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融資賦能機制的演化博弈

馮春風 馮鮑 張左敏暘

摘 要：改善中小企業融資困境，加速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核心企業通過數字化服務平臺支持和信貸擔保支持，可以有效地為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融資賦能。從供應鏈金融視角切入，融合數字化服務平臺和政府補貼，設計核心企業為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融資賦能的機制，通過演化博弈模型分析機制有效性，通過數值仿真進一步探尋初始積極策略比例、政府補貼、參與成本等不同因素對機制效果的影響。研究發現：中小企業、核心企業、金融機構選擇積極策略的初始比例越高，博弈系統收斂到帕累托最優狀態的概率越高;政府補貼有助于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融資賦能機制順利發揮作用，但在博弈主體初始積極策略比例較低時的邊際效用較弱;降低博弈主體的參與成本是促進博弈系統向帕累托最優狀態演化的重要途徑。

關鍵詞：數字化轉型;供應鏈金融;中小企業;政府補貼;演化博弈

中圖分類號：F8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24）01-0036-09

隨著5G、區塊鏈、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數據成為驅動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生產要素，全球產業體系和生產組織管理方式正在經歷深度變革。在黨中央和國務院的高度重視和大力推動下，發展數字經濟已經上升為我國國家戰略。“十四五”規劃指出，我國要積極打造數字經濟新優勢，以數字化轉型驅動生產方式變革。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加快發展數字經濟”，加快建設“數字中國”。

中小企業是經濟社會發展的生力軍。《“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提出實施中小企業數字化賦能專項行動。面對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時代浪潮的來襲，中小企業存在著數字化轉型基礎能力弱、轉型改造投入高、轉型效益估算難等諸多顧慮。同時，數字化轉型需要龐大的資金支持，這對于長期面臨融資難、融資貴問題的中小企業來說可謂“雪上加霜”。如何增強中小企業融入數字經濟發展的意愿，幫助中小企業順利邁上數字化發展的軌道，成了亟待解決的現實難題。

本文可能的創新點如下：

第一，針對中小企業面臨的數字化轉型難和融資難的雙重挑戰，在供應鏈金融的基礎上融合數字化平臺服務模式，并結合當前政策導向，在政府補貼環境下設計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融資的賦能機制。數字化平臺作為重要的數字橋梁，有利于縮小數字鴻溝、解決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難題。供應鏈金融通過核心企業為中小企業提供信用支持，有利于信貸資金流動、解決中小企業數字化融資難題。

第二，采用演化博弈模型驗證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融資賦能機制的有效性。中小企業面臨融資難題的主要原因在于信息不對稱問題[1] ，而博弈論是分析信息不對稱問題的重要工具。本文構建三方演化博弈模型，加入政府補貼的外部環境因素，進一步完善了演化博弈分析方法在供應鏈金融研究中的應用，將更有效地為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融資政策提供理論支撐和決策支持。

一、文獻綜述

（一）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面臨的挑戰

中小企業長期以來面臨融資難、融資貴問題[2-3] 。相較于消費互聯網，工業互聯網涉及對制造流程和產品進行數字化，需要耗費更高的投資成本[4] 。制造業中小企業的稅后利潤普遍不高，其承擔數字化轉型改造開支的壓力較大。因此，應對風險能力差、資金周轉困難的中小企業對待數字化轉型的態度十分慎重[5] 。

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軟硬件基礎薄弱。一方面，許多中小企業的數字化應用場景仍停留在初級層面。數字化裝備應用程度、信息系統覆蓋程度、設備聯網程度均不到50%，而能利用大數據技術支撐管理決策的中小企業則更少[5] 。另一方面，適合中小企業的數字化工具面臨供給不足的困境[6] 。

中小企業面臨數字鴻溝問題。企業數字鴻溝是指中小企業在利用信息技術和數字商業方案方面與大企業存在差距的現象[7] 。企業數字鴻溝削弱了中小企業的多元化商業機會和發展韌性[8] ，將中小企業“鎖定” 在數字化生產價值鏈低端環節。在經濟充滿挑戰的時代，數字鴻溝的限制作用將更加明顯[9] 。

（二）數字化平臺賦能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

基于新一代信息通信技術的數字化平臺從企業內部和外部賦能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

在企業內部層面，數字化平臺有助于中小企業實現數字創新和價值鏈攀升[10] 。中小企業在創新能力、創新焦點、創新協同、創新治理等多個方面實施數字創新，可以在數字經濟時代打造持續競爭力[11] 。數字創新離不開數字基礎設施和數字平臺的支撐，而工業互聯網平臺可以通過“支撐-驅動”機制為中小企業數字創新提供支撐，進而實現企業的跨越式轉型升級[12] 。在數字化平臺中，企業通過機器人等自動化技術節約勞動力成本，實現生產力提升和價值創造[13] 。

在企業外部層面，數字化平臺加強企業之間、企業與消費者之間的連接[14] 。供應鏈上不同制造階段企業可以通過工業互聯網平臺整合信息流、物流實現協同生產，通過互惠關系共同應對風險進而提高企業韌性。工業互聯網平臺將生產者與消費者進行連接之后，企業可以緊密圍繞客戶需求進行柔性化和個性化生產[15] ，因此企業對市場的適應能力和核心競爭力得以提升。

（三）中小企業應對轉型融資挑戰的途徑

供應鏈金融和政府補貼是幫助中小企業解決融資難、融資貴問題的有效途徑。

供應鏈金融基于核心企業提供的信用支持，通過更有效的交易風險識別、違約風險控制和更順暢的融資交易價格傳導機制，能為中小企業的融資困境找到出路[16] 。近年來，許多學者在供應鏈金融研究中采用演化博弈方法。范方志等[17] 分別構建了中小企業與銀行、中小企業與核心企業之間的演化博弈模型，探討供應鏈金融中的風險分擔原則。Hu et al. [18] 通過三方演化博弈模型研究了供應鏈金融的應收賬款質押融資模式。吳江等[19] 通過演化博弈模型研究發現，區塊鏈技術對供應鏈金融賦能后，能更有效地緩解中小企業的融資難題。

政府補貼能降低企業融資成本和信息成本[20] ，向金融機構傳遞出積極的信號，有助于企業獲得外部融資支持。Meuleman et al. [21] 、周文婷等[22] 學者分別基于比利時中小企業數據和中國A 股上市企業數據，運用計量模型驗證了上述觀點。并且，這種信號效應具有股權異質性。相較于國有企業，政府補貼對企業融資約束的緩解作用在非國有企業中更加顯著。高雨辰等[23] 則進一步指出，在政府補貼促進企業長期對外負債融資的過程中，企業數字化能產生正向調節效應。

（四）文獻述評

中小企業在數字化轉型中面臨著融資難融資貴、數字基礎薄弱等艱難挑戰，存在數字鴻溝問題。針對中小企業數字基礎困境，數字化平臺一方面從內部對中小企業生產經營環節進行升級，另一方面從外部加強中小企業與其他企業、消費者的聯系，在企業創新、生產方式和價值創造等多個層面推動中小企業實現數字化轉型。針對中小企業融資困境，供應鏈金融和政府補貼分別通過信用支持效應和信號傳遞效應促進中小企業融資。因此，若將數字化服務平臺和供應鏈金融兩者結合，并加入政府補貼的支持，有望為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基礎弱、融資難等問題提供解決方案。

演化博弈方法在供應鏈金融研究中得到廣泛的應用。然而，部分文獻只涉及兩類博弈參與主體;有的文獻雖然進一步豐富至三類博弈參與主體，但在模型設置中卻采用“兩兩組合”的方式;而采用三方博弈模型的文獻中鮮有考慮政府補貼的外部環境因素。因此，本文基于中小企業、核心企業、金融機構三類博弈參與主體構建三方演化博弈模型，在研究設計中加入政府補貼因素，以期進一步完善供應鏈金融相關研究。

二、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融資的賦能機制設計

中小企業的發展離不開與大企業的協同合作。良好的產業鏈生態有助于中小企業順利實現數字化轉型目標。2022 年5 月，工業和信息化部、發展改革委、科技部、財政部、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人民銀行、國資委、市場監管總局、銀保監會、知識產權局、全國工商聯發布《關于開展“攜手行動”促進大中小企業融通創新（2022—2025 年）的通知》，政府鼓勵大企業打造符合中小企業特點的數字化服務平臺，通過工業互聯網平臺實現大中小企業融通，推動大企業支持配合中小企業開展供應鏈融資，鼓勵金融機構提供產業鏈供應鏈金融服務。2022 年8 月，工業和信息化部辦公廳、財政部辦公廳發布《關于開展財政支持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試點工作的通知》，中央財政安排獎補資金支持服務平臺，由服務平臺為中小企業提供數字化改造服務。

基于目前的政策導向，結合上文的文獻梳理分析，本文提出一個基于數字化服務平臺的供應鏈金融模式作為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融資的賦能機制。其中，核心企業、中小企業、金融機構等三類參與主體相互之間形成博弈關系（如圖1 所示）。政府部門作為外部環境因素，在一定條件下為供應鏈金融的參與主體提供補貼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