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起,春色歸。林光漏日,萬山皆綠,松花釀得年時酒,甘泉又煎立春茶。夾岸李花開,撫琴唱燕來。
初春的雨,像個見了心上人的姑娘,羞答答地,轉著裙擺,從天空飄下,落入一戶戶人家。
三月的蟲鳴不似盛夏的熱鬧,卻也不讓熟睡的人心情煩躁,斷斷續續的喧囂,恰如少年般桀驁,在春風微醺時,奏響樹梢。
這春分大抵是來自淮北的,連風都攜帶著豪情,到江南走一遭。
兒時肆無忌憚地奔跑在田野里,趁著東風放紙鳶。想來,大約是回不去了,只把它和一口口春味,放進塞滿了信紙的盒子里,納入獨屬于我的回憶。
原諒我,這一年,幾乎要把你忘卻了。再度想起你,又是黃花遍野的時節。菖蒲的清香,將所有的離愁別緒,都揉進青團里。
姑娘提著籃子,一蹦一跳地從山間走來。
每到四月,山里的孩子便不約而同地帶著鉤刀,耐著肆意的暑氣,上山采拾槐米。男孩們總是一個接一個,麻利地爬上樹,伸手將槐樹枝壓低,用鉤刀鉤住一簇簇槐花,輕搖幾下,槐米也就落了地。
谷雨和她幾個要好的女孩子們挎著竹籃,貓腰從樹蔭下的地上撿拾槐米。
四月初開的槐花,洋溢著清香,一下子,吹散了不少暑氣。
漸起的蟬鳴捎來了夏意,和風攪動的池塘,泛起陣陣漣漪。荷花含著笑,向來往的游人彎腰點頭。蜻蜓低飛,時而點過湖面,簇起一朵朵白色小浪花。
暑月巳時日,春種夏來耕,田里稻花香。小兒無賴,村頭戲持鋤頭。
細雨閑落素衣濕,柳蔭掩得南風過,忽作田園雜興日,才知夏日清涼時。
一候清風拂袖去,二候夏蟬蟋蟀鳴,三候雄鷹青天過。
提前吹來的秋風驅散了炎炎的暑氣,夏日也在冰火兩重天的日子里即將拉上帷幕。
時間一天天地流走,氣溫也一點點降下來。街上陸陸續續開始有了落葉,等一段時間,地面積了許多,環衛工人便用笤帚耐心地為日漸減少的行人掃去。單車穿梭在杭城的大街小巷,發出悅耳的鈴聲。
八月躍然于紙上,指尖流露出夏末初秋的涼意。
花和葉上都覆了層薄霧,走近看,才知是秋露。甘甜、溫柔地,讓蟬聲的銳氣削減了不少,夜晚也就寧靜了,一覺能睡到天明。
字減香殘,兩鬢斑斑。云中偶見雁歸來,提筆回時,秋月落枝頭。
秋風乍起,露水更重了。葉子被厚重的露珠壓得直不起腰。田里的稻穗倒是比前幾日還黃。早些時日的桂花,已經迫不及待地盛開。大雁都飛往南方了。偌大的宅院里空落落的,只剩一老一少兩個身影。
我忽而明白過來,深秋終歸是見不得春夏的美好,急著就用寒霜驅走了他們,自己獨自占位,便是連催帶罵也哄不走了。
溫樸,本名沈昊屏,現就讀于上海青浦協和雙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