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 威 許 偉
(中央民族大學經濟學院 北京)
[提要] 民族八省區在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中正面臨中西部地區其他省份以及東南亞一些國家的激烈競爭。基于此,本文通過構建評價指標體系,利用熵權TOPSIS 法從橫向與縱向角度對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綜合能力以及產業吸引拉力、產業支撐動力、產業發展潛力進行測度與分析對比,并提出因地制宜制定產業轉移承接規劃、努力提升各省區產業承接能力、力爭保持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之間的平衡等政策建議。
產業轉移是指由于自然或社會經濟等條件發生變化,某個或某些產業從一個國家或地區向另一個國家或地區的動態轉移過程。產業轉移是產業空間布局的優化,對于產業轉移的轉出地和轉入地均有重要意義,特別是對于產業轉入地,承接產業轉移是增強經濟發展動能和推動產業結構升級的有效手段。我國各地區的經濟發展極不均衡,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的自然資源、經濟發展水平和市場化程度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在資源與人力成本的約束下,東部地區產業結構調整和轉型升級進程逐漸加快,中低端產業不得不向外轉移。
民族八省區指的是內蒙古自治區、寧夏回族自治區、新疆維吾爾自治區、西藏自治區、廣西壯族自治區以及貴州、云南和青海三省,這些省區是我國少數民族分布最為集中的地方。通過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帶動民族八省區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是促進民族地區經濟發展,提升民族地區自我發展能力,推動各民族共同走向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重要途徑。但是,民族八省區在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的過程中,不僅面臨著中西部其他省份的競爭,還面臨著包括東南亞的一些國家以及其他國家或地區的競爭。因此,對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的能力進行研究,并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國內學者已有一些關于產業轉入地承接產業轉移能力的研究,并在研究的空間尺度、研究涉及的產業類型、研究方法上有所差異。從空間尺度來看,學者們所研究的產業承接地包含了國際、國內各地區、省際與省內、經濟帶與城市圈等多個層面。王開科、李采霞選擇將“一帶一路”沿線經濟體作為研究對象,評估了其承接中國產業轉移的能力。蘇華、胡田田、黃麟堡在各省、自治區、直轄市數據分析的基礎上,量化分析了我國各地區的產業承接能力。劉邦凡、彭建交、王燕從京津冀協調發展的角度探討如何提升河北承接京津產業轉移的能力。孫威、李文會、林曉娜等以長江經濟帶125 個地級市、州和2 個直轄市為單元分析長江經濟帶產業承接能力的空間差異特征。從研究涉及的產業類型來看,大多數學者不針對具體產業,而是對承接產業的能力進行綜合評價,但也有學者分析承接具體產業的能力。惠調艷、胡新、馬莉針對陜西承接軟件產業轉移能力做了相關研究。從研究方法的選擇來看,雖然有學者采用了定性分析的研究方法,如張冬梅分析了西部產業承接的客觀環境與競爭力,據此給出了提升西部地區產業承接能力的應對策略,但更多的學者通過構建指標體系,利用不同的定量研究方法對承接地承接產業轉移的能力進行評價。羅哲、鄧生菊、關兵通過主成分分析法評估了西部地區承接產業轉移的能力,并據此建議西部地區有選擇地主動承接產業轉移。高順成借助熵值法對各指標賦權,對中部六省紡織產業承接能力進行了綜合評價,并對各省如何承接紡織產業轉移提出了具體的對策。張曉濤、劉億、楊翠利用聚類分析的方法,對適合接受勞動密集型產業轉移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行了篩選。
上述關于產業轉入地承接產業轉移能力的文獻具有很好的啟發性,但依然存在一些不足。第一,在選擇研究對象時,較少將民族地區作為單獨的研究對象,且研究對象包含民族自治地方時,多因部分數據的缺失,而將其整體剔除不再分析。因此,現有研究針對民族地區承接產業轉移能力的分析相對缺失。第二,采用面板數據分析產業轉移承接能力的研究較少,不能充分反映轉入地產業轉移能力的時間變化趨勢。基于此,本文以民族八省區為研究對象,構建了一個評價指標體系,并通過使用熵權TOPSIS 法對2013~2021 年期間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的能力進行了量化分析。
產業承接能力是一個國家或地區所擁有的能夠吸引產業轉入,并給予轉入產業必要的支持,且能使轉入產業得到進一步發展的能力。孫世民、展寶衛曾提出產業轉移承接能力由吸引力、選擇力、支撐力和發展力四個子系統構成。本文在此基礎上考慮數據可得性,剔除選擇力,設計產業吸引拉力、產業支撐動力、產業發展潛力三個指標作為衡量產業承接能力的一級指標,兼顧指標的層次性以及數據的可得性,構建一個評估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能力的指標體系,如表1 所示。(表1)

表1 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能力評價指標體系一覽表
根據前文設計的指標體系,參考劉明、王霞、金亞亞的做法,本節使用熵權TOPSIS 法得到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能力的綜合評價指數,并通過對綜合評價指數進行橫向和縱向的分析,衡量民族八省區綜合承接能力的強弱及隨時間的變化趨勢。隨后再對2013 年和2021 年民族八省區的產業吸引拉力、支撐動力和發展潛力進行橫向與縱向的對比,具體分析民族八省區各能力的強弱及隨時間的變化。
(一)研究方法。熵權TOPSIS 法綜合運用了TOPSIS 法與熵值法,其關鍵在于TOPSIS,但計算數據時,首先使用熵值法計算各評價指標的權重,然后將權重與評價指標數據相乘得到新數據,再用新數據進行TOPSIS 法研究。熵權TOPSIS 法主要的計算步驟如下:
首先,對指標進行處理,應使正負向指標具有一致性,并對指標進行量綱處理,使各指標具有一致性和可比性,因此將各指標使用極差法進行處理:
在式(1)和式(2)中,i 表示省(自治區),j 表示測度指標,Xij表示指標的原始值,Yij表示指標經過標準化后的值。max(Xij)和min(Xij)分別為同一指標下的最大值與最小值。根據式(1)和式(2)的結果,構建標準化決策矩陣F=Yijn×m。
其次,使用熵值法,以熵值所攜帶的信息為基礎進行權重計算。這里先計算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能力指標體系中各測度指標Yij的信息熵Ej:
再次,計算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能力指標體系中各測度指標Yij的權重:
進而構建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能力測度指標的加權矩陣:
其中,rij=Wj×Yij。
最后,計算評價對象與最優方案的接近程度。先根據加權矩陣R 確定正理想解Aj+和負理想解Aj-:
據此計算評價對象與正負理想解的距離:
其中,i=1,2,…,n;0≤Di+≤1,0≤Di-≤1。
最終,得出綜合評價得分Ci。
Ci表示評價對象與最優方案的接近程度,該值越大,說明越接近最優方案,省(自治區)承接產業轉移的能力越強;反之,該值越小,說明省(自治區)承接產業轉移的能力越弱。
(二)實證分析。為更好地了解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能力情況,綜合考慮數據的可獲取性,選擇2013~2021 年作為分析的時間范圍。各指標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民族八省區的統計年鑒以及中經網統計數據庫。對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能力綜合評價結果,如表2 所示。(表2)

表2 2013~2021 年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能力綜合評價得分C值一覽表
橫向來看,2013 年C 值最大的地區是廣西,承接能力最強;云南、內蒙古與貴州次之,且C 值差距較小;寧夏、新疆與西藏再次,這三個自治區間的C 值差距也較小,承接能力較弱;青海的C 值最低,承接能力也最弱。2021 年,廣西的C 值依然最高,承接能力最強;云南、貴州與內蒙古次之;寧夏、新疆再次,承接能力較弱;西藏、青海兩個省區C 值很小,承接能力很弱。
縱向來看,2013~2021 年間,廣西的C 值雖在個別年份有減少,但總體呈上升趨勢,承接能力逐漸增強;云南、貴州的C值雖波動幅度較小,但也呈上升趨勢,承接能力在逐漸增強;內蒙古的C 值總體呈下降趨勢,承接產業轉移能力逐漸減弱;寧夏、新疆的C 值先呈上升趨勢,再呈下降趨勢,承接能力總體上是在減弱的;西藏、青海的C 值波動幅度較小,但仍呈下降趨勢,并保持在較低的C 值水平,承接能力很弱。
下面從產業吸引拉力、支撐動力和發展潛力三個一級指標對民族八省區承接產業轉移能力進行分析,選擇數據的起始年份2013 年與結束年份2021 年進行對照分析。三個一級指標的評價得分見表3。(表3)

表3 民族八省區產業吸引拉力、產業支撐動力、產業發展潛力評價得分一覽表
首先,分析民族八省區產業吸引拉力的情況。從橫向來看,2013 年產業吸引拉力最強的是廣西,C 值達到0.711;云南、內蒙古次之,C 值均超過0.5,吸引拉力較強;西藏、新疆、貴州再次,C 值介于0.3~0.5 之間,吸引拉力較弱;寧夏、青海的吸引拉力均低于0.2,吸引拉力很弱。2021 年產業吸引拉力最強的依然是廣西,C 值達到了0.81;云南、貴州次之,C 值介于0.3~0.5之間,與廣西之間差距擴大,吸引拉力較弱;內蒙古、新疆、西藏再次,C 值介于0.2~0.3 之間,吸引拉力弱;寧夏、青海的C 值均低于0.1,吸引拉力非常弱。而從縱向來看,2013~2021 年,除廣西的吸引拉力上升以外,其余所有省區均下降了。
其次,分析民族八省區產業支撐動力的情況。從橫向來看,2013 年內蒙古、廣西、貴州、云南以及寧夏的C 值均在0.5 左右,產業支撐動力較強;新疆的C 值在0.4 左右,產業支撐動力適中;青海、西藏的C 值介于0.2~0.3 之間,產業支撐動力較弱。2021 年,貴州、廣西、云南的C 值介于0.6~0.7 之間,產業支撐動力強;寧夏、內蒙古的C 值介于0.4~0.5 之間,產業支撐動力中等;西藏、青海的C 值介于0.1~0.3 之間,產業支撐動力較弱。從縱向來看,2013~2021 年,貴州、廣西、云南、西藏的支撐動力均有所提升,其中貴州、廣西、云南的提升幅度較大,西藏的提升幅度較小;內蒙古、青海與寧夏的支撐動力均有所下降,下降幅度都較大;新疆的支撐動力則保持不變。
最后,分析民族八省區產業發展潛力的情況。從橫向來看,2013 年廣西、云南、內蒙古與貴州的產業發展潛力C 值均高于0.6,產業發展潛力較大,其中廣西的C 值達到了0.802,產業未來發展潛力極大;新疆、寧夏、青海的C 值介于0.2~0.3 之間,產業發展潛力較弱;西藏產業發展潛力C 值為0,意味著其產業發展潛力與負理想解的距離為0,產業發展潛力極弱。2021 年,廣西與云南的C 值均高于0.6,產業發展潛力強;內蒙古與貴州的C 值均高于0.5,產業發展潛力較強;寧夏的C 值為0.461,產業發展潛力中等;新疆與青海的C 值介于0.2~0.4 之間,產業發展潛力較弱;西藏的C 值低于0.2,產業發展潛力極弱。從縱向來看,廣西、云南、內蒙古、貴州與新疆的產業發展潛力均下降了,廣西、云南的下降幅度相對較大,內蒙古、貴州與新疆的下降幅度較小;寧夏、青海、西藏的產業發展潛力均有所提升,寧夏的提升較大,青海與西藏的提升較小。
綜合以上研究結論,可得出如下政策建議:第一,因地制宜制定承接產業轉移規劃。民族八省區在承接產業轉移的綜合能力、吸引拉力、支撐動力以及發展潛力上差異明顯,承接產業轉移時應考慮承接能力,使產業分梯度、有序轉入。承接能力較強的省區要注重提升選擇力,選擇附加值相對較高的產業,也使附加值相對較低的產業能夠流入其他承接能力較弱的省區。民族八省區政府之間應加強協調與溝通,在各自考慮自身優勢的基礎上,制定科學有效的產業引進政策,避免無序競爭。第二,努力提升各省區的產業承接能力。針對產業吸引拉力、產業支撐動力與產業發展潛力中涉及的各指標,除自然資源稟賦等無法短期內改變的情況外,要努力優化各省區的各項指標,推動產業承接能力的提高。具體來說,就是應提升對外開放度、加強交通和通訊基礎設施建設、增強污染治理強度、重視教育投資、努力引進人才以及加大研發投入。第三,力爭保持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之間的平衡。民族八省區生態環境較為脆弱,在產業發展中不能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民族八省區要避免盲目追求高速度、大規模的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而對所有轉入企業無條件接收。各省區政府要注意對企業的資質進行審核,設置環保準入門檻,對完全不符合環保標準的企業要拒絕其進入,對可以改造的企業督促其進行環保改造后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