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關鍵詞: 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障礙度模型;空間計量模型
中圖分類號: F327.8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673?5617 ( 2024 ) 01?0013?10
農業強國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根基,推進農業現代化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習近平總書記曾強調,沒有農業現代化,國家現代化是不完整、不全面、不牢固的。黨的二十大報告將“基本實現農業現代化”納入我國2035年的發展總體目標。現代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實現了信息化、工業化、城鎮化與農業現代化的相互融合,依靠現代化農業的物質生產提供了更多和更高質量的產出。因此,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必須建立在農業現代化的基礎上,盡快實現農業現代化,事關現代化建設全局,具有重要戰略意義。民族自治地方面積占全國國土總面積的64%,是國家整體現代化規劃的重要版圖,實現其產業振興是鄉村振興戰略工作中亟待解決的難題,也是全面推進農業現代化的關鍵環節。其中,西南民族地區作為我國少數民族最多地區之一,55個少數民族中有50個集中分布于此,總人口約2.025億,占全國少數民族總人口75%左右[1],實現其農業現代化事關少數民族民生生計以及民族地區經濟可持續發展。然而,西南民族地區喀斯特地貌分布廣泛,超過90%的耕地位于山地和丘陵地帶,坡耕地土層普遍較薄,植被相對稀疏,在廣種薄收的粗放生產模式下易引發嚴重的水土流失和石漠化問題。同時,該地區水資源時空分布嚴重不均,地表儲水困難,保水、保肥和抗旱能力較差,導致旱澇災害頻發。基于這種條件,大量農戶傾向于種植勞動投入更少的糧食作物,單一產業結構又進一步加劇生態風險、弱化災害抵御能力,自然條件惡劣難以長期支撐農業可持續發展[2]。此外,西南民族鄉村多處在地理環境封閉的偏遠區域,受歷史背景、經濟發展滯后、民族和宗教問題交織等原因影響,加之交通、科技及人才等生產要素欠缺,農業農產品品牌效應不強、銷售渠道和生產設施條件較差等問題仍不同程度存在,缺乏強有力的產業支撐,無法形成現代鄉村產業體系[3]。同時,該地區產業現狀呈現出高度雷同性且差異性匱乏的特點,一體化程度高但專業化程度低,且對市場因素考量不足,導致產業發展始終在低層次徘徊,距離農業現代化目標仍有不小差距[4]。
從現有文獻來看,農業現代化的研究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1)關于農業現代化的內涵,蔣和平[5]認為農業現代化是指通過新理念、新思維、新舉措的應用,使傳統農民轉變為一種全新職業。辛嶺等[6]認為農業現代化就是通過高新技術以及現代化的經營模式等方式來改造傳統農業,以提高農業生產效率。(2)關于農業現代化的發展評價,國外學者Jannat等[7]采用調查問卷的方式收集數據,并通過特定公式計算出農業現代化的發展水平。田野等[8]認為農業現代化主要由生產、經營、服務3個方面決定,利用熵值法與DEA效率模型測算我國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較為綜合的是辛嶺等[9]選擇對幾種常用的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評價方法進行分析,并分別運用多指標綜合測度法、模型法和BP神經網絡法等3種評價方法展開測算。(3)關于農業現代化的空間格局演變,吳妍[10]對湖北省農業現代化時空差異進行研究,發現該省農業發展落后地區其農業現代化的水平存在上升趨勢,進而使得其地區差異性逐漸縮小。孟曉等[11]借助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法分析山東省時空演化,引入障礙度模型和空間計量模型探索內部制約因素和外部驅動因素,發現農業現代化發展高水平等級集聚在東部沿海地區并向內陸地區擴張,低水平等級集聚于魯南5市。(4)關于農業現代化的障礙因子,肖露等[12]以云南省為例,基于障礙度模型發現鄉村旅游收入、千人村衛生室人員以及千人農業科技人員成為阻礙云南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的主要因素。梁俊芬等[13]則發現制約珠三角地區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關鍵因素為二元對比系數、農業保險深度、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等,其中城鄉二元經濟結構是最顯著的制約因子。
綜上所述,當前學術界已有大量關于農業現代化的研究成果,為本文奠定了基礎。然而,現有文獻針對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的研究相對較少,影響其發展的主要因素也亟待破解。因此,為豐富當前研究區域,探究影響農業現代化發展的內部制約和外部驅動因素,本文以西南民族地區為研究對象,通過多指標綜合測度法和空間自相關方法分析該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的時空分異特征。同時,采用空間計量和障礙度模型對影響西南民族地區發展的內外因素進行探究,以期為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提供一定借鑒意義。
1研究設計
1.1研究區域和數據來源
在開展研究之前,需要界定研究區域范圍。按地理范圍進行劃分,西南民族地區包括重慶、四川、貴州、云南和西藏;按經濟意義進行劃分,西南民族地區則通常加入了廣西,不包括西藏。考慮到研究中數據的可獲得性,文章以經濟區域的劃分為基礎,將重慶市、四川省、貴州省、云南省、廣西壯族自治區作為本文探討的地域范圍,研究區域內農業現代化的發展情況。同時,鑒于統計年鑒部分數據僅統計到2020年,故本文所涉及的指標數據主要由2007—2021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農村統計年鑒》、各省區統計年鑒以及國家統計局官網整理計算獲取,個別缺失數據通過線性插值法取得。
1.2指標體系構建
依據前人研究基礎[12,14]和數據科學性等原則,文章從農業產業現代化、農業生產現代化、農業經營現代化、農業生態環境現代化4個方面構建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Y)發展指標體系:(1)推進農業產業現代化,實現農業高質量發展,需貫通農業產業供應鏈,完善農產品流通基礎設施,延長農產品價值鏈,加快產業體系現代化建設,故農業產業現代化包括畜牧業產值占比、糧食面積產量和農林牧漁服務業產值占比三項指標。(2)農業現代化必然伴隨著農業產出水平的不斷提升,應進一步構建完善的現代農業生產體系,增加機械化、水利化基礎設施生產資料和要素投入,故農業生產現代化包含農業機械化水平、農村居民人均經營性收入占比、農田水利化水平和耕地保有量這4項指標。(3)關注農村經濟和社會發展,注重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和提升,使經濟結構與社會結構日趨合理,是農業現代化發展的重要目標和本質體現,故農業經營現代化包含土地生產率、農業勞動生產率、農業財政支出占比和農業防災率四項指標。(4)在農業現代化進程中,必須體現綠色的觀念與內涵。農業發展離不開客觀自然條件的約束,農作物的產量不可避免會受到土壤肥力、自然災害的影響,故農業生態環境現代化包含森林覆蓋率、濕地覆蓋率、化肥施用量和農藥施用量這4項指標。同時,綜合考慮本文的數據特征以及方法的適用性,采用熵值法計算各類指標權重(表1)。
1.3農業現代化的影響因素
農業現代化受自然稟賦、經濟條件、財政投入以及農業技術等多方因素影響,為避免多重共線性和數據冗雜問題,借鑒相關研究[15,16],最終選擇自然資源稟賦、經濟發展水平、城鎮化率、科研水平和農業產業結構5項指標作為解釋變量。自然資源稟賦(X1)是農業發展的基礎前提,一般而言自然條件優越的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程度較高,故選用地區耕地面積與第一產業從業人員之比表示。經濟發展水平(X2)本身具有很強的空間溢出效應,理論上可為農業現代化發展提供更多的物質投入,從而營造良好的外部環境,故選用人均GDP進行衡量。城鎮化率(X3)反映了農業剩余勞動力轉移程度以及城鎮對鄉村反哺、支持的力度,理論上有利于促進農業現代化的發展,故選用城鎮人口與總人口數之比表示。科研水平(X4)是現代農業的重要標志之一,它可以推動農業技術進步和創新,改善農業生產方式和農產品質量,提高農業經濟效益和農民收入水平,故選取專利授權數量來表示。農業產業結構(X5)的合理調整有利于農業向規模化、集約化生產發展,從而加快實現農業現代化,故借鑒程美秀等[17]的做法,用1減去農業產值與農林牧漁總產值之比進行衡量。
2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的時空演變特征
2.1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測度
在測算出2006—2020年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綜合指數的基礎上,結合樣本省(市、自治州)制作頻率圖,根據樣本點的分布頻率,將研究區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劃分為5個階段(表2),同時選擇2006、2013、2020年作為年份節點,將研究時段分為2006—2012年、2013—2020年、2006—2020年進行后續分析。
2.1.1總體發展特征 從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階段來看(圖1),2006—2020年西南民族地區3個研究時段的平均綜合指數分別為0.30、0.42和0.66,呈現上升態勢。從空間上來看,西南民族地區整體表現為東部省份高于西部省份,且四川和重慶這2個省份的農業現代化水平提升速度較快。從等級上來看,研究區整體平均等級從2006年的1.6級上升到2013年的2.6級,再到2020年的4.2級,其中,除貴州省在2006—2013年間等級下降之外,其他4個省份的等級都呈現上升態勢。
2.1.2分類發展特征 從農業現代化4個層次指標的綜合指數和發展率(表3)以及趨勢圖來看(圖2):(1)農業產業水平在研究期內整體呈上升態勢,其中前期下降后期上升;(2)農業生產水平在研究期內整體呈現下降趨勢,前期緩慢上升,后期大幅度下降,這說明后期農業生產能力相對較弱,主要與農村居民人均經營性收入持續下降、耕地保有量持續降低以及農田水利化水平在2012—2014年大幅度下降有關;(3)農業經營水平在研究期內持續上升,且發展率在4個指標中最高,這說明農業經營方式得到不斷改善,進一步帶動土地生產率、農業勞動生產率以及農業防災率提高,并且隨著政府對農業部門投資額增多,都對農業經營水平的現代化發展起到關鍵作用;(4)農業生態環境水平也在研究期內持續上升,并且由圖2可以明顯看出2012—2014年的上升態勢迅猛,其增長率達到了658.02%,這與濕地面積的大幅度擴大有較強聯系,這也說明了我國關于環境生態保護的相關政策起到了實質性的作用,西南民族地區的生態環境在逐年改善。
2.2西南民族地區各省(市、自治州)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評價
2.2.1空間演進特征 我們將研究區各地區(包含5個省市)等級變化程度劃分為顯著降低區(等級減少≥3)、降低區(1≤等級減少≤3)、無變化區(等級不變)、增加區(1≤等級增加≤2)、顯著增加區(等級增加≥3)5級。發現除2006—2012年的貴州省外,2006—2020年西南民族地區大部分省市的農業現代化水平等級都呈上升狀態。分時段來看,2006—2012年,研究區農業現代化水平以等級上升為主,涵蓋四川、重慶和廣西3個省市;云南省的農業現代化等級無顯著變化,說明該省的農業現代化發展較為平穩;貴州省則位于等級降低區,說明農業產業和農業生態環境現代化水平的顯著降低導致了該省農業現代化等級的下降。在2013—2020年,大部分地區的農業現代化水平等級都屬于增加區,包含云南、四川、重慶和貴州;廣西農業現代化等級無顯著變化,主要原因是農業生產水平的降低抵消了農業經營和農業產業現代化水平的提高,從而使得農業現代化發展態勢無明顯變化。
各地區的農業現代化相對發展強度結果如表4所示。就整個研究時段來看,全部地區的相對發展強度值均大于0,這表明了各省(市、自治州)農業現代化綜合指數增加,對整個西南民族地區現代化呈正向貢獻。分時段來看,在2006—2012年,除貴州省外,各地區的相對發展強度(Q1)均大于0,其中,廣西、重慶和四川相對于整個研究區的農業現代化發展能力較強且差異不明顯,而云南較弱。在2013—2020年,各地區的相對發展強度(Q2)也均大于0,其中,貴州、四川、重慶和云南相對于整個研究區的農業現代化發展能力較強且差異不明顯,而廣西較弱。綜上,西南民族地區相對發展強度的時空差異不太明顯,整體呈現均衡發展趨勢。但相較其他省(市、自治州)而言,貴州和廣西在研究區段的農業現代化發展態勢呈兩極分化,貴州的相對發展強度由最差到最好變化,而廣西則由最好到最差變化。
在上述研究的基礎上,根據區域相對強度大小,本文進一步將西南民族地區各省(市、自治州)劃分為農業現代化發展能力強(Q≥3.00%)、發展能力一般(1.00%≤Q<3.00%)以及發展能力弱(Q<1.00%)3種類型。發現2006—2020年研究區整體發展能力不足,大部分地區發展能力較弱,相對發展程度最強的省份也僅處于一般水平。究其內在邏輯,西南民族地區多為山地丘陵地貌,山地農業使得大規模機械生產變得尤為困難,加之其生態環境極具脆弱性,氣候條件復雜,地質災害頻發都是制約該地區農業產出的重要因素。其中,四川和重慶的發展能力相對較強,這是因為兩地均為西南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好的省(市),農業和工業基礎都位居全國前列,農村經濟發展水平較高,農業科學技術較為先進;而四川作為13個糧食主產區之一,農業發展基礎較好;廣西也作為農業大省,其第一產業產值一直穩居全國前十,如蔗糖等特色農業在“一帶一路”的影響下從西南邊陲地區逐步輻射至全國全球,農業現代化發展能力得到進一步提高。然而,云南近年來發展態勢略顯不足,雖然依托豐富的旅游資源,服務業成為其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但其高原特色農業推進緩慢,對農業現代化發展尚構不成較強推動力。同時,貴州的發展能力也相對較弱,與四川等地差距較大,凸顯出農業現代化省域發展不平衡不協調的問題。
2.2.2空間自相關分析 基于鄰接空間權重矩陣,2006—2020年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的全局莫蘭指數如表5所示。結果顯示,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存在顯著正相關,農業現代化水平指數相近地區在空間上呈現一定的集聚態勢。
然而,莫蘭指數的功能相對較為局限,僅適用于了解省域農業現代化的空間關聯情況。為更為直觀展示各地區農業現代化的聚集狀態,文章繪制了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水平2006—2020年的莫蘭散點圖。發現,西南民族地區5個省(市、自治州)整體上都落在一、三象限,表明我國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水平具有高—高型地區和低—低型地區集聚分布的空間特征。農業現代化水平較高地區往往與其他農業現代化水平較高地區相鄰,而農業現代化水平較低的地區通常與其他農業現代化水平較低的地區相鄰,并且隨著時間推移,這一集聚分布的特征更加明顯。具體來看,廣西、四川和重慶地區處于高—高集聚區域,相對于西南民族地區而言,這3個省(市、自治州)具有較高的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而云南和貴州的農業現代化水平較為落后,反映了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水平的區域差異性。
3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的影響因素分析
3.1內部制約因素分析
利用障礙度模型可以分析具體指標對農業現代化發展的阻礙程度,從而對研判制約因素、探尋有針對性的政策建議具有重要意義。本文利用該模型來計算各指標層指標的障礙度,并對2006、2013和2020年3個年份障礙度排名前6的指標進行整理,結果如表6所示。
由表6可知,2006—2020年,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的阻礙因素處于不斷變化之中,其中,農業勞動生產率、森林覆蓋率、農藥施用量、農林牧漁服務業產值占比和土地生產率這5個指標在2006、2013和2020年排名前6的障礙因子中出現的頻率最高。具體而言,在2006年,排名前6的障礙因子依次為濕地面積占比、農業勞動生產率、森林覆蓋率、土地生產率、農業防災率以及農林牧漁服務業產值占比,并且排名前4個障礙因子的障礙度都在10%以上,濕地面積占比的障礙度更是超過了20%,說明當前濕地面積小,農業可利用環境的相對萎縮是制約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的最主要因素。同時,森林覆蓋面積小,農業勞動生產率及土地生產率低下,農業防災屏障弱以及農林牧漁服務業水平發展較差也是農業現代化發展的重要瓶頸。
2013年,隨著保護濕地政策的出臺,政府對濕地重視度的不斷提高,濕地面積占比不再是制約農業現代化發展的最大因素,土地生產率的障礙度較2006年也有所下降,分析其主要原因是隨著農業科技的發展,土地利用率不斷提升,從而有效帶動了單位土地生產率水平的提高。然而,森林覆蓋率和農林牧漁服務業產值占比對農業現代化的影響逐漸加大,其中森林覆蓋率甚至成為2013年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的首要障礙因素,這說明森林生態系統是整個環境生態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它蘊藏的自然資源對農業發展起到關鍵作用,而森林覆蓋面積的相對縮小會對農業現代化發展起到顯著制約效果。同時,農林牧漁服務業產值占比的障礙度有所提高,說明了西南民族地區的第三產業發展態勢略顯不足與當前該產業在經濟發展中的地位逐步提升存在較大程度的不相吻合狀態。此外,農藥施用量和化肥施用量成為影響前6因子中的新加入指標,這說明農業生態環境現代化正逐步成為影響農業現代化發展的重要因素。
到2020年,影響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的障礙因子發生較大變化,排名前3的均為新加入指標,它們分別為農村居民人均經營性收入占比、畜牧業產值占比以及耕地保有量。其中農村居民人均經營性收入占比的障礙度更是超過30%,這表明經營性收入是農民家庭總收入的關鍵組成部分,對于民族地區占比較高的中低收入群體而言,該收入顯得尤為重要也更具長期性。但是,由于民族地區的大部分農村醫療設施不足,農民身體健康狀況得不到保障,再加上農業機械化水平較低,政府補貼體系不完善等,都對農民經營性收入產生了負向影響,從而制約農業現代化發展。同時,畜牧業作為農業發展的重要動力來源以及農民現金收入的主要來源,其障礙度也超過20%,這說明由于民族地區科技發展滯后,多地仍采用傳統的分散飼養方式,很難建立公共衛生防疫和環境控制標準,因此導致飼養環境較為惡劣,畜牧業難以可持續發展。此外,耕地是農業生產中的重要基礎資源,其質量和數量直接關乎農業生產能力的提高,但其障礙度達15%左右,較為嚴重地制約了農業現代化發展。
3.2外部驅動因素及影響效應分解
在前文基礎上,本文進一步探究了影響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的外部因素。然而,由于空間杜賓模型同時包括被解釋變量和解釋變量的空間滯后項,后者會影響反饋效應,從而導致該模型的估計系數僅在方向和顯著性上有效。因此,利用偏微分方法對空間效應進行分解,結果如表7所示。
結果顯示,自然資源稟賦和農業產業結構的直接和間接作用均正向顯著,存在空間溢出效應,表明它們對本地區和鄰近地區的農業現代化發展都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內在邏輯在于相鄰省(市、自治州)會依據自身農業資源稟賦特點,加強與周邊地區優勢互補,從而實現協同發展。同理,農業產業結構的多樣性能夠確保該地區農產品生產不受市場波動的影響,而相鄰地區農作物結構的互補性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增強地區農業功能性特征,從而顯著提升農業現代化水平。經濟發展水平的直接效應顯著為正,間接效應顯著為負,表明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會帶動資源配置、技術進步、市場需求等因素的改善,從而促進該地區的農業現代化進程。然而,經濟實力較強的鄰近省(市、自治州)往往具備更廣闊的就業發展空間和更舒適的生活環境,對周邊地區形成了“虹吸效應”,從而削弱了本地區農業發展的基礎要素。城鎮化率和科研水平的直接效應均顯著為正,但間接效應未通過顯著性檢驗,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為城鎮化使得人們對于農產品以及農村相關業態的渴求增加,而這種需求將促進農業產業結構升級以及與其他產業的融合發展,從而推動休閑農業等新型業態涌現,促進農業現代化發展;另一方面,科研水平的提升意味著技術創新和進步,包括農業技術的改進和現代化設施的引進,這將促進農業的生產效率和質量的提高。然而它們的影響對于鄰近地區而言往往受限于地理條件、經濟發展水平、農業結構等多種因素,故與本地區農業現代化的關系不確定。
4結論與啟示
4.1結論
本文從農業產業、農業生產、農業經營和農業生態環境現代化4個維度構建了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指標評價體系,運用空間計量和障礙度等模型,從整體和局部的視角探究了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時空發展水平,并從內部制約和外部驅動兩方面識別出影響該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的主要因素,得出以下結論:(1)研究期內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水平整體呈上升態勢,在空間上表現為重慶、四川、廣西的農業現代化水平高于云南和貴州,且四川和重慶的農業現代化水平提升速度較快;(2)內部制約因素表明,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中農民收入偏低、農業技術水平較為滯后的困境亟待破解,且生態脆弱性特征常年存在;(3)外部驅動因素表明,自然資源稟賦、經濟發展水平、城鎮化率、科研水平和農業產業結構都會顯著影響西南民族地區農業現代化發展,自然資源稟賦和農業產業結構具有顯著正向空間溢出,經濟發展水平則呈現負向空間溢出。
4.2啟示
4.2.1推動鄉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多方位提高農戶收入水平 一方面,促進民族地區農業與農產品加工業融合發展,提高農產品附加價值,增加農戶收入回報率。同時,農產品加工業應優先考慮在農產品產區布局,確保加工增值留在當地。電子商務、倉儲保鮮冷鏈等直接服務于種植養殖的產業,應安排在農產品生產基地周邊。而對需要大規模生產的農產品加工業,建議布局在縣城或有條件的鄉鎮。另一方面,推動農業與第三產業融合發展,增加農業價值創造和就業吸納能力,拓寬農戶收入渠道。大力發展以農業生產為基礎的新型服務業,如觀光采摘、農耕文化體驗、垂釣和市民菜園等,以將產區轉變為景區、產品轉化為禮品、農房變為客房,從而充分利用農戶的剩余勞動時間。同時,完善民族地區農村金融服務體系,提供便捷的信貸援助和金融產品,幫助農戶解決資金短缺問題,引導其合理選擇投資方向。
4.2.2大力引進農業科技人員,提升基層農技人員數字素養 一方面,以柔性引進的方式吸納農業科技人員,與當地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構建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通過兼職、技術入股等形式把急需人才從“外部人”變成“內部人”,逐漸形成利益共同體。另一方面,數字素養作為當前數字時代的核心技能,政府應當站在數字素質教育的前沿,拓寬數字教育資源覆蓋范圍。例如,農業相關教育機構可將數字技能融入農業技術教學之中,深度講解農業物聯網、農業遙感以及農業無人機等技術運用方式。同時,考慮在合作社和種植大戶的示范田里進行現場教學,以便農戶更易學到技術和方法,并運用于實際問題的解決。此外,依托高校和科研院所,充實鄉鎮農業服務中心的農技人員隊伍,建立長效在職培訓機制,提升基層農技人員的技術水平,推動農業技術的創新和應用。
4.2.3持續開展農藥化肥減量增施有機肥行動,建立“綠色GDP”考核體系 一方面,加大對科學施用農藥化肥的引導,積極推廣使用畜禽糞便制成的有機肥料,夯實農業生態安全基礎,推動農業綠色可持續發展。另一方面,政府應將生態環境保護情況納入企業績效考察中,完善生態保護、修復和補償機制,征收資源有償使用費用,建立生態環境可持續專項基金,并將其用于修復生態環境和擴展綠色空間。同時,鼓勵企業充分使用智能化、機械化、信息化和數據化的最新農技研究成果,最大限度地降低農業生產中釋放的污染物,亦可減少化肥農藥的施用量,通過生物技術研發高產作物品種,力求將特色農業建立在生態學而不是化學基礎上。
4.2.4加強區域間合作交流,達成利益共享機制 通過創建農業現代化發展聯盟平臺,促進民族各地區間的經驗分享和資源共享。如加強政府間的協調合作,積極開展跨區域的生產性作業,組織農業現代化發展論壇、會議等,以促進區域間在技術應用、經營管理和品牌建設等領域的互動交流。農業現代化水平較低的地區應該利用好自身突出優勢,重點發展特色優勢產業,彌合農業現代化發展缺口。而農業發展水較高地區應在結合自身實際發展情況下,引進新要素、探索新模式、塑造新業態,不斷優化地區發展結構以適應農業現代化新發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