要求突破既有的范式框架，對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進行改造、創新或顛覆，以數字技術拓展研究問題的視域，以數字思維變革分析問題的邏輯，以數字方法革新解決問題的范例[18]，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的數字化躍遷；同時，要將經驗歸納、理論推演和數據探索等融于一體，形成多元規范的研究體系與格局，解決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以個別經驗推演整體規律、以通則理論解釋紛繁現象、以有限數據分析復雜關系等“解題低效”問題，推動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的創新發展。

第二，構建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教學新模式。課堂教學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主渠道，是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關鍵環節。在傳統的思想政治教學模式下，教學的時空場域、內容方式受到教學場景、教學技術等因素的制約。面向數字時代，要以數字賦能思想政治教學的理念重塑、資源重組、場景重建和流程重構，探索全要素耦合的數字化教學新模式。一是實現教學主客體的全員式互動。依托數字平臺應用，推動教學過程由單向傳遞轉為多向交互。二是實現教學內容的全息式呈現。借助5G、虛擬現實與全息投影等技術，推動教育資源的可視、可觸、可感。三是實現教學空間的全景式擴展。融合虛擬現實，形塑一體創生、無縫銜接的立體化教學場景。四是實現教學活動的全程式監測。基于數字技術采集并分析全時空數據，有效診斷并改進教學過程。

第三，構建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管理新格局。數字技術驅動數據要素的大規模流動，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的“中心化”管理格局已難以適應數字時代發展新要求，亟須構建數字化管理新格局。一是基于數字連接，實現主體協同。通過數字技術的跨時空聯結，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管理多元主體的協同合作，推動碎片化、割裂式管理轉向整合化、連接式治理。二是依托數字閉環，實現流程再造。利用物聯網、虛擬現實等技術，對物理空間思想政治教育傳統業務流程進行抽象與簡化，并在數字空間建立新的業務邏輯閉環，完成業務流程的再造[19]。三是借助數字畫像，實現決策智能。運用圖像識別、物聯感知、軌跡監測等技術，抓取多場域、多模態數據，對師生的性格特點、興趣偏好、思想狀況和行為習慣等進行深度分析，構建學生成長、教師發展的“精準畫像”，為有效決策提供科學依據。

第四，構建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評價新體系。思想政治教育評價發揮著“指揮棒”的作用，是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質量的重要環節。隨著數字技術深入發展，人的思想行為加速整合與分化，傳統以測驗、調查、量表為主的思想政治教育評價難以全面、客觀、真實地反映思想政治教育成效，亟待運用數字技術賦能思想政治教育評價創新，構建“人工價值判斷—機器數據感知—人機協同診改”的數字化融合評價體系。首先，通過課堂自評、同伴互評、家校共評、校企聯評、情境測評等傳統評價方式，形成初步價值判斷。其次，以伴隨式、無感知、守倫理、保安全方式[20]進行多模態數據采集與關聯分析，生成可視化報告，檢驗并調整初步價值判斷結果。最后，綜合人工價值判斷與機器可視化報告進行人機協同診斷，形成科學評價結果，并融合機器智能和教師智慧，生成相應的改進策略。[21]

4.關鍵：實現思想政治教育“數字智適應”的生態重構

“每當一種技術成為社會化應用時，它往往會以重構性姿態介入人類生活。”[22]數字技術的全面融入，深刻改變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整體生態。面向未來，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要不斷演進和持續優化，必須構建技術有效支撐、交往廣泛連接、文化深度協同的“數字智適應”生態，從而實現更高層次的價值引領。

第一，打造思想政治教育“數字智適應”的技術生態。技術生態是參照生態系統的結構與演變來描述不同技術之間、技術與社會之間的互動關系與演化過程。[23]當前，數字技術發展瞬息萬變，思想政治教育不可避免地遭遇各種技術變量的合圍。在此背景下，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要實現技術的有效支撐和智能響應，關鍵在于打造“數字智適應”的技術生態。一方面，在技術內生態層面，要著力推動相關數字技術與技術群的融合共生與迭代演進，以實現不同技術間的流暢對接和深度耦合，為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提供立體交叉的技術聯動；另一方面，在技術外生態層面，要大力推進數字技術與思想政治教育環境、需求的智能協同與精準匹配，以實現數字技術生態系統和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系統的物質循環和能量轉換，進而構建全面感知、無縫銜接、高度智能的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生態系統[24]。

第二，打造思想政治教育“數字智適應”的交往生態。數字化生存的加速演進，從不同維度重塑著思想政治教育交往格局，衍生出多元復雜的交往生態：交往時空由現實在線拓展至虛實雙線；交往主體由人類群體延展至虛擬萬物；交往方式由“面對面”的具身互動發展至“點對點”的離身連接[25]。在時空折疊的數字場域中，思想政治教育面臨的交往情境更為錯綜復雜，交往主體的自主性大大增強，可以憑借多重身份自由穿梭于不同的場景之中，并基于各種場景形成多樣的交往關系，使得思想政治教育交往趨于分散與不穩定。因此，亟須構建“數字智適應”的交往生態，運用人工智能、虛擬現實、元宇宙等技術在多維空間、多元場景中智能連接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準確轉化自然語言和機器語言，可視化呈現交往過程，并根據主客體交往關系的變化進行動態調節，以實現思想政治教育交往的高效聯結與良性互動。

第三，打造思想政治教育“數字智適應”的文化生態。深度數字化時代，數字技術逐漸從工具、實踐層面深入到制度、文化層面，成為社會運行的底層邏輯，改變著人們的觀念與行動、關系與情感、倫理與秩序。數字化卷入思想政治教育所帶來的文化再適應，以及數字化之后思想政治教育的創新發展與共同治理，都呼喚著“數字智適應”文化生態的構建。因此，要積極調動政產學研等各方力量，培育“開放包容、安全可控、智能協同”的文化生態，以開放包容的文化心態來理解數字文化，破除對數字文化的偏見，避免“文化隔閡”或“文化斷裂”；以安全可控的文化秩序來組織數字文化，消除對數字文化的恐慌，提升適應性與歸屬感；以智能協同的文化治理來發展數字文化，在高速流動的數字文化洪流中保持與時俱進的思維更新與行為調適，建設價值導向鮮明且堅定的精神文化、體制機制健全且高效的制度文化以及人本主義凸顯且創新的行為文化，從而更好地適應不斷變化的數字環境，為思想政治教育數字化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堅實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