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躍平
寫下這句短語,陜北大秧歌。抒情的曲調,敘事的步子,在粗糙的風俗里,在鮮花和掌聲中,感動吳伯簫的《歌聲》。
崇高之樂,化作響雷,陜北便鑼鼓喧天起來,包著頭巾的陜北漢子、婆姨是黃土地的主角,一切曙光的構思,帶著磁的屬性,在黎明前的陜北,成為最嘹亮的藝術。
一堂最美的音樂課,來自心靈深處,曲調是奔馬搖鈴,步子是大刀闊斧。今后的日子與歌聲相關,未來的歲月與腳步相連。
扭起大秧歌,以黃河為背景,扭成一種動人的姿勢,扭起大秧歌,扭出一條新生之路,扭出一個民族之魂。
一步一步地走近你,陜北窯洞,黃土高原的綠色建筑,雕刻成一枚勛章,雕刻成共和國的胎記。
天圓地方,一孔孔圓弧形的窯洞,排著整齊的方陣,以獨特的建筑美學和民間藝術美學,抗風雨,御寒暑。屬于自己的承重方式和生命密碼,詮釋著真理般的力量。
承擔天地之重,最為適宜的建筑居住形式,自然、生態、藝術、原始、樸實、醇厚、熱情的黃土文化氣息,有了共和國大廈的根系和意義。
窯洞里,飄出動聽的信天游歌謠。永不風化,永不雨蝕的陜北窯洞,朦朧的燈火閃耀質的光芒。
當我試圖用我所有的力學知識,解構一座窯洞的美學結構,那黃土的黃,以一種圖形的藝術語言,成了我們的姓氏和膚色,成了心靈深處的分量和生命力。
摘下你的綁腿,走了,留下了這條延河。
由最初的名詞變成動詞,澎湃和野性,朝著日出的方向,流過田野,流過山峁,流過溝坎,流成共和國黎明的源頭。
奔騰的情懷,濤聲成了傳奇。在中國眾多的河流中,延河,以特殊的名字,讓巍然屹立的寶塔,如一把步槍,成為陜北最高光的植物。
站在延河岸邊,延河的黃,比任何一種顏色都深,窯洞里飄出的小米香、米酒香和菜肴香與延河相同,與錦繡繁華相連。自由的風中,血性的漢子最凝重的呼吸,如千言萬語的頌辭,至今仍有乳汁的味道。
名聲響亮的鋼鐵,在所有的幾何樣式中,唯有斧頭與鐮刀,以線條的象形,成為通向幸福的唯一道具。
鋼鐵的屬性,是一種身份。這些年來,我試著用方塊字,把斧頭與鐮刀,寫進履歷表。那金屬的骨骼,金屬的光澤,不是夢幻,而是真實。
我和斧頭與鐮刀的血緣關系,是一切言辭無法表述的。我只相信,能夠讀懂斧頭與鐮刀的人,不會因傷痛而柔軟。
當斧頭與鐮刀,叮叮當當,鍛打我們活著的心跳,我知道,寧折不彎的骨頭很硬。
騰空心中懷念的位置,為斧頭與鐮刀寫詩,深居或者簡出的鋼鐵,讓我的詩歌,有了高貴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