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慧慧,劉 暉,2
(1.新疆師范大學商學院,新疆烏魯木齊 830017;2.絲綢之路經濟帶核心區產業高質量發展研究中心,新疆烏魯木齊 830017)
黨的二十大提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當前中國正處于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進程中,動力變革是新時代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和基礎,如何通過動力變革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已成為社會各界的關注焦點。作為引領高質量發展的核心資源,科技人才成為創新可持續增長的能量極。近年來,中國各省份不斷加大人才引進力度,同時高校教育也愈發重視人才培養,隨著高等教育規模的擴大和人才引進力度的提升,科技人才總量不斷增長。
實現高質量發展需要學者們從多個視角進行深入研究。作為科技創新的主體,科技人才無疑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力量之一。然而,由于中國各區域資源稟賦與經濟發展水平的差異,科技人才在各地區的分布并不均衡[1],東部發達地區科技人才集聚通過創新和知識共享等效應形成發明專利,提高生產效率,促進經濟結構優化升級。同時,劉潔等[2]、劉思峰等[3]、Martinus 等[4]研究表明,科技人才的過度集聚也形成了擁擠效應,抵消集聚效應帶來的正效益,減弱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正向作用。因此,在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時期,科技人才集聚現狀如何?經濟高質量發展現狀如何?科技人才不斷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是否存在正向推動作用?基于以上思考,本研究基于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展開研究,在文獻與理論研究的基礎上,對科技人才集聚和經濟高質量發展現狀進行實證檢驗和分析,并據此提出建議,以期充分發揮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支撐作用。
有關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的影響,國內外學者從經濟學、社會學、人才學等多學科視角研究,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內容:一是人才集聚對經濟增長的正向促進作用。劉兵等[5]揭示了大連開發區人才聚集與經濟發展的協同演進規律;牛沖槐等[6]實證證明了人才集聚和研發人才集聚對經濟增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二是人才集聚對經濟發展的負向抑制作用。例如,黃錦春等[7]認為,人才集聚加劇區域間物質條件、資源環境的不平衡,成為限制區域經濟發展的阻力;劉雅君[8]利用2007—2017 年中國省級面板數據,通過固定效應模型、隨機效應模型,證明專門技能型人才集聚對區域經濟發展有負向抑制作用。三是人才集聚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呈倒“U”型影響。如Williamson[9]認為,初期的人才集聚會促進經濟效率提升,但達到門檻值后,人才集聚會抑制經濟增長,即人才集聚對經濟增長影響呈倒“U”型特征;徐盈之等[10]利用中國省域數據對威廉姆森假說進行了實證檢驗,認為威廉姆森假說在中國存在;徐廣林[11]以人均地區生產總值(GDP)衡量經濟發展水平發現,區域科技人才聚集與經濟發展之間呈現倒“U”型關系。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的相關研究主要聚焦于人才集聚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隨著經濟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經濟增長的結構和規模發生變化,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也隨之改變,有必要重新構建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機制并進行檢驗,推動科技人才領域的學術研究成果創新。
經濟高質量發展是新發展理念下的經濟發展,需要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等方面衡量。
創新是將新知識應用于經濟過程以提高生產率和增加經濟活動價值的手段。創新是長期經濟增長和發展的引擎,也是生產力增長和生活水平提高的主要來源。創新通常被認為是通過基礎科學研究創造新知識,然后應用于創造新產品和生產流程。與創新緊密相關的是人才,科技人才是最具有創新活力的主體,創新的發生離不開科技人才。在全球自由貿易發展背景下,科技人才個體獨自進行創新、產出前沿科學成果,存在著巨大困難和風險。但是,如果眾多的科技人才聚集在某一地區,有助于發揮創新效應和信息共享效應,激發科技人才積極性、創造性,進而提高創新效率[12]。其次,由人力資本理論可知,科技人才自身具有較高的智力資本,科技人才集聚會促進區域工業企業和高技術產業技術創新[13]。再次,由于科技人才個體間的基礎知識、工作能力、經驗等存在差異,當人才集聚在某一區域時,知識溢出效應顯現,科技人才間相互交流、學習,知識的傳遞在有效降低創新風險的同時通過團結協作、合理分工提高人才資源使用效率。然而,由于人才集聚的惡性競爭、協作矛盾等存在,科技人才集聚對于創新的影響取決于人才集聚正向效應與擁擠效應的綜合作用結果。因此,科技人才集聚與地區創新驅動之間可能存在倒“U”型關系。
協調發展是促進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前提,也是解決發展不充分不平衡發展的關鍵,涉及經濟、產業、城鄉、區域結構協調方面[14]。在經濟方面,技術效率的改善對經濟增長有顯著推動作用,科技人才集聚能夠促進人才間技能相匹配、近距離交流,強化知識溢出效應和信息共享效應;同時,科技人才通過創新合作激發創新效應,從而提高創新成果轉化效率,促進經濟增長。其次,通過集聚,科技人才之間進行信息共享、學習協作,促進技術創新,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改變高能耗、高污染的經濟增長方式。產業結構方面,在經濟不斷發展進程中,需要合理配置生產要素進而不斷優化、調整產業結構,以滿足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需求。科技人才集聚水平上升對于技術密集型產業發展的推動作用會大于勞動密集型產業,也就是說,科技人才集聚度的變化改變了產業間勞動力結構,從而調整產業結構、促進產業結構升級[15];同時,科技人才的集聚能夠通過創新效應產生創新成果,加快各地區各產業的技術提升速度與技術應用速度,推動產業結構變革。城鄉結構方面,人才的不斷涌入能夠加速技術創新,將創新成果用于鄉村振興中,從而轉變農業生產方式,進一步推動農村經濟發展,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同時,科技人才集聚地區通過示范效應、空間知識溢出、協同創新帶動周邊分散地區發展來促進城鄉結構協調發展。區域結構方面,在促進城鄉結構協調發展的同時,增加了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就業崗位,農村勞動力收入上漲,為享受更好的公共基礎設施,居民在城鎮居住的意愿提高,區域城鎮化水平由此進一步加深。因此,科技人才集聚有利于地區協調發展。
節約資源是中國的基本國策。一方面,科技人才作為開展創新活動的主體,通過影響生產、消費、投資等方式促進區域綠色發展[16]。首先,科技人才聚集通過增加地區的人力資本積累,以此提高地區科技創新能力并產生創新效應,引導企業進行綠色生產[17]。其次,科技人才集聚通過信息共享、知識溢出促進了地區內部新知識的傳播,有利于新技術的研發以及共享,提高資源共享效率,從而促進地區綠色發展。再次,當科技人才聚集到某一地區時,經過文化傳播,提高當地居民的文化素養,促進人們養成綠色生活習慣[18]。最后,科技人才彼此間相互學習、合作創新研發綠色技術,提高資源利用率,并將綠色觀念滲透到企業的生產管理中,探究企業綠色生產和綠色經營新路子,提高環境績效[19]。但隨著城鎮化的提高,城市環境空氣質量也明顯下降。因此,科技人才集聚與地區綠色發展之間可能存在倒“U”型關系。
對外開放作為中國的一項基本國策,對促進國家經濟增長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國內各地區主要通過國際貿易以及引進外資的方式提高對外開放發展水平,而科技人才主要從以下方面推動經濟開放發展:一方面,通過國際學術論壇、人才間非正式會談等活動形成信息共享以及知識溢出效應,促進區域企業研發創新活動的開展,并推動國內外科技人才和創新技術等創新要素的流動;另一方面,如苗峻瑋等[20]認為,人才集聚能夠提高生產效率,而生產效率的提高不僅能夠使得中國的出口貿易產品更具有競爭力,而且還能通過吸引外資的方式以促進對外開放發展。因此,科技人才集聚有利于地區開放發展。
習近平總書記在科技創新大會上提出,科技創新及其成果不能僅僅落在經費上、填在表格里、發表在雜志上,而是要面向經濟社會發展主戰場,轉化為經濟社會發展第一推動力,轉化為人民福祉。科技人才作為創新主體,同時也是最先將科技創新成果應用到生產生活并進行社會普及的群體。一方面,科技人才集聚通過彼此間信息共享以及知識溢出能夠顯著提高創新效應,帶來技術創新,提高勞動生產效率,增加員工日生產量,進而有利于增加收入,同時在高人力資本人群集中區域,由于這類人才的工資和待遇水平較高,對于其他員工也存在激勵作用,促使其他員工通過提高自身人力資本和工作能力提升薪資待遇;另一方面,科技人才集聚能夠改變當地的消費結構,科技人才不僅是促進創新生產的主體,也是消費的主體,對于低層次的勞動力來說,科技人才擁有著較高的收入,也有著更高層次的消費需求,主要體現在教育、醫療方面,因此科技人才集聚可能有利于地區民生共享發展。
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設:
H1: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具有倒“U”型特征。
科技人才是重要的溢出效應主體,其擁有的知識是有限的,而知識本身無限的屬性將導致知識在地區內部之間和不同地區之間產生溢出效應[21]。根據增長極理論,地區經濟發展依靠增長點的帶動,即特定發達地區或者優質產業作為經濟增長點,不僅可以通過極化效應提升總體發展水平,還可以依靠擴散效應促進其他地區經濟發展[22]。有學者在研究增長極對中國經濟增長影響途徑時發現,在中國經濟發展的起步階段,極化效應對其影響占據主要地位,隨著經濟發展邁向更高水平,增長極不斷發展,此時擴散效益的地位逐漸增強[23]。同樣,區域非平衡理論也指出,擁有主導產業和創新能力的城市能夠吸引企業和人才集聚,而人才集聚促進知識積累,并進一步通過知識溢出推動技術進步,進而影響周圍地區的發展[24]。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設:
H2: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空間溢出效應。
驗證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是否存在倒“U”型影響,構建如下模型:
式(1)中:Hqedi,t、STCIi,t、indi,t、govi,t、capi,t分別為地區i在t年份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科技人才集聚度、工業發展水平、政府干預程度和人力資本水平;μi和δt分別表示個體和年份固定效應;εi,t表示隨機擾動項。
檢驗科技人才集聚對鄰近地區是否存在空間溢出效應,選擇符合本研究目的空間杜賓模型。空間杜賓模型不僅結合了空間滯后和空間誤差模型的優點,而且不存在內生性問題。參照Elhorst[25]的做法,構建空間杜賓模型如下:
式(2)中:λ0為不隨個體特征變化的截距項;ρ表示空間自相關系數;Zi,t為地區i在t時期代表的一系列控制變量;W為空間權重矩陣,采用鄰接權重矩陣;λi為各變量的估計系數;φi表示空間交互項系數。
3.2.1 被解釋變量
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Hqed)。借鑒劉潔等[2]、歐進鋒等[14]、曹聰靈等[26]學者的研究,構建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評價體系如表1 所示,并通過熵值法測算2000—2020 年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

表1 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
3.2.2 核心解釋變量
科技人才集聚度(STCI)。用科技人才區位熵衡量科技人才集聚度,同時借鑒曹威麟等[27]學者的做法,將科技人才區位熵定義為某個地區的科技人才數量在該地區就業人員數中所占的比重與全國科技人才數量在全國就業人員數中所占比重的比率。表達形式如下所示:
式(3)中:STCIi,t表示科技人才集聚水平;Ti,t表示t時期i地區科技人才數量;Tt表示研究區域在t時期的總科技人才數量;Ei,t表示t時期i地區就業人口;Et表示研究區域在t時期的總就業人口。
3.2.3 控制變量
工業化發展水平(ind):借鑒劉成坤等[28]、李光龍等[29]學者的做法,采用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數來衡量。政府干預程度(gov):通過一般財政預算支出占GDP 比重來衡量。人力資本水平(cap):用地區大專及以上受教育人數與就業人口比值進行衡量。
雖然“經濟高質量發展”是中國政府在2017 年首次提出,考慮到從2017 年至今數據樣本量過少,可能會導致實證結果不可靠,因此采用2000—2020年《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中30 個省份(未含西藏和港澳臺地區)的相關數據進行分析(見表2),其中缺失值使用插值法進行補漏。

表2 變量統計性描述結果
4.1.1 空間相關性分析
為判定研究期間30 個省份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空間依賴關系,利用莫蘭指數(Moran'sI)進行空間相關性檢驗,結果如表3 所示。在鄰接空間權重矩陣下,30 個省份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所有年份的莫蘭指數均在1%的水平上通過顯著性檢驗,且呈逐年上漲趨勢,說明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顯著的正向空間相關性,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正向空間相關性越來越強,同時也說明運用空間計量模型進行實證檢驗具有合理性和正確性。

表3 30 個省份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全局莫蘭指數年度分布
4.1.2 空間杜賓模型估計結果及分析
選用雙固定效應空間杜賓模型進行估算。固定效應模型能夠將導致內生性的誤差項估計出來,提高模型估計的一致性。為了能夠反映出實證結果的穩健性,表4 列出5 種模型的估計結果。另外,通過偏微分方法計算雙固定效應空間杜賓模型的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結果如表5 所示。

表4 變量的模型估計結果

表5 科技人才集聚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直接效應和空間溢出效應檢驗結果
從表4 的結果來看:(1)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呈現倒“U”型的關系。科技人才集聚度平方項的系數在所有模型中均顯著為負,表明科技人才集聚度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顯著的倒“U”型影響,H1得到驗證,同時也證實了中國科技人才集聚與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系與威廉姆森假說相符,也與郭金花等[30]、單士甫等[31]學者的研究結論一致。這種特征產生的原因可能是,在初期,科技人才集聚有利于知識的涌入和流通,知識溢出、創新等正向效應隨著科技人才的不斷集聚而逐漸增強,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隨著集聚度到達一定程度,地區擁有大量相近專業知識背景以及水平相近的科技人才,出現人才閑置,導致人力資本邊際收益下降;同時,過度的科技人才集聚導致人才流動性降低,進而抑制科技人才創新能力、活力和潛力的發揮,降低人力資本的邊際收益,甚至出現科技人才間的惡性競爭,帶來內部損耗。此時,人才集聚的擁擠效應急劇上升,出現集聚負外部性。在擁擠效應較大時,若要提高創新效應等人才集聚正向效應的發揮,不僅需要提供配套設施,而且需要高等院校和研發機構等創新主體組織進行相應變革;否則,隨著科技人才集聚度的再次提高,過高的人才集聚水平使得科技人才間發生資源爭奪,負向的擁擠效應增強,不利于經濟高質量發展。
(2)空間杜賓模型能夠反映科技人才集聚和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相關性。具體來看,在以鄰接空間權重矩陣構建的模型中,科技人才集聚的系數顯著為正,說明本地區科技人才集聚能夠推動鄰近地經濟高質量發展,為H2提供驗證;同時,W×ln STCI2的系數顯著為負,表明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效應也表現為倒“U”型。這說明一個地區的科技人才集聚在初期促進鄰近地區的經濟高質量發展,但隨著科技人才不斷集聚,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不斷上升,因而對鄰近地區產生了擠出效應和競爭效應。一般來說,發展初期科技人才在一個地區不斷集聚,此時由科技人才集聚帶來的創新效應、知識溢出等正效應促進相鄰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但是,隨著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提高,鄰近地區科技人才向該地區進一步集聚,加劇鄰近地區的人才流失,使得科技人才集聚對鄰近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減弱。
從表5 結果來看,科技人才集聚度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直接效應系數為正顯著,驗證了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一個地區科技人才的集聚可以提高創新效率、加快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并促進向綠色可持續的生產生活方式轉型,進而推進地區經濟的高質量發展。科技人才集聚度平方項的直接效應系數為負顯著,說明科技人才集聚在初期促進本地區的經濟高質量發展,但隨著集聚水平提高,促進作用逐步減弱,呈現出先增后降的倒“U”型特征。空間溢出效應方面,科技人才集聚度的空間溢出效應在1%的置信水平下顯著,意味著一個地區科技人才集聚度的提升對周圍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了正向的空間外溢影響,再次驗證了H2。控制變量方面,工業發展水平的直接效應系數為正值,說明工業發展水平越高則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越高;同時,空間溢出效應也是正向的,表明本地區工業發展水平越高則鄰近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也越高。政府干預的直接效應和空間溢出效應的系數均大于0,說明政府實行擴張性的財政政策不僅能夠有效促進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而且能夠帶動鄰近地區的經濟發展,這呼應了崔祥民等[32]的研究。人力資本的直接效應系數和空間溢出效應系數也顯著為正,即人力資本的提升不僅能夠促進本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而且能夠帶動鄰近地區的經濟高質量發展。
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呈現出先升后降的倒“U”型特征,同時,由于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擁有著相對完善的基礎設施,以及良好的創業環境與較多的工作機會等,不斷吸引科技人才進一步向發達地區集聚,這說明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也會對科技人才集聚產生影響,因此,模型存在反向因果關系,可能出現內生性偏差。為此,借鑒潘文卿等[33]、徐亞平等[34]學者的做法,選擇科技人才集聚度的滯后1 期作為工具變量進行系統廣義矩估計,結果如表6 所示,AR(1)、AR(2)、Hansen 檢驗結果均大于0.1,說明選擇的工具變量有效。在考慮科技人才集聚與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生性后,科技人才集聚平方項系數為負,回歸結果均與面板雙向固定效應模型保持一致,說明研究結論穩健。

表6 內生性檢驗結果
4.3.1 替換權重矩陣
空間鄰接矩陣雖然能夠滿足矩陣與變量間不相關的外生性條件,但空間效應也會受到非地理因素的影響,通過構建經濟類指標矩陣能更好地反映經濟因素在空間上的相互聯系。因此,借鑒林光平等[35]學者的做法,引入經濟空間權重矩陣,具體定義為:
采用經濟距離權重矩陣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分別如表7 和表8 所示,可以看到變量的方向都與前述檢驗結果較為一致,說明結果穩健。

表8 基于經濟距離權重矩陣的雙固定空間杜賓模型的估計結果
4.3.2 替換被解釋變量衡量指標
借鑒崔祥民等[32]、魏蓉蓉[36]的做法,將被解釋變量更換為各地區人均GDP。通過似然比(LM)檢驗和空間Hausman 檢驗以及似然比(LR)檢驗確定選擇雙固定空間滯后模型進行回歸,結果如表9和表10 所示。可以看出,核心解釋變量結果符號基本一致,說明空間杜賓模型具有較好的穩健性。

表9 基于替換被解釋變量的穩健性檢驗結果

表10 基于替換被解釋變量的雙固定空間滯后模型的估計結果
實證分析中國30 個省份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得出主要結論如下:
第一,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呈顯著的倒“U”型特征。不管是從非空間效應還是空間效應來看,科技人才集聚程度在一定規模內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邊際貢獻遞增,但在超過一定規模時這種邊際貢獻會發生遞減。
第二,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顯著的正向空間溢出效應。科技人才集聚不僅能促進本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提高,還具有一定的空間溢出效應,對于鄰近地區的經濟高質量發展也具有一定的推動作用,且空間溢出效應明顯大于本地直接效應。從空間效應分解結果來看,科技人才集聚度的空間溢出效應顯著為正,科技人才集聚平方項的空間溢出效應顯著為負。
第三,工業化發展水平對本地區以及鄰近地區的經濟高質量發展均具有顯著的積極作用,而政府干預的直接效應則并未表現出較為顯著的關系,但其空間溢出效應顯著為正。此外,人力資本水平的提高能夠推動本地區和鄰近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對國內各地區科技人才政策制定與激發人才創新活力提出如下建議:
第一,優化地區公共服務建設,緩解人才高聚集地區出現科技人才擁擠效應。一方面,政府在統籌規劃政策時可以對欠發達地區的教育和醫療等公共服務進行傾斜,提升這些地區對人才的吸引力,并為科技人才提供購房補貼、為回鄉建設的科技人才提供便利,如周邊地區政府通力合作,為各地區返鄉人才提供相互交流學習、項目合作的機會,以及為人才外出參加學術會議制定簡便的報銷流程等,真正實行“一才一策”、科學用才,盡最大限度激發科技人才的創新效應;另一方面,均勻分配教育資源,政府部門應對各地區科技人才數量進行合理規劃,且對科技人才專業進行最大限度細分,如政府可以專門設立機構對各地區不同領域、專業背景以及企業的科技人才數量進行統計或預測,或是委托社會組織對人才集聚相關信息進行定期、不定期公布和更新,避免科技人才與企業間存在信息不對稱,為地區各領域、各專業的科技人才集群分布提供及時可靠的數據,降低同專業、同領域的科技人才向科技人才集聚度高地區的流動,從而緩解由知識背景相近的科技人才集聚所產生的擁擠效應。
第二,激發科技人才創新活力,充分發揮人才效能。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呈現倒“U”型,說明各地區在引進科技人才的同時要考慮人才集聚后期的科技人才創新活力。各地區不能盲目搶奪人才,要以本地的產業為導向,基于相關部門統計的本地重點產業或企業在目前所需的科技人才的專業以及數量,也可以根據各企業的發展規劃來預測未來所需科技人才的具體領域;此外,區域產業集聚因較低的信息搜尋成本、競爭性工資水平等因素吸引相關產業人才集聚,而人才在集聚過程中能夠將知識進一步整合與升級,提高科技人才集聚的創新效應,進而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并進一步吸引產業集聚,形成相互促進的循環累積效應。因此,各地區要始終堅持以本地產業發展集聚人才,以科技人才引領產業發展,注重科技人才集聚與產業集聚的協同發展。
第三,充分發揮空間溢出效應,實現地區經濟協同共進。加強地區間科技人才跨區域交流和合作可以充分發揮科技人才集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各地區因地制宜推動科技人才引進和培育工作的同時也要注重搭建科技人才協同創新平臺,為各地區科技人才的協同合作提供現實條件,進一步降低地區間科技人才流動壁壘,提高科技人才的集聚水平,從而發揮出科技人才集聚的空間溢出效應。鑒于我國東、中、西、東北地區在科技人才聚集以及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上的差異,應加大科技人才在東部與其他地區間的合理流動,尤其要給予中西部科技人才更多的優惠政策,如提升薪酬待遇、改善住房條件等,進而充分發揮科技人才集聚的溢出效應,加快經濟高質量發展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