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藥物干預措施對兒童呼吸道合胞病毒感染的影響

肖志剛 廖思森 陳愛萍 肖宗浩 羅舜燕 溫碧云 張靜

呼吸道合胞病毒(respiratory syncytial virus,RSV)是引起嬰幼兒急性下呼吸道感染(acute lower respiratory tract infection,ALRI)[1-4]和兒童上呼吸感染的最常見病原體[5-8],2歲以下兒童90%感染過呼吸道合胞病毒,且有0.5%～2%的患兒因病情嚴重需要住院治療[9]。自2022年年初由于SARS-CoV-2的大流行實施了非藥物干預措施(non-pharmaceutical interventions,NPIs)有效限制SARS-CoV-2的傳播,同時減少了其他病原體的傳播[10]。由于個人NPIs導致的免疫刺激缺乏會導致“免疫債務”,并且在大流行得到控制可能會產生負面后果[11]。目前研究的數學模型表明,呼吸道合胞病毒的疫情在未來幾年可能會更加嚴重[12]。目前,關于疫情常態下非藥物干預(NPIs)引起“免疫債務”對嬰幼兒RSV感染的臨床特征和疾病嚴重程度帶來的影響報道較少,本研究通過分析無NPIs期間和NPIs期間我院兒科住院的RSV感染患兒的臨床特征,為預防嬰幼兒RSV感染提供依據。

資料與方法

一、對象

本研究回顧性分析2018年1月1日至2021年12月31日期間RSV感染患兒960名。本研究入組標準：(1)28天<年齡≤18歲。(2)患者被診斷患有呼吸道感染,伴有上呼吸道癥狀(如咳嗽、鼻塞、打噴嚏)和下呼吸道受累癥狀(呼吸窘迫、啰音、喘息或胸部X線表現)。(3)患者被診斷為肺炎伴有啰音或呼吸窘迫,胸片提示肺炎表現,支氣管肺炎伴有喘息或呼吸窘迫。(4)符合《兒童呼吸道合胞病毒感染診斷、治療和預防專家共識》中兒童RSV感染的診斷標準。本研究選用PCR方法在患兒咽拭子和/或痰液、支氣管肺泡灌洗液中檢測到RSV-RNA證實為RSV感染。排除因素：先天性心臟病、閉塞性細支氣管炎、肺大泡、支氣管擴張、支氣管肺發育不良等嚴重基礎疾病。本研究對象監護人均知情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通過梅州市婦幼保健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mzsfybjyll-2023-016)。

二、研究方法

收集RSV呼吸道感染患兒的臨床資料,包括性別、年齡、主訴、主要癥狀體征、實驗室檢查結果、肺功能檢測結果、治療經過及預后等內容,根據入院時間,以2020年1月1日為界,將患兒分為無NPIs期間(2018年1月1日至2019年12月31日)和NPIs期間(2020年1月1日至2021年12月31日),比較兩組患兒的臨床特征。

三、統計學方法

應用SPSS 26.0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由于本研究中連續變量的數據為偏態分布,數據采用中位數(四分位)表示。兩組連續變量資料的比較分析采用Mann-WhitneyU檢驗;分類變量資料的組間比較分析采用Fisher精準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結 果

一、人口學特征

2018～2021年我院收治的住院患兒共10322人,其中確診RSV感染患兒960例(9.3%),男性患兒546例,女性患兒414例, <6月齡兒童患病率最高(54.3%),其次為6～12月齡段(34.9%),隨著年齡的增長,發病率逐漸下降。疫情后>36月齡段患病率明顯升高。重癥率為4.2%,無死亡病例。

二、RSV感染季節分布

本研究共納入無NPIs期間RSV患兒400例,NPIs期間患兒560例。無NPIs期間RSV全年散發,NPIs執行程度最嚴格時RSV感染率急劇下降隨著NPIs的執行程度的下降,RSV感染人數急劇上升。具體分布(見圖1)。

圖1 2018年至2021年各月份住院患兒RSV感染人數分布情況

三、兩組RSV感染患兒的臨床特征比較

兩組RSV感染入院患兒的年齡及性別無統計學差異(P>0.05)。本研究發現NPIs期間RSV患兒發熱的比例和發熱天數明顯高于無NPIs期間(P<0.001),無NPIs期間患兒喘息的發生率、患肺炎比例及住院天數明顯高于NPIs期間(P<0.05)。兩個時期的重癥率無統計學差異(P>0.05)。兩組RSV患兒的實驗室特征比較發現淋巴細胞百分比、血小板計數、血紅蛋白及谷丙轉氨酶、乳酸脫氫酶、谷草轉氨酶的異常頻率比例(高于正常值)無NPIs期間均高于NPIs期間(P<0.05)(見表1)。

表1 疫情前后RSV感染患兒的臨床特征

四、兩組RSV感染患兒肺功能特征比較

本研究中總共有623人行潮氣肺功能檢查,其中無NPIs期間191人,NPIs期間432人,發現無NPIs期間RSV感染患兒急性期RR、吸氣時間/呼氣時間(ratio of inspiratory time to expiratory time,TI/TE)均高于NPIs期間(P<0.05),無NPIs期間患兒TPEF/TE、VPEF/VE、呼出25%潮氣容積時的呼氣流量(the ratio of tidal expiratory flow and tidal inspiratory flow when 25%,TEF25%)、呼出50%潮氣容積時的呼氣流量(the ratio of tidal expiratory flow and tidal inspiratory flow when 50%,TEF50%)均低于NPIs期間(P<0.05)(見表2)。

表2 疫情前后潮氣肺功能特征

討 論

RSV是嬰幼兒常見的呼吸道病原之一,常在冬季季節性流行,占毛細支氣管炎住院人數的60%～80%,是高收入國家嬰兒住院的最常見原因[10]。當前的新冠肺炎大流行實施了許多歷史上前所未有的衛生措施(間隔距離、戴口罩、洗手、減少聚集等),這些NPIs有助于限制SARS-CoV-2的傳播,但也減少了其他病原體的傳播。自2020年初以來,全球呼吸道合胞病毒感染和毛細支氣管炎的發病率一直非常低[10],這一現象歸功于針對2019冠狀病毒疾病的嚴格公共衛生NPIs的實施。而由于個人NPIs導致的免疫刺激缺乏會導致“免疫債務”,并且在大流行時期可能會產生更加嚴重的后果。因此,本研究比較了新冠疫情前無NPIs時期及疫情期間執行NPIs后RSV感染患兒的臨床特征的改變及實驗室檢測和肺功能數據的差異,了解疫情防控措施對RSV患兒的影響,為疫情放開后RSV感染的預防提供依據。

疫情期間NPIs的實施減少了呼吸道相關病毒在兒童間的傳播[13],減少了呼吸道感染就診率及因社區獲得性肺炎的急診率和住院率[14-15],也擾亂了RSV感染的流行季[11,16,17]。本研究以2020年1月疫情開始為界限,對我院因RSV感染入院的960例患兒進行分組,疫情前,無NPIs干預,RSV感染全年散發,疫情期間RSV感染率隨著NPIS執行程度的變化而變化,保持社交距離、佩戴口罩、限制外出和集會、關閉學校和公共場所等措施時,感染率明顯下降,取消限制外出、集會、關閉學校及公共場所等措施后,RSV感染率急劇上升,因此疫情期間沒有出現既往RSV感染流行季節性的特點。

在疫情期間,NPIs的執行改變了兒科疾病譜,感染性疾病感染率明顯下降[18],流感病毒、鼻病毒等常見病原體的檢出率明顯下降[19-21],降低了呼吸道病毒的載量和傳染性及疾病的嚴重程度[22],本研究發現NPIs期間RSV患兒的喘息發生率、住院天數、肺炎發生率較無NPIs期低。從實驗室結果數據分析,NPIs期間RSV感染患兒的淋巴細胞百分比異常比例、血小板總數異常比例、血紅蛋白異常比例及谷丙轉氨酶異常比例(高于正常值)均較無NPIs期間低,而NPIs期間RSV患兒的發熱比例、發熱持續的時間比無NPIs期間高,這可能由于疫情限制帶來的免疫債務。

本研究發現無NPIs期間RSV感染患兒的呼吸頻率高于疫情后,提示無NPIs期間RSV感染患兒呼吸道阻塞程度較重,從肺功能數據分析,TPEF/TE、VPEF/VE 、TEF25%、TEF50%均是評估小氣道阻塞程度的關鍵指標,本研究發現,無NPIs期間TPEF/TE、VPEF/VE 、TEF25%、TEF50%均低于NPIs期間,提示無NPIs期間RSV感染患兒的小氣道阻塞程度更重,從而導致無NPIs期間RSV感染患兒的呼吸頻率較高。表明無NPIs期間RSV感染患兒的氣道阻塞較疫情期間嚴重。而在重癥發生率方面,兩個時期無差異性。因此,推斷RSV感染盡管總的重癥比例沒有下降,但RSV感染對患兒氣道損傷較無NPIs期間有所減輕,考慮NPIs對于減輕RSV氣道阻塞有一定的效果。

總之,NPIs期間RSV感染流行季節被擾亂,感染率隨著NPIs的執行程度變化而變化且RSV患兒的氣道損傷較無NPIs期間輕,兩個時期重癥率無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