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工具視角下科技人才評價政策比較研究
——以改革試點地區為例

楊睿娟，吳小燕

(西安石油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5)

0 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基礎性、戰略性支撐。必須堅持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人才是第一資源，創新是第一動力。因此，必須要持續深入實施科教興國戰略、人才強國戰略和創新驅動發展戰略。

為持續釋放科技創新活力，打破科技人才評價“四唯”現象，國家先后出臺了一系列深化科技人才評價改革的政策規定。2016年，《關于深化人才發展體制機制改革的意見》明確強調，“注重憑能力、實績和貢獻評價人才，克服唯學歷、唯職稱、唯論文等傾向”，拉開了改革的序幕；2018年，《關于深化項目評審、人才評價、機構評估改革的意見》再次強調，“克服唯論文、唯職稱、唯學歷、唯獎項傾向”；2020年，《關于破除科技評價中“唯論文”不良導向的若干措施》明確強調，“破除科技評價中過度看重論文數量多少、影響因子高低，忽視標志性成果的質量、貢獻和影響等‘唯論文’不良導向”。2022年6月22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二十六次會議審議通過《關于開展科技人才評價改革試點的工作方案》，擬通過改革試點，聚焦國家重大科技創新活動，探索科技人才分類評價的新標準、新方式、新機制，突出國家使命導向，形成可復制可推廣可落實的經驗，推動構建以創新價值、能力、貢獻為導向的科技人才評價體系，為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和建設世界科技強國提供有力的人才支撐。

科技人才評價政策是激發科技人員創新活力的重要手段，在科技人才發展中發揮著“指揮棒”作用。科技人才評價工作關乎所有科技人員的切身利益，是科技人才政策關注的焦點問題。科技人才評價政策的“指揮棒”作用發揮得好，就能激發科技人員的創新活力，從而促進科技創新。各地政府在落實中央關于科技人才評價改革要求的過程中，針對科技人才評價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文件并進行了改革落實。

《關于開展科技人才評價改革試點的工作方案》將上海、山東、湖北、四川、深圳和南京列為試點地區。因此，選擇這6 個試點地區的科技人才評價政策作為研究對象更具代表性。本文采用內容分析法，遵循分析框架構建、樣本選擇、政策文本編碼的步驟，比較分析試點地區的科技人才評價政策，并據此提出落實科技人才評價改革的政策建議，為科技人才評價政策制定提供經驗借鑒。本研究對促進科技人才評價政策的制定和完善，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1 文獻綜述

1.1 科技人才和科技人才評價相關研究

學術界對于“科技人才”的界定尚未達成共識。科技人才是在社會科學技術勞動中，通過較高的創造力和科學的探索精神為社會經濟發展及科學技術進步做出貢獻的人[1]；是具備高尚學術道德、科學文化知識和職業技術能力，能夠在其所處研究領域做出貢獻的個體或群體[2]；是科技精英、持有大學以上科技專業學歷證書的人才以及科技活動人員[3]。綜合上述觀點，本文將科技人才定義為接受過高等教育，具備高尚學術道德、專業知識技能和創新思維，從事科技活動并對社會經濟發展和科技進步做出貢獻的個體。

科技人才評價是對科技人才所從事的科技活動的貢獻價值進行判斷的重要活動[4]。科技人才評價的目的是將科技人才從“物質力量”的束縛中解放出來，實現“人的本質力量”的真正回歸，其核心努力方向是科技人才能力的發展[5]。評什么、怎么評、誰來評是科技人才評價必須要回答的問題。

國外學者認為，科技人才評價的重點在于發掘最有潛力的科技人才創新團隊，并支持其開展科研計劃[6]。其強調發展潛力，注重綜合能力和長期業績，且評價指標多樣化[7]，提出了以模糊綜合評價法和文獻計量指標為基礎的多種評價方法，認為科研數量和質量在科技人才評價體系中占較大比重，而同行評議在科研質量評價中占據核心地位[8-9]。國內研究的兩個熱點方向分別是評價指標體系構建和方法探索，鮮有文獻研究科技人才評價政策。學者發現，我國科技人才評價與激勵政策發展呈現發布主體多元化、政策工具多樣化等特征[10]；科技人才評價政策工具的使用以政府決策為主導，社會力量參與程度相對較低[11]。相關研究涉及評價指標體系、評價方法、評價機制等各個方面[12]。未來需要立足于相關政策法規，構建符合科技人才發展規律的評價機制、評價指標和評價方法，以及具有針對性的青年科技人才分類評價指標體系，促進青年科技人才成長成才[13]。

1.2 科技人才政策相關研究

國內外關于科技人才政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人才政策類型和政策實施效果兩方面。在人才政策類型方面，研究主要包括科技人才的引進、使用和培育等[14-15]。國外學者認為，人才使用政策是促進創新的著力點，在制定相關政策時應著重完善基礎配套設施、營造良好的人才發展環境[16]。在政策實施效果方面，國外的科技人才政策效果評估一般以技術創新為基礎，從資金資助和法令法規等方面建立政策實施效果評價體系[17]。國內學者通常從科技人才政策投入產出比和效果持久度兩個角度來評估科技人才政策效果[18]。例如：不同地區之間政策效果差異明顯，科技人才激勵政策在中、東部地區成效顯著[19]；北京、深圳和南京的科技人才激勵與管理政策成效較高[20]；浙江聚焦“激勵性”重點環節，引導人才集聚[21]；福建尚未建立起宏觀的人才政策框架體系[22]。

已有科技人才政策研究在人才政策類型、政策實施效果、評價體系構建等方面均取得了較為豐富的理論和實踐成果，但缺少基于政策工具視角的科技人才評價研究，尚未探索形成可復制、可推廣、可落實的科技人才評價政策經驗。因此，本文基于政策工具視角，對試點地區科技人才評價政策進行比較分析，剖析試點地區科技人才評價政策制定、實施情況和存在的問題，并提出完善建議。

2 研究設計

2.1 研究方法

內容分析法是通過深入分析文獻內容所含信息以及信息發生的變化，對文獻內容進行有效推斷的一種研究方法[23]。其通過將文獻中非量化、非結構化的信息轉變為定量數據，來克服定性研究存在的主觀性較強的弊端。政策文本能夠客觀地呈現政府部門處理公共事務的活動內容。本文遵循“政策工具維度構建—樣本選擇—政策文本編碼—統計分析”的步驟，對試點地區科技人才評價政策進行測量和比較分析。

2.2 政策分析框架

政策工具分析以政策的結構性為基礎，可反映公共決策的價值和決策者的思想[24]。政策工具主要包含供給型、環境型和需求型工具[25]，命令型、激勵型、能力建設和制度變遷工具[26]，以及權威型、能力型、誘惑型、象征及勸誡型和學習型工具[27]。由于Rothwell 和Zegveld[25]提出的政策工具分類方法被率先用于科技創新評估且已相對成熟，而科技人才評價又是科技體制的重要組成部分，與科技政策環境息息相關，同時我國科技人才評價具有突出的需求導向特點[28]，故本文選用Rothwell 和Zegveld[25]的政策工具分類方法，將科技人才評價政策的基本政策工具分為供給型、環境型和需求型三大類。其中，供給型政策工具表現為政策對科技人才評價工作的推動力，指政府在評價方法、體系、內容和方向等方面給予各類指導，具體可細分為評價機制、監督糾正、程序周期和標準制定等4 個方面；需求型政策工具是指政府通過稅收優惠、財務金融等手段提供資金扶持，調動科技人才創新創業積極性，具體可分為崗位聘用、職稱評定、榮譽表彰和項目支持等4個方面；環境型政策工具是指政府通過推出相關政策維護公正公開的評價環境，并對科技人才典型人物事跡進行宣傳，引導社會認同，共同促進科技人才發展，具體可分為專業引導、宣傳教育、價值導向和管理服務等4個方面。

通過對政策工具的梳理，并結合我國科技人才評價政策的特點，形成了基于政策工具的科技人才評價政策分析框架，詳見圖1。

圖1 科技人才評價政策研究框架

2.3 數據來源和樣本選擇

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國家中長期人才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中明確提出，人才隊伍建設的主要任務是培養造就創新型科技人才，進一步改進科技人才評價激勵機制，建立有利于科技人才成長和發展的體制機制。2010年之后，從中央到地方，有關科技人才評價改革的政策逐漸增多，評價體系改革力度較之前更大。因此，本文以試點地區2010—2022年科技人才評價政策文本為研究對象，以“科技人才”“科技人員”“人才評價”“評價”等為關鍵詞，對試點地區政府、科技廳/局、人社局等多個官方權威性網站進行檢索，利用Python 爬蟲抓取政策文本，并結合“北大法寶”數據庫對政策進行補充。為保證政策內容的針對性和權威性，對政策文本進行逐一閱讀篩選，剔除了內容相關度不高的樣本，最終梳理出有效樣本83項（見表1）。其中，上海市9 項，深圳市10 項，南京市10 項，四川省17項，山東省18項，湖北省19項。

表1 6個試點地區主要科技人才評價政策（部分）

2.4 政策文本編碼和可靠性檢驗

由于同一政策文本中可能包含不同的政策條款，而不同的政策條款又可能屬于不同類型的政策工具，因此，本文按照“政策編號—文本序列號”的規則對梳理出的83項科技人才評價政策進行編碼，借助NVivo11 Plus 軟件對搜集到的科技人才評價政策文本進行分析。具體的政策文本編碼如表2所示。

表2 6個試點地區科技人才評價政策文本內容編碼（部分）

為保證政策編碼的可靠性，對政策文本的編碼進行一致性檢驗。政策文本的一致性檢驗有兩種方式：一是編碼者信度，二是編碼者間的信度。本文借鑒邁爾斯和休伯曼[29]提出的編碼信度系數檢驗公式，具體公式如下：

式中：M為兩位編碼者完全一致的編碼數；C1、C2分別表示兩位編碼者的編碼數。信度系數在[0.8，0.9]之間被認為是可接受的，超過0.9 被認為具有非常高的可信度。

為保證編碼的有效性，由兩位研究人員獨立對政策文本進行編碼，兩位編碼者的信度系數為86.27%；在完成編碼工作三周后，再次對政策文本進行編碼，得到的信度系數為96.71%。兩種方式得到的信度系數均符合一致性系數要求，說明本文構建的類目體系和編碼是可接受的。

3 6個試點地區科技人才評價政策比較分析

通過對試點地區科技人才評價政策的量化分析，得到3種政策工具的使用比例（見圖2）。由圖2可知，供給型和環境型政策工具是上海市、山東省、四川省和深圳市進行科技人才評價的主要工具，湖北省和南京市則側重于使用供給型和需求型政策工具。在得到一級維度的政策工具比較結果后，從供給型、環境型和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二級維度，具體對比分析試點地區科技人才評價政策的核心內容。

3.1 供給型政策工具比較分析

清晰明確的科技人才評價標準、科學的評價機制和合理的評價周期能夠確保科技人才評價工作順利進行，而完善的監督機制能夠對整個科技人才評價過程進行監督糾正，以保證科技人才評價的公平性和合理性。試點地區在評價機制、監督糾正、程序周期和標準制定等方面均出臺了相應政策（見圖3）。

在評價機制方面，山東省和湖北省的政策發文量較大。2018年，山東省科技廳發布《支持青年科技人才創新的若干舉措》，鼓勵高校、科研單位從實際出發，制定支持青年科研人員從事基礎科學研究的評價機制，為青年科研人員成長打牢基礎；設立數學、物理、化學等重點基礎學科自然科學基金研究專項，建立單獨評價機制，進一步穩定青年基礎科學研究隊伍。湖北省在《關于進一步深化我省高等學校教師職稱制度改革的通知》中提出，建立特殊專業教師單獨評審體系，將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和教師教育類課程教師職稱評審納入單列計劃，單設評價標準，單獨分組評審。與山東省和湖北省相比，其他4 個地區在相關政策數量和內容詳細度方面明顯不足。

在監督糾正方面，山東省和湖北省分別出臺了18 條和13 條政策，且內容詳細具體，其他4 個地區的相關政策數量相對較少。例如：山東省提出，要重點監管申報評審標準和程序；湖北省通過建立健全職稱政務公開制度、職稱評審監督制約機制來打造“陽光職稱”；四川省則提出，建立評價考核、跟蹤督查機制，加強過程監督和中期評估，及時發現和解決問題。

在標準制定和程序周期方面，6 個地區的政策差異較小，均提出了破除科技人才評價“唯論文”不良導向。例如：四川省在《破除科技評價中“唯論文”不良導向的具體措施》中提出，對基礎科學研究人才進行評價時，突出科學精神、能力和績效，注重評價研究成果的原創性，不把論文數量作為科技人才評價的強制標準；上海市提出，對應用研究、技術開發類科技活動，注重評價新技術、新產品、科學數據、軟件等標志性成果的質量、貢獻和影響，不把論文作為主要評價依據和考核指標；2019年深圳市發布的《建筑工程技術人才職稱評價改革實施方案》提出，在職稱評價改革時，榮獲中國專利獎、廣東專利獎以及廣東發明人獎等獎項可替代論文的要求。

3.2 環境型政策工具比較分析

公平公正的評價環境、正確的價值導向等能夠強化科技人才評價工作的科學性和合理性，與科技人才評價工作相關的管理服務和宣傳教育能夠展現對科技人才的關懷和重視，從而激發科技人才的創新活力。試點地區在專業引導、宣傳教育、價值導向和管理服務等方面均出臺了相應政策文件，以樹立正確的科技人才評價導向（見圖4）。

圖4 6個試點地區環境型政策工具比較分析

在專業引導方面，6 個試點地區的政策發文量相差不大，但具體措施間有所差異。例如：2019年上海市發布的《關于進一步深化科技體制機制改革增強科技創新中心策源能力的意見》提出，以職業屬性和崗位要求為基礎，推行代表性成果評價制度，對從事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和技術開發等人才實行分類評價；山東省發布的《關于進一步加強基礎科學研究的實施意見》鼓勵高校、科研院所等評價主體制定加強科研團隊建設的政策措施，賦予首席科學家科研、經費、績效評價等自主權；四川省發布的《關于加強企業技能人才隊伍建設的實施意見》提出，支持有條件的單位依托學術委員會等組織，組建單位科技人才評價機構，吸納國內外同行專家參與，完善評價專家庫管理辦法，確保科技人才評價工作的公正公開；深圳市為激發科技人才創新活力，在進行績效工資總量核定時，向高層次人才集中、創新績效突出的高校和科研院所傾斜；湖北省為推進職稱改革工作，鼓勵貢獻突出、具有較高專業技術水平的優秀企業家和高級管理人員申報各級各類專業技術資格；南京市為充分發揮多元評價主體作用，鼓勵行業協會、專業學會、公共人才服務機構等社會組織承接各系列職稱評定工作。

在宣傳教育方面，各地區間的政策數量差異較小，且總體發文量不足。各地主要通過科技廳/局、人社局等相關部門對政策進行宣傳解讀，加強對典型案例的報道，進一步激發改革單位和科研人員的積極性。例如：四川省在《關于加強企業技能人才隊伍建設的實施意見》中提出，可每年選擇部分優秀高技能人才的特色事例進行宣傳報道，以大力營造崇尚技能、鼓勵創造的社會氛圍；湖北省為推進政策更好落地，開展科技創新政策集中宣傳月活動，對相關政策進行集中解讀、集中答疑和集中宣傳。

在價值導向方面，山東省和湖北省出臺的政策最多，山東省17 條，湖北省11 條，顯著多于其他幾個地區。例如：湖北省為克服“四唯”傾向，解決評價標準一刀切問題，堅持把道德列為人才評價改革的首要內容；山東省則以項目產出和實際貢獻為導向，建立以科技創新質量、貢獻、績效為導向的分類評價體系；雖然上海市的政策數量相對較少，但其出臺了《上海市深化科技獎勵制度改革的實施方案》，提出獎項評審時要圍繞創新性、應用效益和經濟社會價值，分類制定以科技創新質量、貢獻為導向的評價指標體系。

在管理服務方面，山東省出臺相應政策12條。其在《支持青年科技人才創新的若干舉措》中提出，定期組織青年科技人才創新創業交流活動，定期為青年科技人才舉辦科技創新政策培訓班，幫助青年科技人才掌握國家和省級各類科技創新政策；在《關于進一步加強基礎科學研究的實施意見》中提出，要完善高層次人才發現和聯系回訪制度，實現“保姆式”精準服務。上海市、四川省、湖北省、深圳市和南京市則注重通過技能競賽、崗位培訓、學術論壇等方式拓寬科技人才交流渠道，以推動科技人才隊伍建設。

3.3 需求型政策工具比較分析

崗位聘用、榮譽表彰、項目支持以及職稱評定等科技人才評價措施有利于對科技人才的績效做出客觀公正的評價，對科技人才的積極行為予以肯定，進而提高科研產出的數量和質量。試點地區圍繞上述4 個方面出臺了相應政策文件（見圖5）。

在崗位聘用方面，深圳市暫無與之對應的政策條目，而湖北省出臺的政策條目最多。在具體內容規定上，幾個地區較為相似，主要包括以下幾點：一是科研單位可開展崗位自主聘任，職稱作為崗位招聘的要素之一，但不與崗位聘任直接掛鉤；二是用人主體可自主設立流動崗位，聘請有經驗的企業家、科技人員兼職；三是全面推進職稱制度改革，用人單位可自主評價、按崗聘用。

在榮譽表彰方面，各地的政策條目數量相差不大，但具體內容規定存在一定差異。例如：上海市為激發科技創新活力，實施股權和分紅激勵，對承擔原創技術策源任務的科技人才實施現金激勵；山東省在科學技術獎中增設青年科技杰出貢獻獎，用于表彰做出杰出貢獻的優秀青年科技人才；湖北省實施高技能領軍人才年薪制、股權期權激勵，設立特聘崗位津貼、帶徒津貼等；四川省為激勵企業技能人才，在《關于加強企業技能人才隊伍建設的實施意見》中提出，推薦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人員和“四川省有突出貢獻的優秀專家”時，向企業高技能人才傾斜，重點推薦企業高技能人才參評“中華技能大獎”“全國技術能手”和“四川省技術能手”；深圳市和南京市則傾向于從物質激勵方面給予優秀科技人才資金獎勵。

在項目支持方面，各地在該指標下的政策出臺有失平衡。湖北省出臺的政策條目最多，共有7 條。其在《關于深入推進創新型產業集群發展若干措施》等文件中提出，通過選派企業科技特派員、“科技副總”入駐企業解決技術問題，提高企業創新能力，對貢獻突出的科技人才在平臺建設和項目申報上予以支持。雖然山東省、四川省和深圳市出臺過相關內容，但政策條目并不多。山東省在《深化科技獎勵制度改革方案》中提出，對在技術創新、成果轉化方面表現突出的青年科技人才團隊，根據其科研需要，給予相應的科研條件支持，并擇優納入省科技領軍人才創新工作室序列，推薦成為國家重點領域創新團隊；四川省則支持高校和科研院所的科技人才以參與項目合作的方式從事創新活動；深圳市通過在省科技計劃中擴大青年科學家項目范圍來提高對青年科技人才的資助比例，給予青年科技人才科研保障。上海市和南京市在項目支持方面則暫無相關政策條目。因此，在該指標下，6 個地區出臺的政策數量有待增加，政策內容的明確性有待增強。

在職稱評定方面，湖北省出臺的政策條目最多，共有8 條，其他各地相差不大。其中，上海市提出，打破論資排輩和“唯論文、唯帽子、唯職稱、唯學歷、唯獎項”的用人模式，對于在上海市三大先導產業和六大重點產業領域中取得基礎研究及應用研究重大成果、突破關鍵核心技術、解決重大工程技術難題等的青年科技人才，探索實施特殊的晉升機制；山東省堅持德才兼備、以德為先、分類評價的原則，分類完善職稱評價標準，不將論文、外語、專利等作為科技人才職稱評審的限制性條件；湖北省和四川省具體的內容規定則大體相似，均強調要擴大用人單位職稱評審自主權，自主制定職稱評審方案，拓展科技人才職業成長通道；深圳市提出，新型研發機構科研人員參與職稱評審時，發明專利轉化應用情況可折算成論文指標，技術轉讓成交額可折算成縱向課題指標；南京市為打破職稱評定局限，提出在經濟社會各項事業發展中做出突出貢獻、取得顯著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品德能力業績特別突出的科技人才，可直接申報江蘇省高層次和急需緊缺人才高級職稱考核認定。

3.4 研究結果

試點地區科技人才評價政策多以政府決策為主導。為激發科技人才創新活力，試點地區不斷出臺各類政策來優化科技人才評價標準，包括建立科學的評價機制，制定科學的評價周期，并持續對整個評價過程進行監督，以保證科技人才評價的公平性和合理性。但在各類政策工具的使用中，仍存在以下不足。

3.4.1 6個試點地區對供給型政策工具的使用頻率過高

通過前文分析發現，各地區對評價機制和監督糾正這兩類供給型政策工具的使用尤為頻繁。但只靠對某一類政策工具的使用難以推動整個科技人才評價改革的扎實落地，需要組合運用不同類型的政策工具。

3.4.2 在環境型政策工具的使用中，忽視了“宣傳教育”的作用

政府及有關部門對政策文本進行解讀和宣傳，能夠極大地提高科技人才對政策的認知度，同時也可以激發科技人才的創新積極性。而各地在環境型政策工具的使用中，主要以價值導向和管理服務為主，忽略了宣傳教育的重要性。這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科技人才評價工作的推進。

3.4.3 在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中，“項目支持”存在明顯缺失

綜合前文分析可知，試點地區對項目支持這一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存在明顯不足，上海市和南京市甚至出現使用空白。這可能與各地區注重通過職稱評定和榮譽表彰來提高科技人才創新活力有關。科技人才在科學研究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要申報科技項目，而項目支持的缺失就會成為科技人才創新過程中的阻礙因素。因此，各地須考慮為科技人才提供一些項目申報、合作等方面的支持服務，以改善該政策工具的使用情況。

4 結論與建議

通過對試點地區科技人才評價政策的量化統計，并比較分析政策的核心內容，發現山東省和四川省的政策呈現一個共同特征，即傾向于使用評價機制、監督糾正、價值導向等供給型和環境型政策工具，而在項目支持這一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上有所欠缺；湖北省對評價機制、監督糾正、崗位聘用、項目支持和職稱評定等供給型和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較多，但缺少專業引導和宣傳教育等方面政策的制定，導致科技人才對評價政策的認知度低等問題；上海市和深圳市對專業引導、評價機制和監督糾正等供給型和環境型政策工具的使用較多，但分別在項目支持和崗位聘用上存在政策空白，可操作性強的政策舉措缺失弱化了需求型政策工具的效用，對兩地區科技人才評價改革的扎實落地造成了一定阻礙；南京市傾向于使用供給型和需求型政策工具，但在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上過度集中于榮譽表彰這一工具，忽略了項目支持的作用，可能會導致激勵效果流于形式。整體來看，試點地區均表現出供給型政策工具使用頻繁、政策工具內部結構不平衡的特點。加強各政策工具的組合運用，共同推進科技人才評價改革扎實落地，激發科技人才創新活力，是后續科技人才評價政策應關注和改善的重點。

科技人才評價是人才發展的基礎性制度，也是深化科技體制改革的重要內容。為進一步激發科技人才創新活力，推動科技人才評價改革扎實落地，建議各地在科技人才評價政策制定上做好以下工作。

第一，加大環境型和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比例。研究發現，試點地區對供給型政策工具的使用較為頻繁，而對環境型和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均存在不同程度的缺失。可適當給予用人單位評價自主權，滿足科技人才的評價需求，這樣有利于評價機制活性發展。同時，進一步加大環境型和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比例，增加對科技人才的項目支持，加強對典型科技人才的宣傳報道。

第二，完善科技人才分類評價體系。在科技人才分類的基礎上，提高政策工具使用的針對性，持續完善科技人才分類評價體系。根據各類人才的特征，對標準制定和職稱評定等工具進行細化，劃分不同類型科技人才的職稱評定標準，對在科學技術活動中做出突出貢獻的個人、組織授予不同的榮譽表彰。

第三，試點地區應相互借鑒政策工具運用經驗。試點地區的政策各有特點，可以考慮相互取長補短。在宣傳教育方面，上海市、山東省和南京市可以借鑒四川省的經驗，通過新聞媒體報道等途徑對優秀高技能人才進行宣傳；在管理服務方面，湖北省和南京市則可以向山東省和四川省學習，定期組織科技人才開展創新創業交流活動，定期為科技人才舉辦創新政策培訓班等；在項目支持方面，上海市、山東省、四川省、深圳市和南京市則可以向湖北省學習，在平臺建設和項目申報上對貢獻突出的科技人才予以支持；在榮譽表彰方面，各地可以向四川省學習，在進行獎項評審時，重點推薦高技能科技人才參評各種科學技術獎，對科技人才形成有效激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