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巖生
乘著和風,沐浴著暖陽,驅車一路前行,穿村過寨,入戶登門,對殘疾兒童進行送教上門。
灰墻黛瓦的村寨,猶如鑲嵌在這秀麗山川中的一顆顆奪目的寶石,而那一株株掛滿金黃果實的枇杷樹點綴著這風光宜人的江南水鄉,飄香在青山綠水映襯下的古樸村寨,裝飾著村民們的夢。
“今年的枇杷結得格外的好。”我不由衷地感嘆道。
“是的,個大,飽滿,肉厚,甘甜。”同行的滕老師也同感道。
看著那一束束豐實碩大的枇杷在樹上歡笑,酷似一個個喜慶的村姑,招惹著來去過往的人們,眼淺意不堅的我,經不住這迷人的誘惑,在田邊坎下的枇杷樹旁,踩住了剎車,拉好了手剎,奪門而出,踮腳伸手選摘了束尖上最為鮮亮耀眼,光潔厚實的幾個枇杷,剝開那黃中帶紫,紫中透亮的薄皮,粘稠的汁水順著手指成線狀般地往下流,如母親手中納鞋底的麻線。急忙把尚未完全剝好的枇杷果塞進嘴里,一股清香的枇杷汁頓時充盈了整個饞嘴,入口清甜,再嚼清爽,細嚼甜爽中夾有絲絲的涼意和酸味,令人有品不盡的多味,說不出的百感。
在故鄉的屋前屋后,田間地頭也都長有枇杷樹,每到農歷的三月下旬,滿樹個大肉厚的枇杷把或大或小枝頭壓彎,金黃的果實猶如一個個小燈籠,燦爛了村民們的心,也把皮孩子們的饞液饞得像枇杷樹下的田間流水,細長細長。
20世紀70年代,食不果腹的我及一波皮孩子,每當此時節,都會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枇杷,桃子,李子等果實快點成熟,爬上果樹,摘幾顆果子,不論生熟,不問味道,摘得就往嘴里送,既能果腹解饞,更是一件開心的事。
在離村子不遠的一田埂上,長有兩棵枇杷樹,樹枝比較矮,容易爬,所以,在枇杷還沒有完全成熟時,我們等幾個伙伴就開始偷吃。
早不偷,晚不偷,中午時分最好偷。這是“慣偷老賊”的秘訣,為此,每次“偷”都沒被人逮現行過。

我們等伙伴們爬上樹,專挑大個且熟了的枇杷摘,顧不得剝皮,掐掉其“屁股”,就往嘴巴里塞,猴兒般從這樹枝跳到那樹枝,往往為了一兩個惹眼的枇杷,不惜撕爛衣褲,甚至劃破手腳。每每經過我們“偷”過的枇杷樹,枇杷核吐了一地不說,還弄得滿地都是半生不熟的枇杷,更為讓主家氣憤的是三兩枝結滿枇杷的小枝悲哀的躺在地上,哭訴著皮孩的瘋狂與野蠻,嘆息著孩兒們的饑荒與不擇。
為了防護好自家的枇杷不受外人來偷吃,每到這個時候,主家都會砍來一大束棘刺,圍綁在枇杷樹主桿上或捆綁在第一層樹枝叉上。
時光如流水,當年“偷”吃枇杷的皮孩子們,如今都已即將邁入花甲之年。
記得某一天,我全家人在這兩棵枇杷樹下的責任水田里關秧門(結束春季插秧)。其間我跟愛人說:“我去摘幾個枇杷讓你嘗嘗鮮。”
“枇杷又不是你家的,不怕別人家罵你?”
“今非昔比了,你還可以爬到樹上慢悠悠地選摘著吃呢!”
我在樹上摘,愛人在樹下撿,黃燦燦的枇杷映紅了我們夫妻的笑臉。
昔日綁在枇杷樹上的棘刺早已隨著豐厚的物資條件而灰飛煙滅,蛻變成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演繹成教育后代人珍惜歲月的永恒話題。
現如今,村前屋后,田間地頭的枇杷任人毫無顧忌地選摘著吃,然后,打著甜蜜蜜的飽嗝幸福地離去,優哉游哉地行將你的路。
田坎上的那兩棵枇杷樹依在,但它蒼老了許多,樹上的枇杷果也稀疏了許多,它四周的田地卻開挖成層層梯田,栽滿紅心獼猴桃,硬化了的機耕道,伴隨著紅心獼猴桃果園,延伸到山的那邊。每到金秋九月,鐵絲架下,一個個蘋果般大小的獼猴桃托彎了架上的鐵絲,燦爛了皮孩兒們的圓臉,溫馨了村民們的幸福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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