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草原（二首）

王小忠

冬 雪

雪一直沒有停。牛羊驚慌，衰草瑟縮

去扎古錄的路鋪滿冰凌

一直到沙冒大莊，才趕上那輛馬車

天地就是一輛馬車，載著寒冷和饑餓

一直到八什卡這個孤獨的牧村

沒人說話，他們都在心底盤算著一個令人不安的詞

——黑夜

不能讓大地荒蕪，也不能讓家園空寂

冬雪覆蓋著四野，唯有滿天飛雪讓他們銘記

慈悲一直就在河岸邊的紅樺林里

那火亮的文身正為他們搭建一座陽光的廟宇

寒 冷

風停了，雪更大了

扎緊皮襖，搓著雙手，小紅馬打著呼嚕

他們不說話，只沿黃河行走

河水遲緩，浮冰撞著柔軟的岸

這是三月的甘南

蝦米從岸邊的淺冰中竄入河底

依然沿黃河行走，雪停了，風更大了

腳步越來越慢

這是甘南的三月，他們堅持要走進草原腹地

要守住河流，守住岸邊那些嫩綠

不能讓初春的寒冷凍僵溫暖的草原

要歌唱著繼續沿河行走，不能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