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露陽,李 江,2,鄭 剛,陳紅川,張 葉
(1.新疆塔里木河流域管理局,新疆 庫爾勒 841000;2.新疆水利學會,新疆 烏魯木齊 830000)
新疆地理位置特殊,地處亞歐大陸腹地,位于西北內陸干旱區,但隨著全球氣候極端性變化的大幅度增加,新疆氣候特征也隨之發生了顯著變化。施雅風等認為西北內陸地區的氣候條件正在由暖干化轉向暖濕化[1]。馮思等指出,隨著氣溫快速上升,致使空間水循環速度加快,進而引起了新疆部分地區的降水量呈現顯著增加的趨勢[2]。慈暉等多名學者以多種極端性降水指標系為參照,系統分析了新疆的極端降水過程,發現強降水過程較之以前,其變幅急劇增大,致使新疆洪旱災害等極端性水文事件的發生頻率呈現顯著增加趨勢[3],而新疆降水過程的極端性變化致使近幾十年內的洪澇災害顯著上升[4]。有學者研究表明:新疆洪水頻次增加,洪峰流量增大[5],“雙峰型”洪水發生可能性上升,并且因洪災導致的社會受災面積、人數、經濟損失也呈顯著增加趨勢[6],所造成的社會經濟損失越來越大,而“三山夾兩盆”的獨特地貌特征,把新疆分割成北疆、南疆和東疆,占據新疆地理面積2/3的南疆成為受氣候變化等外界因素影響最大的區域。從水資源、流域面積等角度出發,由阿克蘇河、和田河、葉爾羌河、喀什噶爾河、開都河、干流等九大水系組成的塔里木河流域幾乎涵蓋了整個南疆區域,因此南疆也可泛指塔里木河流域(以下簡稱塔河流域)[7],如圖1所示。歷史上流域內的九大水系均有水從不同處匯入塔河干流,奔流而下,但受人類活動、區位地理、氣候變化等因素的影響,渭干河、克里雅河、喀什噶爾河等逐漸與塔河干流失去地表水聯系,目前僅有阿克蘇河、和田河、葉爾羌河3條主要源流向干流供水[8]。在3條源流中,阿克蘇河是塔河干流水量的主要源流區,其次是和田河,葉爾羌河所占的比重最小,但是葉爾羌河、和田河汛期時的突發性洪水有時也會影響塔河干流的洪水。據實測資料統計,從阿克蘇河、和田河、葉爾羌河來的洪水分別占塔河干流阿拉爾斷面洪峰流量的比重為62.2%、36.2%和1.6%,占3天洪量比重分別為54.3%、44.7%和1.0%[9]。受氣候變化影響,尤其是近十年來的平水偏豐水情,洪澇已經成為塔河流域最主要、影響程度較大的一種自然災害,對該流域內的社會經濟、生產生活產生了極大的危害,因此綜合分析塔河流域防洪短板,并提出相應對策措施,對于構建流域防洪保障體系具有積極意義。

圖1 塔里木河流域地理位置
(1)阿克蘇河防洪主要在托什干河、庫瑪拉克河和阿克蘇河干流,其中,新疆大石峽水利樞紐工程作為庫瑪拉克河上的山區控制性水庫,總庫容11.7億m3,計劃2025年10月下閘蓄水;托什干河山區控制性工程于2021年開工建設,總庫容7.73億m3,同時河道已建永久性防洪工程131km。
和田河防洪主要在玉龍喀什河和喀拉喀什河兩支流,其中,玉龍喀什河在建山區控制性工程玉龍喀什水利樞紐于2020年開工建設,總庫容5.36億m3;喀拉喀什河已建的山區控制性工程烏魯瓦提水利樞紐于2002年投入運行,總庫容3.34億m3,同時河道已建永久性防洪工程86km。
(2)葉爾羌河主防洪主要在干流、支流塔什庫爾干河、提孜那甫河和烏魯克河,其中,干流的阿爾塔什水利樞紐于2019年11月下閘蓄水,總庫容22.49億m3;支流塔什庫爾干河的下坂地水利樞紐工程已發揮效益,總庫容8.67億m3;提孜那甫河在建山區控制性工程莫莫克水利樞紐,總庫容0.92億m3;同時河道已建永久性防洪工程381.8km。
塔河干流起于阿克蘇河、葉爾羌河以及和田河交匯處的肖夾克,歸宿于臺特瑪湖,全長1321km。于塔河近期綜合治理工程實施后,在洪水漫溢頻繁,跑水嚴重的河段兩岸共修建輸水堤649.45km。
目前,占塔河干流3天洪量比重分別為54.3%、44.7%和1.0%的阿克蘇河、和田河、葉爾羌河[9]管理機構已由塔河流域管理局實現了統一管理,但受限于現狀信息化管理程度低,相關監控設施覆蓋率僅有20%等情況,加之未能建立全流域統一調度管理機制,“電調服從水調”的運行模式尚在探索之中,現狀流域防洪“非工程”體系仍存在不完善的問題。
塔河流域“三源一干”范圍內涉及水系較多,多發源于天山及昆侖山,向塔里木盆地匯集,出山口以下大多會形成不同程度的洪水災害。隨著流域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及人民生產力的不斷提高,已逐步構建起相應防洪體系,但距科學式的“工程+非工程”措施相結合的現代化防洪工程總體布局還相距較遠。
近年來,隨著水利事業的不斷發展,為優化水資源配置,充分發揮山區控制性水庫在防洪體系中的骨干龍頭作用,以自治區人民政府已批準的規劃為依據,阿爾塔什水利樞紐、大石峽水利樞紐、下坂地水利樞紐紛紛上馬修建。其中,葉爾羌河干流阿爾塔什水利樞紐、塔什庫爾干河下坂地水利樞紐,喀拉喀什河烏魯瓦提水利樞紐均已發揮防洪調蓄作用,控制下泄流量,但尚有部分支流控制性山區水庫處于在建之中,未能發揮作用,如托什干河山區控制性工程、玉龍喀什河玉龍喀什水利樞紐等。河流防洪戰線長,河道防洪主要針對重點防洪保護對象修建可較高等級的防洪工程,針對分布廣泛的一般農防保護河段工程建設滯后且標準低,見表1。由表1可知,“三源一干”雖然修建了大量堤防工程,但修建標準較低,阿克蘇河無2級堤防,3級堤防占比15.81%,4級堤防占比22.57%,5級堤防占比59.02%,5級以下堤防占比2.59%;和田河2級堤防占比17.24%,3級堤防占比5.16%,4級堤防占比15.34%,5級堤防占比62.36%,無5級以下堤防;葉爾羌河無2級堤防,3級堤防占比0.79%,4級堤防占比0.91%,5級堤防占比53.77%,5級以下堤防占比45.21%;塔河干流無2級、3級、4級和5級以下堤防,均為5級堤防。據統計,因受2022年特豐水情影響,和田河流域出現洪水險情,部分堤防存在跑水現象,塔河干流出現連續超警戒洪水,30余處堤防決口跑水。

表1 塔河流域“三源一干”堤防長度
塔河流域“三源一干”堤防長度2041.04km,其中輸水堤長度632.05km,河道防護長度1408.99km。葉爾羌河干流段共實施了79段河道防洪工程,該工程以堤防和護岸為主,98%以上為5級及5級以下防洪標準。阿克蘇河3級、4級、5級、5級以下堤防占比分別為15.81%、22.57%、59.02%、2.59%。吳煜[10]系統分析了現狀漿砌石結構坡面防護堤、格賓石籠護腳+下漿砌石結構+上現澆板襯砌防護堤、格賓石籠防沖+帶排水孔混凝土襯砌護坡防護堤的優劣性;馬蘇文[11]從經濟性等方面系統對比了全堤防模式下的防洪工程布局;彭兆軒、翟超[12-13]等學者明確指出和田河防洪主要問題之一便是已建堤防建設質量差,防洪標準低,并就相應防洪形式進行了探索。雖然大量學者多角度對比了“三源一干”堤防形式的優劣性,但截至目前,尚未構建一套較為科學的流域堤防評價體系。
(1)針對“四預”體系——算據,流域內的水利部門信息資源整合化嚴重滯后,水利基礎設施信息不全,基礎數據及其標準存在差異性,在不同層級、機構之間存在“重采集、重存儲,輕整理、輕分析”的現象;以流域、地方等分散性建設的信息基礎設施條塊分割、相互封閉,制約了水利統合性算據效益的良性發揮。水利行業之外的相關部門資源共享程度不足,尤其是在防洪、抗旱等極端性災害現象是,其氣象數據、空間數據等,還未能實現實時共享。
(2)針對“四預”體系——算力,以當前構建流域數字孿生系統,現有數據系統目前仍采用物理部署的方法架設,購入大量的算力設備,而非使用云算力軟架構[14],未能形成流域內相互調用算力的“水利云”軟架構。面對當前推進的數字孿生流域建設,計算能力存在兩極分化現象,一方面是云計算能力嚴重不足,大量影像信息和空間信息分析、大數據挖掘、基于高精度分布式水文模型的洪水預報等缺乏足夠“算力”;另一方面存在過度算力冗余現象,在滿足提高系統可靠性、可利用性和效率基礎上,大量物理型算力設備因網絡隔離造成算力浪費。
(3)針對“四預”體系——算法,流域內各水利單位雖然在水文、洪水預測預報等方面開發了部分模型,但就模型嵌入系統運行而言,與實際情況有較大差距,在當前氣候邊界條件復雜多變情況下,模型優化性難以持續,同時也缺乏專人維護,流域內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變化較快,尤其是針對南疆多變的地理環境,加之塔河擺蕩式河流的特點,單一的模型很難滿足流域水資源管理需求。流域整體性、系統性的模型尚未統一構建,許多開發的模型從針對性、功能性而言較為單一,對現有結構化數據建模還剛剛開始,對視頻數據分析、互聯網的大數據分析等智慧化技術還未展開。
防洪規劃是江河、湖泊治理和防洪工程設施建設的基本依據。重視編制防洪規劃,全面考慮防洪工作,嚴格執行防洪規劃,方能保證防洪工作的有序進行,減少重復建設,避免人力、財力和物力的浪費,使各項防洪措施發揮最佳的防洪效益。截至目前,塔河流域“三源一干”防洪規劃中,葉爾羌河流域防洪規劃于2003年獲自治區人民政府批復;和田河流域防洪規劃于2003年獲和田地區行署批復;阿克蘇河流域防洪規劃于2000年由自治區人民政府報送水利部;塔里木河干流防洪規劃于2012年編制完成。目前防洪規劃所面臨批復年限過長,內容無法滿足先行防洪需要和未來防洪要求等問題。
蓄滯洪區是我國流域防洪減災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保障重點防洪安全,減輕災害的有效措施,基本保障了江河中下游重要城市和重要防洪地區的安全。根據《蓄滯洪區修訂名錄》(2010),1950—2021年國家蓄滯洪區有98處,主要分布在長江、黃河、淮河和海河四大河流兩岸的中下游平原,其中的66處蓄滯洪區共啟用424次[15],累計蓄滯洪量1400多億m3,其中長江流域的荊江分洪區1954年3次開閘分洪,蓄滯洪水122.6億m3,足見蓄滯洪區的作用,但據調查,塔河流域“三源一干”未建立相應的蓄滯洪區,尤其是在暖濕氣候影響下,面對豐水年,尤其2022年為特豐水年,“三源”來水量為291.62億m3,較多年平均多85.59億m3,受限于當前水利工程,造成分洪引洪能力不足,同時流域(尤其是塔河干流)蓄滯洪區規劃、建設與管理滯后,既不利于洪水資源化利用,也成為流域防洪體系的薄弱環節,一旦發生流域性洪水,難以利用蓄滯洪區分蓄洪水,不利于流域防洪能力提升。
加強自然災害防治,建立高效科學的自然災害防治體系,提高全社會自然災害防治能力,關系國計民生,關乎社會穩定。大量學者就流域洪水災害風險評估方面做了大量研究。王天久[16]開展了黃河內蒙古段冰凌洪水災害風險評估工作,田玉剛[17]等對洞庭湖地區洪水災害風險開展了評估工作。塔河流域管理局于2022年8月委托設計單位開展了洪水淹沒圖、洪水風險區劃圖和防治區劃圖的編制工作,目前已取得相應成果,但仍反映出流域洪水災害風險評估區劃工作開展時間較晚,工作滯后,不利于流域防洪體系的構建。
針對塔河流域面臨新形勢,按照“補短板、提標準、消隱患、強監管”的要求,在已有防洪工程體系的基礎上,形成針對已有“堤庫結合”總體布局補齊防汛短板為重點,以提質升級和標準提升為核心,以消除薄弱環節和風險隱患為關鍵,完善防洪減災工程體系,即形成“山區庫蓄+堤防建設+蓄滯洪區”的防洪工程體系布局;以強化監測預警為基礎,防洪風險控制為保障,構建防洪減災非工程體系,即形成“四預建設+數字孿生流域+風險評估+水庫聯合調度”的防洪工程體系布局;著力打造塔河流域安全型、智慧型、生態型流域,構建“工程措施+非工程措施”相結合的防洪減災安全保障體系,全面提升流域防洪減災能力。防洪保障體系如圖2所示。

圖2 塔里木河流域“三源一干”防洪保障體系
構建“工程措施+非工程措施”相結合的流域防洪減災安全保障體系,相關措施在相應政策、資金、管理措施等有效保障下,均可實現,并發揮相應效益。
(1)加快山區控制性水庫建設。基于塔河流域洪水河流洪水類型多,洪災發生頻繁特點,尤其是近10年來豐水年趨勢,僅以當前已建成的烏魯瓦提水利樞紐、阿爾塔什水利樞紐及下坂地水利樞紐,難以滿足防洪調度需求,需加快推進大石峽水利樞紐、玉龍喀什水利樞紐建設,同時加快推進阿合奇水利樞紐前期工作,以便盡早發揮防洪效益。
(2)與時俱進開展防洪規劃修編工作。防洪規劃在實施大規模江河防洪治理、提升洪澇災害防御能力、抵御洪澇災害風險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施取得了顯著的防洪減災效益。當下,流域防洪減災工作面臨新形勢、新要求、新挑戰,按照水利部印發的《關于開展七大流域防洪規劃修編工作的通知》及任務書要求,在綜合評價葉爾羌河流域防洪規劃基礎上,重啟該流域防洪規劃修編工作,并加快阿克蘇河、和田河、塔河干流的防洪規劃報送、審批工作。同時結合流域洪水災害風險評估區劃所劃定的洪水淹沒圖、洪水風險區劃圖和防治區劃圖,重新規劃河道岸線保護范圍,進一步明確河道堤防整治范圍,為優化“庫堤結合”模式奠定基礎。
(3)盡快開展水庫群模擬調度研究。水庫群聯合調度可以捕捉徑流入庫時的時空差異,充分發揮多水庫的庫容補償與水文補償作用,最大限度的削減洪峰流量,充分發揮水庫滯洪庫容作用,提升水庫削峰滯洪能力,進一步提高流域對水資源在時空上的優化配置能力。建議研究流域的防洪現狀,分析下坂地水利樞紐、阿爾塔什水利樞紐電力生產情況,以歷史典型洪水為基礎,分析不同來水情況的梯級水庫防洪調度策略,形成防洪調度策略集,從而在洪水不成災前提下,抓穩防洪、蓄水兩個效益。
(4)開展數字孿生流域的試點工作。數字孿生流域要以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為主線,以數字化為主線、智能化模擬、精準化決策為路徑,從而構建物理流域時空數據為底座,實現與物理流域同步仿真運行、虛實交互、迭代優化、支撐“四預”,要優化頂層設計謀劃,切忌一哄而上,借助七大流域已構建的數字孿生平臺,盡快開展塔河流域開都-孔雀河數字孿生流域試點工作,為日后構建塔河流域數字孿生奠定基礎,為新階段塔河流域高質量發展提供有力支撐和強力驅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