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香

王紫泓

秋風微涼，帶來陣陣蔥香，腳步也隨之輕快了許多。再走幾步，我發現前面有一輛賣煎餅的小攤車。

“叔叔，一張煎餅。”“好嘞！”只見他那雙黝黑的大手，輕盈地用鐵鏟掀起薄薄的一層面皮，隨著他手的揮舞，那面皮在空中旋轉，如少女輕盈的裙擺一般，然后華麗地落在熾熱的鐵板上，“嗞嗞”的脆響猶如舞蹈開場的前奏。就這樣，陣陣面香飄出。芝麻和胡椒粉也加入盛會，只見它們從半空旋轉、降落，紛紛揚揚，在面皮圍筑的舞池中歡呼雀躍著。

我被眼前的“舞會”折服了，老板那雙粗糙的手竟有這般魔力！然而這位“魔術師”卻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瀟灑，甚至有些滄桑。飽經風霜的臉上已悄然鐫刻歲月的印記，如盤虬臥龍的皺紋清晰可現。干燥的皮膚如同池水在秋風中起皺，沒有波光粼粼，淺淺的裂紋仿佛是對生活無聲的訴說。被風吹得凌亂的頭發和一身軍綠色衣服相映襯，在人群中不被察覺定是他生活的常態。可仔細觀察分明又有些許不同——他那雙緊瞇著的雙眼，折射出異樣的光彩。

他正集中所有的注意于手中這份獨一無二的藝術品的創作，以至于即便立于颯爽秋風中也無法阻止額頭汗珠的滲出。漸漸地，面香愈發濃郁，帶著暖意和秋風交替起舞。眼前的這位“魔術師”似乎緊張起來，額頭的汗珠竟順勢迫不及待地滾下。

我心頭不禁一顫：“天啊，汗水會滴到煎餅里的，那還怎么吃啊？”“要不然就不要了吧？”“怎么可以這樣啊？”頓時一種嫌惡掠過我的腦海。

就在這時，一聲“爸爸”，把我從內心掙扎中扯了出來。只見一個小女孩站在板凳上，奮力地踮起腳尖，用小手捧起毛巾為父親擦汗。“謝謝，寶貝！”“不好意思，我女兒，讓她幫我擦擦汗。”“沒……沒關系！”我語無倫次，一時沒緩過神來。一陣清新的蔥香襲來，熱氣騰騰的煎餅已捧在手心。

此時，我內心為那一瞬間的嫌惡，而感到深深的自責與愧疚，同時也被深深地感動著，為平凡生活中的堅守。他們是那樣平凡，或許是背井離鄉到城市謀生，或許是迫于生計四處漂泊，但他們卻有顆毫不卑微的心，執著地捂暖了身邊的寒意。

四周仍是微涼的秋風，如今因裹挾了蔥香而變得溫暖。

【廣東順德德勝高一（8）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