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模糊綜合評價法的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效果評價

李西文,崔 瑩,王 宇

河北經貿大學會計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61

0 引言

“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下,創新作為彌補短板、鍛造長板的重要內驅力,是解決國內大循環短點和堵點的關鍵所在[1]。中小企業是推動我國創新驅動戰略實現的生力軍,其創新活動對促進經濟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但受自身資源稟賦的限制,中小企業開展創新活動的主觀能動性往往無法充分釋放,投入與產出的高度不確定性阻礙了中小企業的創新積極性。為了提升中小企業的創新效率、充分釋放中小企業活力,政府部門通常會制定激勵創新的系列政策。

能否通過政策激勵中小企業創新能力提升,關系到中小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形成,更關系到“雙循環”新格局下經濟高質量發展及創新驅動戰略的落實。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是國家重大區域戰略[2],對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優化區域發展格局具有重要意義。目前河北省仍處于京津冀協同發展的“凹地”,仍需從提升中小企業創新能力,推動其向規模化、高質量升級等方面持續加大引導和投入,夯實發展根基,為提升河北經濟地位、促進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實施提供支持力量。因此,全面科學評價創新激勵效果是河北省乃至我國進一步夯實創新激勵政策改革成效、優化政策實施路徑和提升政策作用效果的迫切需要;也是推動中小企業盡快形成協同創新、競合發展的創新鏈和價值鏈,加快科技成果應用規模化和迭代升級速度的內在需要;更是加速實現強省戰略、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和“十四五”規劃目標的客觀要求。

客觀地評價創新激勵政策的效果,能及時獲取企業端對政策的反饋,有利于政府部門更具針對性地制定激勵中小企業創新的政策體系。對創新激勵政策效果的評價,現有文獻采用的方法不盡相同,其中較為常見的是熵值法與層次分析法(AHP)。例如胡凱 等[3]收集了江西省省級農業龍頭企業的問卷數據,分別利用熵值法和層次分析法對江西省的技術創新政策進行績效評價,最終得出江西省龍頭農業企業對技術創新政策的評價處于基本滿意的水平,企業對專利保護政策的滿意度更高的結論。吳妍妍[4]利用熵值法對安徽省的科技創新政策進行評價,發現安徽省各類科技創新政策落實情況良好,但科技成果產出與轉移轉化政策效果相對較弱。以上文獻為研究河北省中小企業激勵創新政策提供了充分的參考。

本文以河北省相關政府部門“十三五”期間頒布的創新激勵政策為依據,采用模糊綜合評價的方法分析河北省中小企業對創新激勵政策的滿意度,以期為“十四五”期間創新激勵政策制定提供參考,推動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本文的邊際貢獻在于:構建了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滿意度評價指標體系,對政策效果進行模糊綜合評價,并針對河北省中小企業實際所需提出針對性的建議,既有助于推動創新型河北的建設,也有助于河北省科技創新“十四五”規劃的落實。

1 評估創新激勵政策效果的問卷設計與收集

1.1 問卷設計

利用Python搜集了河北省政府部門“十三五”期間頒布的68項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并利用Ucinet、Python、SPSS等軟件進行文本分析,最終發現河北省的創新激勵政策體系包含6類子政策:人才政策、科技成果政策、創新創業平臺政策、財稅政策、金融政策與科技推廣政策。結合政策文本與吳妍妍[4]、劉軒[5]、楊東占[6]、江永清[7]等的研究,本文對6類子政策的概念進行了界定,具體釋義如表1所示。本文根據各類子政策的具體內容并分別選取每類子政策下2個具有代表性的政策措施,結合“不滿意”“不太滿意”“一般”“滿意”“非常滿意”利克特量表,設計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滿意度調查問卷。

表1 子政策釋義

1.2 問卷收集

為保證問卷質量,通過企業郵箱、開發區企業群組、企業領軍人才群組,以線上方式發放了調查問卷,并輔以線下訪談。問卷收集時間為2個月,篩選出符合條件的河北省中小企業問卷126份,有效問卷121份,問卷有效率96.03%。在問卷設計之初,經相關領域專家評估保證了內容效度,收集問卷后對量表數據進行了克龍巴赫α系數檢驗,總量表與各維度的系數值均大于0.9,問卷的信度、效度均得到了保證。

2 滿意度分析

2.1 創新激勵政策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

在前文對政策進行分類的基礎上,通過大量查閱文獻以及訪談相關領域的專家,并根據熵值法與層次分析法的客觀需要,依據創新激勵理論,構建了包括目標層、準則層與指標層三級指標的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滿意度評價指標體系:目標層指標衡量的是創新激勵政策總體滿意度,準則層指標指6類子政策的滿意度,指標層指標則是每類子政策下代表性的政策措施,具體如表2所示。

表2 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滿意度評價指標體系

2.2 滿意度測度方法選擇

多指標的綜合評級問題下,合理確定權重的指標關系到結果的準確性與可靠性[11],指標權重的確定有主觀賦權法和客觀賦權法2類[3]。根據研究的需要,本文分別選擇主觀賦權法中的層次分析法、客觀賦權法中的熵值法作為賦權方法,以期達到結果互相印證、互為補充的目的。

指標權重確定后即可進行政策總體和6類子政策滿意度的測算。河北省中小企業對創新激勵政策的滿意度是一個多因素模糊概念,評級結果以定性方式存在,通過區間形式判斷,因此采用模糊綜合評價的方法來測度河北省中小企業對本省創新激勵政策的滿意度。

模糊綜合評價的大致原理是:首先確定被評價的指標(因素集)與各指標的等級(評價集),繼而采用賦權方法確定各指標的權重與指標的隸屬度向量,將權重與隸屬度相乘得到模糊綜合評價向量和模糊綜合評價矩陣,將模糊綜合評價矩陣與因素的權向量進行模糊綜合運算得到模糊綜合評價結果[12]。

2.3 層次分析法滿意度的測度過程及結果

層次分析法滿意度的測度由如下6個步驟組成。

2.3.1 確定因素集

設U=(U1,U2,U3,U4,U5,U6)分別表示人才政策、科技成果政策、創新創業平臺政策、財稅政策、金融政策以及科技推廣政策,形成創新激勵政策滿意度評價指標模糊綜合評價的因素集,U為目標層指標(一級指標),它由6個準則層指標(二級指標)構成,每個準則層指標下包含2個指標層(三級指標)指標,如U1=(U11,U12)、U2=(U21,U22),以此類推。

2.3.2 確定各因素的權重

利用層次分析法,向17名專家發放問卷,請專家們按照已建立的評價指標體系,依據各指標的重要性,采用Saaty et al.[13]的1～9標度表對各指標的重要程度進行兩兩比較,建立判斷矩陣,所有判斷矩陣均通過隨機一致性檢驗,說明判斷矩陣的一致性良好,并通過算術平均法計算得到各指標的權重。指標的權重反映的是每個層次相對于上一個層次的權重,如表3所示,準則層指標(二級指標)的權重為:

表3 層次分析法下的權重計算結果

2.3.3 建立綜合評價的評價集

2.3.4 確定隸屬度矩陣

計算各三級指標下評價集各評價等級的比例。根據121個樣本對各指標滿意度的分布,計算各個指標各個評語等級的隸屬度。如對于“人才獎勵政策及配套措施”中“非常滿意”項有17人,樣本數為121人,對應的隸屬度為14.05%(17/121=14.05%),綜合5個評語等級即可求得r11,依此類推,可以得到如下6個二級指標的隸屬度矩陣。

最后得出總的隸屬度矩陣

2.3.5 模糊綜合評價

[0.061 70.058 60.399 50.334 40.145 8]

2.3.6 最終滿意度的計算

用評價集V與模糊綜合評價結果向量BAHP相乘,即可得到層次分析法下反映河北省中小企業對創新激勵政策滿意度的模糊綜合評價結果。設最終評價結果為M,則

MAHP=BAHP·V=3.444 0

M的值在2.5～3.5,整體處于一般水平,接近于滿意。按照同樣的步驟可以確定層次分析法下的6類子政策的分值。

2.4 熵值法滿意度的測度過程及結果

2.4.1 指標權重值的確定

熵值法確定指標權重值需經歷如下步驟。

步驟1:計算第j項指標下第i級評語的比重pij,yij表示第j項指標下第i級評語的人數,其中m=5,也即問卷中設置的“不滿意”“不太滿意”“一般”“滿意”“非常滿意”利克特量表,j=12,表示有12個三級指標。計算公式為:

(1)

步驟2:計算第j項指標的信息熵值ej。計算公式為:

(2)

步驟3:計算第j項指標的差異性系數gj。計算公式為:

gj=1-ej

(3)

步驟4:計算第j項指標的權重值wj。計算公式為:

(4)

表4 熵值法下的權重計算結果

2.4.2 政策滿意度分值的計算

表5 層次分析法與熵值法的評價結果對比

2.5 結果討論

2.5.1 子政策權重值比較

對于6類子政策的權重(見表5),層次分析法下從大到小的排序是:人才政策(0.385 0)、科技成果政策(0.216 0)、財稅政策(0.135 6)、金融政策(0.101 0)、創新創業平臺政策(0.098 3)、科技推廣政策(0.064 1),人才政策的權重遠遠大于其他5類政策的權重;熵值法下各類子政策的權重值比較接近,并未出現顯著的權重差異。層次分析法和熵值法權重值結果并不完全一致的原因可能是:熵值法作為一種客觀評價方法,可能會存在某個指標的數值離散程度過大引起的指標權重偏誤問題[15],并且熵值法也存在研究人員無法參與的缺陷[16]。

將層次分析法和熵值法權重平均來看,人才政策在河北省支持中小企業創新的激勵政策體系中具有突出的重要性,其次是財稅政策與促進科技成果轉移轉化的科技成果政策、科技推廣政策,然后是創新創業平臺政策與金融政策。

2.5.2 政策滿意度得分分析

利用熵值法和層次分析法計算得出河北省中小企業對創新激勵政策總體滿意度得分分別為3.455 7和3.444 0,2種方法下的政策總體滿意度分值比較接近,說明研究結果具有較高的可信度。結果表明:河北省中小企業對創新激勵政策處于一般水平,接近于一般的臨界點,但是并未達到滿意水平,整體評價不高。

層次分析法下的6類子政策滿意度得分由高到底的排序是:財稅政策(3.600 2)、科技成果政策(3.475 7)、科技推廣政策(3.464 3)、創新創業平臺政策(3.438 5)、金融政策(3.389 8)、人才政策(3.383 8),最低的2類政策是人才政策與金融政策。熵值法下子政策滿意度由高到低的排序是:財稅政策(3.585 3)、科技成果政策(3.472 0)、科技推廣政策(3.468 6)、創新創業平臺政策(3.438 0)、人才政策(3.376 3)、金融政策(3.375 0),熵值法下河北省中小企業對金融政策與人才政策的滿意度得分仍然位于后2位。2種計算方法下,金融政策與人才政策均處于滿意度排名靠后的位置,說明河北省政府在支持中小企業創新過程中金融政策和人才政策與中小企業所需存在差距,人才政策與金融政策力度有待加強。

3 存在的問題及原因分析

基于前文的分析,可以發現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存在整體滿意度不高、人才政策與金融政策效果相對較弱的問題。為了探究影響中小企業政策評價滿意度的因素,本文從政策獲取渠道與政策引導程度、人才與金融政策的執行力度出發,分析上述問題出現的原因。

3.1 政策獲取渠道具有行政依賴性

政策獲取渠道與政策效果息息相關。政策的獲取渠道越多樣,政策宣傳的深度和廣度越大,政策主體與政策對象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就越小[17]。對中小企業而言,獲取政策的渠道越豐富,其越能及時全面地了解激勵自身創新的政策,企業的創新積極性越有可能被激發。為了調查河北省中小企業政策獲取渠道的現狀,問卷設計了“企業獲取創新激勵政策的渠道包括哪些”這一多選題,具體結果如表6所示。

表6 中小企業政策獲取渠道占比 單位:%

河北省中小企業從政府部門獲取政策的比例遠高于從行業協會等其他渠道獲取政策的比例,中小企業獲取創新激勵政策渠道呈現出行政依賴性特征,其他渠道并未發揮出應有的作用。渠道受限影響了中小企業獲取政策激勵信息的全面性與及時性,降低了政策信息的傳遞效率,加大了政策主體與政策對象的信息不對稱程度,影響了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的作用效果。

3.2 政策引導不充分制約了創新激勵政策效果

政策引導指政策的指針與導向作用。企業是創新激勵政策引導的主要對象,政策引導的充分與否,直接關系到企業是否能成功實現新格局下創新觀念的轉變與創新能力的高質量提升。以河北省產學研政策為例,產學研政策是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主要目的是形成以企業為創新主體、以市場需求為導向、以產業化為目的的產學研三元協同的區域創新體系。

“十三五”期間,河北省政府部門對產學研配套服務及體系建設重視程度逐漸提高,但仍存在制約中小企業開展產學研合作的因素。為了了解這些因素,設計了“對于企業與高校、科研院所之間的合作,您覺得當前存在的主要不利因素是?”這一問卷調查,有50.4%的中小企業認為政策引導不充分是當前存在的主要不利因素。河北省政府部門在頒布的創新激勵政策中雖多次強調“推動利于開展產學研合作的平臺建設”“支持企業承接高校、科研院所的技術成果并產業化”等內容,但并未起到充分、細化的實質性引導作用。政策引導不充分負向影響了中小企業對政策滿意度的評價。

3.3 人才政策與金融政策執行力有待加強

黨的二十大提出“人才是第一資源”,創新驅動的本質是人才驅動[18]。前文的權重值分析結果也說明人才政策在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體系中具有突出的重要性,但中小企業對人才這一子政策的滿意度還比較低,這說明人才政策的執行力有待加強,今后的政策著力點有必要向人才政策傾斜。

此外,“十三五”期間,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體系中還存在人才政策的激勵措施單一化、同質化的問題,政策措施主要針對人才引進與獎金、榮譽的獎勵上,并未呈現出具有特色的激勵措施,這些問題的存在影響了人才政策的效果。

融資約束不僅阻礙了企業創新,也會制約地區創新經濟發展[19]。尤其是對中小企業而言,其相對較大的企業往往會面臨更強的融資約束。河北省中小企業對金融政策的滿意度評價結果基本處于最低水平,說明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過程中的融資約束問題沒有得到充分的重視,政府部門制定的諸多鼓勵創新的金融政策并未充分惠及中小企業。“十四五”期間,河北省政府部門應深化落實對中小企業創新活動的融資支持。

4 研究結果

本文利用收集的121個河北省中小企業的問卷數據進行滿意度測度。為量化河北省中小企業對創新激勵政策的滿意度,本文構建了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滿意度評價指標體系,利用層次分析法與熵值法確定子政策的權重值,并用模糊綜合評價的方法確定了子政策及總體政策的滿意度。研究發現:河北省中小企業對創新激勵政策總體評價處于一般水平,并未達到滿意水平;6類子政策的權重值與滿意度結果說明,人才政策在整個政策體系中具有突出的重要性,但此類政策卻并未達到與其重要性相匹配的滿意度水平,中小企業對人才政策與金融政策的滿意度評價稍遜于其他子政策。

5 建議

本文從中小企業政策獲取渠道與政策引導程度、人才政策與金融政策的執行力度2方面分析影響滿意度評價的原因,并提出以下建議。

5.1 加強創新激勵政策宣傳與引導

政府部門應做好宣傳、引導工作。政府部門在創新激勵政策傳導過程占據著重要地位,創新激勵政策是否能及時準確地傳遞到中小企業端,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政府部門是否重視“政策的最后一公里”問題。為了保證中小企業及時、全面地獲取創新激勵政策,政府部門有責任加大政策宣傳力度。例如政府部門可以充分利用互聯網信息傳播的優勢,通過公眾號、短視頻平臺等媒介及時發布新政策,并做好政策的解讀工作,引導中小企業加深對創新激勵政策的理解,促使中小企業及時獲取創新激勵政策的前沿信息。

政府部門應該重視非官方渠道在政策宣傳中的補充作用,對科技服務機構、產學研聯盟以及行業協會的發展予以大力支持。發揮這些非官方渠道的中介作用,既能豐富中小企業政策獲取渠道,也能減輕創新激勵政策供需雙方的信息不對稱程度。

5.2 加大人才政策的激勵力度

河北省政府部門應該對人才政策予以充分的重視。人才是創新的第一資源,政府部門一方面應該加大對現有人才政策的執行力度,如重視對創新型人才的獎勵與激勵,加大創新型人才的引進力度,積極促進與完善產學研聯合培養創新型人才的模式;另一方面,政府部門在制定政策時要推陳出新,隨社會發展、據企業所需適時更新人才政策,加強政策的統籌規劃,不能只重視創新型人才的引進與獎勵,也要為創新型人才的評價、培養和交流提供沃土,更要落實人才保障、人才管理等保障措施。

5.3 強化金融政策的激勵力度

外部融資是企業創新投入的重要來源[20],中小企業面臨的融資約束問題制約了其對創新的投入,因此政府部門應積極引導鼓勵金融機構為中小企業融資提供便利,緩解中小企業面臨的“信貸歧視”;同時,政府部門應重視數字金融的發展,發揮數字金融驅動傳統金融結構升級和體系重構的作用[21],充分挖掘數字金融的普惠價值,彌補傳統金融難以充分服務中小企業的不足。

6 結束語

積極引導、嚴格落實與客觀評價齊頭并進,是保證創新激勵政策發揮成效的基本要求,本文充分考慮到創新激勵政策評價的重要性,設計了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指標評價體系,并對河北省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效果進行模糊綜合評價,提出應加強創新激勵政策宣傳與引導、加大人才與金融政策激勵力度的建議,旨在為河北省“十四五”期間科學制定中小企業創新激勵政策提供參考。但受客觀條件制約,中小企業樣本量不夠充足,后續研究可以進一步擴大樣本量,并將大企業與中小企業的受創新政策激勵情況進行對比并分析影響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