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 非物質文化遺產(簡稱非遺)蘊藏著巨大的歷史、文學、藝術和科學價值.研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時空分布特征及其成因機制,是貫徹落實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要求,促進非遺保護可持續的重要舉措.本研究以淮海經濟區現有的605項國家級與省級非遺名錄為研究對象,運用GIS空間分析、地理探測器、圖表可視化等方法,剖析它們的時空分布特征及其驅動機制.結果表明:淮海經濟區非遺具有較強的歷史延續性,項目涵蓋整個歷史發展階段,明清與民國時期是非遺發展的關鍵節點;淮海經濟區非遺在空間分布上表現為強聚集型,形成了“3核5副、西稠東疏”的發展格局;從遷移重心上看,淮海經濟區非遺呈現出“先自東迂回,再由北向南”的總體時空演化特征,隋唐、棗莊分別是演化的時間和空間分界點;淮海經濟區非遺時空分異是自然地理、社會經濟、歷史文化、政策環境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影響力由大到小依次為人口、河流、交通、文化、地形、工業化水平、城市化水平、氣候、政策、經濟產值.因此,淮海經濟區各市應進一步加強交流合作,完善非遺協同保護機制,創新非遺傳承利用模式,充分挖掘非遺資源優勢,不斷增強文化對經濟發展的驅動力,讓非遺成果更多惠及人民群眾.
關鍵詞: 非物質文化遺產;淮海經濟區;時空格局;影響因素
中圖分類號: K901文獻標志碼: A doi: 10.3969/j.issn.2095-4298.2024.04.002
Spatio-temporal distribution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n Huaihai Economic Zone
Sun Ran, Wang Yuhong
(School of Geography,Geomatics amp; Planning,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Xuzhou 221116,Jiangsu,China)
Abstract: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CH) holds immense value in terms of history, literature, art, and science. The study of the spatio-tempor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underlying mechanisms of ICH is a crucial initiative for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regional holistic protection requirements and the promotion of the sustainable preservation of such heritage. In this paper, the spatio-tempor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underlying driving mechanisms of the existing 605 national and provincial intangible heritage projects in Huaihai Economic Zone are analyzed with the methods of GIS spatial analysis, geographic detectors, graphical visualization, etc.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ICH of the Huaihai Economic Zone has a strong historical continuity, and the ICH projects cover the entir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stages with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and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being the key nodes in the development of ICH;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ICH in Huaihai Economic Zone is characterized by strong aggregation, forming a development pattern of \"three cores and five sub-centers, dense in the west and sparse in the eas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igration center, the ICH of Huaihai Economic Zone presents a general spatio-temporal evolution characteristic of \"moving in zigzags from the east, and then towards south from the north\" with the Sui and Tang dynasties and Zaozhuang as the demarcations of time and space; the spatio-temporal differentiation of ICH in Huaihai Economic Zone results from the joint influence of natural geography, social economy, historical culture, and policy environment, with population influencing the most, and then rivers, transportation, culture, topography, industrialization level, urbanization level, climate, policies, and economic output value in sequence. Thus, the cities in Huaihai Economic Zone should further strengthen exchanges and cooperation, improve the mechanism for collaborative protection of ICH, bring forth new ideas in the inheritance and utilization model of ICH, and fully tap into the advantages of ICH resources to constantly enhance the driving force of culture for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let the achievements of ICH more benefit to the people.
Key words: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Huaihai Economic Zone; spatio-temporal distribution; influencing factor
0引言
非物質文化遺產(簡稱非遺)是人類在長期的生產生活實踐中創造、傳承并得以賡續的物質財富與精神追求[1].它凝聚著民族文化的優良基因,代表了歷史文化的活態傳承,具有社會、科學、文化、藝術等重要價值.與傳統文化遺產不同,非遺是人們通過口傳心授而傳承的無形文化資產,其產生與發展一直處于流態演變之中,更容易遭遇生存問題.特別是在世界多極化發展的深刻變革下,非遺本土文化生存空間正發生顛覆性變化,許多非遺項目正面臨著歪曲濫用、消融同化、傳承斷代甚至瀕危消亡等嚴峻危機[2].保護非遺既是保護在城市化進程中正在消散、破碎的傳統文化空間,也是進一步煥發非遺活力,鑄就社會主義文化新輝煌的重要舉措.正因如此,人們審視自身及社會整體發展目標的同時,逐漸認識到非遺日益增顯的價值理念,也要更加意識到非遺保護的重要性與迫切性.
1950年,日本提出了具有前瞻性的“無形文化財”(類似于非遺)理念[3].21世紀初,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頒布《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簡稱《公約》),《公約》既規范了非遺的學術定義,也為區域間非遺保護單位的合作與交流搭建了良好的平臺[4].此后,國外學者從非遺的宏觀理論分析,到微觀實際案例探究;從基本《公約》理念保護,到知識產權維護、社區保護、數字化傳播、旅游開發;從單一化保護,到跨領域多元融合保護[5-8]等,對非遺保護進行了探索與實踐都是國外學者在非遺領域的探索實踐.我國非遺保護起步較晚,但發展迅速、成績斐然.研究內容涉及多個領域,主要從范圍界定、數字賦能、主體傳承、政策導向、產業融合等方面展開[9-13].目前,我國已建立起了以國務院文化和旅游部為首要管理機構、以《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為核心準則依據、以“國家省市縣”4級非遺名錄為總體保護體系,既秉持《公約》精神理念,又獨具中國特色,靈性服務于不同國家戰略需求的非遺保護機制[14].截至2022年底,我國已認定各級非遺代表性項目10萬余項(其中世界級43項,國家級1 557項),數量位居世界第一.為此,越來越多的專家學者開始研究非遺作為一種人文地理要素所面臨的基本問題——空間形態與地方關系,并取得了許多優秀的研究成果[15-18].這些研究主要采取3種路徑:一是聚焦靜態空間,分析非遺項目在不同區劃單元的空間尺度效應.二是側重動態演變,關注非遺項目隨時空變化的分布形態.三是著眼成因解析,探究不同影響因素與非遺分布的關聯機制.但這些研究拘泥于常規行政區劃范圍的非遺分布,缺乏針對省際邊界地區非遺分布的深入探討,且忽略了跨地域尺度上非遺時空流變發展的地方傳承特性.雖有少數研究分析了非遺分布與地理環境的相關性,但各影響因子卻相互獨立,缺乏彼此間交互作用的效應分析[19-20].非遺既是傳統文化的活態呈現,也是文化空間的地域載體.研究非遺時空格局的目的在于揭示非遺賴以生存的地域環境要素與非遺分布的關系,從而推動“非遺地方”可持續發展.
作為我國首批成立的跨區域聯合經濟組織,淮海經濟區是蘇魯豫皖4省在古淮海布局基礎上,結合歷史與國家經濟發展方針的區域深度聯合.鑒于此,本文以淮海經濟區為研究區域,選定域內605項國家級與省級非遺名錄為研究對象,基于ArcGIS 10.8、Excel等軟件,利用空間分析、地理探測器、圖表可視化等方法,還原淮海經濟區非遺歷史發展脈絡與空間分布格局,推算非遺時空演變規律,并探究非遺分布的影響因素.這既響應《淮河生態經濟帶發展規劃》方針,也符合文化自信的時代背景與文化強國的發展需求,對于推動淮海經濟區非遺協同保護,助力文化賦能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參考意義.
1研究區域、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1.1研究區概況
淮海經濟區全域面積96 312.82 km2,位于亞歐大陸橋東部,地處“一帶一路”交匯點上,東瀕黃海流域,西臨中原腹地,南接長三角經濟區,北連山東半島,是我國東西融合、南北交流的樞紐地帶[21].2018年,國務院在《淮河生態經濟帶發展規劃》(簡稱《規劃》)中首次從國家層面明確了淮海經濟區的區劃范圍,包括徐州、連云港、宿遷、棗莊、濟寧、臨沂、菏澤、商丘、宿州、淮北10市[22-23].淮海經濟區歷史文化底蘊深厚,文化發展形態多元,既有齊魯文化的好儒厚禮,又有中原文化的兼收并蓄,蘊含著豐富的文化遺存,具有先天的聯合發展優勢.為利用好這一文緣相通、地緣相近的區域文化特色,淮海10市已聯合成立了文化旅游聯盟,旨在突破各市行政區劃壁壘,打造獨具特色的淮海文化發展體系,讓淮海文化真正的“活起來”“站起來”“動起來”,讓“同根同源”的歷史文脈得以更加廣泛的傳承與發展.
1.2研究數據來源
鑒于研究區世界級非遺項目稀缺,且市縣級非遺申報力度不一、認定標準差別大、數據公開程度參差不齊等原因,本文僅使用國家、省兩個級別的非遺名錄.所用數據主要來自國家、蘇魯豫皖4省以及淮海經濟區10市的政府網、文化旅游網、非遺網等網站.除非遺名錄數據外,筆者還從國家基礎地理信息中心、地理空間數據云、各省市政府網、統計局等網站,收集整理了政區、地形、交通、水系、統計等不同類型的空間與常規表格數據.
為保證數據的一致性與合理性,分別對所獲數據進行規范化處理:1)采用國家級非遺名錄劃分標準,將淮海經濟區非遺項目歸為民間文學,傳統音樂,傳統舞蹈,傳統戲劇,曲藝,傳統體育、游藝與雜技(簡稱傳統體游雜),傳統美術,傳統技藝,傳統醫藥,民俗10類;2)多地共有的同一非遺名錄按申報地予以拆分、匹配;3)多級別重復申報的非遺名錄僅按最高級別統計;4)根據非遺項目的保護單位或申報地信息,利用高德坐標拾取器獲取其點位坐標,并轉換生成可進行空間分析與表達的點要素數據;5)對矢量、柵格、表格等不同類型的數據進行格式轉換、屬性關聯、空間連接等整合處理,并基于Geodatabase模型設計構建淮海經濟區非遺時空數據庫.共獲得研究區點狀非遺項目要素605項(包含國家級非遺要素92項,省級非遺要素513項),其點位分布及類型組成如圖1所示.
1.3研究方法
在綜合考慮成熟度、使用率、先進性等特性的基礎上,選擇變異系數、最鄰近指數、核密度、重心遷移、地理探測器5類模型.變異系數側重表征各類非遺要素分布的離散程度,最鄰近指數與核密度可反映非遺點位空間分布特征,重心遷移模型主要用于測算非遺時空演變趨勢,地理探測器則測度不同指標對非遺分布的影響強度.具體計算公式見文獻[24-26].
2淮海經濟區的非遺時空格局
2.1時間分布特征
淮海經濟區非遺起源史既是古淮海先民對社會生活不斷探索的實踐證明,也是淮海文化融合發展的寫實記錄.綜合考察古淮海歷史資料、文化發展特色及非遺起源數量特征,可推斷出淮海經濟區非遺產生、發展至成熟主要經歷了原始、先秦、秦漢、隋唐、宋元、明清與民國7個時期(表1).從非遺時間發展脈絡看:
1)原始時期非遺萌芽初步產生,數量較少(25項),且類別分布失衡嚴重,僅有傳統美術(14項)與傳統技藝(11項)兩類非遺應時而生.這一階段社會發展尚處于石器時代,人們迫切需要適應自然、利用自然賦予改善自身生存條件,以伏里土陶制作、石塑、柳編、草編等為代表的手工藝正是勤勞勇敢的淮海先民順應時代需求而創造的藝術代表.
2)先秦至秦漢時期是非遺發展初具雛形的關鍵節點,共產生非遺157項,非遺種類逐漸豐富,但各類型分布差異較大.先秦時期受鬼神、諸子百家文化影響較大,非遺類型以帝嚳傳說、堯舜傳說、孔子誕生傳說等為代表的民間文學為主.秦漢時期正處于多民族國家大一統時期,精耕細作的農業生產體系逐漸形成,人們的日常生活豐富多彩,以獅舞、魯錦制作、琉璃燒制等為代表的傳統工藝不斷出現,手工業生產呈現出新的時代風貌.
3)隋唐至宋元時期是非遺發展緩和期.隋唐時期非遺數量增長較為緩慢(37項),傳統音樂、傳統醫藥、民俗等多類項目均處于缺失狀態.這是因為隋唐后期處于五代十國奪權階段,各朝代更迭頻繁、各政權間戰亂不斷,非遺留存較少.宋元時期非遺發展迎來新轉折,雖增幅較小(59項),但類型分布差異明顯縮小.
4)明清時期是非遺孕育最為成熟的階段,非遺發展空前繁榮(304項),占整個歷史發展階段的50.67%.種類樣式也最為完善,分布較為均衡.這是因為:一方面,中央集權高度集中,促進了各民族休閑娛樂、文化藝術、衣食住行等生活方式的融合發展;另一方面,商品經濟蓬勃發展加快了各地間的貿易交流,淮海經濟區成為北方重要的經濟樞紐.
5)民國是我國近代社會的開端,此時正處于封建社會轉型的重要階段,內憂外患的社會狀況難以形成孕育非遺的沃土.因此,發源于民國時期的非遺最少(18項),種類缺失也較為嚴重,傳統體游雜、傳統技藝、傳統醫藥、民俗4類均無傳承.
2.2空間分布特征
利用ArcGIS 10.8的“平均最近鄰”工具,測算出淮海經濟區605項非遺要素的理論鄰近距離為6.449 km,實際平均距離為0.109 km,實際平均距離小于理論鄰近距離,且非遺最鄰近指數R為0.02,遠小于1,說明淮海經濟區非遺在總體上呈集聚分布態勢.通過核密度分析模型,以非遺點為對象宏觀分析淮海經濟區非遺聚集分布的密度特征(圖2).可以看出,淮海經濟區非遺主要分布在3個典型的高密度核心區內,位于淮海經濟區的北部、西北部與中部.北部核心區由雙核組成,其輻射中心位于“孔孟之鄉”濟寧市的曲阜市境內,輻射范圍自濟寧東部向西呈帶狀延展至菏澤北部區域.西北核心區由單核組成,輻射中心位于中華文明重要發祥地菏澤市牡丹區境內,內核輻射范圍呈同心圓狀向外擴散,外核呈條狀向南北延伸.與北部、西北部核心區相比,中部核心區分布空間較小,輻射中心位于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徐州市中心,輻射范圍以徐州中心城區為主向外環擴散.通過淮海經濟區非遺的空間聚集特征不難看出,非遺聚集地多為歷史文化底蘊深厚的地區,無論是菏澤、濟寧,還是兩漢文化中心徐州,都擁有大量的名勝古跡與深厚的歷史底蘊.除3個高密度核心區外,還有5個輻射范圍較小的次高密度核心區,主要位于淮海經濟區的西部、中部、東北部及東部.
考慮到淮海經濟區跨地域性特點,故從市域視角進一步探究非遺局部特征.由表2知,菏澤、濟寧2市的非遺項目數都遠高于平均值,可劃定為非遺高富集區;宿遷、淮北2市的非遺項目數較少,可劃定為非遺低富集區;其余6市劃定為非遺中富集區.在類型完備性上,菏澤、濟寧、徐州、臨沂、商丘、連云港6市非遺類型齊全;其他市域非遺類型不盡完備.其中,棗莊缺少民俗類非遺;宿州缺少傳統舞蹈類非遺;宿遷缺少傳統體游雜、傳統醫藥類非遺;淮北非遺類型缺失最多,民間文學、傳統舞蹈、傳統體游雜和傳統醫藥4類非遺都無項目支撐.在類型均衡性上,菏澤市各類型非遺數量差異較小、分布最為均衡,變異系數僅為40.84%;棗莊市非遺類型組成最為不均,內部結構懸殊較大,變異系數達112.90%.
2.3時空演變特征
根據非遺歷史發展的7個時間節點與總體空間分布特征可綜合分析非遺要素的時空演化規律.首先,使用ArcGIS 10.8分組計算不同起源的非遺項目點的平均中心,并按起源先后為平均中心點分配由小到大的數字序號;然后,按序號依次連接平均中心點,生成中心變化軌跡線,并對該線進行分割、平滑等處理;再生成所得平均中心點的標準差橢圓,以衡量平均中心的總體走向;最后,進行制圖輸出,生成非遺平均中心時空演化軌跡圖(圖3).結果表明,不同起源非遺項目的演化總體表現為“先自東迂回,再由北向南”的交叉式演進趨勢,其具體特征可從兩方面描述.重心分布上,非遺遷移重心聚焦于淮海經濟區中部的徐州、棗莊、濟寧3市,按時間先后出現位置分別為:棗莊徐州濟寧棗莊濟寧徐州徐州.時空跨度上,演化歷程以隋唐時期為界劃分為兩個方向明顯不同的階段:隋唐以前,非遺遷移重心跨度較短,距離為96.4 km,呈“U”型迂回趨勢,途徑棗莊徐州濟寧棗莊,遷移方向表現為“東西東東”;隋唐以后,非遺重心跨度較遠,距離為135.2 km,呈“A”字形軌跡,途徑棗莊濟寧徐州徐州,遷移方向表現為“東北南南”.
3淮海經濟區非遺影響因素
3.1影響因素的選擇
非遺是人類在適應自然、改造自然的過程中創造的活態傳承,其生存與發展深受自然與人文環境影響.鑒于目前的非遺影響因素研究尚未構建統一的指標體系,筆者在已有研究成果基礎上[27-28],結合研究區相關數據可用性與國家政策背景,以非遺數量分區標準值為因變量,并從自然地理、社會經濟、歷史文化、政策環境4個維度選取10類自變量因子構建模型,具體見表3.
3.2因子探測分析
由于10項自變量因子大多為統計數據,無統一量化單位.為保證數據處理的規范性,采用歸一化方法,先固定各項指標的浮動區間;再基于ArcMap平臺對各因子進行類型化處理;最后,根據Excel測算10項指標的影響力.由表4可知,X1、X2、X4、X7、X8、X9均對淮海經濟區非遺分布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其中X4對淮海經濟區非遺的解釋力最大,表明人口因素是造成淮海經濟區非遺時空分異的根本.原因可能在于淮海經濟區人口規模龐大,擁有近7 000萬人口,高聚集的人口規模大大推動了淮海文化的擴散與傳播.X1、X2、X8、X9對淮海經濟區非遺的解釋力也均超過0.500,表明地形、河流、交通、文化等因素也是造成淮海經濟區非遺分布差異的主要驅動力.原因可能在于:一方面,淮海經濟區地處黃河平原、淮河平原境內,地形平坦、水系縱橫,優越的自然條件為非遺產生奠定了良好的物質基礎;另一方面,淮海經濟區歷史名勝、文化遺跡豐富,坐擁京滬、隴海、京九、新袞等多條交通干線,形成了四通八達、密集聯系的聯通網絡,大大促進了非遺在區域間的傳播.X7雖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但影響力不大;X3、X5、X6、X10的影響力偏弱,P值均gt;0.05,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淮海經濟區非遺分布受氣候、城市化水平、經濟產值和政策的影響有限.
3.3交互探測分析
因子探測僅能表征單項指標對非遺分布的影響強度,而非遺并非依賴單一要素生存發展,需綜合考量多項指標的交互作用.評算不同因子交互q值及具體作用類型(圖4),可以看出,任意兩項影響因子交互作用產生的影響力均高于單一因子的影響力,總體交互類型以雙因子增強與非線性增強為主,不存在相互獨立或拮抗關系.具體特征如下:1)在雙因子增強作用中,人口與任意因子交互作用產生的解釋力都大于0.8,且人口∩河流(q=1.00)的疊加強度最大,說明人口與河流交互作用是造成淮海經濟區非遺時空分異的主力.除人口因素外,河流∩交通(q=0.971)、河流∩文化(q=0.934)的影響力也接近1,疊加力度都高于單項因子的最大值,也是影響非遺分布的重要推動力.2)在非線性增強作用中,政策∩地形(q=0.789)、政策∩氣候(q=0.503)、政策∩經濟產值(q=0.495)、政策∩城市化水平(q=0.580)、政策∩工業化水平(q=0.652)、政策∩文化(0.849)的非線性增強效果較好,交互解釋力都大于兩者合力,說明政策與其他因子疊加作用也能影響淮海經濟區的非遺分布.可見,淮海經濟區非遺分布不均是由多因子交互作用所致,主要以人口因素為主,輔之以河流、文化、地形、政策等因素支撐.
4結論與建議
4.1結論
1)淮海經濟區非遺形態多元,歷史悠久,項目涵蓋整個歷史發展階段.先秦、秦漢、宋元與明清皆是非遺數量產生較多的歷史時期,其中明清時期非遺發展最為成熟,并于清朝達到鼎盛階段;民國則是非遺產生的低谷期,各類非遺發展較為緩慢,甚至處于缺失狀態,非遺項目不足20項.不難看出,非遺歷史傳承與時代背景下經濟、文化水平息息相關,經濟、文化發展水平越高,非遺發源數量越多.
2)淮海經濟區非遺宏觀布局上呈現出“3核5副、西稠東疏”的空間特征,3個高核密度區與5個次高核密度區的輻射區間大多位于淮海經濟區歷史文化底蘊較為深厚的西部與中部地區,東部地區非遺分布較少.從市域空間看,城市歷史沿革周期越長,非遺分布數量越多,如菏澤、濟寧、徐州等地;反之則越少,如新興工業城市淮北.
3)淮海經濟區非遺時空演化特征具有趨同性,不同時期非遺遷移重心多位于徐州境內.總體演變軌跡呈現出“先自東迂回,再由北向南”的交叉演化特征.隋唐與棗莊分別是非遺發生時空演變的時間與空間軸點.隋唐以后非遺重心遷移跨度最大,橫跨棗莊、徐州、濟寧3市.
4)淮海經濟區非遺分布受自然、經濟、文化、政策等多因素綜合作用.自然要素是構建非遺生存發展的客觀基礎,社會經濟及歷史文化是促進非遺發展與傳播的主要推手,政策因素則是響應國家發展號召,助力傳統文化創造發展的重要動力之一.
4.2建議
1)系統搭建淮海經濟區非遺數字化保護平臺.淮海經濟區各市風俗相似,文化同源,是一個天然的文化地理空間.因此,淮海經濟區各市應聯合構建統一的非遺數字化管理平臺,這既有利于梳理非遺現有名錄,厘清非遺起源與發展脈絡,也便于公眾更好地認識非遺、了解非遺.
2)充分發揮淮海經濟區中心城市的引領作用.徐州既是淮海經濟區中心城市,也是兩漢文化的傳承軸地,文化資源豐富,交通區位便捷,更有非遺高密度核心區位于市中心一帶.建立以徐州市為主導的“徐州菏澤濟寧”文化區,統籌淮海經濟區各市的文化資源,以促進淮海經濟區文化事業可持續性發展.
3)精準定位淮海經濟區各市非遺協同保護角色.淮海經濟區不同省域下的城市缺乏行政關聯性,這就要求經濟區內各市非遺保護要因地制宜、精準定位,如濟寧、徐州、棗莊等歷史名城要注重傳統文化整體保護、原生態保護;菏澤、臨沂、商丘等傳統戲劇、手工藝類分布廣泛的城市,可采取文旅融合、科技賦能等發展方式,打造本土化工藝、戲劇品牌,讓非遺成為家鄉文化“代言人”.
受數據獲取限制,本文在研究過程中尚有兩處不足:一是用保護單位或申報地來簡化表示各非遺項目的位置,沒有充分考慮非遺流行傳播的空間范圍;二是文化與政策層面的驅動指標選擇較為單一.在后續研究中我們將進一步完善改進,以期發現更深層次的特征與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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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鐘傳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