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包容性社會的創新：歐美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機制及其啟示*

方 晨 蔡沅欣

（中山大學信息管理學院 廣州 510006）

0 引言

“包容性”（inclusion）是“負責任創新”（responsible innovation）的重要維度之一，強調“以用戶為中心”“了解利益相關者需求”等內容[1]。文化志愿服務是指為社會或他人提供的公益性文化服務[2]。未成年人、老年人、殘障人士等特殊群體往往因為身體、心理、經濟等因素的制約，在文化資源的獲取、文化服務的使用與接受等方面面臨較大的困難，難以正常地享受公共文化服務，開展關注和保障此類群體的需求和利益的文化志愿服務，被視為傳統文化和旅游志愿服務的創新之一，充分體現了社會對于特殊群體的包容和關懷，也契合負責任創新的要求。以公共圖書館為代表的文化機構在減貧[3]、彌合數字鴻溝[4]、保障弱勢群體的文化權益[5]等方面主動擔起社會責任，為包容性社會的構建作出較為突出貢獻。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建設與發展，同樣需要此類機構的參與和努力。

目前，我國已涌現了大量文化志愿服務的優秀案例，沉淀了較多的經驗，但在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方面尚存在一定的短板[6]。為了保障面向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更加專業、長效地開展，建立健全以招募、培訓、激勵等為核心的特殊群體志愿服務機制體系是一個關鍵要點。歐美國家以圖書館、博物館等為代表的文化機構及影響力較強的志愿組織，經過多年積淀已形成一套相對完善、系統的文化志愿服務機制。下文將基于負責任創新理念，梳理上述主體面向特殊群體開展的文化志愿服務典型案例，嘗試勾勒和描繪歐美國家呈現出包容性的文化志愿服務制度的輪廓和內核，進而提煉出可供學習、借鑒的經驗和啟示。

1 文獻綜述

國內學界針對文化志愿服務開展的相關研究數量較少，且研究內容多以實踐現狀的介紹為主，鮮有專門圍繞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研究。根據現有研究的內容，筆者將我國的文化志愿服務研究成果劃分為整體現狀分析、個案經驗介紹、參與主體研究三個部分。第一，總結文化志愿服務的整體開展現狀及特點。現有研究表明，目前我國文化志愿隊伍正在逐步壯大[7]，“文化志愿服務范圍和領域不斷擴展，服務形式持續創新”[8]，其中，省級公共圖書館的文化志愿服務形式多樣，但仍存在不夠專業化、過于同質化等問題[9]。第二，梳理文化志愿具體案例的內容，提煉相關經驗。例如，有學者聚焦吉林省圖書館親子圖書管理員志愿服務項目，總結出規范管理、豐富內容、重視宣傳、社會合作等四種未成年群體文化志愿服務的發展經驗[10]，深入分析貴州省圖書館“新布客書屋”志愿服務品牌統一管理、統一標準、成立服務隊伍等建設特點[11]。第三，從文化志愿服務的參與主體出發，調研其參與現狀和特點。良警宇分析了青年志愿者在文化志愿服務中主要的實踐載體與路徑，進而總結出“國際化、專業化、常態化、數字化”等實踐創新的特點[12]。還有少數研究著眼于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整體，探尋志愿服務水平提升的方法、志愿服務的發展方向等，如毛凌文等梳理了身心、年齡、經濟、環境等四個維度的“特殊群體”的類型與特點，分析我國面向特殊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的實踐現狀，并提出展開規劃、加強機制創新和理論研究等建議[13]。

與此同時，由于歐美國家不存在“公共文化機構”“文化志愿服務”等概念，筆者借由調研歐美國家以圖書館等為代表的文化機構、志愿組織等開展的特殊群體志愿服務，試圖窺探這一領域的研究進展。國外學者的研究重點普遍落在文化志愿服務的機制建設方面。機制建設研究以具體服務項目為對象，探討機制完善的方法、影響等，如關注志愿者專業素質增強、志愿者管理水平提升等，對有效開展公共圖書館未成年閱讀志愿服務、提高未成年人的閱讀興趣和閱讀能力等的影響[14]；探討比利時紅十字委員會通過提供志愿服務指導等志愿者培訓，為保障“彌合差距”（Bridging the Gap）志愿服務的順利進行、提升未成年群體的個人發展水平發揮的積極效用[15]；以面向未成年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為研究基礎，尋求推動該群體自主性發展的方法[16]；聚焦特殊群體參與文化志愿服務的正向影響，討論如何完善相關機制以激勵此類群體加入志愿服務隊伍[17]。

總的來看，目前關于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研究仍較為匱乏，現有研究更多地落在實踐總結層面，而未上升至機制層面的挖掘和提煉，此外，對于國外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的關注程度有待提升。

2 研究設計

本文選用案例分析法，通過逐一調研歐美知名博物館、圖書館等文化機構的官方網站，查閱志愿組織相關新聞報道，搜集歐美國家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案例。文章的案例選擇依據如下：①案例的服務對象為特殊群體；②案例具備一定的創新性；③文化機構或志愿組織具有較大的知名度和影響力，盡可能保障案例的豐富性和多元性。筆者最終篩選出14 個由文化機構、NGO（非政府組織）、政府牽頭成立的志愿組織提供的20 余項服務案例。相關案例既涵蓋了由美國國立郵政博物館、大英博物館、紐約公共圖書館、紅十字國際委員會等影響力突出的主體提供的相關志愿服務，也囊括了由丹佛公共圖書館、維多利亞與艾爾伯特博物館等提供的發展較為完善的相關志愿服務，具有一定典型性，具體選擇的機構/組織參見下表。

表1 文化志愿服務具體機構/組織

在此基礎上，筆者嘗試從服務對象、服務內容、志愿者招募與激勵等角度出發，分析相關文化志愿服務的特點，總結其背后的機制經驗。我國以文化館為代表的公共文化機構，普遍統攬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的總體發展局勢——文化館的志愿服務總隊一般在組織館內服務的同時，負責統籌區域內同類型志愿服務的總體發展。在這一背景下，文章的研究重點有二：一是分析歐美國家由文化機構提供、面向館內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案例特點，尋求我國公共文化機構相關志愿服務的機制建設經驗；二是類比歐美國家由非營利性志愿組織提供的、面向社會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案例特點，為我國其他相關志愿服務的發展提供借鑒。

3 典型案例分析

歐美國家面向館內和面向社會的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因其服務對象、服務內容、志愿者招募、志愿者培訓、志愿者激勵等方面的差異化特點，呈現出不同的關懷立場。

3.1 面向館內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案例分析

筆者梳理了歐美國家由文化機構提供的面向館內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的內容，結合文化志愿服務涉及的訪問、設計、招募、培訓、激勵等流程，總結出以下五個特點。

3.1.1 提供分級分類到訪場館支持志愿服務

歐美國家面向館內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充分發揮志愿者的帶動作用，針對未成年人、殘障人士等不同類型特殊群體的訪問需求，提供了專門的支持服務。一方面，未成年群體作為圖書館、博物館等文化機構的主要受眾之一，受身體條件、理解能力等因素制約，需借助針對性的文化志愿服務，獲得安全、有效的文化機構訪問體驗。美國國立郵政博物館、波士頓美術博物館、丹佛公共圖書館、西雅圖公共圖書館、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等文化機構，均面向未成年群體提供引導類型的文化志愿服務。另一方面，機構針對不同類型特殊群體的差異，提供了對應其具體需求的場館到訪服務，如視障群體可享受由大英博物館[18]、紐約公共圖書館[19]提供的幫助訪問館藏資源的相關志愿服務；殘障群體可在文化志愿者的幫助、帶領下，參觀維多利亞與艾爾伯特博物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等。

3.1.2 充分利用文化資源設計志愿服務項目

面向館內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一般以文化機構的館藏資源為核心，為不同類型的特殊群體提供針對性服務，以幫助其更好地了解文化資源、提升服務體驗。圖書館、博物館等機構擁有相對豐富的館藏資源，是提供相關志愿服務、滿足用戶文化需求的基礎。這類特殊群體用戶，普遍借助志愿者的專業引導，體驗形式多樣、內容豐富的文化志愿服務，獲得文化需求的滿足。如美國國立郵政博物館的學校巡游（School Tour）服務借助互動式參觀模式，幫助未成年群體深入了解館內資源[20]；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提供的訪問程序（Access Programs）服務，由志愿者引導殘障人士（如視障人士、聽障人士、孤獨癥患者等）游覽、參與館內活動[21]。值得一提的是，歐美國家相當數量的圖書館，均針對未成年學生群體，提供諸如“家庭作業幫助”的文化志愿服務。這種志愿服務主要借助圖書館的場地資源，充分體現了圖書館“以人為本”的服務理念。如西雅圖公共圖書館的家庭作業助手（Homework Helper）服務，致力于為幼兒園至12 年級學生提供所有科目的家庭作業指導[22]。對于這些基于機構文化資源形成的志愿服務而言，確保持續投入使志愿服務項目品牌化，更有利于擴大相關志愿服務的范圍、滿足更多特殊群體的文化需求，部分文化機構的服務甚至已積累三十余年的發展經驗，構建了具有影響力的品牌[23]。

3.1.3 打造匹配不同用戶需求的志愿者人才庫

面向館內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一般以項目為單位，考量服務對象的實際需求，制定志愿者招募條件，充分保障志愿者的專業性和與志愿服務的適配性。具體的招募標準主要集中在志愿者的年齡、時間、素質三方面——規定志愿者的最低年齡，規范志愿服務具體時間、服務時長、培訓時間，要求志愿者具備一定的專業素質。例如，丹佛公共圖書館的朗讀志愿服務（Read Aloud Volunteer）要求志愿者年滿18 周歲，熱愛書籍與圖書館、借書信譽良好、能夠尊重并幫助兒童，具備雙語技能，同時規定志愿者每周至少參與一次工作日上午9 點至下午3 點間的服務[24]。如此一來，既能通過年齡、素質的要求保障志愿者的專業性，也能通過時間的規范確保志愿服務的規律性。在利用合理制定招募條件使志愿者與志愿服務需求最大程度匹配的同時，少數文化機構還嘗試以保存志愿申請數據的形式建立人才庫，為相關志愿服務的開展提供一定的專業人才儲備。例如，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的所有志愿申請會被留存6 個月[25]；維多利亞與艾爾伯特博物館則依照已有數據保存政策存儲所有志愿申請[26]。

3.1.4 開展定期化、持續性的文化志愿培訓

依據相關志愿服務的內容合理規劃培訓，已然成為歐美國家面向館內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的一大特點。為確保特殊群體的文化需求一定程度上可以依托文化志愿服務獲得滿足，專業性成為此類志愿服務的發展關鍵。提升志愿者的專業素質是提高志愿服務專業性的直接方式。相關文化志愿服務的培訓，或以服務對象的特殊性為核心，或以服務內容的專業性為要點，在幫助志愿者提升專業素養的同時，使特殊群體獲得更好的服務體驗。如非裔美國人歷史和文化國家博物館的兒童志愿服務項目（Children's Program Volunteer），根據未成年群體的特點，要求相關志愿者參與特定周六舉辦的面對面培訓研討會，研討會涵蓋反偏見教育、未成年人發展、博物館教育方法等一系列內容，此外，志愿者也需接受史密森未成年保護的固定培訓[27]。波士頓美術博物館面向未成年人群體的畫廊講師（Gallery Instructors）和面向殘障人士的訪問指導（Access Guides）服務的培訓內容，側重于提升志愿者的向導水平，要求志愿者接受每周7—15小時、持續3—4個月的培訓[28]，以確保上述特殊群體獲得相對專業的培訓引導，新加入的志愿者還會接受博物館政策、程序相關的培訓[29]。

3.1.5 以館內資源為基礎制定志愿激勵措施

歐美國家面向館內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多以館內資源為基礎設計志愿激勵的具體措施。一方面，適當的志愿激勵措施，可以吸引更多社會力量加入志愿服務隊伍，為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提供相對充足的人力資源。另一方面，志愿激勵措施本身能夠調動志愿者參與服務的熱情，確保相關志愿服務穩步推進。具體的志愿激勵措施可以劃分為精神激勵、經濟激勵兩類。精神激勵措施一般表現為志愿服務獲得的滿足感、親和友善的工作環境等，而考慮到志愿服務的“無償性”，經濟激勵措施一般包括免費參觀館內資源、享受館內商店折扣等。如大英博物館為志愿者提供結識世界各地的朋友、了解世界文化、掌握新技能、隨時欣賞博物館藏品[30]等激勵措施；美國國立郵政博物館向志愿者提供國家博物館商店20%的購物折扣、國家美術館和肯尼迪中心商店10%的購物折扣、受邀參加特別活動等激勵措施[31]。

3.2 面向社會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案例分析

面向社會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主要由歐美國家的非營利性志愿組織提供，部分志愿組織甚至憑借中立立場和較高的國際地位，在世界范圍內開展服務。此類志愿服務普遍具備以下特點。

3.2.1 確保更多特殊群體被納入文化志愿服務范圍

歐美國家面向社會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輻射對象類型更加廣泛，在關注重點特殊群體的同時，將難民等群體也納入服務范圍。與面向館內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相比，歐美國家面向社會的相關志愿服務在世界范圍內鋪開，受館舍等地理位置的局限性較小，相關服務普遍深入社區開展，服務的特殊群體類型也相對全面。如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在關照殘障群體之余[32-33]，也為武裝沖突地區的未成年群體提供文化志愿服務[34]；聯合國志愿人員組織相對聚焦于殘障群體[35-36]及未成年難民群體的文化需求[37]；倫敦市政府牽頭成立的倫敦志愿隊、作為國際義工與實習組織的海外志愿工程，均將未成年群體作為服務保障的重點。

3.2.2 著重關注特殊群體生存與發展的基本需求

歐美國家面向社會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更多深入社區，圍繞服務對象的文化需求確立志愿服務內容，尤為關注特殊群體生存與發展基本需求的保障問題。由于志愿組織不具備固定文化資源，面向社會的相關志愿服務往往直接參考特殊群體的文化需求，確立具體服務內容。如聯合國志愿人員組織在白俄羅斯開展的Inclusive Barista 計劃，包含了為殘障人士提供的咖啡師培訓（Barista Training）與配套就業機會[38]，以滿足殘障人士學習技能、融入社會的需求；倫敦志愿隊的書簽閱讀志愿服務（Reading Volunteer Bookmark）主要面向倫敦5 至9 歲的未成年人提供為期六周，每周兩次，每次30 分鐘的閱讀課程，幫助未成年人獲得必要的閱讀技能[39]。

與此同時，部分志愿組織重視以文化資源帶動其他需要，為服務對象提供必要的物資支援，以保障相關志愿服務的順利推進。如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在為處于東烏克蘭頓涅茨克（Donetsk）和盧甘斯克（Lugansk）武裝沖突地區的學生提供爆炸物識別課程、發放武器污染講解漫畫、開展急救訓練的同時，也為當地49 所學校提供燈具、蓄水罐、發電機、汽油罐等地下避難室設備、緊急修復工具等物資，確保學校正常教學生活的進行[40]。

3.2.3 吸納特殊群體與專業志愿者共同參與服務

面向社會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普遍以項目為單位，招募全職、非全職兩種類型的志愿者，其中全職志愿者的招募條件普遍相對嚴格。考慮到相關志愿服務的實際規模、服務內容等，為確保志愿服務的常態化開展，國際志愿組織一般以項目為單位招募全職志愿者。如聯合國志愿人員組織要求海外志愿者年滿18 歲，在教育方面可能需要技術文憑、學士或碩士學位，精通英語、法語、西班牙語中任意一種，恪守志愿服務的價值觀和原則，尊重文化多樣性、能適應艱苦的生活與工作條件等[41]。其他志愿組織以項目為單位招募非全職志愿者，根據不同的文化志愿服務項目提出了不同的要求。例如，倫敦志愿隊的在線閱讀志愿服務（Online Reading Volunteer）要求志愿者至少服務9 個月，在每周的固定時間參與服務，具備閱讀、寫作、教學等能力[42]。

在招募具備專業技能的志愿者之余，部分面向社會的相關志愿服務也嘗試吸納特殊群體加入服務隊伍。特殊群體作為志愿者本身掌握較多與自身相關的專業知識、技能，且理解同類型群體的文化需求。此類志愿者的加入，既有利于提升服務的專業化程度、滿足更多特殊群體的文化需求，又能充分展現志愿組織的包容性與多樣性。例如，2020 年聯合國志愿人員組織的91 名殘障志愿者在18 個不同實體中擔任50 多種不同的角色，截至2021 年，殘障志愿者數量已達150 名[43]，部分殘障志愿者在接受培訓后，嘗試分享自己的經歷與經驗，并繼續參與面向特殊群體的教育服務項目[44]。

與面向館內的相關志愿服務類似，部分面向社會提供相關服務的志愿組織也會建立志愿者人才庫，在確保人力資源充足的同時，有利于志愿者的合理分配。如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參考志愿者個人背景、專業素質等標準審核所有志愿申請，并將被選中的志愿者納入人才庫，以便將志愿者專業素養與項目實際需求匹配，為其推薦合適的志愿服務項目[45]。

3.2.4 提供專門化的課程和平臺以供志愿者培訓

與面向館內的相關服務類似，歐美國家面向社會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也會要求志愿者參與基礎性的培訓。如聯合國志愿人員組織將BSAFE 安全培訓、反騷擾和濫用職權等作為必修課程，志愿者需在網站上傳課程結業證書后方可正式參與服務[46]；倫敦志愿隊的大學生導師志愿服務要求志愿者在正式開始服務前完成以活動目標、內容概述、學生和導師的邊界和保障等為主題的3 小時的培訓[47]，家庭閱讀志愿服務（Home Reading Volunteer）的志愿者需接受以保護、選擇書籍為主的3 小時在線培訓課程[48]等。在此基礎上，由于部分國際志愿組織對全職志愿者有著較高的專業要求，往往會鼓勵志愿者主動參與其他培訓課程或主動獲取其他培訓機會，提升個人專業素養。如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將為期10 天的整合課程和技術培訓課程以激勵的方式提供[49]；聯合國志愿人員組織為志愿者提供一系列在線學習平臺，幫助志愿者獲取在線學習資源[50]。

3.2.5 考量志愿環境與志愿者需求擬定激勵措施

歐美國家面向社會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同樣提供相對豐富的激勵措施。如海外志愿工程承諾志愿者可以在提升團隊合作、時間管理、教學經驗等技能的同時，豐富個人簡歷、感受不同文化背景等[51]；倫敦志愿隊為家庭閱讀服務的志愿者提供每次最高20 英鎊的差旅補助[48]。與此同時，聯合國志愿人員組織、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充分考量相關志愿服務的開展環境、全職志愿者的實際生存發展需求，擬定以經濟激勵為主、精神激勵為輔的激勵措施。如聯合國志愿人員組織在承諾志愿者會收獲個人滿足感的基礎上，為全職志愿者提供生活津貼（非薪資）、搬遷費和安置費、年假、各類保險等[52]；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則面向全職志愿者提供薪資與生活補貼、差旅費、體檢和接種疫苗、攜帶伴侶和子女參與作業、探親假等各種假期、各類保險[53]等激勵措施。可以說，在依靠較強的國際影響力吸引社會力量參與相關志愿服務的同時，考量環境和志愿者需求擬定人性化的激勵措施，也是上述志愿組織獲得充足、專業的人才保障的關鍵因素。

4 機制總結與啟示

通過上述對歐美國家面向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機制的分析，可以看到，其中有頗多可以參考借鑒之處。較為突出的是歐美國家的文化志愿服務以特殊群體的需求和利益為中心，設計了一套系統、完整、可持續的文化志愿服務創新機制。以歐美的制度經驗為參考標尺和透鏡，結合“負責任創新”的要求，未來我國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推進面向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工作的可持續開展。

4.1 樹立包容理念：保障各類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需求

歐美國家面向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的機制建設中，始終把特殊群體的需求放在首位，而這也正是負責任創新的包容性所強調和呼吁的。我國在開展針對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過程中，在服務對象上，需要進一步細分特殊群體的類別，同時，在保障被社會普遍認知和承認的特殊群體的文化利益的同時，也要關注到存在感相對“較低”的群體的文化需求，例如閱讀障礙兒童、自閉癥患者等，確保在“性別、種族、階級、年齡”等方面存在差異的利益相關者的參與[54]。以波士頓美術博物館為例，志愿者除了需要為視障人士和聽障人士提供訪問指引外，博物館還特別關注了自閉癥群體的訪問需求[28]；在服務內容上，由于絕大多數特殊群體的生存與發展面臨一定的困境，因此文化志愿服務提供者應考慮面向特殊群體開展相關的技能培訓、文化課程等，幫助其更好地融入社會，找到自身的立足之地。

4.2 打造服務品牌：依托項目和品牌實現服務的可持續

只有以可持續發展為中心，以保障項目長效運營為前提，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才能進一步做到有效擴大服務的受眾范圍和服務影響力。歐美國家面向館內、面向社會的相關志愿服務，主要通過提供基礎設施、招募專業志愿者、設立專項資金等運營保障，逐步建立起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品牌。例如，丹佛公共圖書館起源于1988 年的朗讀志愿服務在內容方面相對簡單——引導未成年人參與10 余周閱讀活動，以幫助其提升閱讀能力[24]。為了支撐這一項目的長效開展，丹佛公共圖書館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志愿服務運營體系：明確專門的服務站點、構建專門培訓計劃、提供專業的咨詢團隊、建立廣泛的合作群體，最終朗讀志愿服務成為丹佛公共圖書館的志愿服務品牌[24]。

4.3 明確運行制度：構建長效系統的招募培訓運行機制

面向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應構建明確、清晰的運行機制，為文化志愿服務的長期開展提供充分的支持。在招募機制方面，主要有三點值得關注：一是以項目為單位招募志愿者，考慮不同服務項目的時間、內容等差異。二是人才庫建設。在招募志愿者的過程中，可以進行專業人才積累、建立人才庫。如此一來，既可通過項目制招募不斷吸納新鮮血液加入，又可以在志愿者數量不足的情況下，主動聯系符合項目需求的儲備人才。三是吸納特殊群體加入志愿服務隊伍。特殊群體作為志愿者相對了解同類型群體的文化需求與更易接受的服務方式。吸納特殊群體加入服務隊伍，一方面能保障、提升相關志愿服務的專業性，聆聽特殊群體的意見和需求，另一方面也為參與服務的特殊群體提供了學習技能、融入社會的機會。在培訓機制上，一是注重培訓時間設置的體系化，面向志愿者提供有計劃、規律的定期培訓活動；二是培訓內容的系統化，表現為根據相關服務的具體內容，提供有側重點的培訓。如倫敦志愿隊家庭閱讀志愿服務的培訓內容，囊括了書籍的選擇與保護、訪問在線課程的方式、吸引未成年及其父母參與活動的技巧等與服務內容相關的一系列培訓[55]。此外，在實際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不妨在為志愿者安排基礎培訓的同時，提供文化志愿服務、特殊群體相關的其他學習資源，鼓勵志愿者自發參與學習。這些舉動都將在很大程度上幫助志愿者提升專業性，保障相關志愿服務持續、有效、高質量地開展。

4.4 利用已有資源：以館際和社會資源為抓手開展服務

面向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應當充分利用現有的資源。在設計和開展面向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時，充分調動館內資源和社會資源，包括館藏、空間、人員、社會合作機構等設計面向特殊群體的文化志愿服務，盡可能滿足其文化需求。在文化志愿者激勵上，一方面，背靠實體館藏的相關志愿服務更宜以館內資源為核心，提供以精神激勵為主的激勵措施。對于參與面向館內的特殊群體文化志愿服務的志愿者而言，館藏資源、館內氛圍本就具備一定的吸引力，以館內資源為核心，提供諸如自由訪問、參與特定活動、提升個人能力、贈予文創產品等措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志愿者的服務參與積極性。另一方面，依據志愿服務的實際情況、已有資源，完成人性化的激勵措施設計。志愿服務雖具備無償性，但并不意味著要完全摒棄經濟激勵措施，在必要的情況下采取精神、經濟激勵相結合的形式，更有利于吸引新鮮血液加入志愿服務隊伍。對于面向社會、較難從館藏資源中獲得借力的相關志愿服務，可以結合志愿者的實際需求，通過提供合理補貼、適當保險、幫助志愿者提升滿足感的交流平臺等人性化的志愿激勵措施，提升志愿者參與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