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異質性、產權性質和企業慈善捐贈

摘要：選取我國2010—2021年所有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根據高階理論、社會角色理論和烙印理論，從不同角度出發，深入探討高管異質性如何影響企業慈善捐贈行為，并探究企業產權性質對二者關系的影響，為我國企業慈善捐贈行為解讀提供參考。研究表明，企業高管團隊中的性別異質性會負向影響慈善捐贈，而海外背景異質性和金融背景異質性會正向影響慈善捐贈。

關鍵詞：高管異質性；產權性質；企業慈善捐贈

0 引言

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方式之一是慈善捐贈，越來越多的企業積極參與到慈善事業當中。這體現了企業在為自身創造財富的同時，也在主動履行社會責任。高管主導著企業的運作與治理，是企業發展戰略的決策者，而慈善捐贈是企業的一種戰略決策，因此企業慈善捐贈必定受高管背景特征的影響。高管在很多方面都存在差異，如年齡、性別、學術背景等，這就決定了其認知和價值觀的不同。目前已有文獻大多數研究了高管背景特征對企業社會責任的影響，如從高管背景特征中的年齡、性別、任期、教育水平等角度進行研究。同時，也有學者研究了高管背景特征中職業背景的影響，如高管海外背景、金融背景等。基于此，本文探討我國A股上市公司高管團隊背景特征中性別、海外背景和金融背景的異質性對企業慈善捐贈的作用，并且研究了產權性質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本文的理論意義在于：①高階理論被廣泛應用于公司治理、企業行為、經營績效等研究，而有關高管異質性的文獻甚少，本文擴展了該理論的研究領域；②已有研究多關注企業慈善捐贈的戰略性動機，而本文從“利他”角度出發，以高階理論、社會角色理論和烙印理論為切入點，探討公司高管異質性對企業慈善捐贈的作用，拓展了企業慈善捐贈戰略決策的驅動因素研究。

本文的現實意義在于：①有利于企業內外部環境中的信息使用者、利益相關者深入了解高管異質性和企業慈善捐贈之間的邏輯關系，選擇符合企業發展戰略的高管，以此組建一支優秀的高管團隊，促進企業發展；②研究了企業慈善捐贈的影響機制，鼓勵企業積極、主動地參與慈善捐贈，推動國家現代化和共同富裕進程。

1 文獻回顧

目前，大部分學者研究了企業高管團隊單一特征對企業慈善捐贈的影響，如高管性別[1]、高管任期[2]及高管個人經歷等。徐細雄等[3]研究發現，女性高管會增加企業慈善捐贈水平，而CEO既有任期和預期任期與企業慈善捐贈呈現不同的相關關系，前者呈“倒U形”關系，后者呈正相關關系[4]。高管個人經歷豐富更加有利于企業慈善捐贈。譬如，經歷過饑荒的CEO會更加積極地進行企業慈善捐贈[5]，有從軍經歷的高管提高了企業慈善捐贈水平[6]，經歷過自然災害的CEO對企業捐贈行為產生正向作用[7]，有“三線精神”的CEO對公司慈善捐贈有積極影響[8]。

綜上所述，現有文獻多注重高管單一特征對慈善捐贈（社會責任）的影響，鮮有文獻從高管團隊特征的異質性角度進行分析。因此，本文基于高階理論、社會角色理論和烙印理論，研究高管團隊多個特征的異質性與企業慈善捐贈的關系，同時觀察產權性質在其中的作用，為促進企業慈善捐贈提供寶貴經驗。

2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2.1 高管異質性與企業慈善捐贈

基于高階理論，企業高層管理者的價值觀、認知和性格會影響決策信息的關注點，進一步影響決策的視野范圍和對決策信息的解讀，最終影響企業管理決策的選擇和結果[9]。現有研究也證明了高管成長經歷和職業背景等不同會導致管理者的認知不同，進而對企業戰略決策（慈善捐贈）產生不同的影響。基于社會角色理論，由于性別的差異，女性管理者與男性管理者在價值觀、認知和性格上存在不同[10]，導致不同性別的高管對企業慈善捐贈有不同的影響。由上述兩種理論可知，不同企業的決策者存在差異，從而對企業慈善捐贈的關注度也不同。呂英等[11]發現，由于女性比男性對涉及員工福利、社區責任和環境政策等議題更敏感，她們會更加積極地推進企業慈善捐贈，從而有利于企業與利益相關者保持良好的社會關系。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1：

H1：高管性別異質性與企業慈善捐贈呈負相關關系。

就高管個人而言，基于烙印理論，擁有海外背景的高管的價值觀和認知在長期工作和學習中會受到國外企業的影響。具體地，此類高管在國外就職或留學過程中，對外國公司的經營管理模式及社會文化理論體系的運用，在加深企業認識過程中會產生“認知烙印”和“能力烙印”[12]，并將“烙印”體現在企業行為上。例如，在制造產品時考慮對環境的影響，企業社會責任意識由此逐漸增強。擁有海外背景的高管傾向于將國外先進的管理經驗帶到國內市場[13]。基于利益相關者理論，企業與利益相關者是密不可分的，而高管不只是公司的員工，大部分還是公司的股東，所以高管是利益相關者的重要人物[14]，其做出的決策對企業的發展方向和管理模式都有重要意義。因此，高管海外背景異質性會對企業慈善捐贈等管理決策產生一定的影響，高管海外背景異質性大的企業，會更加積極、主動地進行企業慈善捐贈。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2：

H2：高管海外背景異質性與企業慈善捐贈呈正相關關系。

擁有金融背景的高管明顯會對企業的一些金融活動產生正向影響，主要有3個方面的原因。第一，在金融行業工作過的高管有豐富的金融知識，能更好地做出企業戰略決策，使企業資源得到良好配置，提高企業慈善捐贈水平。第二，金融行業的風險較大，在金融行業工作過的高管有能力抵御風險，他們的加入可幫助企業改善財務柔性，增強金融意識。擁有金融背景的高管的事務處理能力和抗壓能力都較強，從而有利于企業做出管理決策[15]。所以，擁有金融背景的高管更有可能積極應對市場壓力，促進企業發展，提高企業慈善捐贈參與度。第三，金融行業屬于特殊領域，長期與資金往來，企業擁有在金融行業工作過的高管，有可能在面對高風險時獲得低成本的融資[16]。擁有金融背景的高管團隊會影響企業的現金持有水平，而企業進行慈善捐贈需要資金[17]。因此，高管金融背景異質性會影響企業慈善捐贈，異質性較大的企業高管會認為企業有足夠的資金來進行慈善捐贈。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3：

H3：高管金融背景異質性與企業慈善捐贈呈正相關關系。

2.2 高管異質性、產權性質和企業慈善捐贈

在高階理論中，管理自由度會影響高層管理者對企業戰略決策的作用[18]。企業戰略決策的活動范圍取決于高管的管理自由度。Crossland 和 Hambrick[19]研究表明，高管對戰略決策的控制權限受管理自由度的影響，而且高管對戰略決策的影響隨著其管理自由度的上升而增強。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來在管理體制上有所差別，國有企業必須受地方各級政府有關機關的制約和監管，企業在制定戰略決策時需要得到政府機關的許可[20]，這就導致擁有海外背景、金融背景的高管在慈善捐贈決策中會受到一定限制。另外，國有企業本身肩負著更多穩定社會和改善社會福利等非經濟功能，其需要積極地履行社會責任[21]，有較強的內在動力進行慈善捐贈。這也就導致高管性別異質性、海外背景異質性和金融背景異質性對企業慈善捐贈的作用被削弱。相較于國有企業，民營企業高管的管理自由度更大，有利于慈善捐贈等決策的制定。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4～6：

H4：相比國有企業，民營企業高管性別異質性對企業慈善捐贈的影響更大。

H5：相比國有企業，民營企業高管海外背景異質性對企業慈善捐贈的影響更大。

H6：相比國有企業，民營企業高管金融背景異質性對企業慈善捐贈的影響更大。

3 研究設計

3.1 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我國2010—2021年所有A股上市公司數據作為樣本。為獲取有效的研究樣本，進行如下篩選：①剔除ST和ST*樣本企業；②剔除數據缺失的樣本。最后得到3 226個觀測值。樣本數據全部來自國泰安數據庫。為了消除異常值的影響，對變量進行了1%的縮尾處理。此外，本文運用了年份固定效應和行業固定效應。樣本數據的篩選和處理均通過Excel和Stata 16.0軟件完成。

3.2 模型設計

本文旨在研究高管異質性對企業慈善捐贈產生的影響，通過建立回歸模型檢驗H1、H2和H3：

Donationit=α0+α1Genderit+α∑Controlsit+∑Year+∑Industry+εit（1）

Donationit=α0+α1Overbackit+α∑Controlsit+∑Year+∑Industry+εit（2）

Donationit=α0+α1Finbackit+α∑Controlsit+∑Year+∑Industry+εit（3）

式（1）（2）（3）中，Donation為企業慈善捐贈；Gender為性別異質性；Overback為海外背景異質性；Finback為金融背景異質性；α0為常數項；α1、α為變量系數；∑Controls為控制變量；∑Year和∑Industry為模型在回歸過程中控制的年份固定效應和行業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

3.3 變量定義

（1）因變量。本文的因變量為企業慈善捐贈（Donation），利用企業慈善捐贈額取對數來衡量這一變量，以此減少其特異值對回歸結果的影響。

（2）自變量。本文的自變量為高管異質性，性別異質性（Gender）、海外背景異質性（Overback）和金融背景異質性（Finback）均采用了Herfindal-Hirschman系數，H=1-∑ni=1P i。其中，Pi為團隊中第i類成員占高管數量的比例；n為總類數。H值在0～1之間，H值越大，其異質性越明顯。

（3）調節變量。本文的調節變量為產權性質（Soe），如果上市公司為國有企業，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

（4）控制變量。借鑒周煊和劉曉輝[22]的研究，選擇股權集中度（Ecr）、現金持有量（Cash）、董事會規模（Boardsize）、獨立董事占比（Indep）和高管數量（Executive）作為控制變量。

具體變量及其定義見表1。

4 實證結果與分析

4.1 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2。由表2可知，對于高管異質性，性別異質性的均值較大，即企業高管性別差異較

大；海外背景和金融背景異質性標準差較小，即上市企業在高管海外背景、金融背景上并未顯現強異質性特征。從企業慈善捐贈來看，最大值為20.144，最小值為9.473，標準差達到1.954，說明不同企業的慈善捐贈水平存在較大差距。

相關性分析結果見表3。由表3可知，高管性別異質性與企業慈善捐贈顯著負相關，高管海外背景異質性和金融背景異質性與企業慈善捐贈顯著正相關，初步驗證了H1、H2和H3。在回歸分析之前，本文檢驗了自變量之間是否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結果發現VIF（方差膨脹因子）最大值為1.01，遠小于10，表明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

4.2 實證結果

高管異質性與企業慈善捐贈回歸結果見表4。由表4可知，性別異質性的系數在10%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高管的性別差異越大，企業慈善捐贈水平就越低，H1得到證實。高管海外背景異質性和金融背景異質性的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擁有更多具有海外背景或金融背景的高管的企業，慈善捐贈水平較高，H2和H3得到驗證。

為了檢驗H4、H5和H6，考察高管異質性分別對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慈善捐贈的影響，回歸結果見表5。由表5中模型（1）可知，高管性別異質性與民營企業慈善捐贈顯著負相關，與國有企業慈善捐贈正相關，但不顯著，表明高管性別異質性只有在民營企業中顯著影響慈善捐贈，H4得到驗證。由圖5中模型（2）可知，高管海外背景異質性與民營企業慈善捐贈和國有企業慈善捐贈均顯著正相關，但在國有企業中更加顯著，可能是因為擁有海外背景的高管的投資理念與國有企業的資源優勢相結合，可使國有企業海外背景異質性對企業慈善捐贈影響更大，H5未得到證實。由圖5中模型（3）可知，高管金融背景異質性與民營企業慈善捐贈顯著正相關，與國有企業慈善捐贈中呈正相關關系，但不顯著，說明高管金融背景異質性對民營企業慈善捐贈的影響更大，H6得到證實。

4.3 穩健性檢驗

借鑒以往研究，將所有高管異質性變量和控制變量都滯后一期[23]，并與企業慈善捐贈進行回歸分析，結果見表6。由表6可知，高管異質性3個變量的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而且對企業慈善捐贈的影響更強。對于高管性別異質性和金融背景異質性來說，民營企業慈善捐贈水平更高，而對于高管海外背景異質性來說，國有企業慈善捐贈水平更高，檢驗結果與前文一致，表明本文得出的結論是穩健的。

5 結語

本文研究了高管異質性與企業慈善捐贈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高管團隊中性別異質性越大，企業慈善捐贈越少，而海外背景異質性和金融背景異質性越大，企業慈善捐贈越多。性別異質性和金融背景異質性對民營企業慈善捐贈的影響更大，海外背景異質性對國有企業慈善捐贈的影響更大。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建議：①企業可以增加高級管理層中具有海外背景或金融背景的高管數量，縮小性別差異，進而提升企業慈善捐贈水平；②企業作為經濟的主要組成部分，擁有大量社會資源，在發展過程中應積極地履行社會責任，國有企業作為“領頭羊”和“主力軍”，更應當主動參與慈善事業；③國家需要完善企業慈善捐贈服務制度和政策，鼓勵企業積極參與到慈善捐贈事業當中，并給予企業相關優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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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5-08

作者簡介：

蔣婕，女，1997年生，碩士研究生在讀，主要研究方向：公司財務與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