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上的綠林和翡翠

辛茜

高原上遍地神話，不能不讓人隨時展開思緒。

幾千萬年前，大柴旦還是一片汪洋大海。據說，還殘留著海的身影，海的記憶。比如人跡罕至，海一樣深藍的小柴旦湖、大柴旦湖；比如手牽著手永不分離的可魯克湖和托素湖，再比如，都蘭諾木洪鄉東南方向那一片人跡罕至的荒漠上的貝殼梁。

林中有鳥

一只灰色的伯勞蹲在向陽的地方，帶著好奇的神情，望向正在走近的我們。它的頭微微轉動，穿過眼部的黑色寬紋與尾羽顏色相近，兩只腳縮在肚子下面。冰雪消融，駱駝刺、梭梭草不動聲色，從未在此停留過的百靈、伯勞、戴勝和杜鵑，卻頻繁出現在戈壁、鹽堿灘包圍的樹林中。林木清涼，遮蔭蔽日，仿佛清泉滋潤著干燥的大地，它們對此感到驚奇，盯著春夏至秋冬樹林間發生的微妙變化心懷感恩。

陪我同來的張發紅是大柴旦第二代建設者，綠化大柴旦的見證人，更是一位實踐者。多年前，他還是一名小學生，面對大風呼嘯，沙塵蔽日，幾乎不見天日的街道，沒有任何選擇，只有父輩的苦楚、離殤與拼搏，給了他點燃這座小城的愿景。每逢春天來臨，幼小的他和同學們都要給學校背去一大袋煤渣、一大包黃土，再由學校統一拉到植樹的地方。上中學時，他和同學老師一起加入到植樹的行列，眼見大柴旦最繁華的馬路兩側，出現了一條90厘米寬，1.5米深的槽溝，隨后是發芽和沒發芽的柳樹、楊樹。他們沒有生活在幻想里，他們只是在種樹，每年一次。然而，位于柴達木盆地北緣的大柴旦，原本就是一個大鹽湖，海拔3400米以上，四季不明，干旱少雨，多風寒冷，年平均氣溫只有1.4℃，地下不是鹽堿地就是幾米深的鵝卵石，樹木極難成活。面對生存的艱難，自然的真實，大柴旦人依然在這里快樂地生活、工作，堅守著自己的尊嚴，從不因貧瘠、憂傷、艱苦，鄙視平凡中簡樸的力量。

一排排整齊的白楊，在強烈的陽光下與藍天一樣醉人，與之相映的是祁連山西端支脈，連綿不已的達肯達坂山。這座山的最高峰紅旗峰，又名柴達木蒙克，海拔接近6000米，終年積雪纏繞，是魚卡河、塔塔棱河的發源地。2013年12月，從事城市園林綠化工程多年的高級工程師韓興木從紹興趕往大柴旦。大雪紛飛，航班不通，坐了整整一天大巴車的韓興木，疲憊不堪，精神恍惚，被戈壁灘上的大漠孤煙，荒涼無垠震撼，心都涼了。這是一個連鳥都飛不過去的地方吧，真不知道這里的人如何生存，更不知道人們如何在布滿鹽堿地的地方種樹。

晚上，他睡在條件簡陋的大柴旦招待所，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路途是這樣的遙遠，生活是這樣的艱苦，如果項目太小，實在不值得。可是，請自己來的是對口幫扶大柴旦的紹興干部，肩負著歷史的責任，自己做事總不能僅僅為了掙錢。

第二天，韓興木傾聽各方意見，去現場了解。大柴旦西出口的一片垃圾場，是通向溫泉的必經之路，政府要求盡快拿出整體綠化方案，這可是韓興木最拿手的事。很快，韓興木帶著設計公司的專家再一次來到大柴旦。第二年年初，經過反復對接、會審，通過了施工圖，4月動工，來年5月已經完成了小廣場周圍的整體綠化，兩面觀景墻“中國夢”“民族大團結”以古樸莊嚴的銅雕形式展現，廣場正中的玉鼎方圓，石雕藝術，廊橋設計融匯了浙江元素。

大柴旦的冬天是漫長的，立春、驚蟄、春分、清明、谷雨這些懷抱溫情，散發著春天氣息的節氣，仿佛與這里無關，絲毫不能讓大柴旦冷酷的素顏動容，只有到了5月，才會感覺到一絲暖意。可是，鋪天蓋地的風沙，依舊讓大柴旦顯得荒蕪寂寥，冷冷清清。上學路上的小姑娘，總要用一方紗巾把自己的頭裹得嚴嚴實實。

在大柴旦植樹，成本高，工期短，只有4到5月30天的時間。第一年，因缺乏經驗，擔心樹木無法抵御冬天的寒冷，韓興木的施工隊把種下的樹嚴嚴實實包裹了起來。來年春天，當他迫不及待地趕到大柴旦時，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瞪口呆，離開時活得好好的樹已全軍覆沒。這是韓興木從未遇過的慘狀。在南方，在其他地方種樹，再慘也有70%的成活率。心痛之余，唯有加緊補栽，在失敗中尋找原因，吸取教訓。他運來了云杉、新疆楊、紅柳、黑刺，增加樹木的多樣性，混合種植；他認真分析每一種樹的習性，認清楚哪一種樹耐堿抗旱，哪一種樹不能缺一點水；他認真地從細節入手查找原因，觀察著樹木每一天的變化，有沒有發芽，有沒有流漿，有沒有影響到樹木的免疫力。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兩年，韓興木種下的樹成活了一半，第三年居然成活了90%。三年后，經受住嚴峻考驗的韓興木，不僅向大柴旦政府交上了一份滿意的答卷，還摸索出了一套在鹽堿地、沙漠地帶植樹造林的方法，從選擇苗木生長環境，選購苗木，限定運輸時間，掌握樹木種植深淺，換土、用無紡布隔離、保存水分，到打井、抽水，什么樹用滴灌、什么樹用噴灌等各個環節入手悉心研究，精耕細作，直至后期定點、定植、定時、定位的網格化管理。韓興木說，在浙江植樹，“三分種，七分管”，在大柴旦植樹“二分種，八分管”，這其中的酸甜苦辣、艱辛困難，只有種過樹的人才會了解。

韓興木從事“城市綠化工程”多年，在青海大柴旦種了八年，在這段充滿期望與奮斗的艱苦日子里，他不僅使樹木的成活率達到了95%，還注入了南方的園林設計，讓灌木長成了球形，杉樹變成了塔形。他覺得，唯有在荒蕪的大柴旦種下的幾百畝綠化帶，才是他自我價值的延伸，唯有在大柴旦用心用情的努力與付出，才讓他感到了擁有社會價值的意義。因為荒漠變綠洲的喜悅，遠遠勝過掙錢的快樂。治理生態環境，改善當地氣候，惠及當地百姓的點滴成績，讓他倍感驕傲。之后，韓興木通過青海大學造林系，將自己在鹽堿地摸索綠化造林的種植養護經驗作為實用專利申報，為的是讓更多的人分享成果。從2013年第一次走進大柴旦，韓興木每年4月到10月中旬，都要待在大柴旦。跟隨他的管護人員也是他從紹興帶過來的，已經跟了他十幾年。主管年齡大了，血壓升高，睡不好，吃不好，家里條件很好，已經做了爺爺，早就不想來了，但經不住韓興木一再挽留。

離開韓興木種植的綠化帶，張發紅和行政委員會辦公室秘書靳兆龍，帶我來到敦煌至格爾木公路旁的浙江援青林。站在高坡上，還未發出綠芽的樹干筆直堅硬，呈之字形整齊排列，不像我在山西大同金沙灘、桑干河兩岸見到的人工林那般稠密壯闊，但是它們輕揚的生命，流暢而寧靜，像飄帶，像幾何圖形，空靈、釋然，寄托著人們的情感。

再向西，便是護城河，雪水還未降臨，河道干枯皴裂，金色的蒿草在河道里蜿蜒，預示著即將到來的豐水季節。張發紅說，有一年他在河道兩岸植樹，因為不能打井，兩臺泵幾乎抽完了5月里不甚充沛的河水，還是不夠，政府立即動用援青資金70萬元，給這片綠化帶拉來了自來水，保住了這片林子。

真是太難了，在缺水干旱的鹽堿地種樹真的太難了。我凝視著高原的天空，矗立在戈壁灘上的達肯達坂山像一幅水墨畫，點點銀峰似綢帶，又似春雪陳于天邊，盈盈閃爍。原野寂靜，隱隱可見東西走向的綠化帶，像候鳥劃出的弧線，優美自然。近在眼前的是南北走向、逆光而行的防風林，它們同樣不甚豐厚，正在努力地拔節，伸展四肢，甚至還應再往西繼續延伸。但是，在偉岸嵯峨的大山面前，它必將蒼翠如峰，逼近天際，如同勇士抵擋來自西北的風沙。

此刻，紫外線強烈，植物在醞釀，蓄勢待發。靳兆龍說，夏天，這里特別美，您一定要再來。

張發紅說，后山溝野花爛漫、清泉迸濺，我和朋友們通常會扎個帳篷住上幾天。

不過，張發紅的表情有些神秘：“溝里除了野花還有狼和棕熊，有一回我獨自在山里漫游，迎面遇到了一只狼。我們之間的距離只有十幾米，我不敢動，它也不敢動，就這樣僵持著。為了定定神，我輕輕摸出一根煙，點著火，緩緩地吸了一口，又吸了一口，它還是不動，等我把一根煙吸完了，它才擺動了幾下毛茸茸的尾巴一溜煙沒了蹤影。”

“你當時嚇得不輕吧？”

“倒也沒有，從小在沙漠上，山里溝里野慣了，膽大。再說野生動物也怕人，只要你不侵犯它一般沒事，但如果運氣不好，遇到幾天沒吃，餓著肚子的狼就不好說了。”

我低頭沉思，不再言語。對我來說，能夠在早春的達肯達坂山下欣賞還未發芽的林木，已足夠幸運。讓我喜歡的是，它執拗向上的枝干，它簡潔明快的色彩，它體內的呼吸，大地的催促與期望。

我滿眼綠色，我盡量平和，但有時內心也不乏激情澎湃。

再也沒有比青海高原三月的慢節奏里，沉默了一冬，積蓄了一冬，突然綻放在荒野上的綠色更美，更優雅的春天了。

翡翠湖

大柴旦湖地處大柴旦鎮西南，與一山之隔的小柴旦湖原屬同一大湖，后湖泊萎縮分離，成了兩個獨立的湖泊。大柴旦湖蒙語稱依克柴達木湖，面積34.3平方公里；小柴旦湖蒙語稱巴嘎柴達木湖，面積120多平方公里。如果從德令哈直接到大柴旦，很容易讓人忽略遠離公路，比大柴旦湖面積大三倍多的小柴旦湖。小柴旦湖和大柴旦湖都是咸水湖，女友芳菊在大柴旦長大，記憶中，小柴旦湖是一片濕地，湖里有鹵蟲，湖岸有蘆葦，遠方的候鳥每年都來光顧。但是，父母親不讓她靠前，怕她陷進去。她還說，原來的大柴旦湖有魚，小柴旦湖沒有魚，只含具工業價值的硼、鋰鹽礦床，石鹽、芒硝和硼酸，岸邊泛出的白色鹽晶體一直延伸到湖底，使湖面濃烈的湛藍幽靜而深邃，像鉆石流露出低調的奢華。

小柴旦湖南岸出現了舊石器時代遺址，它的發現奠定了青藏高原古老的人類歷史，也足以證明，距今3萬年前的大柴旦曾經氣候溫和，植被繁茂。據青海省氣象科學研究所遙感監測，近年小柴旦湖持續擴大，至2018年5月24日，面積為102.09平方公里，較2017年10月2日擴大了11.82平方公里，已達1976年以來最大值。這其中的原因是否與氣候改善，生態保護有關尚需探討，但降水量增加是不爭的事實。

離開市區向西南行駛，傳說中的翡翠湖迎面而來。

天光明凈，視野開闊，湖水在身邊環繞。沒有恢弘氣勢，卻有細膩的旋律、節奏、流線、休止、交響。傾瀉的光影，不可阻擋地縱橫在鹽漬之上，相隔不遠的一小片又一小片湖水，幻化出綠色、藍色、黃色……

湖是圓潤的，鹽灘像一條銀河。湖心呈碧玉，周圍是淺藍、深藍，接著是琥珀色。不論銀河、琥珀、深藍、淺藍還是碧玉，皆靜止不動。無潮起潮落，也無波紋迭起，寧靜得像一朵朵攤開身子的水蓮。

不知何時，印度洋板塊隨風漂移，與歐亞大陸相撞，海底抬升、高原隆起，劇烈的蒸發量，越來越干旱的氣候，使這片原本濕潤的土地變成了干燥的戈壁鹽堿灘。然而造物主如此公平，地殼千年萬年的沉積富集了大柴旦湖鉀鎂鋰等眾多的金屬元素和鹵化物。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這里是大柴旦化工廠的采礦區，因經年開采的采坑內鈉鹽、硼礦、鹽酸濃度不同，15平方公里的湖濱區，自然而然地形成了由鹵化物和結晶的礦物質組成的鹽湖風貌。鹽床由淡青、翠綠、深藍交替，與湖里的鹽花相互映襯，形成了幾十個形態迥異，翡翠般晶瑩奪目的硫酸鎂亞型鹽湖群，被當地人稱為“翡翠湖”。看慣了小橋流水，煙雨蒙蒙，在大城市逼仄的樓宇間，煩悶得透不過氣來的城里人紛至沓來。在他們眼里，荒涼大地上的鹽湖風貌就像是一個夢，無論黎明還是黃昏，無論春夏還是秋冬，無時不承載著人類與自然同生共死的命運。抬頭一望，翡翠湖龐大的背景達肯達坂山，不知何時也變成了深藍，與淡藍的蒼穹融為一體，青銅般肅穆。

近年來，科學造林綠化、科學管護林草、科學修復生態等一系列防風固沙工程，推動了大柴旦城北防風林綠化項目建設，改變了大柴旦狂風肆虐、飛沙走石的生活環境。來自浙江紹興的援助者，還立足大柴旦豐富的文化旅游資源稟賦，招商引資、完善基礎設施建設、加大宣傳推介，形成了一整套別具一格的文旅模式，讓西北邊陲，深藏閨中的翡翠湖、水上雅丹、雪山溫泉、魔鬼城、五彩山、光影之城、北緯37°星空營地、紅崖火星模擬基地、315U形公路迅速成為網紅之地。旅游項目不斷落地，旅游人次逐年增多，旅游收入逐年增長，旅游帶動的三產融合逐年提升。

巧的是，張發紅便是柴達木化工廠的人，和我的中學同學沈海彬是同事，也是好友，23歲就擔任了硼酸生產車間副主任。那是一段令人難忘，激情燃燒的歲月，來自四面八方的人，為祖國建設出力流汗，無怨無悔，在柴達木寂寞的原野上留下了青春的足跡。

廠房還在，設備還在，只是沒有了從前的熱鬧和規模。大門口與張發紅共事多年的老友，熱情地邀請我們進入廠內，只見白色的煙囪高聳入云，上面的“1959”字樣清晰可見。更神奇的是，廠院中間有兩座并列的白石雕像，毛澤東和彭德懷。他們神情專注，靜靜矗立，若有所思。頓時，歷史的滄桑和五彩變幻的翡翠湖交織在一起，似古老的歌謠，又似鐵馬金戈的古戰場。

此時，陽光高懸，水色怡然。無人喧嘩的靜謐，孤獨、清涼，像蒙太奇，像一幅長鏡頭，緩緩地傾訴著大戈壁的寬廣無垠，高深莫測。

戈壁留香

山巒綿延挺拔，天際線與峰頂的雪線悄然相接。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數不清的開拓者告別雙親、離開故土，踏上西去的列車，來到這片從未開墾的土地，體會著蒼涼與悲壯中的艱辛勞作，歡樂與憂傷，用赤誠的熱血、堅強的毅力，在柴達木盆地開發建設的主戰場，鑄就起“艱苦創業、無私奉獻、勇于創新、團結奮斗、科學務實”的柴達木精神。

剛來到大柴旦的紹興嵊州人朱全紅，就聽說了哈薩克小姑娘文提庫麗的事，這可是他的前任，同樣來自紹興的援助者徐善斌心里最放不下的一件事。前幾年，大柴旦行委馬海村有個3歲的小女孩文提庫麗被熱油燙傷，生命危在旦夕，可因家境貧困，家長已經打算放棄治療。聞聽消息的徐善斌心急如焚，當天便趕到馬海村這戶哈薩克族人家。女孩的父親哽咽著說，十幾天前正在玩耍的文提庫麗不幸被一鍋滾燙的熱油燙傷，一家人雖立即將孩子送到了格爾木醫院，卻因無力承擔昂貴的手術治療費用，又將奄奄一息的孩子帶回了家。可憐的文提庫麗頭部、頸部、背部均不同程度受傷，臉部尤其嚴重。徐善斌立即與工行委領導商議，從工作經費中撥出1萬元，個人捐資2000元。同時，在愛心企業家、熱心人士的共同關注支持下，很快拿出了4.5萬余元的善款，將孩子送到西寧市醫院，爭取最佳醫治時間，保住了孩子的生命。但是，由于小女孩文提庫麗燙傷嚴重，還需進行后續治療和一系列整形手術，徐善斌又連忙幫助聯系西安西京整形醫院，確定手術方案，編制經費預算，將相關情況向浙江援青指揮部匯報，指揮部再次拿出幫扶資金、愛心人士的捐款給小女孩治療。

朱全紅驅車前往馬海村，當他看見小姑娘瘢痕增生的小臉時，心里非常難受。他詳細地詢問了孩子的情況，對孩子的父母說，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再幫助你們，這點慰問金請收下，先讓孩子補充點營養，后續手術費用，由我們工作組再想辦法。隨即，朱全紅多次協調，爭取到了給孩子做手術的費用。手術先后在西安做了八次，小姑娘受盡了罪，也牽動著所有援助者的心，指揮部紀委書記廖帥軍也代表指揮部多次去文提庫麗家里看望她，每一次，都要給小姑娘帶書，帶好吃的，現在小姑娘已經上了小學，重獲新生。

下午，我走進大柴旦行委中心學校，大柴旦之行的最后一站。學校大門建得非常漂亮，塑膠操場寬敞明亮，達肯達坂山就在眼前。學校的黨委書記何新慶，是一位熱情、正直，熱愛這片土地，教了一輩子書的好老師，讓我覺得他有點像我在德令哈見過的海西州高級中學的林軍書記。沒想到我一說出來，他高興地亮起了嗓門，啊，林軍，那可是我的好朋友。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還有馬海中學的侯校長，我們都是好朋友。林軍還是一位非常有毅力、剛強不屈的男子漢，腿部有病的他從不示弱，從不讓人幫他，這一點我深有同感。我在學校見到他時，高瓊林校長就對我講過，令我一直難忘。直到現在，他激情洋溢的講解，充滿著希望的眼神仍令我記憶猶新，他那忠誠于教育事業，熱愛柴達木，熱愛孩子們的一顆赤誠之心，正是需要柴達木人一代代傳承下去的柴達木精神。

何書記馬上就要開會，可他還是抓緊時間，帶我來到中石化集團和浙江援青指揮部投入大量資金，為學校建起的圖書館、電子閱覽室、多媒體教室、實驗室、舞蹈室、書法室、音樂室、健身房參觀。每一間教室都讓我嘆為觀止，每一樣設備都讓我欣喜若狂，只有我們這樣的國家，這樣的社會制度，互幫互助的文化傳統，才會讓生活在西部沙漠、戈壁之丘的孩子們享受到如此先進的教學設備，如此漂亮的操場、如此撼動人心的來自遠方的援助。

大柴旦是柴達木精神的起點。當年的筑路將軍、開路先鋒慕生忠帶人修建了青藏公路。隨后，大柴旦人在他的指導和鼓勵下，又修了一條大柴旦通向敦煌，穿越當金山的敦格公路，靠的就是勇往直前、披荊斬棘的柴達木精神。讓何新慶深感慶幸的是，大柴旦正致力于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縣的創建，而不定期舉辦的“紅旗峰大講堂”則會激勵更多的年輕人學習和傳承老一代柴達木人在嚴酷的生存條件下，用熱血和生命播灑，用勤勞和智慧鑄就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精神財富。

離開行委中心學校時，已近黃昏。悅耳的鈴聲中，穿著淡藍色校服的學生蹦蹦跳跳地擁向操場。他們稚嫩的臉在金色的光暈下是這樣的動人，這樣的幸福，只要你細細地觀察，他們每個人都像是一首歌，悠揚、歡樂、升騰。寄托著中國人的希望，中國人的夢想。

責任編輯 黃月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