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豐雙乳峰

孫和軍

秋天，我與布依族撞了個滿懷。我想這應該是東海外越與滇黔濮越之間的一次撞面。

黔西南州的貞豐縣，是古夜郎國的領地。貞豐境內有25個少數民族，給我印象深刻的是貞豐的布依族。布依族是舊石器時代水城人、穿洞人、貓貓洞人以及飛虎山新石器時代古人類的后裔，是牂牁國的主體民族，經過夜郎時代與濮人、越人融合并繼承濮人和越人的文化特征，我有點懷疑，“布依”兩字會不會是從秦漢以前的濮越或濮夷諧音過來的？

一日布依貞豐，千年古越情懷。最想披上文化的霓裳，為布依族別上一朵精致的花骨朵。這最美的花骨朵當數者相鎮納孔村三岔河中國布依風情第一寨的雙乳峰。

一孔納三岔，天公有意，清流者相。

圣乳哺萬峰，地母多慈，纴織布依。

一副對仗工穩、意境開闊、意義深邃的門聯！

兩座相鄰兀立的丘峰形同女性豐滿的雙乳，風韻圓潤，栩栩如生，逼真得讓女人看了臉紅，男人看了心跳，當地布依族尊稱為“圣母峰”。雙乳峰與廣東韶關丹霞山元陽石、陰元石，江西龍虎山仙女巖、金槍峰，云南阿廬古洞內的天造神物雌雄同棲，四川鹽源公母山，內蒙古阿拉善人根峰、母門洞，被戲稱為中國七大羞羞之地。

地質學告知我們，雙乳峰是喀斯特地貌的峰林絕品，鬼斧神工的自然造化。雙乳峰下有連綿的肥田沃土，有呈玉帶狀的三岔河水澆灌，養育繁衍當地百姓的，自然就歸功于圣母雙乳了，布依族的風情因此被賦予了神秘色彩。

養精養氣養天地，哺云哺霧哺日月。這是對雙乳峰的最高崇拜。

今天的貞豐縣尚有永豐、豐茂兩個街道。原來，之所以永豐、豐茂，之所以貞豐，其實皆是雙乳哺育下的芳澤之地??！

雙乳。有點敏感，有點性感，但古往今來，估計沒有人會從心底里反感。在廣告設計師、攝影家、美術家和小說家的視野里，女性的乳房是他們創作中尤其要突出的部分。看看郭沫若給情人的詩是怎樣寫的：你的乳房像墳墓，深深地埋葬了我。再看看柏楊老兄是怎么說的：一個女人有豐滿的乳房，是上帝對她的特別恩典。其美何在乎，大概在于它可顫巍巍地在胸前聳著之故，真能把男人的魂都顫得出竅，都聳得出殼也。

看看西洋繪畫，乳房的題材實在不要太多喔，比如肥沃月灣文化、腓尼基文化，中東地區和西方古代文明對乳房的崇拜。15～16世紀以身殉教的圣女們的胸乳，比如被割乳的圣愛佳莎。印象尤讓人深刻的是愛神愛芙羅黛蒂（羅馬神話中的維納斯），衣不蔽體，裸露胸部，她的凸顯誘人線條的乳房被塑造成完滿的情欲表征，在古典文學里被稱為“蘋果”般的乳房。

豐滿而富含乳汁的乳房，哺育生命的神圣源泉，張揚女性神秘力量和性感魅力，綻放的不僅是崇高的美麗，更是大自然垂賜的魔力。任你是血性的漢子，還是嬌媚的女人，降生世間的第一件事就是吮吸媽媽的乳頭，當男人吻別媽媽的乳房長大成人開始為性愛沖動的時候，是另一個女人的乳房吸引了他接納了他。人之一生，可以翻越大小山峰無數，卻始終不愿翻過女人胸前那兩座柔柔的有滋有味的丘巒。

布依族的兒郎一定很性福，布依族的姑娘一定很傲嬌。布依族的情侶們一定對著雙乳峰秀恩愛，“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之類的海誓山盟。我沒有像宣傳資料里說的那樣，分別從不同角度觀看少女雙乳的挺拔、熟女雙乳的豐潤和老婦雙乳的滄桑。

來自民間的傳說，盤古時代的七仙女，來到貞豐，用青春甘甜乳汁，澆灌田園枯河，哺育萬物生長，救活眾生百姓。雙乳峰就是七仙女留給貞豐的，三岔河就是她流淌的乳汁。據載，雙乳峰頂端的“乳頭”在清朝初期還在出水呢。陪同人說，在雙乳峰豐腴的草石山坡上還清晰可見流水的溝痕。

三分朦朧掀霞帔，三分豐腴含嫵媚，三分妖嬈銷魂醉，還有一分卿點綴。實體的雙乳峰，與時隱時現的霧紗靄幔交融在一起，美得你怎么臆想都不為過。

布依圣母的胴體之上，山隱峰藏；男歡女愛的浪哨河畔，木葉對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