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式“各掃門前雪”

葉克飛

有一回，我在旅途中暫住德國小城科堡。早上閑著沒事，便出門溜達。酒店在山腳下，沿坡而上，便可抵達山頂的城堡。這座城堡是德國第二大城堡，雖然游客不多，但名氣極大。山坡及橫向延伸的巷弄兩側都是民宅，一棟棟帶著小院子的小別墅，安靜悠然。

走在這樣的斜坡上，自然十分愜意，路上的積雪也為這景致添色不少。不過讓我詫異的是，有不少人在掃雪，有老頭兒老太太，有大叔阿姨，還有少年與幼童。他們當然不是清潔工，有些人正從家里出來，有些人掃完了拿著工具準備回家。他們的裝備也很齊全，不但有雪鏟，還有小型掃雪車。他們不僅掃自家院子，也會在人行道上鏟出一條通道。我所走的路，便是由他們合力除雪的。

原來，這就是德國的“各掃門前雪”。

德國冬季多風雪天氣，大部分州和城市都有與除雪相關的法律法規。在每年的11月15日到次年3月15日的冬季時間里，市區居民需要準備雪鏟、掃雪車，以及沙土、鋸屑、碎石子等材料，房主或租住房屋的人有義務清掃房屋附近的人行道，否則將受到相應處罰。

對于人行道清掃的時間和方式，法律有更為詳細的規定。比如在上下班高峰期開始之前，必須要將自家房門前的積雪和冰打掃干凈并撒上沙子。在節假日，可延后2小時清掃。掃出的人行道一般有1.2米寬，以足夠讓兩個迎面而行的人通過。當然，各個城市的具體規定不同，如波恩就規定為1.5米寬，杜塞爾多夫則僅需1米寬。

法律甚至規定，居民在清掃積雪時只能使用掃雪工具，禁止使用融雪劑，以免對道路旁的青草和樹木造成傷害。如果路面出現冰凍，還需撒上沙土或鋸屑等。使用更多的是質地粗糲的化雪鹽，這東西不需要民眾自己購買，當地市政部門會提供。我就在科堡的這片居民區里，見到一些放置在路邊的黃色箱子，里面裝的便是化雪鹽。人們可以自行取用，下雪時撒在自家門口和路邊，防止結冰。市政部門有專人負責這些箱子，隨時放置新鹽，整個冬天都不會空箱。

在科堡所見也揭開了我內心的一個謎團：原來這種黃色箱子是裝化雪鹽的！要知道，我第一次見到并打開這黃色箱子時，還以為它是垃圾桶呢。正打算把手里的垃圾扔進去時，才發現里面有袋子，裝滿了白色顆粒。雖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但還是知道它絕非垃圾桶，才沒鬧笑話。

如果自家門前的道路在規定的時間內沒有被及時清掃，就將面臨少則幾十歐元、多則1萬歐元的罰款。如果房主沒有掃雪而致使他人在自家門口摔倒，那么就要負法律責任。

一般來說，掃雪的義務歸房屋擁有者。如果是獨棟別墅，那主人就得負責其門前和周圍的人行道清掃；如果是多家共住的房子，鄰里之間就要約定，如按次、按天，或者按星期輪流清掃。如果雪非常大又下個不停，就得幾家人共同出力。

如果是租房，房東可以把這個義務委托給房客，但必須要在租房合同中寫明。房客也可以預繳掃雪費用，房東會請冬季服務公司掃雪。房東也可以通過減少房租的方式讓某一家租戶來掃雪，這在有很多家庭共住的公寓房里比較普遍。

掃雪者掃到自家與鄰居家的院墻時，便不再掃下去，鄰居同樣如此。就是這樣，掃出了一條干干凈凈的無障礙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