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蕾,韓巖峰,劉 沖,曹光豪,舒俊文
(揚州大學體育學院,江蘇 揚州 225100)
核心自我評價是指個體對自身的一個深度認識,并由此產生的對整體價值和能力等的評價與體驗,換一句話說,核心自我評價是個體對自身價值最基本的認識和判斷[1],主要包括自尊、神經質、控制點和一般自我效能4 個部分[2]。相關研究表明,體育鍛煉對于個體的核心自我評價具有積極的影響[3]。 首先,進行體育鍛煉可以增強身體的功能和形態,提高體能素質,增強個體對自身身體狀況的認知和評價[4]。 這種積極的身體認知和自我評價可以有助于提升核心自我評價的水平。 其次,內啡肽假設理論認為,在體育鍛煉過程中,身體會釋放出內啡肽等內源性荷爾蒙,這些物質可以帶來快樂和滿足感[5]。當個體感受到身體內在幸福感的增強時,對自己的評價會更加積極,同時也會減少和降低抑郁、焦慮等消極情緒。 此外,通過參與體育鍛煉,個體可以不斷挑戰自己,超越自己的極限,取得進步和成就感。 這種持續性的成就體驗會增強個體對自己能力和價值的認知[6]。個體會感到自己具備應對問題和挑戰的能力,從而提高核心自我評價的水平。首先提出假設1,體育鍛煉可以直接正向預測大學生的核心自我評價水平。
應對方式是指個體為了適應環境、 緩解壓力時所采取的處理問題的一種行為方式,一般將應對方式分為2 個維度,即積極應對方式和消極應對方式[7]。 應對方式理論認為,當個體使用積極的應對方式來面對問題時,他們更有可能實現解決問題的目標,體驗到成功和成就感[8]。 這種積極的應對方式可以增強個體對自己能力和價值的認知和評價,認識到自己具備應對問題的能力,并對自己產生更加積極的態度和信心[9]。相反,當個體使用消極的應對方式來應對困難時,他們可能會感到無助和無能,從而對自己的能力和價值產生懷疑和負面評價[10]。 這種消極的應對方式會削弱個體對自身能力的認知和評價,可能導致核心自我評價的下降。 這也在不同的人群中得到了驗證[11-12]。 縱向研究顯示,體育鍛煉可以提供一個情緒宣泄的出口,增加身體活動和運動,幫助釋放壓力并改善情緒狀態[13]。 通過鍛煉,個體可以減輕焦慮、壓力和抑郁等負面情緒,提高心理健康水平[14]。 這種積極的情緒調節可以使個體更具應對困境和挑戰的能力,采取積極主動的解決方案。 因此,提出假設2,體育鍛煉會通過不同的應對方式對大學生的核心自我評價產生間接影響。
性別差異在生理、心理和社會方面都起著重要作用,這些因素會影響個體在體育鍛煉中的表現和應對方式。 從生理方面來看,男性和女性的身體構成存在明顯差異[15]。 男性在肌肉力量、身體耐力和爆發力方面通常更強,而女性則更具有柔韌性。 這種生理差異會在體育鍛煉中影響個體的選擇和應對方式[16]。 除了生理差異,男性和女性在情感和認知方面有不同的傾向。 在應對壓力和挑戰時,男性通常更傾向于通過競爭和沖突來解決問題,更容易采取積極和直接的方式來面對困難。 而女性則更傾向于采取合作和表達情感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她們可能更注重與他人的關系和互助[17]。 此外,社會文化因素對性別在體育鍛煉中的影響也至關重要。 長期以來,體育活動在社會中被廣泛認為是男性的領域,而女性則受到了限制和歧視。 這種社會文化環境對個體的體育參與和應對方式產生了影響[18]。 男性可能更多地享受體育鍛煉所帶來的權力和榮譽感,而女性則可能受到社會對體態和外貌的壓力,對體育鍛煉產生抵觸情緒[19]。 最后提出假設3,性別會在體育鍛煉和應對方式間起著調節作用。
綜上所述,本研究擬探討體育鍛煉、應對方式和核心自我評價3 者之間的關系,以及不同應對方式在其中起的影響,進一步再討論性別在大學生體育鍛煉和應對方式之間承擔的作用,有助于更好的解釋體育鍛煉是如何影響大學生的核心自我評價水平。
采取方便抽樣,對江蘇省揚州市某高校選取調查對象并進行問卷的發放。 本次研究收回723 份問卷,剔除重復回答的數據和無效問卷后,最終回收635 份有效問卷,問卷回收有效率為87.8%。 其中,男生340 人(53.5%),女生295 人(46.5%)。調查對象年齡為17~22 歲,平均年齡為(19.45±1.79)歲。
1.2.1 體育活動等級量表
體育鍛煉的測量采用由梁德清[20]修訂的體育活動等級量表(Physical Activity Rank Scale-3,PARS-3),從參加體育鍛煉的強度、時間和頻率3 個方面來考察個體的運動量。 在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763。
1.2.2 核心自我評價量表
采用由JUDGE[21]等人編制,杜建政[22]等翻譯并修訂的核心自我評價量表(Core Self-Evaluations Scale,CSES)。 該量表共10 個條目,采用Likert 5 點計分,得分越高,表明個體的核心自我評價水平越高。 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766。
1.2.3 簡易應對方式量表
采用由解亞寧[23]所編制的簡易應對方式量表(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包含20 個條目,采取4 點計分的方式,其中12 個條目用來測量積極應對方式,8 個條目用來測量消極應對方式。 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64,2 個分維度的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895 (積極應對方式)、0.852(消極應對方式)。
以SPSS26.0 進行問卷的信度檢驗、描述性統計和相關分析,對擬定的研究假設進行初步驗證。使用PROCESS 4.0 插件進行有調節的中介模型分析[24],最后采用Bootstrap 法對中介效應和調節效應進行檢驗。
采用Harman 單因素方法對共同方法偏差進行檢驗[25],結果表明,有8 個公因子的特征值大于1,其中第一個因子的方差解釋率低于臨界值40%[26],為27.27%。 據此認為本研究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表1 為635 名大學生體育鍛煉、 應對方式與核心自我評價在性別上的差異分析。 在體育鍛煉總量上,男生鍛煉水平明顯比女生高,男女生之間存在顯著性差異(p<0.01);大學生核心自我評價水平在性別上差異顯著(p<0.01),男生的核心自我評價水平稍高于女生; 大學生積極應對方式在性別上差異顯著(p<0.01),男生對積極應對方式的采取高于女生;而大學生消極應對方式在性別上不存在顯著性差異(p>0.05)。

表1 大學生體育鍛煉、應對方式與核心自我評價在性別上的差異分析(n=635)
表2 為各變量間的相關性檢驗。 結果表明,大學生體育鍛煉與核心自我評價 (r=0.285,p<0.01)、 積極應對方式 (r=0.162,p<0.01)顯著正相關,核心自我評價與積極應對方式(r=0.419,p<0.01)也呈顯著正相關,消極應對方式和核心自我評價(r=-0.384,p<0.01)、積極應對方式(r=-0.176,p<0.01)都呈顯著負相關。

表2 各變量相關性檢驗
如表3 中變量關系的回歸分析結果所示: 體育鍛煉能直接顯著正向預測大學生的核心自我評價水平 (β=0.084,p<0.01)。在以積極應對方式和消極應對方式為中介變量后,體育鍛煉仍可以對核心自我評價水平(β=0.051,p<0.01)、積極應對方式(β=0.043,p<0.01)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體育鍛煉對消極應對方式(β=-0.017,p<0.05)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 大學生的積極應對方式顯著正向預測核心自我評價水平 (β=0.529,p<0.01),消極應對方式顯著負向預測核心自我評價水平(β=-0.605,p<0.01)。

表3 應對方式在體育鍛煉與核心自我評價間的中介作用
表4 中進行了中介效應量的分析,結果表明,積極應對方式和消極應對方式在體育鍛煉和核心自我評價之間分別起著顯著的中介作用,這兩條路徑占總效應的39.29%,總間接效應為0.033。 中介效應由2 條間接效應的路徑組成:間接效應路徑1(體育鍛煉→積極應對方式→核心自我評價)占總效應的27.38%,效應值為0.023;間接效應路徑2(體育鍛煉→消極應對方式→核心自我評價) 占總效應的11.91%,效應值為0.010。以上2 條間接路徑的效應值均達到顯著水平(95%置信區間均不包含0)。 這也表示了大學生體育鍛煉對自身核心自我評價的水平,會受到不同應對方式的關聯。

表4 應對方式在體育鍛煉與核心自我評價中的中介效應分析
根據Hayes 提出的有調節的中介分析模型,利用PRO-CESS 4.0 插件,使用Bootstrap 法檢驗性別在體育鍛煉與不同應對方式中的調節效應,抽樣次數為5 000 次。 體育鍛煉和性別的交互項對積極應對方式有顯著的交互效應 (βint=-0.072,p<0.05;表5),說明不同的性別對體育鍛煉與積極應對方式的關系中起調節作用。

表5 有調節的中介模型
進一步再進行簡單斜率檢驗,結果發現,隨著體育鍛煉量的增加,男性大學生參加體育鍛煉后對積極應對方式的影響(βsimple slope=0.206,p<0.01)顯著高于女性大學生(βsimple slope=0.117,p<0.01),這表明了隨著體育鍛煉量的增加,男性大學生參與體育鍛煉后對積極應對方式的采取會高于女性大學生(圖1)。

圖1 性別的調節效應
綜上所述,本研究進行了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核心自我評價的關系調查,并發現不同應對方式,即積極應對方式和消極應對方式,會在體育鍛煉和核心自我評價中起著中介作用,性別在體育鍛煉和積極應對方式間具有調節效應(圖2)。

圖2 體育鍛煉對核心自我評價影響的路徑圖
首先,假設1 得到支持,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核心自我評價呈顯著正相關,并且體育鍛煉對其核心自我評價有明顯的正向預測作用。 一般自我效能感是指個體對自身有能力完成的任務所需要的動機和認知資源,并且其是核心自我評價的重要組成部分,自我效能理論認為個體對自身能力的信念會影響其行為和情緒[27]。 體育鍛煉可以提升個體的自我效能感,即對自身在體育鍛煉中取得成功的信心,從而會促進和提高自我評價的水平[28]。 當個體通過體育鍛煉獲得積極的鍛煉經驗和成就感時,他們對自己在相關領域的能力會產生更高的自信,從而提升核心自我評價[29]。 自尊理論認為個體的自尊是核心自我評價的一個不可或缺的部分。 橫斷面的研究發現,體育鍛煉可以通過改善身體形象、 提高體能和個體能力等方面,來滿足和愉悅自身的內部需求,進而來提升個體的自尊[30]。 國內實驗研究也證實了,尤其是在學生群體中,校外體育鍛煉可增強學生的身體自尊和自信水平,且中等強度的運動最為合適,這對學生的心理健康發展和核心素養的培養有著重要意義[31]。并且在國外的實驗研究中也得到了相應的結果[32,4]。
研究結果顯示,不同應對方式,即積極應對方式和消極應對方式都在體育鍛煉和大學生核心自我評價之間起中介作用,驗證了假設2。 順應性應對理論認為個體在應對壓力和困境時,會選擇適應性的方式來應對[33]。 體育鍛煉可以被看作一種積極的適應性應對方式。 通過體育鍛煉,個體可以釋放緊張情緒、放松身心,提升心理健康,從而應對日常生活中的壓力和困境[13]。 在對初中生群體進行的調查研究表明,參加體育鍛煉的學生比不參加體育鍛煉的學生應對能力更強,也更愿意采取積極應對方式[34]。 社會比較理論認為,個體通過與他人進行比較來確定自己的價值和能力[35]。 不同的應對方式可能導致不同的比較對象,從而對核心自我評價產生影響。 例如,與那些情況相似或比自己狀況更糟糕的人比較,可能會提高自我評價,但與那些比自己條件好或地位高的人進行比較時,壓力的刺激可能會使個體削弱自我評價水平,進而使自信心受挫[36]。 自我確認理論認為,個體通過強化自己的核心價值觀和身份,來維護和提高自己的核心自我評價[37]。 積極的應對方式,如積極思考、自我反省和培養自我價值感,可以加強個體對自身價值的認同,從而提升核心自我評價。 體育鍛煉,尤其是團體性的體育活動,作為一種積極的社會和人際活動,在鍛煉過程中,會培養團隊成員團結、凝聚力等積極的精神和價值觀,進而潛移默化的影響每個個體的自我認同和自我評價水平[14]。
本研究發現,男性大學生在體育鍛煉時會較女性大學生有更強的采取積極應對方式的能力。而在體育鍛煉與消極應對方式間,性別的調節作用不顯著。研究假設3 部分成立。在大學階段,由于對未來前景和就業壓力的加重,男女生對于消極方式的采取雖有所不同,但都較為普遍,且消極應對方式對心理健康的影響大于積極應對方式[38],這與前人的研究結果一致[39]。更有研究發現,進行輕微的體育鍛煉后,反而會降低自身效能感,因為未完全喚醒個體的運動機能,也會損耗自身的身體資源,進而會影響個體的決策判斷和應對方式的采取[40]。
根據前人的許多研究表明,在面對應激事件中,女性更傾向于內部策略,男性更偏向于外部策略[41],且在體育活動量不斷加大的情況下,男性的應對方式會比女性表現的更積極[42]。性別圖式理論認為,個體在社會化的過程中了解到有關于性別的認知圖式,使得其會以性別為基礎來搜索和關注一些信息[43]。 對于男性和女性,最普遍的關注是生理差異,并且在體育活動中,女性由于身體構造差異會相較于男性處于劣勢地位。 但相比較于生理差異,社會文化因素和意識形態是造成性別差異影響的根本性因素。 根據性別角色社會化理論,由于男性和女性在社會化過程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和承擔不同的任務,那么在應對方式的處理上也會有著不同的表現[17]。 在對青少年群體的調查研究中發現,男性一般會比女性鍛煉意向和參與度更高,會更喜歡大強度、活力十足的內容,并保持這種鍛煉的狀態[44]。 體育鍛煉本身就能夠促進個體的積極、樂觀情緒,減緩抑郁、焦躁等消極情緒,受社會文化方面的因素,男性進行體育鍛煉的機會更多,從體育鍛煉中所獲得的效益也會比女性更明顯,進而會體現到應對方式的采取上,即男性會比女性采取更積極的應對方式,且效應的顯著性也會大于女性。
體育鍛煉可正向預測大學生的核心自我評價水平和積極應對方式,負向預測大學生的消極應對方式;
不同的應對方式,即積極應對方式和消極應對方式在大學生體育鍛煉與核心自我評價的關系中都具有中介作用;
性別在體育鍛煉與積極應對方式間起調節作用,且男性的調節效應大于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