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正在成為亞洲藝術商業中心

陳銳

楊淑茵是新加坡藝博會（Art SG）總監。新加坡藝博會由The Art Assembly創辦，第二屆新加坡藝博會將于2024年1月19日舉辦。

如同很多行業一樣，在2020年疫情之初，全球藝術市場也因為展會延期、從業者跨國旅行困難而面臨過危機。不過，根據《2023年巴塞爾藝術展與瑞銀集團環球藝術收藏調查報告》，2021年之后市場開始復蘇，2022年全球藝術市場總額為678億美元，高于2020年疫情前的水平。此外，盡管2023年第一季度全球所有行業的進出口量都有所下降，但重要城市和國家的藝術品進口額仍呈增長態勢，例如中國香港在第一季度藝術品出口增長率接近60%。

疫情催生了藝術品的線上銷售，同時發生的還有NFT熱潮。但從全球來看，通過線上方式達成交易的比率，以及NFT的銷售額都在2022年下降。線下展會的交易方式在疫情之后再度成為藝術市場的熱點。

TheArtAssembly在亞洲曾創立了諸多藝術博覽會。公司創始人之一任天晉（MagnusRenfrew）曾在2007年創立過香港藝博會（ArtHK），后2012年被巴塞爾藝術展的母公司MCH集團收購。此外，臺北當代藝術博覽會和上海影像藝術博覽會也由這家公司創立。

2023年，TheArtAssembly在東京和新加坡分別舉辦了第一屆新的藝博會，它們是這家公司在亞洲進一步拓展的動作。根據新加坡藝博會總監楊淑茵的描述，香港藝博會的成功讓他們看到了在一個城市或者區域舉辦藝博會的好處，那就是可以讓當地藝術市場的從業者相互聯系、建立生態。

任天晉（MagnusRenfrew）在2023年接受Artnet采訪時也談到了當下新加坡的重要性—即便過去新加坡的國內市場難以支撐一場大型展會，但疫情之后，新加坡家族企業的辦公室數量和私人財富基金的總數增長了兩倍。除此以外，作為樞紐城市，它還能夠連接經濟發展中的東南亞地區。

相比在亞洲其他國家和地區舉辦藝博會的經歷，你們如何定位新加坡藝博會在亞洲藝術市場的作用？

從香港的藝術博覽會開始，我們公司的聯合創始人，也是香港巴塞爾藝術展的第一位創始董事任天晉看到了在特定地區創建藝博會、支持當地的文化生態系統的價值。這種努力能讓全球的畫廊與這個國家或地區的藏家有更密切、有意義的接觸。東南亞地區有不少實力雄厚的藏家，他們分布在不同的國家，除了新加坡，還包括印度尼西亞、菲律賓、越南等地。我們希望能刺激這里藝術收藏的增長，同時給畫廊帶來更多成交和與外界建立關系的機會。

第一屆新加坡藝博會來了4.3萬名參展者，大部分來自新加坡，也有來自印度尼西亞、泰國、馬來西亞等東南亞國家的人。中國藏家也是重要的參與者，有一些長期在這里居住，另一些因為生意或者家庭的原因與新加坡有聯系，他們連接起的網絡讓更多人前來參會。除了這些國家，去年還有來自韓國、日本和澳大利亞的參會者。新加坡是距離澳大利亞較近的樞紐城市，ArtSG則是距離他們較近的大型藝術博覽會之一。

那么新加坡是如何成為“國際藝術生態系統中的重要成員”的？新加坡的藝術收藏市場又有哪些優勢或者潛力呢？

新加坡一直是金融和私人財富聚集的中心。過去兩年半，新加坡家族企業的辦公室數量和私人財富基金的總數增長了兩倍。除此以外，它也是東南亞的主要銀行中心，這里的金融部門服務于整個東南亞的大部分財富。

另外，新加坡也被稱為亞洲的硅谷，幾乎所有的大型技術企業都在新加坡有重要的投入，甚至把亞洲總部設在這里。當然，新加坡也是一個貿易中心，擁有重要的航空樞紐和海港。

所以，從商業的角度來看，新加坡是一個重要的國際交流中心。英語是主要的商務用語，漢語也很常用，而這是能夠讓經濟和交流發展的兩種重要語言。另外，這里的對外接待能力也很強，比如餐飲設施很好。以及，作為物流中心，游客入境、藝術品的貨運都方便，同時也有明確的自由港和稅收制度—基礎設施的完備使得新加坡成為一個做生意方便的地方，這也是新加坡作為藝術商業中心崛起的原因之一。

香港一度被視為亞洲藝術市場的中心。請結合你在中國香港和新加坡的工作經歷，談談過去5年兩地藝術市場的新變化，以及機會和發展方向的異同。

我更傾向于不拿新加坡去和別的地方比較，畢竟不同的地方處在藝術市場的不同發展階段。ArtHK開始于2008年，這15年來中國香港發展出了一個非常完整、有活力和多樣性的藝術生態系統。我自己也是這個城市的忠實粉絲，但我們也看到了新加坡有很大的增長潛力和活力，它實際上是為整個東南亞地區服務的。

我們也注意到了年輕藏家數量的增加—在新加坡和整個東南亞地區都是如此。其中一些是專業人士，也有一些是藝術收藏世家的二代或三代，他們接管家族企業并開始收藏。最近幾年東南亞國家財富的代際轉移也帶來了新的藝術收藏浪潮。我們看到另一件有意思的事是，來自不同國家的收藏家樂于在新加坡舉辦他們的私人藏品展覽，或者捐給博物館。

參加博覽會的中國藝術從業者有什么顯著的特點嗎？對于中國的創作者和藏家來說，新加坡能提供什么新的機會？

我們確實看到中國的藏家和畫廊對于參加ArtSG有不小的熱情，我們的顧問團隊中也有兩位來自中國。在參展的畫廊里，既有來自中國各地的知名畫廊，也有一些是新開的，例如JWProjects就是一個由中國人運營、開在新加坡的畫廊。由于東南亞的受眾群體不同，中國的畫廊會帶來一些和在中國展出時不一樣的作品，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新的探索。在上一屆ArtSG上，中國藝術家的作品的銷售情況很好，還有一些作品進入了東南亞藏家的私人博物館，而這樣的交易很需要合適的策展人和契機。

全球范圍內，在藝術品交易方式、交易地點、藏家愛好等商業的層面，你發現了什么新的現象和趨勢？

很難做一個全面的總結。不過我覺得藏家們確實很需要一個離他們更近的展會，就是不需要飛太遠但是能符合他們需求、能見到朋友的展會。這些人除了來看展，同時也享受社交。另外，我也接觸到了一些年輕藏家，這個群體對于市場來說很重要。最后，藝術家們對于非傳統媒介有很高的熱情，他們展出的作品不再全部是繪畫和雕塑，也包括數字藝術裝置，甚至生物材料等介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