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離婚風波再起

杜鵬

1月11日晚，長春高新發布公告稱，公司于近日收到公司持股5%以上股東金磊的通知，獲悉金磊與王思勉已通過協議方式辦理了解除婚姻關系手續，并就股份分割事項做出安排。

在本次離婚分割前，金磊持有公司3465萬股股份，占公司總股本的8.56%，王思勉未持有公司股份。根據離婚協議，金磊將其持有公司總股份的7.42%分割至王思勉名下。本次分割后，金磊持有公司總股本1.14%，王思勉持有公司總股本7.42%，躍升為上市公司第二大股東。

按照1月11日收盤價133.41元計算，長春高新總市值540.31億元，王思勉獲得的3001.41萬股股份所對應的市值40.04億元。

消息出來后，長春高新1月12日股價直接跳空低開，盤中股價最大跌幅8.55%，最后收盤下跌6.3%，當日成交金額27.26億元。為什么二級市場對此會有這么大反應呢？這是因為，金磊是長春高新的核心角色，而金磊與王思勉離婚被市場認為可能是為了后續減持股份所做的安排。

長春高新的主營業務為生物制藥及中成藥的研發、生產和銷售，輔以房地產開發、物業管理和服務等業務。其中，子公司金賽藥業2022年營業收入和凈利潤分別為102.17億元、42.17億元，占上市公司營收和利潤的比例分別為80.91%、101.86%。金賽藥業主要產品為重組人生長激素、注射用促卵泡激素、醋酸曲普瑞林注射液等。

而金磊正是金賽藥業的創始人，金磊1985年畢業于北京大學，后在美國讀完博士，進入基因泰克公司。基因泰克是生物技術產業的鼻祖，金磊1994年回國探親時，看到生長激素市場被進口藥壟斷，于是回國創業。長春高新看中了金磊，出資6000萬元和金磊成立金賽藥業。

在金磊的領導下，金賽藥業1998年率先推出第一支國產生長激素，20多年下來，已經成為國內生長激素龍頭企業，2022年市場占有率接近75%。

在明星產品生長激素推動下，金賽藥業連續20多年保持高速增長，推動了長春高新股價連創新高。

在股權結構上，金磊最初主要是通過持有金賽藥業股權分享成長紅利。后來為了進一步理順上市公司和金磊的利益關系，長春高新2019年向金磊、林殿海發行股份及可轉債購買其持有的金賽藥業 29.5%股權，交易作價為 56.37 億元。交易完成后，長春高新持有金賽藥業的股權比例由70%提升至99.5%，金磊持有長春高新的股份由0.02%提升至11.65%，一躍成為第二大股東。本次交易完成前后，上市公司控股股東均為超達投資，實際控制人均為長春新區國資委。

從上面可以看出，金磊對長春高新是個至關重要的角色，本次離婚事件自然會對市場產生重大影響。

而在此之前，金磊兩次減持都曾引發長春高新股價跌停。

長春高新天價離婚并非孤例，資本市場此前已經出現多起類似事件。

2020年5月29日晚，創業板上市公司康泰生物發布股權變動報告，公司董事長杜偉民與妻子袁莉萍離婚，進行財產分割。杜偉民個人持有的康泰生物3.447億股股份中，1.61億股劃轉給了袁莉萍，占上市公司股份的23.99%。

2020年5月29日收盤時，康泰生物股價為146元。照此測算，康泰生物此次離婚分割股份的市值235.54億元，打破了2016年9月昆侖萬維董事長周亞輝離婚超75億元的“離婚費”，被稱A股史上最貴的“分手費”。

康泰生物2017年掛牌創業板上市，實控人杜偉民所持股票解禁日期為2020年2月7日，離婚可能是解禁股套現的最佳路徑。只要配偶不屬于公司的董事、監事或者高管，通過離婚而獲取的股票，在減持方面不受25%的政策限制。袁莉萍自己在公告中表示，不排除在未來 12 個月內增加或減少其在上市公司中擁有權益的可能。

根據東方財富Choice統計，2021年2月至2022年12月，袁莉萍有過6次減持行為，減持金額合計29.04億元。

從最近的2023年來看，A股市場再度發生多起天價離婚事件。1月10日，果鏈上市公司賽騰股份公告稱，因實際控制人孫豐、曾慧二人離婚，孫豐名下的3776.24萬股股權擬變更至曾慧名下，金額13.93億元。4月，來自滬市主板的互聯網安全科技行業某上市公司公告，53歲的公司創始人已與妻子解除婚姻關系，創始人將6.25%股份分割至前妻名下，分手費約90億元。

6月，國產半導體射頻芯片龍頭卓勝微發布公告稱，公司實控人之一唐壯已與妻子解除婚姻關系，唐壯將持有的大部分卓勝微股權轉讓給前妻易戈兵，易戈兵分走近34億元。

據不完全統計，2017年至今，A股已有近30家上市公司的實控人或高管離婚付天價分手費。此類事件頻頻上演，引來了監管部門的關注。

2023年7月，證監會發布《有關部門負責人就上市公司股東離婚分割公司股份有關事宜答記者問》，要求大股東、董監高因離婚、法人或非法人組織終止、公司分立等形式分配股份的，各方應當持續共同遵守關于股份減持的有關規定，不得以離婚、解散清算、分立等任何方式規避減持限制。

2023年8月底，滬深交易所就《上市公司股東及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減持股份實施細則》適用問題答投資者問，明確大股東因離婚、法人或者非法人組織終止、公司分立等形式分配股份的，股份過出方和過入方應當合并、持續共用大股東減持額度。

長春高新離婚事件發生在監管新規出臺之后，當事雙方自然要遵守上述規定。公告稱，金磊、王思勉持續共同遵守相關規定關于持股5%以上股東信息披露、減持額度、減持限制等規定。

在未來一年之內，金磊和王思勉雙方已經承諾不會減持股票。但是一年之后呢？王思勉完全可以在承諾期結束之后進行減持。

再者，金磊目前年齡已經接近60歲，疊加本次離婚事件，難免會引發市場對其退休的擔憂。

在股價受到離婚消息影響后，長春高新立即于1月12日召開了投資者電話會議，對于市場質疑給出回應。

關于離婚減持的質疑，長春高新明確給予否認。投資者關系活動記錄表稱，過去幾年，公司面臨多重壓力，金磊領導著金賽藥業核心管理團隊為了公司能夠順利轉型付出了極大的努力，但也影響了家庭；離婚事件的發生不存在特殊設計或特別考量；股份分割比例是基于相關股東家庭成員情況，并考慮股東已持有的股份數量及定向可轉債未來可以轉股數量等因素，在4 名家庭成員之間進行的平均分配。

對于金磊退出經營的擔憂，長春高新方面回應稱，公司高度贊賞金磊職業操守和工作能力，集團公司層面沒有調整金賽藥業管理架構和經營架構的安排；此次股權分割事項，對于金磊作為金賽藥業總經理、主持金賽藥業的經營管理工作沒有任何影響；金磊將繼續領導金賽藥業推進實施后續的產業規劃和企業發展布局等經營管理工作。

與此同時，在回應市場質疑次日，長春高新又連續出臺兩項措施提振信心。

一方面，公司推出了未來3年（2023-2025年）股東回報規劃，承諾在滿足現金分紅的條件下，每年以現金方式分配的利潤不低于當年實現的可分配利潤的40%；另一方面，公司計劃回購金額不低于1 億元且不超過1.2億元，回購股份用于公司及子公司核心團隊股權激勵。

長春高新快速采取多舉措重拾市場信心的行為，毫無疑問值得肯定。但在此背后，也要注意到，公司業績增長在放緩。財報顯示，2019-2022年，公司扣非凈利潤同比增幅分別為77.4%、66.25%、26.76%、10.06%，2023年前三季度為5.42%。

對于未來的經營規劃，長春高新在1月12日召開的投資者電話會議中稱，公司將在努力確保生長激素產品業績穩定增長的情況下，積極加強新業務的培育，推動產品國際化布局，持續降低單一產品依賴方面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