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與暗的交織

金筱彤

“功名富貴無憑據。費盡心情，總把流光誤。濁酒三杯沉醉去，水流花謝知何處。”這句詞列在《儒林外史》的開頭處，極盡簡練，濃縮了整本書的內容，開篇即主旨。

作為我國杰出的長篇諷刺小說，《儒林外史》塑造了康乾年間形形色色的大小人物，貪官污吏、風流名士、士農工商比比皆是。作者吳敬梓，用辛辣的筆觸栩栩如生地刻畫出了當時儒林的現狀與文人被“八股文”毒害的程度之深。

《儒林外史》中的人物如此眾多，然最令我敬佩的是開篇中的王冕。他極為孝順，母親逝世后他哀慟不已，負土成墳，三年苫塊。他學識淵博，學富五車，是畫無骨花卉的好手。他對功名舉業毫無興趣，在“學而優則仕”的年代中宛如清流。他拒絕別人引薦的官職，歸隱山林。王冕高風亮節，淡泊名利，真正游離于世俗之外，頗有隱逸之風，令人十分欽佩。

除了王冕以外，還有放蕩不羈、仗義疏財、裝病推辭做官的杜少卿，樂善好施、熱心腸的莊紹光，熱衷學習、癡迷學問的虞博士……君子成群，他們的身上所展現的是名人風骨，是黑暗社會中的純潔明亮的光束，他們把光帶到大地上，讓黑暗無所遁形。

但正如豐子愷在《緣緣堂隨筆》中所說：“有明之處必有暗，明多之處暗亦多，戲濃之時愁亦重。”有君子便有小人，本就黑暗腐朽的封建王朝，自然少不了貪官污吏、土豪劣紳。

進士王惠便是貪官污吏中的一個典型代表，他行為惡劣，叫人憤懣不已。他到南昌任知府時，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查詢地方人情，了解當地有什么特產、各種案件有什么地方可以通融，并將“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作為自己的人生信條，可荒謬的是朝廷考察政績時，竟將他評為“江西第一能員”。

為了賴船賬而裝暈、硬說云片糕是名貴的藥材所制成的救命解藥、誣蔑船家的嚴貢生，為了霸占寺廟的地契而將和尚與婦人綁在一起誣蔑他們通奸的張鄉紳……他們把黑暗的網織得更大。

從《儒林外史》中能切實體會到明與暗交織的社會全貌。有光照到的地方，總會有陰影，世界本就在維持明與暗的平衡，矛盾的同時又有了更強烈的對比。世界所維持的明與暗之間的矛盾性在群體與群體、個人與個人上也有體現。但我想，每個人自身也是明與暗交織的矛盾體，人性的陰暗面和人性的良善面也在時刻碰撞交鋒。這在《儒林外史》中的匡超人、荀玫這類人身上有所體現，在他們身上被證明的是黑暗吞噬光明、邪惡占據心靈的下場。

“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在明暗交織的世界中，“舉世皆濁我獨清，世人皆醉我獨醒”更是難能可貴，而以人為鏡、以史為鑒是現實中織就光明的針線。

（指導教師：陳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