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深化改革論域中“系統集成”的話語溯源、運行機理及時代價值

摘 要：系統集成在全面深化改革語境中具有重要的方法論意蘊，是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進行全面深化改革的寶貴經驗。系統集成在不同時代改革語境中具有豐富的內涵， 其遵循了“改革開放——全面深化改革——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時代演變邏輯。要按照新的時代要求、新的使命任務、新的戰略安排，加強改革系統集成，把握好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大關系，加強各項改革關聯性、系統性、可行性研究，加強政策集成、制度集成、組織集成、資源集成、成果集成，形成改革整體效益，推動改革往深往實走。加強改革系統集成，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有效規避“合成謬誤”，避免了人民權利“空洞化與邊緣化”、挫敗了西方“政改滯后論”陰謀，跨越了“中等收入陷阱”“環境庫茲涅茨陷阱”，體現了系統集成作為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工作方法和思維方法的時代價值。

關鍵詞：系統集成；全面深化改革；中國式現代化；方法論

doi：10.3969/j.issn.1009-0339.2024.04.001

［中圖分類號］D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339（2024）04-0005-10

問題是時代的聲音，是社會不斷涌現的新矛盾。時代、實踐是不斷發展的，改革不可能畢其功于一役，也不會一勞永逸。改革開放是決定當代中國命運的關鍵一招，也是決定中國式現代化成敗的關鍵一招[1]。全面深化改革是一項系統工程，推進中國式現代化也是一項系統工程，都需要統籌兼顧、系統謀劃、整體推進，需要正確把握改革與現代化過程中一系列重大關系，處理好各種重大理論與實踐問題。唯物辯證法認為萬事萬物都是處在普遍聯系之中的，應用系統的、全面的觀點看待和處理問題，而不是用零散的、片面的觀點將事物之間的聯系割裂開來。用系統集成的方法把握改革規律，既要用系統思維把握各領域內的改革，也要把握各領域改革之間的協調聯動，使各項改革在協同配合中推進；既要總結好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的經驗，也要加強未來發展謀劃、未雨綢繆，下好制度建設先行棋。從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開啟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偉大征程，黨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摸著石頭過河”，到十八屆三中全會注重改革的系統性、整體性，“實現改革由局部探索、破冰突圍到系統集成、全面深化的轉變”[2]。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要“更加注重系統集成，更加突出重點，更加注重改革實效”[2]。這體現了我們黨始終堅持人民至上，把人民的整體利益、根本利益、長遠利益當作改革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敢于突進改革深水區、敢于啃硬骨頭、敢于涉險灘的非凡的決心和信心。

一、系統集成在不同時代改革語境中的豐富內涵

系統集成具有豐富的語義內涵，是中國共產黨在領導全面深化改革過程中自覺把握歷史規律、發揚黨的優良作風，進而客觀、系統制定改革發展目標的重要體現。把歷史的鏡頭向前延展開來，把系統集成置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語境中加以理解和審視，可以清楚地認識到，任何政治話語或理論構想的形成與發展，均非空中樓閣或憑空捏造，而是深深植根于特定的歷史脈絡與邏輯演進之中，其浮現遵循著一種內在的、必然性的出場邏輯和語境。圍繞系統集成這一主體自覺意識，我們黨形成了一系列重要的話語表達，與之有關的概念、命題和論斷在全面深化改革語境中愈發清晰明確。無論是在改革開放的歷史偉業中以獨立自主的精神狀態開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抑或是在新時代新征程上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都是前無古人的開創性事業，需要我們以系統集成的方法論進一步推進全面深化改革。

（一）系統集成概念的基本內涵

系統集成是指將不同的軟件、硬件、通信技術以及其他相關元素組合成一個完整的系統，使其各部分之間能夠相互協調、有機地工作，以達到整體優化和性能最優的目的。在全面深化改革的語境中，系統集成既是一種思想方法，也是一種工作方式。系統集成倡導在研究問題、推進工作時要秉持開放思維、廣闊視野、前瞻眼光，強調協同合作、顧全大局與整體利益。同時，它引導我們深入理解經濟社會體制的系統構建、經濟運行機制的構造功能以及社會主體間的相互關系[3]。當前，系統集成已成為一種極具鮮明中國特色和無產階級政黨特質的意義表達。一方面，在思想認識層面，系統集成表現為黨對改革發展規律和全局脈絡的科學把握與理性認知；另一方面，在實踐活動層面，則表現為黨以高屋建瓴的戰略偉力來把握改革全局的政治定力，實現系統集成這一“舶來品”從“技術術語”到“政治話語”的語義轉變，賦予其“政治身份”并進行確認。系統集成不是某一領域內單方面的集合，而是全方位、各領域、多層次的集成，是對現實發展的理性審視和未來規劃的全面統籌。黨將系統集成作為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方法論，通過頂層設計與基層探索相結合、局部試點與整體推進相協調、重點突破與全面深化相銜接的方式，實現改革舉措系統集成、協同高效。縱觀我國四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史，我們對系統集成的最基本的理解和認知，就是要在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中實現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在發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等。簡言之，系統集成就是“增強改革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2]，以全面整合的視角和方法系統推進改革工作進程。

通過考察、梳理黨和國家有關重要文獻，能夠進一步把握系統集成概念的生成與演進邏輯。系統集成概念經歷了從出場、內涵豐富再到政治確認的過程。其一，系統集成概念的首次明確提出。在黨的有關重要文獻中，明確使用系統集成概念是從1999年開始的。當年8月23日，江澤民在全國技術創新大會上指出：“技術創新和實現產業化，重點要解決兩頭。一頭要加強技術研究和開發能力，一頭要加強系統集成、總裝、檢測和行銷服務。”[4]這是黨的文獻首次明確提出“系統集成”這一概念。此后在黨的十六大報告、2003年胡錦濤在廣東考察工作時的講話、2015年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上的講話以及黨的二十大報告等文獻中，“系統集成”被多次提及，其內涵也在不斷豐富發展。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在不同場合多次強調“系統集成”在全面深化改革中的重要性和必然性。其二，系統集成概念的政治確認。黨的二十大報告、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等，以全黨共同意志的形式將系統集成轉化為具有政治高度與理論深度的話語表達。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優化基礎設施布局、結構、功能和系統集成，構建現代化基礎設施體系。”[5]30要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必須以系統集成的方法推動產業體系改革，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融合集群發展。《關于〈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的說明》指出：“強化系統集成，加強對改革整體謀劃、系統布局，使各方面改革相互配合、協同高效。”[6]在此，以寫入黨的代表大會報告的形式賦予系統集成這一概念權威性，充分彰顯了系統集成在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事業中的重要作用。

（二）系統集成概念的使用場域

自1999年江澤民在全國技術創新大會上首次明確提出“系統集成”概念之后，胡錦濤、習近平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在多次重要講話和會議中提到這一概念。以時間軸為依據，從具體內容來看，使用系統集成概念的場域主要集中在技術創新、反腐倡廉法規制度、社會保障制度、經濟特區改革、建設更高水平的自由貿易試驗區及其經驗推廣、知識產權保護工作體制機制改革、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基礎設施建設、軍隊及其軍事政策制度改革等方面。正如習近平在主持召開企業和專家座談會時強調：“改革要更加注重系統集成，堅持以全局觀念和系統思維謀劃推進，加強各項改革舉措的協調配套，推動各領域各方面改革舉措同向發力、形成合力，增強整體效能，防止和克服各行其是、相互掣肘的現象。”[7]從各項改革所指的發展藍圖來看，本質上是對進一步推進全面深化改革，“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8]，進而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自信和期許。把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放在大歷史觀中加以審視，一條清晰的邏輯脈絡是加強系統集成，推進全面深化改革就是為了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是不同于資本主義現代化模式的別具一格的中國式現代化。概言之，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一個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和長期性的戰略工程，絕非在于一朝一夕之功，必然要求我們在尊重客觀規律的基礎上，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加強改革系統集成。

其一，從技術創新視角看，系統集成概念的使用具有辯證性和政策性的特點。一方面，要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找到一條適合中國發展的正確道路，就要“充分發揮科技第一生產力作用，推進關鍵技術創新和系統集成，加速科技成果向現實生產力轉化”[9]。另一方面，要加快科技創新不能只把眼睛盯到國內，也“要眼睛向外，注重對引進技術的系統集成和綜合創新，不求所有，但求所用”[10]。其二，從反腐倡廉法規制度改革看，這一概念的使用具有銜接性和配套性。反腐倡廉制度建設不以零打碎敲，不以碎片修補，要始終做到系統完備、銜接配套，從制度設計、時間維度、空間維度、層級維度上確保反腐倡廉工作深入有效、持續進行，“把反腐倡廉法規制度的籠子扎細扎密扎牢，必須做到前后銜接、左右聯動、上下配套、系統集成”[11]。其三，從社會保障制度改革來看，這一概念的使用具有導向性和現實性。“現在，我國社會保障制度改革已進入系統集成、協同高效的階段。”[12]全面深化改革必須緊盯老百姓在社會保障方面的權益，解決好老百姓的煩心事、操心事、揪心事，緊盯制約社會保障體系建設的體制機制障礙。其四，從經濟特區改革和建設更高水平的自由貿易試驗區及其經驗推廣來看，這一概念的使用具有前瞻性和戰略性。要支持浦東在“改革系統集成協同高效、高水平制度開放、增強配置全球資源能力、提升城市現代化治理水平等方面先行先試、積極探索、創造經驗”[13]367，要率先試、勇敢闖，之后出經驗、再推廣，始終堅持“一盤棋”思想和增強一體化意識。要堅持黨的領導，統籌發展和安全，推進制度型開放并與國際經貿規則制度接軌，加強改革整體謀劃和系統集成，推動全產業鏈創新發展，使自貿試驗區更好發揮示范作用，建設更高水平自貿試驗區。其五，從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推動高質量發展來看，這一概念的使用具有科學性和連貫性。繼續深化改革開放，“要把著力點放到圍繞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加強系統集成、精準施策上來”[13]504，破解發展難題、增強發展活力、厚植發展優勢。要把構建新發展格局同實施國家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同建設自由貿易試驗區銜接起來，“加強改革舉措的系統集成、協同高效，打通淤點堵點，激發整體效應”[14]，激活高質量發展新動力。其六，從軍事制度改革上看，這一概念的使用具有創新性和指導性。要想各項改革都要在軍事政策制度體系框架下加以推進并發生“化學反應”，就“要把握軍事政策制度改革特殊復雜性，把系統集成作為一個基本理念和原則牢固確立起來”[15]，強化使命擔當，進一步統一思想、統一意志、統一行動，以全面深化改革實現強軍戰略，不斷把新時代強軍事業推向前進。2023年2月，黨的二十屆二中全會強調要以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為目標，加強改革系統集成、協同高效，在關鍵領域取得重大突破。2024年3月，習近平在湖南考察時指出：“湖南要加強改革系統集成，更好參與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要突出問題導向”[16]。同年5月召開的企業和專家座談會以及7月召開的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多次強調突出問題導向，加強改革系統集成。綜上所述，“系統集成”概念實現了從“改革開放——全面深化改革——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語境嬗變和話語意義的整體演進。

二、加強改革系統集成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運行機理

加強改革系統集成是進一步增強改革主動性，系統把握改革全局的重要方法。全面深化改革是一項系統性工程，必然涉及政策、制度、組織、資源等方面改革，“涉及黨和國家工作全局，涉及經濟社會發展各領域，涉及許多重大理論問題和實際問題，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17]60，是由多項工作、多種手段、若干要素構成的，要在體制、機制、制度和技術、組織等方面進行綜合治理、整體推進。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必須以系統、聯系、發展的方法加強整體謀劃，“要緊緊圍繞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目標，推出一批戰略性、創造性、引領性改革，加強改革系統集成、協同高效，在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取得新突破”[18]。要處理好改革發展過程中日益顯現的各種矛盾和問題，為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減少阻力、增加助力。

（一）政策集成

1.政策制定與協調機制。要推動各項改革落到實處，需要制定相關的政策給予各項改革支持，著力分析不同政策間的銜接與互補，確保政策體系的整體性、一致性和連貫性。“我們制定改革方案堅持了體系設計的原則，實施改革方案也要貫徹體系配套的思想，增強改革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確保改革方案的含金量得到充分體現，確保新舊體制順利對接、平穩過渡。”[17]215要按照政策精準化、措施精細化、協調機制化的要求，落實改革各項發展目標，加強統籌協調，建立健全國家安全工作協調機制、勞動關系協調機制、經濟政策協調機制、反腐敗協調機制、知識產權協調機制等。其一，政策精準化。政策制定之初，就必須明確改革目標，細化政策措施，確保每一項政策都能精準對接改革需求，解決實際問題。同時，要加強對政策實施效果的評估與反饋，及時調整優化，確保政策始終與改革實踐相契合。其二，措施精細化。在政策執行過程中，注重細節管理，將每一項改革任務分解為可操作的具體措施，明確責任主體、時間節點和預期成果。通過精細化管理，確保改革措施能夠有條不紊地推進，避免出現偏差或脫節。其三，協調機制化。協調機制是保障政策體系整體性和一致性的重要手段，建立健全各類協調機制，如國家安全工作協調機制、勞動關系協調機制等。這些機制應具備高度的靈活性和適應性，能夠迅速響應改革過程中的新情況、新問題，協調各方力量，形成改革合力。

2.政策執行與反饋。出臺任何一項政策，初衷無論有多好，在執行的過程中都要考慮可能會產生的負面影響，考慮實際情況與政策初衷的差別以及與其他政策所產生的疊加效應或造成不同政策間的沖突。要提高服務水平與管理水平，制定政策的相關配套舉措，細化、量化政策執行措施，捕捉和反映方針、政策執行過程中的各種信息，減少執行偏差，少走改革彎路，消除人民群眾對于改革存在的模糊認識，提高人民群眾、政府、黨三者之間的聯動水平。增進人民群眾對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理解和支持，不斷提高政策水平，加強政策執行協調性，完善政策執行方式，以實際行動推動政策落實、落細和落地，避免“調查研究隔層紙，政策執行隔座山”[19]。要深刻認識到政策制定與政策執行之間存在的差距，加強調查研究的科學性和嚴謹性，確保得出的結論和政策建議具有可行性和可操作性。鼓勵公眾參與和政策反饋，增強政策的透明度和民主性，提高政策的可接受性和執行力。同時，根據政策執行的反饋情況，作出及時的、必要的調整，完善基于信息反饋的政策調整機制。

（二）制度集成

1.制度創新與整合。要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動制度創新，必須準確識變、科學應變、主動求變，以科學之智從容應對，把解決實際問題作為制定改革方案的出發點，改革不適合經濟基礎發展的上層建筑，使上層建筑與生產力和生產關系銜接配套。“改革是一場革命，改的是體制機制，動的是既得利益，不真刀真槍干是不行的。”[20]要準確把握改革內在聯系，提高改革系統集成。要在堅持和發展根本制度、基本制度及重要制度的基礎上，立足國情、踐行法治、銳意創新，構建國家治理急需的制度，不斷完善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制度體系，突破約束改革的堵點、卡點、脆弱點。加快復制和推廣試驗點的改革成果，擴大輻射和溢出效應，使制度創新成為推動改革發展的強大動力。制度創新要促進和保證各項制度間融合與協同，精準識別現有制度體系中的瓶頸與摩擦點，通過引入新穎的制度設計或優化既有制度規則，構建更為完善的制度框架，優化制度結構，明確制度邊界，強化制度銜接等方式，促進不同制度之間的良性互動。通過簡化流程、統一標準、明確責任等方式來降低新舊制度間運行阻力和成本，減少制度摩擦。

2.制度保障體系。要完善法規體系，搭建起黨和國家監督體系“四梁八柱”，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一是完善法治保障。必須堅持依法治國，為黨和國家事業發展提供根本性、全局性、長期性的制度保障[21]。監督機制作為制度的守護者，通過完善監察機構設置，實施透明的信息公開，強化內外部審計與評估，鼓勵公眾與媒體參與監督，糾正制度執行偏差，精準高效推進統籌協調工作，完善與新體制深度融合的工作運行機制，強化改革配套政策體系與法規制度保障。二是完善激勵機制。激勵機制是制度活力的源泉，是完善制度的“加速器”。通過表彰先進、樹立典型，又嚴格問責、懲治懈怠，形成“獎優罰劣、優勝劣汰”的獎懲制度，既能促進制度的高效執行，又能推動制度本身的持續優化與創新。

（三）組織集成

1.組織結構與職能調整。深化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是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大精神的重要舉措，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集中部署[22]。深化黨和國家機構改革，進行組織結構和職能調整，能夠加強黨對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的全面領導，確保組織架構的科學性不斷提升，職能分配的合理性持續優化，體制機制的創新與完善并進，實現運行管理的效率與效能質的飛躍。組織結構與職能調整是一項系統工程，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會一勞永逸，需要根據時代賦予的新使命、戰略規劃中的新布局、工作實踐中涌現的新需求，按照系統性增強黨的領導力、政府的執行力、群團組織活力的要求，健全黨的領導體系、政府治理體系、群團工作體系。完成組織架構重建、實現機構職能調整，只是解決了“面”上的問題，發生了“物理變化”，真正要發生“化學反應”，還有大量工作要做[23]。要始終保持改革戰略定力，深化以往取得的重大成效和寶貴經驗，以推進黨和國家機構職能優化協同高效為著力點，鞏固組織結構與職能調整的改革成果，確保改革舉措深度契合并高效服務于經濟社會發展的戰略全局；繼續完善黨和國家機構職能體系，確保其始終與時代發展的脈搏同頻共振、確保改革任務推進和機構職能調整的配套聯動，打好改革組合拳，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2.跨部門協作機制。全面深化改革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要加強頂層設計的科學性與整體謀劃的周密性，深入探究并緊密聯結各項改革措施之間的內在聯系，建立有效的跨部門溝通與合作機制，在系統性上相輔相成，在可行性上穩健可靠，確保改革任務的相互銜接。其一，建立暢通的溝通渠道。召開跨部門聯席會議，明確各部門的職責邊界與協作領域，搭建信息共享平臺，確保各部門在改革進程中能夠及時掌握相關信息，減少信息不對稱帶來的決策偏差。其二，優化跨部門協作機制的制度設計與流程。通過制定科學合理的協作規程，明確協作的具體步驟、時間節點和責任主體，減少不必要的審批環節和過渡時間，提高協作效率，實現政務數據跨部門、跨區域共同維護和利用，促進業務協同辦理，深化“最多跑一次”改革，為人民群眾帶來更好的政務服務體驗[24]。其三，強化跨部門協作機制監督與評估。以完善的監督機制或引入第三方評估機制，對協作過程進行監督與定期評估，并將評估結果作為改進協作機制、優化協作流程的重要依據，推動跨部門協作機制不斷完善與提升。

（四）資源集成

1.資源配置與整合。高效配置與整合各類資源的核心在于科學配置人力、物力、財力等各類資源，以全局視野和前瞻性思維，“強化改革舉措系統集成，科學配置各方面資源，加快推進城鄉融合發展體制機制、人才體制、財稅金融體制、收入分配制度、國有企業等方面的改革”[25]，運用系統思維、系統科學、系統方法準確識別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關鍵點和瓶頸。既要加強頂層設計和重點突破，又要抓當前、謀長遠，向重點領域聚焦發力，強化改革創新，強化資源整合。注重資源利用效率與效益的雙重提升，通過精細化管理和智能化決策支持系統，精準對接供需兩側，減少資源浪費與閑置。同時，構建開放合作的資源共享平臺，鼓勵跨界融合與協同創新，吸引更多社會資本參與資源配置，形成多元化、可持續的資源供給體系。利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進一步深化要素市場化改革，緊緊圍繞知識產權保護、市場準入標準的明晰化、公平競爭環境的營造以及社會信用體系的完善，加快完善數字基礎設施，實現各部門之間的數據信息共享和流程互聯互通，形成協同攻關合力，實現資源的科學配置與整合。

2.資源共享與利用。利用系統集成的現代信息技術平臺與工具，以數據集中和共享為途徑，建設全國一體化的國家大數據中心，推進技術融合、業務融合、數據融合，實現跨層級、跨地域、跨系統、跨部門、跨業務的協同管理和服務[26]。深化數據治理體系，明確數據權屬與流通規則，在確保數據安全與個人隱私的前提下，通過構建統一的數據標準與接口規范，加速數據資產化進程，讓數據成為驅動經濟社會發展的新型生產工具，促進數據資源的高效配置與有序利用，發揮資源共享在公共服務、社會治理、產業發展等領域的深度融合應用，不斷催生新業態、新模式，不斷提升國家治理現代化水平。加強不同領域、不同部門之間的溝通與協作，打破信息壁壘、信息孤島，實現資源共享，推動資源在不同領域、不同部門間的共享與高效利用，確保改革舉措在橫向上相互關聯、在縱向上前后銜接，形成上下聯動、左右協同的改革新局面。要發揮人才在資源配置和資源共享中的“中間件”作用，“堅持長遠眼光，有意識地發現和培養更多具有戰略科學家潛質的高層次復合型人才，形成戰略科學家成長梯隊”[27]，優化人才培養與引進機制，打造一支既懂業務又精通信息技術的復合型人才隊伍。

（五）成果集成

1.持續改進與優化的循環機制。這一機制也稱為戴明環，是由美國質量管理專家愛德華·戴明提出的一種經典的質量管理方法，通常指的是一種系統性的、迭代的、問題導向的管理過程，旨在不斷提升組織或系統的性能、效率和質量，通過PDCA循環管理實現持續改進和優化。這一機制也可用在改革的某一領域，對改革的過程及效果進行評測，從而形成科學有效的改進機制，以期為后續改革提供經驗借鑒。（1）計劃（Plan）。明確改革的目標、方向和具體任務，科學制定改革時間表、路線圖、任務書，包括政策制定、制度設計、技術選型、組織調整等方面的規劃。（2）執行（Do）。按照計劃實施改革措施，包括政策執行、制度落實、技術應用、組織變革等。在這一階段，需要確保各項措施得到有效執行，并收集相關數據和信息以便后續評估。（3）檢查（Check）。對改革的執行措施進行全面的評估和分析，包括檢查實際改革成效與設定目標之間的差距、分析問題的根本原因、評估改革措施的有效性和效率等。這一階段的關鍵在于收集準確的數據和信息，以便為后續的政策和制度的改進提供依據。（4）行動（Act）。根據評測出的數據結果采取相應的糾正措施和改進措施，包括調整計劃、優化流程、改進技術、完善制度等。可以采用“試錯”思維，先進行小范圍試點，之后再推廣，通過實踐和驗證的方式尋找解決改革過程中所遇到問題的最佳方案，提高改進效率和減少“試錯”成本。

2.改革成果的鞏固與拓展。要緊密結合時代特征和人民需求，勇于破除體制機制障礙，敢于啃硬骨頭、涉險灘。要在已取得成就的基礎上穩扎穩打，確保各項改革措施落地生根、開花結果。積極探索新的改革領域和路徑，以更加開放的姿態和創新的思維，不斷拓展改革的深度和廣度。鞏固改革成果，既要對已實施的各項改革政策進行全面評估，及時總結經驗教訓，對行之有效的措施予以強化和完善，確保其長期發揮效用，也“要推進改革成果系統集成，做好成果梳理對接，從整體上推動各項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28]。在做到制度成果有效銜接的同時，也要做好利益成果的合理分配，以改革謀發展、以改革促發展，堅持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致力于建設改革發展成果真正惠及人民，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

三、加強改革系統集成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時代價值

堅持系統觀念，加強改革系統集成，既是我們黨堅持頂層設計與領導人民摸著石頭過河的寶貴經驗，也是新時代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內在要求和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必由之路。要想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和推進中國式現代化走深走實，就需要我們始終堅持改革系統集成的重要方法論，深入探賾其時代價值的深層邏輯，使系統集成在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新的歷史條件下繼續發揮強基固本的歷史效用。

（一）加強改革系統集成，破除改革“雙板效應”，規避了改革“合成謬誤”

從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提出實行改革開放到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全面深化改革，再到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深化改革已經進入了攻堅期和深水區。全面深化改革持續向縱深發展，改革任務愈發艱巨，涉及層面愈見廣泛，深化程度也更為徹底。在改革過程中，任何單方面的滯后短板均可能成為掣肘改革整體步伐與綜合成效的絆腳石，造成“短板效應”。個別地區一體化進程相對緩慢，發展過程中仍存在一些機制性梗阻和制度性堵點。這就需要通過系統集成來解決發展過程中“人、地、錢”的問題，釋放生產活力，推動改革行穩致遠，強化改革協同性，促進各領域改革良性互動，匯聚改革合力，以戰略眼光對改革的各項政策、制度進行聯動設計、系統集成，打通堵點、連好斷點，提升改革總體效益和改革舉措的有效性。同時，在改革的過程中也存在少數事物從單方面看似乎是合理正確的，但合成一體時卻又會成為阻礙改革的“合成謬誤”。對此類問題，必須全面把握、統籌謀劃。要增強系統思維，統籌各地改革發展、各項區際政策[29]，在政策制定和實施過程中及時溝通與協調，聚焦多重機制的緊密聯動與深度耦合，以及跨部門間戰略、規劃與政策的無縫對接與協同推進，以改革的系統協同，有效規避重復執行、效益不佳的“合成謬誤”風險，確保各項舉措相輔相成、相得益彰，以中國式現代化推動強國目標的順利實現。

（二）加強改革系統集成，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避免了人民主體權利的“空洞化與邊緣化”

西式民主中人民只有在選舉時“在場”，而在選舉完成之后，民主就成了付之闕如的“熊彼特式民主”，造成了民主權利的缺位，把“人民的民主”閑置一旁。中國共產黨作為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黨，通過建立起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政權，把人民當家作主、為人民服務作為自己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人民依法通過各種途徑和形式管理國家事務、經濟文化事業和社會事務。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全方位、全鏈條、全覆蓋的人民民主，避免了西式民主選舉時漫天許諾，事后卻又無人過問而造成的人民權利的“離場與虛化”。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就是在民主權利方面的系統集成改革，聚焦于人民怎樣更好地實現好、維護好自己的權利，擯棄“選舉出掌握決策權的人”的西式民主觀，打破了西方的“偽民主”。當前，加強改革系統集成，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在制度架構維度上，確保了民主根基深植于人民之中；在主體維度上，更加鮮明地凸顯了“人民至上”的理念與“人民福祉”的優先地位，讓民主實踐成為人民利益最直接、最生動的表達；在實踐維度上，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廣度與深度，實現了人民全過程參與，確保了人民的意志與訴求在國家治理的每一個環節都能得到充分的體現與尊重。

（三）加強改革系統集成，不斷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挫敗了改革“滯后論”等的陰謀

改革“滯后論”是指在改革發展過程中，政治體制改革與經濟體制改革之間的不平衡，經濟發展速度遠遠超過了政治上層建筑的改革，造成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不相匹配。在全面深化改革語境中，面對改革“西化論”“滯后論”“懷疑論”等錯誤思想論斷，要警惕西方妄想通過政治自由化，鼓吹資本主義“普世價值”，迫使我國放棄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指導地位，進而改變中國社會性質的圖謀。“我們黨領導的改革歷來是全面改革”[30]20，將中國的政治體制改革與其他改革割裂開來，無疑是一種極具誤導性的狹隘視角。一方面，在改革開放四十余年的歷程中，中國實現了經濟快速發展和社會長期穩定的兩大奇跡，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優越性。另一方面，全面深化改革是全方位的改革，包括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等方面，“不能籠統地說中國改革在某個方面滯后。在某些方面、某個時期，快一點、慢一點是有的，但總體上不存在中國改革哪些方面改了，哪些方面沒有改”[30]15。加強改革系統集成，不斷完善政治制度，要結合當前中國生產力和經濟基礎的發展狀況，既不能復古守舊也不能好高騖遠，而是要堅持黨的領導，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地加強系統集成，加強政治制度建設的前后銜接、左右聯動、上下配套、系統協同，堅持正確方向，合理有序地對政治體制進行改革，不斷提升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水平。

（四）加強改革系統集成，堅持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超越了西方現代社會“單向文明”

現代工業化社會催生了大量生產資料，導致只重視物質生產而忽略人的精神需要，造成主體成為自我異化而缺乏批判性與否定性的單向主體——異化的人。受此影響，整個社會也成為物欲主義膨脹、追求感性世俗的單向度社會。單向度社會塑造出單向度的人是一種畸形的人，是內心缺乏自由、追求享樂、忽視精神的人。“思想、言論和信仰的自由……本質上是一些批判性的觀念，旨在用更有生產效率和更合理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來取代已過時的文化。”[31]這些權利和自由一經制度化，便與社會共命運。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齊頭并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現代化的本質是人的現代化”[32]。一方面，人是現代化實踐活動的主體，現代化要依靠人來實現；另一方面，現代化又可以滿足人的需要，促進自我價值的實現，二者呈現出一種互補共生的關系。在加強改革系統集成，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過程中，我們始終秉持著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共建的邏輯，以系統集成的方法論致力于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協調發展。一是始終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不斷豐富物質產品，為精神文明建設提供堅實的物質基礎；二是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不斷豐富精神財富，為物質生活找到歸依之所。中國式現代化不以追求人的單面發展為目標，而是致力于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強調物質與精神雙重維度的均衡發展，超越了“單向度的人”的“單向文明”，人也不再是“沒有精神生活和感情生活的單純技術性的動物和功利性動物”[33]，不再是變形與異化的人。

（五）加強改革系統集成，以共同體理念指導的社會主義“價值共享論”，跨越了“中等收入陷阱”

在西方市場經濟體制下，極端社會達爾文主義為“分類主義”作出合理的辯護，成為人的不平等、階級固化、主體間性關系問題的借口。在商品拜物教和貨幣拜物教的影響下，人與人的交互關系走向了自我反面的單向度。同時，自由主義把工具性視為一切事務是否有用的實用主義考量標準，把人當做攫取經濟利益的“工具人”來看待，資本也就成了宰制資本主義世界萬物“普照的光”。中國共產黨帶領人民在長期奮斗和在改革成果分配中始終堅持“共建、共治、共享”的原則，以實現共同富裕為目標，“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制度體系”[5]47。加強改革系統集成，不斷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機制，通過多種渠道增加人民群眾收入，摒棄了資本主義制度下高低等級之分、尊貴卑賤之別的“分類主義”原則，始終把“人民至上”當作中國式現代化的發展邏輯。我們黨始終把為人民謀幸福當作自己的初心使命。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最終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我們之所以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一方面在于始終把發展作為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以系統性重塑、整體性重構的方法論推進改革深入實施，把財富的“蛋糕”做大做好；另一方面在于加強改革系統集成，不斷完善社會主義制度，在做大做好的基礎上，用合理的分配制度分配好財富的“大蛋糕”，用制度保障財富的分配，扎實推進共同富裕。

（六）加強改革系統集成，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跨越了“環境庫茲涅茨陷阱”

“環境庫茲涅茨陷阱”是指生態環境質量受到各種因素影響，主要是受經濟發展影響，而未能超過環境庫茲涅茨曲線這一頂點的現象。這種現象體現為國家發展水平低，生態環境受到的影響就少；發展水平高，生態環境受到影響就大；當經濟發展到一定水平后，生態環境又逐漸轉好。此種理論認為，任何國家為了實現現代化普遍都會經歷這一過程，先污染后治理是現代化的必經之路。西方大多國家在實現現代化道路上都對發展中國家進行過資源掠奪和污染產業轉移，表現為對發展中國家的生態攫取，走的是生態殖民的老路。在西方傳統觀念中，人是萬物的尺度，可以隨意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缺乏對自然保持一種敬畏之心，奉行人與自然對立的人類中心主義和單純掠奪自然資源的線性生態觀。我們歷來追求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克服了西方現代化視域下人與自然對立的主客二分論。同時，中國人口基數大，人均資源占有量較低，生態環境恢復能力有限。這些基本國情決定了我們決不能走“生態殖民”和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中國式現代化站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高度來謀劃發展，強調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把生態文明建設貫穿于經濟社會發展的全過程。加強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系統集成，“要堅持系統觀念，從生態系統整體性出發，推進山水林田湖草沙一體化保護和修復，更加注重綜合治理、系統治理、源頭治理”[34]，既秉持著辯證思維，又堅持系統思維，堅決不走以犧牲生態環境換取經濟增長的道路，通過加強環境保護和生態修復，降低發展的資源環境代價，增強持續發展的潛力和后勁，做到了追求高質量發展和高水平保護的平衡與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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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祝遠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