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監高海外經歷、事務所選擇與審計質量

□文/李玥荻 鄭興旺 黃 莉

（西安石油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陜西·西安）

［提要］ 目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主要以推動高質量發展為主題，因此審計質量受到越來越多利益相關者的關注。本文以我國A 股上市公司16，207 個樣本數據為基礎，研究公司董監高留學經歷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及影響機制。通過實證檢驗發現：公司董監高海外經歷促進公司選擇大規模事務所進行審計行為，進而提高公司審計質量。

會計師事務所為各公司單位提供審計服務，在保護公眾權益、維護資本市場秩序、提高經濟效益、提高會計信息質量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而作為公司外部治理的最重要工具之一，高質量的外部審計能夠有效減少信息不對稱性，提高公司績效。那么，海歸人員在審計市場中發揮的作用如何，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如何？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審計行業的快速發展掩蓋了審計質量差的問題。近年來，中國證監會加大了對證券審計市場的研究與監管。提高事務所的審計質量是一方面，作為與審計質量息息相關的被審計企業，有必要選擇審計質量更高的事務所來降低自身的財務風險。審計質量被定義為“會計師事務所發現客戶的財務系統存在違規現象并且報告這些違規現象的聯合概率”，該定義包含兩層含義，見圖1。審計報告的用戶范圍從投資者擴大到所有對被審計單位的財務狀況有興趣的潛在外部投資者和債權人。（圖1）

圖1 審計質量含義示意圖

審計服務的選擇是一個公司可以做出的最重要的決策之一。一方面制度環境是企業做審計決策時的重要影響因素。目前，中國資本市場的監管和制度框架仍然存在缺陷，投資者保護機制在很多方面需要進行改善。在西方成熟的資本市場里，審計市場對于企業審計有著完善的法律和監管體系，對企業和會計師事務所有更高的要求。受過外國教育的管理者受到外國教育制度環境潛移默化的影響，所以他們對因審計質量低而付出懲罰的成本有切身的體會。與本地管理者相比，有留學經歷的管理者更注重自己的聲譽，有更多的法律思維，會更在意企業的財務報告可能導致的法律風險，對不準確的會計信息會更敏感。所以，他們在對企業的管理中更傾向于選擇更強力度的外部審計，以降低公司的風險。另一方面不同的文化滲透會改變管理者的管理行為。具有海外經驗的管理者在做決策時更傾向于維護股東的利益，往往選擇傾向得到更大力度的外部審計。審計委員會在公司的公司治理結構中對審計師的任命和公司財務報表的質量起著重要作用。

在全球企業治理體系影響下的企業管理者，會更加傾向高質量審計服務給企業帶來的影響以及提高高質量審計服務的方式。總體來看，海外制度對于有海外學習經歷的管理者來說，海外制度文化的滲透使他們在工作實踐中更會選擇有利于公司審計質量的會計事項來降低公司的審計風險。基于以上，提出假設1：

H1：具有海外教育背景的董監高能顯著提高審計質量

管理者的三觀、知識構成和心理偏好都在企業決策中發揮著重要作用。與本土成長的個體相比，具有海外經歷的個體更受資本市場歡迎。海外經歷的特殊優勢有利于增強公司董監高對審計風險的識別，會更在意對事務所的資質選擇。在中國的審計市場，會計師事務所有不尋求事務所審計質量，用降低審計費用的形式吸引企業的行為。但合理的審計費用更有助于確保事務所在審計行為時保證審計職能的有效運作。有留學經歷的董監高在國外完善的審計監管制度下更明晰審計質量與會計風險的關系，因此會更愿意為大型會計師事務所支付更高的審計費用，為企業進行審計行為。

與中小型會計師事務所相比，大型事務所能夠更加真實地反映公司的經營狀況。對于會計事務所而言，除了監督體系與企業信息披露完整度會影響事務所審計質量，會計師事務所的規模也影響著審計質量，即使審計師專業能力相同，事務所規模也會影響著專業技能的發揮，影響審計質量。因為審計質量的水平直接影響大規模事務所的聲譽，事務所對審計師的監督力度更強，大規模事務所的審計師相比在小型事務所會更嚴謹，以保證審計質量，從而在工作中保持更為嚴謹的工作態度，以發表更準確的審計意見。所以，事務所的規模越大，審計質量就越高。基于以上，提出假設2：

H2：相比于沒有海外經歷的董監高，具有海外經歷的董監高會更傾向選擇大規模會計師事務所進行審計，從而獲得更高質量的審計意見

二、變量選取與數據選擇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處理。選擇滬深A 股上市公司作為樣本，時間年限為2016～2020 年，來探究董監高留學經歷對審計質量的影響。所需數據均來自于國泰安CSMAR 數據庫，并根據研究需要，剔除房地產行業及金融行業的上市公司以及ST、*ST 上市公司，最終得到16，207 個樣本觀測值。

（二）變量定義與研究設計

1、變量定義

被解釋變量：審計質量（MOD）。用企業虛擬變量即是否收到非標準審計意見表示審計質量，如果企業當年收到非標準審計意見，虛擬變量取1，如果企業當年沒有收到非標準審計意見，虛擬變量取0，為逆向指標；收到非標準意見表示企業的審計質量低。

解釋變量：董監高留學經歷（OVERSEA）。本文將上市公司年報中披露的董事、監事及高級管理人員定義為上市公司董監高，用虛擬變量表述，如果企業當年的董監高曾有海外留學或海外工作經歷，虛擬變量取1，否則取0。

中介變量：事務所選擇（ACFI）。ACFI 為虛擬變量，若公司當年選用的會計師事務所為市場公認的世界“四大”會計師事務所，虛擬變量取1，否則取值為0。

控制變量：參照以往文獻，本文選取如下控制變量：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是否虧損（LOSS）、總資產收益率（ROE）、速動比率（QUICK）。

2、研究設計。本文設定模型一進行基礎回歸，主要討論董監高留學經歷和事務所選擇對審計質量的影響。

其中，i 表示企業，t 表示時間年限，C0表示常數項，OVERSEAit表示董監高留學經歷，ACFIit表示選擇的事務所，CONTROLSit表示其他控制變量，εit表示隨機擾動項。如果α1顯著為正，說明董監高留學經歷能夠顯著提高公司的審計質量。

為了進一步驗證董監高海外經歷對企業審計質量的影響機制，本文采用溫忠麟的中介效應模型，設立模型二、模型三檢驗大規模事務所在其中的影響效應。

三、實證過程與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審計質量的均值為0.036，說明在我國審計市場中，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的企業為少數，占樣本數的3.6%；ACFI 的均值為0.057，說明從樣本來看，聘請“四大”事務所進行審計的企業較為少數，大多數企業還是會選擇非“四大”進行審計；董監高海外經歷變量的均值為0.332，表明在企業的董監高中至少存在一位具有海外留學和工作經歷的企業占樣本數的1/3。

（二）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董監高留學經歷與審計質量顯著負相關，即董監高留學經歷與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負相關，說明董監高的海外經歷會避免企業收到非標準審計意見，企業審計質量越高。這些均符合實際與理論分析結論。

（三）基準回歸分析與中介效應檢驗。表1 為假設1 的檢驗結果。在其他影響因素被控制的情況下，董監高留學經歷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在1%的水平上顯著，系數為-0.0102，這表示具有海外經歷的董監高的公司更能避免獲得非標準的審計意見，獲得更高的審計質量。在其他條件一定的情況下，“大所”出具“非標”意見的可能性更小，可見董監高留學經歷能夠顯著提高公司的審計質量，假設H1 得到驗證。（表1）

表1 回歸分析結果一覽表

所選擇的會計師事務所是否在董監高海外經歷影響審計質量過程中充當中介變量？首先，檢驗在不包括會計師事務所的情況下董監高海外經歷對審計質量的總體影響，結果表明β1為-0.0245，在1%的水平下顯著，表明董監高海外經歷對審計質量影響的總體效應存在；其次，對式（3）進行回歸，判斷董監高海外經歷的回歸系數γ1，γ1為0.3551，表明董監高海外經歷對事務所選擇產生正向影響，具有海外經歷的董監高更傾向于選擇大型事務所進行審計；最后，對模型（1）再次回歸，檢驗納入事務所選擇后董監高海外經歷對審計質量影響的影響大小是否改變。結果可得，系數β1顯著，且γ1和α2在1%的水平下均顯著，且α1顯著，證明事務所規模這一變量在董監高海外經歷影響審計質量過程中存在著中介效應，并且為部分中介效應，該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重為44.78%。

四、結論及啟示

本文在會計師事務所選擇的視角下，研究企業董事、監事及高級管理人員在海外的學習工作經驗是否能提高企業的審計質量。理論和實證研究說明董監高留學經歷會獲得更有力的審計意見，企業能獲得更高質量的審計報告。進一步分析得出，事務所的規模在其中發揮著部分中介作用，具有海外經驗的公司會傾向聘請更高層次的會計師事務所，以提高會計信息質量，向利益相關者傳遞良好信號。

本文的研究結果對于企業提高審計質量具有重要啟示：第一，若企業的高管有在國外的學習經驗或管理經驗，對上市公司審計有更高質量的需求，有助于提升公司的盈余審計質量。這一結論能為中國資本市場的高質量發展提供微觀層面的證據支持，為中國完善外派人員選拔機制、吸收具有國外經驗的優秀管理人才和制定鼓勵海外人才回國的政策及提供支持。第二，實證檢驗說明，會計師事務所規模影響著審計行為的質量，其根本原因是大型事務所對審計師審計行為的監管力度更強，小型事務所會犧牲審計質量降低審計費用來拉取客戶。因此，一方面企業在選擇會計師事務所時應識別審計資質；另一方面市場監管部門應加強對事務所的監督力度，完善審計市場體系，維護審計市場的穩定型，保證審計作用的有效發揮，促進審計行業社會公信力在我國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背景下進一步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