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茈
圍龍屋、竹籬笆、牽牛花;小橋、流水、人家;阿媽種菜,阿爸煮茶,還有一群娃娃在玩過家家;苦楝樹下,嫲嫲喊我胖丫丫……這就是我的出生地——花樹下,一個客家小山村。
我在花樹下種過許多花草和瓜果蔬菜,卻只“種”過一個夢想。我的夢想,一直都和文字有關,那就是當一名作家,坐在窗前伏案寫作,書寫人間冷暖。但在花樹下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夢想就像土地般苦黃,酸澀,無處安放。
時間快速流轉,我終于在嘈雜的田野上,在破舊的書堆里,在與貧窮無盡的掙扎中,孤獨地長大了。那些日子,我馬不停蹄地寫稿,我寫散文、寫小說、寫古詩、寫新詩……寫得熱烈又絕望。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自己從來沒有放棄過追逐夢想。
我常常投稿,執著卻無畏,如撒花般,看見報刊郵箱就投。那些稿子,要么石沉大海,要么收到留用通知,沒過復審;要么過了復審,又沒過終審……就這樣默默地從希望到失望,再從失望的谷底爬起,投入另一個希望,然后重新接受新一輪的失望。循環往復,其中滋味,不言而喻。
聽說,從一個寫作者對文字的態度可以看出他為人的境界;聽說,編輯可以從來稿中看出一個寫作者對文字的態度,并判斷其文品、人品和德品。編輯們心中都有一本明明白白的賬本,他們不說,但是心里清楚得很。
于是,我寫得小心翼翼,寫得很慢很慢,一字一句,掏心掏肺地摳。摳出來的全是真誠,這或許是我唯一能夠坦然面對讀者的了。這些年,我得到過許多前輩、師友的鼓勵和支持。他們說這樣寫就對了,花里胡哨的東西很多人都會,技法也有很多人都會,而真誠是很難做到的,但卻也是極容易打動人的。
慢慢地,我的文章發表了一些。為此,我還會有一種卑微的成就感,那一篇篇刊登在報紙雜志上的文章,成了我追逐夢想旅途中最執著的履痕。
我想,文字所表現出來的藝術氣息是精神的,是和各種藝術形式相通的,都要經過精神的涅槃。在寫作的過程中,我似乎看到了一抹耀眼的白光,照亮著彼岸,直達神圣的境界。我知道自己離這神圣的境界還十分遙遠,但是我已經在努力的路上,為了這個目標全力以赴。
此時,我穿過花樹下的舊時光,又穿過這傾城的麗日,驀然看見門前的花又開了,一串一串,或濃或淡,在陽光下就像水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