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村（外二首）

汪家村秋天的封面

一群小菊花擁擠著前來插圖

一條鵝卵石路牽著我家的院子

野草多少有些縱深感，陳年的

麻雀聲顯然很硌腳

撒在身體里的銅鑼

零零碎碎地飛出來

肯定又是黃昏，一個人有翅膀不是壞事

如果無，就像群山一樣安靜下來

就像月光的池塘不能奏響就暫時放下清輝

井

這僅僅是一個奇跡

身體埋在土里，卻留下了一個口子供一段繩子出出進進

草葉翻動澄澈

鬢發開始發白

一個人的路有多遠或者說一個村莊的路有多遠

全在于繩子埋在井里有多深

她像子宮一樣

人可以縫合她外部的裂口卻無法縫合她內部的裂口

泥土

深重的老年從指甲縫中摳出來

深重的泥墻、瓦片

像骨灰和骨頭，這最初的泥土

何以從童年流出

四月望野，天空在播撒胸腔，一輛拖拉機

在云影和雨點中放肆

赤腳蹚著泥漿和春水，一個少女蹲在秧田里

一團綠色的野火，回應

一只濕漉漉白鷺的深呼吸

洗凈泥土，一縷炊煙

吹來了碎瓦礫的咳嗽，竹子里有井水

澆了我一夜，還剩下燒焦的鵝毛

要趕緊寫信，書包里有一只手不肯松開

那是離家時，左撲右跌的那條泥路

汪峰，江西鉛山人，現寄居大涼山。江西省作協會員、中國作協會員。著有詩集《寫在宗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