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晨陽 劉昊銘
(云南民族大學 昆明 650504 邢臺學院 河北 054001)
中國作為傳統的農業大國,支撐農業發展的廣袤鄉村地區的發展和數量龐大的鄉村人口的生活水平,在國家發展進程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的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破解我國“三農”問題的金鑰匙,為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指明了方向。從脫貧攻堅到鄉村振興,我國鄉村發生了千百年來未有的歷史性變革,正朝著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目標發展[1]。少數民族居住生活的鄉村地區同樣是鄉村振興至關重要的組成部分。
鄉村振興題材紀錄片是鄉村發展的縮影,其以真實為最具價值的準則,記錄了時間維度下中國鄉村多方面的變遷,以及鄉村精神與物質生活的巨大變化,是鄉村紀錄片題材的具象化拓展類型。少數民族地區的紀錄影像在此基礎上,應從創作主題選定、內容表達呈現、視聽語言展現與敘事表達策略等方面,更多地從少數民族文化特色與特殊性出發,進行策劃考慮與影像實踐。
近年來,隨著鄉村振興的持續推進以及國家對少數民族的大力幫扶,鄉村地區的發展和少數民族群眾的生活質量與水平均有明顯提升,但社會大眾對二者的自發關注度與參與度仍顯欠缺。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主要數據結果顯示,我國各少數民族人口為1.2547億人,占人口總數的8.89%,聚居地主要為交通不便、經濟欠發達的西部和西南部的鄉村地區,加之大散居、小聚居、交錯雜居的分布格局,使少數民族生活地區的鄉村振興推進面臨眾多復雜多樣的現實性問題。
紀錄片作為一種使用影像記錄外在客觀世界的影視作品,其紀實本性體現了真實的價值意義。以真實記錄為準繩,通過鏡頭向社會大眾展現少數民族的民風民俗、發展變遷和亟待解決的問題等議題。此舉不僅可以為因各種原因無法獲得必要的資源和機會的個體或組織提供幫助,實現自我發展和自我提升,破局其受限的生活與發展;而且帶來的社會曝光與傳播有機會促進更多社會資源的投入與政策的傾斜,有利于推動鄉村地區發展,增強民眾凝聚力,促進社會和諧,形成少數民族鄉村振興的合力。
就物質實踐層面而言,紀錄片作為符號表征的承載者,對日常生活的文化共同體構建具有重要意義。雷蒙·威廉斯認為文化是與日常生活緊密相連的生活模式,文化認同也被學者們認為“根植于社會生活方式之中”[2]。鄉村振興題材民族地區影像從時間尺度上真實記錄民族地區的社會發展和歷史變遷,以具體的歷史切入,進而進入整體性的社會現實。學者本尼迪克特·安德森在其著作《想象的共同體》中表達過他的“民族是想象的共同體”這一觀點,揭示了隱藏于“想象的共同體”背后的力量——大眾傳媒是促進民族共同體非常重要的因素。
鄉村振興題材紀錄片記錄著中國鄉村走向現代化的歷程,傳遞著精神力量和時代新圖景,以紀錄影像的方式,借助歷史元素、人物故事、鏡頭語言,完成對中國少數民族地區風貌形象和經濟變遷的整體講述。鄉村振興題材的少數民族地區紀錄影像不僅可以切實地記錄當地的風土人情、傳統文化、鄉村生態等方面的情況,展現民族區域時代發展變遷過程,為地方影像民族志的建設提供了重要的素材和支持。更重要的是,通過構建基于日常生活的文化共同體的符號表征,形塑共同體意識,激發當地居民的發展熱情和創新精神,增強民族凝聚力,進一步推動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
鄉村振興是中國未來發展的重要戰略,而促進傳統的少數民族地區發展也是鄉村振興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一方面,將少數民族文化的元素融入鄉村振興紀錄片創作中以實現傳承記錄,更有利于推動少數民族文化的傳播和發展。紀錄片作為一種重要的藝術形式,對于少數民族地區的民風民俗記錄和文化傳承具有重要的作用。
影像聲畫兼備的呈現形式讓觀眾深刻了解和認識少數民族的生活以及文化,參與式拍攝最大程度真實記錄地區風土人情,在純粹的鏡頭語言中展現地域特色的獨特魅力,在對區域民風民俗的展示中,讓觀眾感受到其地區文化的多樣性和獨特性,在參與和共享的基礎上助力實現全面協同和高水平發展。引導受眾了解和重視傳統文化的保護和傳承,進而促進社會多方面對少數民族鄉村振興的廣泛參與和支持,這對保護和傳承民俗文化和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具有積極意義。
另一方面,鄉村振興過程中保護和傳承民俗文化,對提升當地人民的生活質量、增強鄉村的文化氛圍都具有重要作用。對少數民族地區民風民俗的生動還原,能強化當地居民的認同意識,進一步促進當地人民對于民族文化的傳承和推廣。
把握相關政策與體現時代思想是創作實踐中最關鍵的一環。國家廣電總局2018年印發的《關于實施“記錄新時代”紀錄片創作傳播工程的通知》及鼓勵社會大眾創作更多彰顯時代精神,凸顯時代價值的鄉村振興題材紀錄片。創作者需要具備政治文化素養,充分把握文藝發展方向與歷史發展規律,著眼當前發展趨勢,順應時代發展潮流,將更自信、更從容的姿態展現給世界[3]。從脫貧攻堅到少數民族地區鄉村振興,要牢牢把握時代脈搏,緊扣國計民生,深入挖掘時代精神的深刻內涵。
將學習和掌握國家相關政策放在首位。首先,需要明確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與推進要在黨的領導下進行,堅持黨的領導,以組織振興指導引領鄉村振興。其次,需要認識到鄉村振興是一個涵蓋范圍較廣的名詞,包括產業振興、人才振興、文化振興、生態振興、組織振興五方面,創作者需要統籌鄉村振興過程中的黨的建設和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多方面的建設。最后,站在人民的立場上把握時代精神,展現現實視角下的時代思想與社會價值。同時立足現實社會觀照,展現中國農業農村的新發展、農民生活及其精神世界的新變化,生動傳達新時代中國的主流價值觀念。
在充分學習相關政策的基礎上,于作品中貫徹政策并體現時代思想。堅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唯物辯證法矛盾觀,不僅要做到實地到訪少數民族鄉村地區,而且要深入扎根、融入當地生活,走進當地人民群眾中去。在對當地的實際情況有清晰準確的認識后,因地制宜貫徹執行相關國家政策。
需要強調的是,應注意區分傳統紀錄片、宣傳片與少數民族鄉村振興紀錄片三者的區別,避免單調的影像記錄與生硬的政策介紹。使用“理論和政策+發展成就和取得的成績”的模式,將理論與政策的優勢和價值以實際成果展示的方式展現出來,更具說服力地讓觀眾體會到鄉村振興在當地如何惠民。在體現時代思想的同時,也有助于提高社會大眾的關注度與認可度,助力少數民族地區的鄉村振興發展進步。
承擔助推鄉村振興戰略實施重任的少數民族地區鄉村振興紀錄片,具有區別于普通紀錄片題材的精品地方民族文化和特色少數民族風情的獨特優勢,其也是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構建的組成部分。在選定創作主題時,可選取其作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文化符號,并融入新媒體環境下的創作要求、影片風格與審美標準。不僅做到主題創新,巧妙發揮少數民族鄉村特色的獨特優勢,給受眾眼前一亮的驚喜感,同時也呼應了“各民族像石榴籽樣緊緊抱在一起”的時代脈搏,進一步增進紀錄片的內涵與價值。
紀錄影像對少數民族特色圖景的建構,則應從地方村鎮的自然景觀、民族產業、民族文化、民族教育、民族特色村鎮景觀等多個方面,從經濟、文化、自然生態、歷史等多個維度,從鄉村發展、鄉村文化、鄉村變革、鄉村故事、鄉村經濟等多個視角進行。將鄉村視為動態發展中的空間場域,將少數民族看作此場域中的主體元素,用影像記錄真實的鄉村圖景,對我國現實國情下的少數民族鄉村地區進行觀察與解析,展現出主體對象的精神面貌和生活狀態等深層內容。
此種圖景的建構應以展現鄉村風貌變遷、鄉風文明建設、鄉村經濟發展等為主要內容,描繪真實的少數民族鄉村振興圖景,實現影視藝術、鄉土文明和少數民族特色文化的深度融合,將少數民族獨具特色的文化現象和深厚的文化內涵展現在觀眾面前,使受眾感受到不同地域的民風民俗和文化底蘊。
依托民族地區人文,展現少數民族特色文化。聚焦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的少數民族地區鄉村振興,立足民族鄉村區域優勢,以濃厚的家國情、民族情,將一個個生動場景描繪成壯闊畫卷,讓受眾通過鏡頭感受各少數民族日新月異的生活變化,和“百姓富、生態美”的美麗圖景,譜寫各族人民共同建設美麗中國的團結奮進之歌。
家國敘事是中國電影的民族敘事傳統,它繼承并延續了中國傳統文化中“家國一體化”的理念,并在不同年代背景中以不同具體形式得以展現。以家國敘事理論為基礎,將波瀾壯闊的時代浪潮與平凡普通的個體放置在一起,在形成對比、凸顯時代厚重感的同時,也使宏觀體量的家國故事以微觀的個體為媒介進行細致呈現。運用家國同構的敘事方式,把致富帶頭人或扶貧干部與其家庭、國家有機結合起來,傳達出“舍小家為大家”的家國情懷[4]。
如《村莊十年》從60多萬個行政村里挑選出10個典型村莊,以鮮活的個體故事充分展現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村莊發生的巨大變化。“安土重遷,黎民之性。”該片以中國人延續千年的故土情節為基調,將發生在過去的故事與當下的生活進行對比,以不同的主人公以及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為切入點,展現在洶涌的時代變遷浪潮中打拼的普通個體心中那份家國情懷,喚起受眾的情感共鳴。
創作者應以小人物為載體,以普通大眾的沉浮折射出大時代的變化發展,且需注意人物主體與影片主題應兼顧個體經歷的真實表達,以及是否回應了鄉村發展、脫貧攻堅成果等社會議題。使用家國同構的敘事方式,講述少數民族群眾令人動容的故事,傳達積極奮進的生活態度與時代精神,凸顯鄉村振興背景下少數民族自強不息的巨大力量,是紀錄片題中應有之義,使作品既見歷史,又見個體,更寄深情。
區別于普通紀錄片,少數民族地區鄉村振興紀錄片應重點呈現主角怎樣以艱苦奮斗或科學方法等方式,帶領當地民眾實現脫貧致富、提高生活質量的故事。人物選取是否恰當與其故事價值的高低,不僅影響著作為綱領和框架的主題的合理性,也對后續的內容呈現與整體質量產生著影響。
應規避假大空和功利性的出發點,時刻牢記發揮為人民抒寫、為百姓抒懷、為群眾抒情的主旨,發揮表現社會價值意義、傳達群眾內心情感、表達人民群眾使命與擔當的功能。“現實主義創作是對社會問題的一種關切”[5]。創作者要真正走進少數民族生活的村鎮村落,走進群眾的日常生活。在具有積極價值指向的主體和富有親和力的故事中,為影片主題打下堅實基礎,與受眾建立情感、情緒認同,并引發對意義內涵的思考。
如《出山記》講述了一個仡佬族山村成功實現脫貧的故事。該片聚焦普通而平凡的少數民族生活的村落,貫徹了民族影像志的真實性準繩,向我們呈現了山村的現實生活場景和現實關注的問題,以參與式觀察的創作手法還原了該地區的生產空間、勞作場景和社會活動。高價值且合理的主題選定使影片情感表現真實細膩,人物刻畫生動飽滿,故事紀實有情懷、接地氣、入人心,具有濃郁的現實主義風格和極強的藝術感染力。
人文精神是注重“以人為本”,強調把人放在首要地位,重視與人有關的生命、尊嚴、價值等[6]。鄉村振興題材紀錄片以記錄村鎮村落的改變、發展和村民生活走上小康之路的歷程,以及打拼奮斗的個體為主要內容構成,深入發掘在對抗困難與解決問題的過程中閃光的精神力量。
人物是紀錄片中的藝術主角,是故事的講述者和承載者,也是推動紀錄片情節發展演變的主要脈絡,更是帶領觀眾進入情感體驗的關鍵載體。如《瓜熟蒂落》聚焦農民和土地的故事,不僅以全新的電影手法講述了農民種瓜、盼瓜、收瓜的故事,展現了追求幸福生活的喜怒哀樂與悲歡離合,也關注了種瓜人的生活和工作環境,展現了主體的生存狀態與命運,閃耀著人文關懷的光輝。
少數民族地區鄉村振興紀錄片的鏡頭不僅要真實記錄發生在他們身上的精彩故事,同時也應發揮影視藝術的“溫度”,關注個體的生存狀態與生活環境,并以此為“窗口”,窺探更大的世界乃至時代,從而引導受眾進行有關人生、生活的深入思考。
“觀察”是人類學紀錄片構建影像的拍攝方式,是由跨文化主體對特定文化的觀察。由于創作者作為外來的跨文化主體,與少數民族文化之間存在一定的距離,此種新鮮感催生出一定的敏感度,因而能夠以更敏銳的反應,捕捉被拍攝主體為實現美好生活而進行奮斗過程中的生存狀態和生活環境并進行表述。
在拍攝過程中應注意搭建系列敘事場景,以旁觀者的身份進行記錄為前提的同時,盡可能地與人物建立互動關系。通過行為細節、生活環境等元素的交疊,搭建起了一系列人與空間、人與人的關系。通過人與環境的巧妙融合,描摹真實而全面的生存狀態,營造近在咫尺的視覺觀感,使觀眾不由自主地產生強烈的代入感,實現受眾的表達與影片本身展現出的雙重人文關懷。
人是一切意義的中心,這既是哲學認知的根本落點,也是文本敘述的終極訴求[7]。社會現實紀錄片“深入中國社會不同層面觸摸現實”,記錄當下時代的人生百態[8]。大部分鄉村振興紀錄片都以不同的人物為主體展開敘事,對加入少數民族主題的紀錄影像同樣如此,其中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內容呈現的過程中不僅要發揮表現社會價值意義、傳達群眾內心情感、展現人民群眾使命與擔當的功能,而且需要多角度、全方位地選取不同身份特征的主體人物,具有議題價值的包括但不限于駐村建設的基層干部、返鄉創業的勞動者和淳樸真摯的本地村民,以豐富多元的視角將觀眾代入到不同主角所生活和奮斗的少數民族地域,與他們一同感受鄉村振興建設過程中的世間百態。
“如果有一天,孩子問我們這些美好從何而來,我們可以告訴他們這些關于奉獻的故事。”《出山記》中的申修軍作為村支書,在片中展現了一個踏實肯干的基層干部形象。在展現農村社會變革面貌時,他是一個重要的穿插性人物,給整部影片奠定了主旋律的敘事基調。《第一書記》中作為孫莊村第一書記的秦倩,在村中帶頭辦產業,到任期后主動留任,被村民親切地稱為“閨女書記”。從背井離鄉到返鄉創業,從消極待業到積極創業、從建設新農村到鄉村振興,觀眾也在中國鄉村發展進程中感受到強大的變革力量。
中國的傳統文化強調大局觀和集體主義,西方文化則更注重個人的權利和自由,故西方紀錄片多從微觀角度出發進行敘事。中國紀錄片需要引入國際化的呈現方式,需要接地氣的小微展現。應貫徹并發散以小見大的思維,“以小家見國家,以村策見國策”[9],以小見大建構敘事場域,以小人物的沉浮折射出大時代的變化,擴展鄉村振興題材紀錄片創作的深度。
如《柴米油鹽之上》深入人民群眾中尋找主角,從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中挖掘素材,從勞動創造中提煉主題,從拼搏奉獻中汲取情感。片中的主人公都曾經歷貧困,但他們憑借自己的智慧和勞動改寫了命運。展現了中國人民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勤勞勇敢、自強不息的品質,折射出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歷史進程中中國社會所發生的巨大變化。
人物是紀錄片中最基礎、最重要的元素之一,人物關系的呈現和描繪不僅是展示人物性格、行為和互動的重要手段。作為紀錄片中最不可或缺也是最基礎的元素,人物形象的刻畫、人物關系的呈現不僅是展現人物性格、講述人物故事的重要手段,更發揮著與紀錄片觀眾產生共鳴,建立情感連接的關鍵作用。
在少數民族鄉村振興紀錄片著眼于被攝主體的生活狀態、重視人的精神價值以及對于生命價值的積極探尋的視角下,則更應深入到被拍攝者的日常工作與生活,展現具體人物的奮斗精神,用鏡頭記錄那些真實發生的故事和真實存在的情感,表現出高度的人文價值與精神關懷。從微觀角度切入,在鄉村振興大背景下敘述少數民族群眾的生活,用小人物的命運折射時代圖景,以平民視角表現時代變遷,使村民奮斗過程中流露出的種種情感與發生的溫暖感人的故事與時代精神交相呼應,這也是少數民族鄉村振興題材紀錄影像的價值所在。
影片既應做到真實客觀記錄,也要重視畫面的美學建構和質感體現。涉及鄉村振興主題的紀錄片一般是嚴肅深刻的,展現了民族脫貧的地區人民艱苦奮斗的過程。選擇拍攝的畫面應具有典型性而非空洞的鏡頭,注重真實記錄、塑造人物形象、關注社會問題。
創作者應通過對鏡頭的選擇、切換、排列等方式,運用移動鏡頭及切換鏡頭,展現農村生活的真實與細節。在色彩運用上,通過后期調色營造特定的氛圍。在運動表現上,通過跟拍、畫面推進等手法呈現農村生活的真實面貌。在構圖方面,可以使用對焦、逆向拍攝等手段創造獨特的畫面效果。鏡頭語言應有機地把自然手法與環境的展示、生活細節的描摹相結合,通過既兼具真實記錄又有美感設計的鏡頭語言展現出農民的生活。這樣,觀眾既會被紀實的真實性所感染,又會被影片的藝術表現所吸引。
紀錄片中的聲音效果主要包括同期聲和解說,兩者相輔相成,共同為影片表達主旨服務。同期聲的作用在于增強影片的真實感和現場感,推動情節發展。解說則通過烘托氣氛、凝練主題思想、彰顯影片風格等方式,在畫面之外對影片進行補充和說明。紀錄片的本質屬性是真實性,而真實性的重要表現形式則是聲音元素中的同期聲。重視同期聲的運用,能更好地增強觀眾真實感與臨場感。在《稻鄉澎湃》中,影片就使用了大量鏡頭展現鄉村生活場景,加上現場效果同期聲,增添了影片的現場感和真實感。
此外,紀錄片中的聲音元素具有豐富的藝術張力,可以深化情感、延伸語意、渲染氣氛,為影片增強更加具體的感覺和情感。《記住鄉愁》以百余座古老村寨為載體,運用鄉野音效,營造出清新自然的鄉村氛圍,突出傳統文化和鄉愁的情感基礎。在展現某個場景時,通過特定的音樂和聲音效果,可以讓觀眾更深刻地感受到場景氣氛和人物的情感,從而加強真實性與可信度。在展現一些不可見的細節或者思想感受時,適當的聲音效果也可以讓觀眾更易于理解和感同身受。
《出山記》使用了輕柔的鋼琴聲配上鳥叫聲作為開場,緩緩拉開影片序幕,帶我們走進遵義市務川仡佬族苗族自治縣的一個貧困鄉村大漆村中,用視聽構建了人們記憶中靜謐安靜的鄉村環境。方言也是地域文化的重要組成之一,片中沒有一句標準的普通話,沒有宏大彩排氣場,在基層干部和群眾日常對話中觀眾卻更能感受到少數民族人物的質樸和鄉村中國的地域特性。
不同于長鏡頭為主的影像風格,蒙太奇手法對材料進行重新排列組織,發揮著交代情節的發展和交錯、塑造人物形象以及展現事件情況的作用。蒙太奇作為紀錄片藝術的基本特征,能夠增強紀錄片的藝術效果和吸引力,使紀錄片更具觀賞性。因此,所謂的“紀錄片語言”,從根本上來講,就是“蒙太奇”語言[10]。在紀錄片制作過程中需要把握敘事節奏,運用這種藝術表現形式和編輯的基本技能,打破線性敘事的束縛,將不同的場景和情節有機地連接起來,能更加豐富紀錄影像的藝術性。
在少數民族鄉村振興紀錄影像創作中,最常見的是以時間為序的順序剪輯和明暗線交叉的交叉剪輯。交叉剪輯會使得故事更為生動,敘事節奏更為活潑,而順序剪輯則以符合生活邏輯和客觀事實的情節思路的方式向觀眾展示流暢的故事線。
例如,鄉村紀錄片《俺爹俺娘》中,以主人公用相機給父母拍照為主線,一直到父親去世,母親不知所措地度過剩下的日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和主題的深入,故事的感情線也在逐步推進。《出山記》以申周家為主角,故事圍繞“要不要搬遷”進行展開。影片以申周一家在老屋吃飯開頭,以搬遷后在新房吃飯收尾,娓娓道來講述了大漆村的當地群眾走出大山的故事。
總的來說,無論以何種方式剪輯,都要避免刻意,要把控好每部分的敘事節奏,帶領觀眾緩緩深入片中,力求簡單真實地再現場景、再現故事。
茨維坦·托多羅夫認為“構成故事環境的各種事實從來不是‘以它們自身’出現,而總是根據某種眼光、某個觀察點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敘事學奠基者熱奈特在其《敘事話語》一書中,對內聚焦和外聚焦進行分類評述,內聚焦分為三種:一是主人公的“有限視野”下的固定式聚焦,二是不同人物的視點變化敘事的不定式聚焦,三是不同人物視點多次看向同一事物的多重式聚焦[11]。外聚焦即從外部看向事件,無法獲知情感。內外視點會影響敘事的層次,因此把握內外視點,重視敘述視角是鄉村振興背景下民族地區紀錄影像生產的重要策略之一。
當前,敘述視角年輕化是新媒體時代推動民族紀錄片傳播的重要因素,從青年人的視角看民族地區的鄉村振興,能夠為民族地區鄉村振興傳播注入活力,吸引更多年輕人關注。例如紀錄片《在路上》通過對人物的訪談與跟拍,展示鄉村美麗風光與淳樸風情,以及各行各業人們在推進鄉村振興發展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在簡要闡述產業、人才、文化、生態、組織五方面振興的過程中,不斷引發人們對“三農”問題的思考,號召更多年輕的新鮮血液關注基層、投向基層。《鄉見如故》從青年群體視角切入將敘事視角放到年輕化的,從青年人的視角看鄉土文化,引入青年愛好的談論話題,能夠增強受眾代入感,啟發情感敘事,在一定程度上助推城鄉文化壁壘的破除。
鄉村振興背景下少數民族地區紀錄影像作為在鄉村振興戰略中形成的特定樣式紀錄片,塑造的鄉村形象是一種建構式再現,作為記錄新時代的“國家相冊”,不僅記錄了產業振興、人才振興、文化振興、生態振興、組織振興五方面下的鄉村變遷,同時聚焦大時代背景下普通大眾的生活與情感,讓觀眾深刻了解和認識少數民族的生活和文化等多方面的圖景,建立情感連接,引發情緒共鳴,喚起社會大眾對少數民族地區鄉村振興的支持。
紀錄影像綜合運用圖像、聲音、文字等多模態并舉的形式,將鄉村振興的宏偉藍圖細化至具體的個體和故事,向社會大眾呈現少數民族地區鄉村振興戰略取得的成果,反映了鄉村社會發展的中國經驗,呼應了時代精神,使影片充滿時代特征與人文關懷。
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偉大征程中,一幅幅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壯麗畫卷,正在徐徐展開。利用影像講好少數民族地區鄉村振興故事,擘畫鄉村振興新圖景,鄉村振興題材民族地區紀錄影像的生產有著更多的創新可能與發展空間。創作者應深入少數民族鄉村一線,借力新技術、新政策、新理念,根植民族文化、民族特色、民族精神,創作更多有溫度、有高度、有厚度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