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婕,趙 玲,柯亭羽
(昆明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內分泌科,云南 昆明 650106)
糖尿病足(diabetic foot,DF)是糖尿?。╠iabetes mellitus,DM)的四大并發癥之一,表現為下肢皮膚及深層組織的損傷與破壞,常合并感染,嚴重者可導致糖尿病足潰瘍(diabetic foot ulcer,DFU)甚至截肢。全球DFU 患病率為6.3%,在2型糖尿?。╰ype 2 diabetic mellitus,T2DM)患者中更為常見[1]。DFU1a 和5 a 復發率分別為42%和65%,5 a 死亡率高達30%[2],具有病情遷延難愈、容易反復且致死率高的特點。DFU 大大增加了非創傷性截肢的概率[3],術后5a 死亡率高達40%[4]。DFU 患者不僅生活質量受到嚴重影響,還需額外承擔長期反復就醫、家庭護理等方面的高額支出,為此應加強對DFU 的防治工作。目前臨床上尚缺乏能評估T2DM 患者DFU 發生發展的指標,尋找DFU 發生的相關危險因素可以起到預警作用,引起患者和醫務人員的重視,對DFU 高風險人群進行健康教育和制定針對性預防方案,從而進行早期干預、延緩疾病進展,減少患者疾病負擔。本研究探索常見臨床指標與DFU 發生發展的關系,以期尋找DFU 的臨床標志物。
以昆明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內分泌科2021年6 月至2023 年6 月收治的115 例T2DM 患者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年齡≥18 歲;(2)符合1999 年WHO 糖尿病診斷標準[5]。排除標準[6]:(1)1 型及其他類型DM;(2)合并嚴重心腦血管及神經系統疾??;(3)嚴重肝、腎功能不全;(4)其他系統感染性疾病。根據是否合并DFU 將入組患者分為A 組(合并DFU)和B 組(不合并DFU)。A組患者有59 例,其中男性43 例,女性16 例;B組患者有56 例,其中男性34 例,女性22 例。將A 組患者根據Wagner 分級分為A1 組(Wagner0-1 級)、A2 組(Wagner2-3 級)、A3 組(Wagner4級),其中A1 組有22 例,A2 組有31 例,A3 組有6 例。本研究已通過昆明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批(審-PJ-科-2023-72),符合免知情同意。
1.2.1 基本信息記錄患者的性別、年齡、身高、體重及DM 病程。
1.2.2 臨床指標收集并記錄患者入院時的血壓、空腹血糖(fasting plasma glucose,FPG)、餐后2 h血糖(2 hours postprandial blood glucose,2 hPG)、糖化血紅蛋白(haemoglobinA1c,HbA1c)、空腹胰島素(fasting plasma insulin,FINS)、白細胞(white blood cell,WBC)、中性粒細胞(neutrophil,NEUT)、總膽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甘油三酯(triglyceride,TG)、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ow density lipoprotein,LDL-C)、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igh density lipoprotein,HDL-C)、谷丙轉氨酶(alanine transaminase,ALT)、谷草轉氨酶(aspartate aminotransferase,AST)、血肌酐(serum creatinine,Scr)、腎小球濾過率估值(estimated glomerular filtration rate,eGFR)、尿白蛋白/肌酐(urine albumin creatinine ratio,UACR)、超敏C 反應蛋白(hypersensitive C-reactive protein,hs-CRP)、降鈣素原(procalcitonin,PCT)、白介素6(interleukin 6,IL-6)、D-二聚體(d-dimer,DD)、創面分泌物培養、踝肱指數(ankle brachial index,ABI)等指標。
采用SPSS 25.0 統計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若呈正態分布,用均值±標準差()表示,若呈非正態分布,用M(P25,P75)表示;計數資料用[n(%)]表示。2 組間比較:正態分布選用t檢驗,偏態分布選用Mann-Whitney 檢驗,計數資料選用 χ2檢驗。3 組間比較:正態分布選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偏態分布選用Kruskal-Wallis檢驗。3 組間兩兩比較選用Bonferroni 檢驗。利用Logistic 回歸分析尋找T2DM 患者DFU 發生的主要危險因素。DFU 發病時間與各臨床指標之間的相關性用Spearman 相關性分析。以P< 0.05 表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利用ROC 曲線評價DD對DFU 的診斷價值。
A、B2 組患者在年齡、性別、BMI、FPG、HbA1c、LDL-C、AST、舒張壓、左腳ABI、右腳ABI、內臟脂肪面積方面無差異(P> 0.05);A 組患者的DM 病 程、FINS、UACR、Scr、NEUT、WBC、DD、收縮壓值高于B 組患者,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 0.05);A 組患者的2hPG、TG、TC、HDLC、ALT 低于B 組患者,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1。
表1 2 組間比較[()/n(%)/M(P25,P75)]Tab.1 Comparison between 2 groups [()/n(%)/M(P25,P75)]

表1 2 組間比較[()/n(%)/M(P25,P75)]Tab.1 Comparison between 2 groups [()/n(%)/M(P25,P75)]
*P < 0.05。
分析T2DM 患者發生DFU 的危險因素,以T2DM 患者DFU 的發生情況(發生與未發生)作為因變量,將DM 病程、FINS、UACR、Scr、NEUT、WBC、DD、收縮壓值作為自變量,應用Logistic回歸模型進行分析,結果提示DD 是T2DM 患者發生DFU 的獨立危險因素,見表2。
DFU 患者的DM 病程與年齡呈正相關,與FPG、2hPG 水平呈負相關,見表3。

表3 DFU 患者的DM 病程與年齡、FPG、2hPG 水平的相關性Tab.3 Correlation of diabetes course with age,FPG,and 2hPG level in DFU
方差分析結果提示A1、A2、A3 3 組的IL6、CRP、NEUT、WBC、2hPG、HDL-C 不全相同,進一步利用Bonferroni 方法行兩兩比較,發現:A1、A2 這2 組的IL-6、CRP 均小于A3 組,A1組 的NEUT、WBC 水平小于A3 組,A1 組 的2hPG、HDL-C 大于A2 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4。
表4 A1、A2、A3 組間比較[()]Tab.4 Comparison among groups A1,A2 and A3 [()]

表4 A1、A2、A3 組間比較[()]Tab.4 Comparison among groups A1,A2 and A3 [()]
與 A3 組相比,#P < 0.05,△P < 0.05;與 A2 組相比,▲P < 0.05;*P < 0.05。
二元Logistic 回歸分析,結果提示DD 能顯著正向影響DFU(P< 0.5),見表5。

表5 DD 對DFU 影響情況的二元Logistic 回歸分析Tab.5 Binary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DD's influence on DFU
以是否合并DFU 為因變量,DD 為自變量,繪制ROC 曲線,結果顯示DD 診斷DFU 的ROC曲線下面積為0.753(95%IC:0.660~0.847,P<0.05),最大約登指數為0.404,對應的DD 為0.36 μg/mL,靈敏度為77.6%,特異性為62.8%,見圖1。

圖1 DD 與DFU 的ROC 曲線Fig.1 ROC curve of DD and DFU
DFU 的發生是下肢遠端神經病變、外周血管病變、足部畸形以及在此基礎上合并感染的綜合結果[6]。外科清創、減壓、改善循環、控制感染是目前DFU 的一線治療方法[2]。對于患者,強調護理教育與自我檢查[7],而對于臨床醫生,識別高危足顯得尤為重要。因此,尋找可能預測DFU發生和促進DFU 進展的風險因素具有重要意義。
本研究中,DFU 患者的病程較不合并DFU的T2DM 患者長,且前者的NEUT、WBC、DD 及收縮壓值高于后者,說明較長的病程、NEUT、WBC、DD 及收縮壓是DF 的危險因素。以往的研究發現[8?9],DF 的危險因素包括高齡、血糖控制不佳、病程長以及慢性腎病、視網膜病變等血管性疾病。另外,本研究還發現DFU 患者的DM 病程與年齡呈正相關關系,意味著年齡越大的T2DM患者DFU 發病越晚,考慮與高齡患者擁有更長的DM 病程相關。DM 患者截肢以及死亡與DFU感染密切相關[8],截肢患者的CRP、WBC 等感染指標高于未截肢的DFU 患者[10]。資料顯示[11]腳趾收縮壓的降低與DFU 截肢后成功愈合有關,較大的收縮壓變異性是T2DM 患者DFU 的危險因素[12],說明收縮壓水平與糖尿病性外周血管病變關系密切。
本研究中DFU 患者的FINS、UACR、Scr 高于單純T2DM 患者。由于FINS 水平反應胰島的功能狀態,T2DM 患者胰島功能隨著病程延長呈進行性下降趨勢,所以,DFU 患者的FINS 水平往往高于不合并DFU 的患者。DFU 患者UACR水平高于非DFU 患者的原因可能與前者合并糖尿病腎病的概率更大有關,而隨著糖尿病腎病的進展,Scr 水平也會逐漸升高。
本研究發現DD 是DFU 的重要危險因素,對DFU 具有一定的診斷價值,這與洪桂清等人的研究結論一致[13]。DD 是反應機體凝血與纖溶狀態的重要指標,糖尿病患者容易合并動脈粥樣硬化,周圍動脈硬化、狹窄使局部血流速度減慢,甚至出現湍流狀態,從而造成高凝狀態,纖溶系統的激活使DD 水平升高。這意味著DD 的升高可以作為早期識別發生血管病變的T2DM 患者,從而在早期針對性地制定個人足部保護策略,延緩DFU 的發展。
Wagner 分級是評估DFU 病情及預后的重要方法,隨著0~5 級級別的遞增,DFU 的潰瘍深度逐漸加深,感染情況也在逐漸加重。既往研究發現,Wagner 3~5 級的DFU 創面愈合更為困難[14]。本研究發現,隨著Wagner 分級的遞增,IL-6、CRP、NEUT、WBC 等反應機體感染的指標也在上升,而具有抗炎、抗氧化等作用的HDLC 水平下降。血清中IL-6 的水平與DFU 的愈合速率存在明顯的負相關關系[15]。已有研究發現[16]HDL 的低值增加DFU 發生的風險,提示HDL 是T2DM 患者下肢血管病變的保護因素[17],控制血脂異??赡軙档虳FU 的發病率。微環境中失調的炎癥反應是造成DFU 慢性傷口的重要原因[18],因此控制和調節炎癥反應是治療DFU 的重要環節。出乎意料的是,Wagner 分級似乎受血糖水平的影響不大,可能與本實驗所納入的樣本量較少相關。
綜上所述,對于具有較長病史的T2DM 患者,應監測其血常規、血壓特別是DD 值,識別DFU高危足,為高危人群制定早期預防策略,同時對合并高血壓的T2DM 患者進行嚴格的收縮壓水平控制并減少其波動性,定期進行足部檢查及健康宣教,從而延緩DFU 的發生。而對于已經合并DF 的患者而言,應密切關注其IL-6、CRP、NEUT、WBC 及HDL-C 水平,提早進行護理、感染科、內外科多學科綜合干預,延緩DF 的進一步發展。本研究的局限性體現在樣本量較少、未與健康人進行比較,因此未來有待于進一步進行更大規模、多中心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