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琴梅,東玉革
(陜西師范大學 國際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19)
從十九大報告的建設“數字中國”到二十大報告提出的“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我國數字經濟發展日新月異。據《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研究報告(2023年)》,2022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達到50.2萬億元,同比名義增長10.3%,數字經濟占GDP比重達到41.5%。王朝云等認為數字技術作為數字經濟發展的核心技術支持與數字革命的核心技術,正在給我國各行各業的數字化轉型升級帶來強大的驅動力[1]。黨的二十大報告就明確指出:要加快建設數字中國,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融合集群發展。物流業是國民經濟的基礎性、戰略性和先導性新興產業,數字技術必將為物流業的集群化發展提供有利條件,而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作為物流業集群的集聚地,其集貨效率也將隨著數字技術的應用快速提高。因此,本文將采用理論與實證相結合的方法,集中研究數字技術對我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的影響,以便更有針對性地提出對策建議,促進我國物流業集群化高質量發展。
目前國內外的相關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1.關于數字技術的研究。第一,數字技術的概念界定。“數字技術”一詞最早由英國IT權威專家Don Tapscott于1996年明確提出。我國學者刑小強等從功能的角度,認為數字技術是指通過電子設備將不同來源的信息流轉化為計算機可識別的數字符號并進行數據處理、數值運算、信息存儲與資源共享的一種綜合性通用的技術[2]。王右文等從形態的角度定義數字技術為集數字、網絡、智能為一體的新技術形態[3]。周念利等從結構的角度將數字技術定義為是以計算、通信和信息處理為基礎的各種知識、工具、程序和服務的系統組合[4]。第二,數字技術的特征。Yoo等認為數字技術的高靈活性和融合性能夠靈活組合生產要素,打破傳統產業生產邊界以促進融合創新[5]。余江等認為數字技術還具有可追溯性、可尋址性、敏感性、可編程性、可記憶性、可傳播性和可聯想性[6]。第三,數字技術的測度。趙濤等從互聯網發展和數字普惠金融兩方面構建了城市層面的數字經濟發展指數[7]。劉婧玲等補充了數字要素投入和產出指標,從數字基礎設施、數字要素投入、數字技術相關產出、數字交易發展四個方面對個城市數字技術綜合發展水平予以評價[8]。
2.關于物流樞紐城市的研究。第一,物流樞紐城市的界定。李青認為物流樞紐城市是物流網絡體系上的節點,是進行物流資源交換、存儲、加工包裝轉運等服務的物流綜合配套服務中心[9]。萬旭梅認為物流樞紐城市是能夠成為區域物流增長極的城市[10]。第二,物流樞紐城市的形成條件。江潭瑜提出物流樞紐城市必須具備暢通的運輸條件、優越的經濟區位、完善的綜合服務網絡、良好的物流業發展環境以及專業的物流人才[11]。黃鐘蘇指出物流樞紐城市的形成還需要大企業主導、完善的現代服務體系以及強有力的政府支持[12]。第三,物流樞紐城市的功能。馬越越指出,物流樞紐建設承載著服務整個城市群經濟的功能,強大的物流樞紐將能夠有效保障整個城市群經濟的高效運轉,帶動區域產業和經濟的協同發展[13]。楊山峰指出,物流樞紐的建設將有利于推動樞紐城市參與國際貿易,加快經濟結構轉型升級[14]。
3.關于數字技術與物流業關系的研究。第一,二者關系的定性研究。吳謝玲認為數字技術驅動著物流企業數字轉型不斷加速[15]。胡泠等認為數字技術有助于解決傳統配送存在的問題,有效降低物流運輸費用,提高配送及時率[16]。陳玉杰等從技術、組織和環境三個維度探究了各影響因素對物流企業業務流程數字化轉型發展的作用機制[17]。第二,二者關系的定量研究。盧亞和通過對全國層面的樣本實證檢驗發現,我國數字經濟發展對物流效率的提升產生了顯著的促進作用[18]。羅瑞等以全國283個城市為研究對象,實證檢驗發現了數字經濟能夠顯著提升物流業高質量發展水平[19]。
上述國內外研究成果為本文的研究打下了良好基礎,但現有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一是缺乏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的界定及計量測度;二是缺乏數字技術對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影響機理的深入分析;三是缺乏數字技術影響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的實證檢驗。因此,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有:一是準確界定集貨效率的概念并運用相關經濟學原理深入剖析數字技術影響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的機理;二是依據概念界定建立集貨效率的評價指標體系,并對我國20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集貨效率進行測度和區域差異比較分析;三是運用Tobit模型實證檢驗數字技術對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影響程度的大小及區域異質性;四是基于以上研究結論并運用相關原理,針對性地提出提升我國數字技術發展水平、促進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的全國一般性及區域差異性對策建議。
1.數字技術。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認為,數字技術是以往通用目的技術的超越,呈指數級增長態勢[20]。維基百科中將數字技術定義為一種利用現代計算機技術從而將傳統信息資源轉換為計算機能夠識別的數字信息的技術。本文基于以上權威機構的界定,并借鑒學術界的觀點,認為數字技術是信息通信技術發展的高級階段,它是對數據資源的充分挖掘與應用,包含數字信息化發展、數字互聯網化發展兩個方面。
2.集貨效率。張璇等認為,集貨是指先將一些訂單統一集中,再由承運車統一在集中地取貨配送[21]。本文基于以上集貨的定義,并結合經濟學關于效率的最基本含義就是投入與產出的比率的定義,將集貨效率定義為:某一物流系統依靠人力、物力、技術、管理等資源滿足一定空間范圍內的集貨需求的運輸量、業務量等集貨成果與集貨投入之間的比率。
數字技術以現代網絡作為重要載體,憑借信息通信技術對知識和信息進行高效處理,成為數字經濟時代的關鍵生產要素,本身具有跨時空信息傳播、數據創造、降低交易成本等優勢,主要通過以下四個途徑來影響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
1.數字技術通過規模經濟效應影響集貨效率。荊文君等認為,數字技術對傳統行業的滲透導致企業形成了高固定成本與低邊際成本的新特征。在網絡外部性的作用下,隨著企業用戶規模達到飽和,正反饋的觸發會為企業帶來更多的收益,較高的固定成本會被稀釋,從而使企業的長期平均成本降低,這一過程就形成了規模經濟效應[22]。規模經濟效應主要體現在增加企業產出和減少企業成本兩個方面:第一,數字技術能夠增加集貨企業產出。數字技術的發展使得地理空間中分割零散的市場需求被匯聚到一起,拓寬了集貨企業集貨和散貨的渠道。數字技術由于其流動性強、滲透性強的特征,使得要素、資源在不同企業、行業、產業間流動更為便捷、廣泛,這就有助于擴大集貨企業經營范圍,從而增加集貨企業產出。第二,數字技術能夠降低集貨企業交易成本。數字技術使企業擺脫地理限制,集貨企業在網絡空間中可以隨時隨地進行信息交流與產品交易,提高了交易效率,降低了交易成本。
2.數字技術通過范圍經濟效應影響集貨效率。楊汝岱指出,數字技術使得分工進一步細化,而分工的細化會擴大產品種類,從而開創企業自身產品之外的伴生利潤來源,這一過程就形成了范圍經濟效應[23]。范圍經濟效應主要體現在豐富業務種類和降低管理成本兩個方面:第一,數字技術能豐富集貨企業業務種類。數字技術可以使集貨企業能夠對原來在某一種主營業務下積累起來的用戶開展多樣化的服務,獲得更多的利潤來源。目前典型的集貨企業均具有多樣的業務,如順豐的主營業務為配送端的物流服務,但其同時還以數字技術為牽引,利用大數據分析和云計算技術,為客戶提供倉儲管理、銷售預測、大數據分析等一攬子解決方案。第二,數字技術能夠降低集貨企業管理成本。表現為集貨企業在運用數字技術擴大經營范圍、增加產品和業務時,集貨企業可以充分利用既有的管理機構、知識、經驗和人員而不必增加新的投入,降低了集貨企業的管理成本。
3.數字技術通過網絡科技效應影響集貨效率。網絡科技效應指通過網絡使社會生產、流通、消費等環節更加便利而引起經濟效益的提高。數字技術的運用能有效解決現有網絡運維系統存在的智能化程度低、靈活性不足、故障定位難等問題,有利于提高企業效率并降低企業成本。網絡技術發展推動集貨效率主要體現在企業生產流程的升級和企業商業模式的完善兩個方面:第一,數字技術能夠對集貨企業的業務流程進行升級。數字網絡的應用使得集貨企業開展業務過程中自動化地記錄數據,集貨企業技術人員可以對業務數據進行處理分析,有助于把握業務流程狀況,實現全流程數字化管理,從而改善企業管理狀況并為企業決策提供數據支撐。第二,數字技術能夠對集貨企業的商業模式進行改進和完善。數字網絡有利于集貨企業把握外部信息以及整合內部資源,通過對消費者需求的準確把握而推出更多個性化服務,有助于提升業務價值并完善商業模式。
4.數字技術通過環境共享效應影響集貨效率。環境共享效應是指企業通過共享有益推動行業發展的環境而帶來的企業邊際效益的增加。這主要通過改善集貨行業制度環境和共享設施環境兩個方面獲得:第一,數字技術改善集貨行業制度環境、實現優質制度共享。傳統以部門為基礎的政府履職體系使得數字技術在公共管理中的應用大多服務于一個部門的某些目標,這就導致政府經常面臨多頭管理、數據重復填報等問題。科學規范的數字政府制度建設有利于集貨行業提高業務辦理效率、豐富行業政策了解途徑、加強行業權益保護等,因此有利于提高城市集貨效率。第二,數字技術改善集貨行業設施環境及其共享。物流行業集貨效率提升離不開完善的設施環境,而數字技術是推動新基建等數字基礎設施的建設和改造傳統基礎設施完善的關鍵力量。一是基于互聯網平臺運作的數字技術的深度應用,通過連接運輸、倉儲和流通加工等物流活動過程,提升集貨行業生產資料共建共享水平。二是根據梅特卡夫法則,開放的數字網絡環境使得物流活動節點分享到多種低成本的生產要素和資源,進而促使用戶共享集貨服務體驗[24]。
5.機理總結和研究假說。根據以上機理分析,我們可以概括歸納出數字技術影響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的機理圖來,如圖1所示。

圖1 數字技術影響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的機理圖
根據圖1,我們可以提出假說:數字技術能夠提升物流樞紐城市的集貨效率。
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是物流業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的主戰場,其集貨效率的高低是其物流業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以及競爭力的重要體現。本文以2021年11月國家發改委印發的《關于做好“十四五”首批國家物流樞紐建設工作的通知》中確定的25個“十四五”首批國家物流樞紐建設城市為基礎,基于現有研究,遵循可比性、系統性和數據可得性等原則,選取2011—2021年時間段的20個城市作為研究對象(剔除數據缺失較多的5個城市即琿春、霍爾果斯、石河子、拉薩、黑河),其中東部地區有沈陽、日照、天津、石家莊、連云港、溫州、金華、福州和深圳共9個城市;中部地區有合肥、南昌、安陽、商丘、武漢、衡陽共6個城市;西部地區包括呼和浩特、西安、重慶、達州和柳州共5個城市。
我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建設,目的是為了打造區域物流發展中心和高地,發揮物流業的集聚經濟效益,通過集貨效率提高物流效率。因此,投入-產出模型適合本文的研究。數據包絡分析方法即DEA(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是指在保證投入-產出不變的條件下,經過一定的組合,實現投入和產出的最大值,常常被用來分析生產效率等問題。本文選擇超效率DEA模型的一種即超效率SBM模型來測算城市集貨效率。超效率SBM模型是將超效率和SBM模型結合起來的一種模型,相比傳統的DEA模型,該模型能夠測度無效決策單元與強有效決策單元之間的投入與產出松弛改進量。城市集貨效率記為Sto。
根據以上選取的方法并考慮數據的可得性,本文構建的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測度指標體系具體如表1所示。

表1 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測度的投入產出指標體系
1.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水平的測算結果。通過超效率SBM模型測算出2011-2021年我國20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集貨效率,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我國20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2011-2021年集貨效率水平狀況
我們根據表2的測算結果,還可以畫出2011-2021年我國20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總體及分東中西部三大地帶集貨效率變化趨勢的折線圖,如圖2所示。

圖2 我國2011-2021年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變化趨勢
2.結果分析及區域差異比較。表2和圖2顯示:第一,從全國總體看,在2011-2021年的11年間,20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整體的集貨效率值經歷了一個“M”型的變動過程,其中2011-2016年是輕微波動中的連續上升,2016-2017年是急速的下降,2017-2019年又快速上升,2019-2021年又緩慢下降,這11年的總均值為0.75,且11年間每年的均值都小于1,說明我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集貨效率整體不高。第二,從東中西部三大區域看,在2011-2021年的11年間,東部地區的9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集貨效率均值為0.76,略高于全國均值,且波動呈連續的“M”型;中部地區的6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集貨效率均值為0.76,略高于全國均值,且波動趨勢與東部地區相似;西部地區的5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集貨效率均值為0.71,低于全國均值,且波動呈“W”型,其中2011-2013年下降,2013-2015上升明顯趨勢,2015-2017年快速下降,2017-2021年先輕微回升但2019年后繼續呈下降趨勢。第三,從20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這種單個區域看,在2011-2020年的11年間,深圳市的集貨效率均值在20個城市中最高,為1.01;其他均值大于0.9的城市還有達州、金華、福州、溫州,這些城市除達州外,均集中于東部地區;20個城市中集貨效率最低的城市是沈陽,11年均值只有0.48,倒數第2至第5的城市依次是天津、重慶、西安、南昌,它們的均值都小于0.6,且東中西部均有分布,說明東部地區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水平呈兩極分化趨勢;在2011-2021年的11年間,20個城市中集貨效率年均增幅最快的前3名分別是中部的武漢和東部的深圳、石家莊,年均增速分別為8.98%、5.87%和5.42%;集貨效率下降最快的前3個城市分別是中部的商丘、合肥和西部的西安,平均變化率分別為-6.16%、-4.27%和-3.74%;集貨效率比較平穩的城市主要是南昌、天津和金華,平均變化率分別為-0.04%、0.14%和0.27%。
由于上述由超效率SBM模型測得的集貨效率水平結果大于等于0,在0處存在左歸并,陳菁泉等認為,若使用普通最小二乘法進行回歸,會導致參數估計有偏且不一致。而Tobit模型能夠有效地避免上述情況,因此本文構建面板Tobit模型對受限因變量進行回歸分析[25]。閆晗等人認為,對于固定效應的Tobit模型,由于找不到個體異質性的充分統計量,無法像固定效應logit或計數模型那樣進行條件最大似然估計[26]。故本文采用隨機效應的面板Tobit進行回歸,構建回歸模型如下:
Stoi,t=α0+α1Digei,t+λControli,t+εi,t
(1)
在(1)式中,i和t分別表示不同的城市和年份,Sto為被解釋變量,即城市集貨效率;Dige為核心解釋變量即數字技術;向量Controli,t代表一系列控制變量;εi,t為隨機誤差項。
1.變量選取。第一,被解釋變量。本文的被解釋變量是集貨效率,用Sto表示。20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2011-2021年的集貨效率水平,已在上文的表2中顯示。第二,核心解釋變量。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是數字技術,用Dige表示。借鑒趙濤等人的做法,這里將從互聯網發展和數字普惠金融兩方面對20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2011-2021年的數字技術綜合發展水平進行測度[7]。本文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測算數字技術發展的總指數,評價指標體系由每百人互聯網用戶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從業人員占比、人均電信業務總量、每百人移動電話用戶數和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構成,記為Dige。該方法不僅可以減少單個指標的片面性和人為確定權重造成的主觀性,同時也避免了指標信息重疊而造成的結果偏差。通過對原始數據進行整理,利用上述主成分分析,對研究區域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數字技術水平進行測算,其中主成分分析得到的綜合得分其均值為0,正負并不代表實際意義,而是表示與平均水平的相對程度。第三,控制變量。為了更全面地分析數字技術發展對集貨效率的影響,設定如下控制變量:經濟發展水平(Gdp),用人均GDP來控制經濟發展水平可能存在的非線性影響;城市化水平(Urban),用城鎮年末總人口占地區總人口的比例表示;人力資本(Peo),用每萬人在校大學生數表示;財政支出(Fina),用地方公共預算支出占地區GDP的比值表示;產業結構(Indus),用第三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表示;科創水平(Inno),用城市當年的科學支出占地區GDP的比值表示。
2.數據來源與描述性統計。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2011-2021)》[27]、各省(市、區)統計年鑒、互聯網搜索;對于少數缺失值,本文采用線性插值法進行補充。袁淳等指出中國數字經濟規模迅速擴張和數字技術高速發展主要是在2010年以后[28],因此,本文選取2011-2021年中國20個城市的研究樣本。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對數字技術影響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的程度進行基準回歸分析,其中變量進行標準化處理,為避免出現多重共線性問題,本文通過逐步引入其他控制變量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基本回歸結果
表4顯示:1.核心解釋變量數字技術對城市集貨效率具有正向影響,且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2.控制變量中,經濟發展水平和財政支出呈正向的影響關系,城市化水平呈負向的影響關系,其他變量影響不顯著
考慮到我國東中西部各地區的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集貨效率差異較大,因此我們這里將進一步進行異質性分析。針對東中西部三個子樣本回歸進行實證分析的結果見表5第(1)、(2)、(3)列。

表5 數字技術影響城市集貨效率的異質性檢驗結果
表5顯示:1.東、中部城市數字技術均能正向顯著影響城市集貨效率,且中部城市受影響程度更大。主要原因或許是邊際收益遞減規律的作用,即東部城市集貨效率較高,質量已經較高的集貨行業發展受到數字技術產生的作用會遞減;而中部城市正處于物流業快速發展的上升期,因此,數字技術能夠更顯著地促進其城市集貨效率。2.西部城市數字技術對集貨效率呈顯著的負向影響。原因可能是西部城市數字技術發展較晚,數字技術水平較低,數字技術的前期發展需要大量的科研投入,短期內還難以見效、提升城市集貨效率,也就是可能存在“索洛悖論”①。
城市是相對于農村的各方面具有更高水平的區域。考慮到我國城市間發展水平和發展規模也有差異較大,因此,依據新一線城市研究所發布的《2022年城市商業魅力排行榜》中將全國城市劃分為一線到五線的方法,本文進一步將研究樣本分為一線城市(包括天津、深圳、合肥、武漢、重慶、西安)、二線城市(包括沈陽、石家莊、溫州、金華、福州、南昌)和一般城市(包括日照、連云港、安陽、商丘、衡陽、柳州、達州、呼和浩特)三個子樣本。針對以上三個子樣本回歸進行實證分析的結果見表5第(4)、(5)、(6)列。
表5顯示:1.一、二線城市數字技術對集貨效率呈顯著的正向影響,且二線城市受影響程度更大。主要原因或許是邊際收益遞減規律的作用,即一線城市物流業發展水平較高,集貨行業趨于飽和且集貨行業受影響因素更多元,作用效應更復雜,因此,數字技術產生的作用效應較低;而二線城市正處于物流業快速發展的上升期,因此,數字技術能夠更顯著地促進其城市集貨效率。2.一般城市數字技術對集貨效率呈顯著的負向影響。原因可能是一般城市數字技術發展較晚,數字技術水平較低,數字技術的前期發展需要大量的科研投入,短期內還難以見效、提升城市集貨效率,也就是可能存在“索洛悖論”。
本文選用2011-2021年我國20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面板數據,分別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和超效率SBM模型測度了數字技術水平和城市集貨效率水平,并運用Tobit模型實證分析了數字技術對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的影響程度及其區域異質性,得出的主要結論是:(1)2011-2021年我國20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整體處于中低水平,且呈東高西低的空間分布狀態;2011-2021年我國20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數字技術水平總體呈上升趨勢且增速較快,區域差異較大。(2)2011-2021年數字技術對20個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集貨效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在逐步增加控制變量以及分區域檢驗后,結論依然成立。(3)從東中西部地區差異看,東中部城市數字技術對集貨效率的影響為正且中部城市比東部城市的影響更大(這或許與邊際收益遞減規律有關),但這種影響在西部城市為負(這或許與西部城市數字技術發展不足有關);從城市等級異質性來看,一、二線城市數字技術對集貨效率的影響為正且二線城市比一線城市的影響更大(這或許與邊際收益遞減規律有關),但這種影響在一般城市為負(這或許與一般城市數字技術發展不足有關)。(4)數字技術并非影響城市集貨效率的唯一因素,其他因素如經濟發展水平、財政支出均對其有正向影響,城市化水平對其有負向影響(這或許與城市化發展質量不高有關)。
根據上述研究結論并結合相關經濟學原理,本文提出以下發展數字技術以驅動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集貨效率提升及其區域均衡化的對策建議:
1.針對全國總體的數字技術發展建議。第一,進一步加大數字技術的發展力度,尤其要注重數字技術在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發展和運用。包括進一步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并注重提高其利用效率,同時發揮數字技術驅動力,促進集貨行業和數字技術的可持續發展;進一步加快數字技術向集貨行業內部各領域布局,依托現有區域網絡,突破地理位置等對數字技術提升城市集貨效率的制約,全面促進數字技術不斷融合傳統的倉儲、運輸、配送等物流環節。第二,促進全國整體數字技術一體化發展。要加強跨區域交流學習并堅持全國“一盤棋”,加強各區域、各城市間的數字技術合作與交流,破除行政和區域壁壘,構建全國統一大網絡、大平臺;要加強數字基礎設施中前沿技術的共建、共享和多元應用,尤其要加強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間以普惠、互利和共贏為導向的空間分工格局,減少重復建設和各自為政的浪費現象。第三,加大政府數字財政支出,合理配置政府財政資金。各級政府都要高度重視數字技術研發投入和數字經濟引導投入;要提高財政資金在數字技術、數字產業和集貨行業領域的使用效率;引導城市集貨行業與科研機構、院校的合作交流,充分利用數字資源和數字人才;鼓勵集貨行業內部的結構優化以及技術創新,促進數字技術與集貨行業的深度融合發展;城市化發展過程中注重城市布局,聯通物流基礎設施,實現城市化高質量發展。
2.針對東中西部三大地區城市的差別化數字技術發展建議。第一,東部城市數字技術要高質量發展。要堅持以高質量為理念引領,注重綠色智能、高效開放和向中西部輻射共享;要在引進國際前沿技術的同時,大膽創新和突破,敢為天下先,以贏得國際競爭中的主動權;要大力發展數字產業技術以及升級數字產品,大力積累數字產業人力資本,不斷完善數字化治理的制度、手段及應用程度,不斷完善數字化治理帶動技術創新和金融發展。第二,中部城市數字技術要加速發展。要發揮中部區位優勢,積極吸納消化東部地區數字技術并進行自主創新,大力推進數字技術的運用和數字產業的深度廣度,大力發展數字產業規模、提升數字產業質量,加速追趕東部數字技術水平,進一步提升城市集貨效率;同時,要注重發揮“承東啟西”的樞紐作用,做好東西部數字技術傳播的橋梁和紐帶,促進全國數字技術進步、“數字鴻溝”縮小和城市集貨效率普遍提升。第三,西部城市數字技術要跨越發展。首先要加大具備智能性、網絡性、連接性、安全性和廣泛覆蓋性的新型數字基礎設施在西部地區的建設,加強數字基礎設施線上線下協同共建以及創新發展;要大力推進數字產業的應用規模和質量提升,大力推進數字產業的技術、產品和人力資本共同發展;要加強與東中部城市的數字技術交流與合作,加快培養和引進數字技術人才,努力促進數字技術的產業化和產業的數字技術化,不斷提升城市集貨效率。
3.針對不同等級城市的差別化數字技術發展建議。第一,一線城市要優先探索數字技術發展的創新路徑。要加大數字化創新力度,并提升數字產業化水平,進一步激發數字技術對城市集貨效率的正向影響;要重點發揮核心城市的引領作用,提升區域網絡融合緊密程度,努力發揮帶動地區甚至全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一級增長極作用,輻射帶動毗鄰地區集貨行業與數字技術融合,以點帶面實現協調發展。第二,二線城市在宏觀戰略上堅定推動“崛起追趕”戰略。要在物流設施建設較為完善的基礎上,加快數字技術的引進和消化吸收,因此需加強與一線城市的集貨技術交流,同時也應加強與集貨龍頭企業的合作,大力推進數字產業化和物流業的數字化進程,進一步提升城市集貨效率。第三,一般城市要奮起直追。數字技術尚未對一般城市的集貨行業產生明顯的促進作用,主要原因是一般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物流基礎設施建設相對落后,數字技術引進相對較少,因此要著力于推動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合理增加數字技術發展投入;同時,積極加強與一、二線城市的數字技術交流與分工協作,在城市集貨效率方面努力追趕超越。
4.注意發揮其他因素的促進作用。第一,要不斷提高經濟發展水平,努力實現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前述的實證研究結論告訴我們,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能明顯提升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集貨效率,因此,我們要在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建設中,堅決立足新發展階段,切實貫徹新發展理念,積極構建新發展格局,努力實現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經濟的可持續高質量發展,為城市集貨效率的持續提升奠定堅實基礎。第二,大力推動城市化進程,提高城市化發展質量。前述研究結論及分析說明,以人為本的新型城鎮化進展慢、城市化質量低制約了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集貨效率提升。為此,必須以人口的城市化為核心和發展動力,以產業轉型升級和結構完善為重要內容,以綠色化、高效率和高質量為最終目標,多角度綜合提升城市化水平和質量。要在城市化與工業化相伴相生的基礎上,讓國家級物流樞紐城市的物流業集貨行業不僅滿足城市生產生活需要,而且能夠帶動輻射周邊廣大的農村生產生活運輸便利、物流高效,為中國式現代化提供強大支撐。除了以上兩方面外,我們還要:優化政策與法規環境,鼓勵物流樞紐城市創建物流聯盟,進一步增強整合分散貨物資源的能力;加強物流集貨核心技術研發,加強與高校和研究院的物流研發合作,通過物流集貨技術交流會、產品展覽會等形式促進創新型技術產品的推廣,同時營造保護專利、鼓勵創新的公平競爭環境;延申數字技術在集貨行業上下游產業的應用,如包裝、裝卸、入庫、出庫等環節,完善管理、銷售、檢測、售后等服務,增設專業化服務,因地制宜打造具有城市特色的集貨專業服務;加強城市物流基礎設施建設的分析和路線模擬,充分利用數字技術在集貨運輸和配送過程中的模擬、優化運輸路線和配送策略,減少運輸時間的同時降低運輸成本,為此可加強集貨行業與地圖導航企業的交流合作,制定個性化、專業化的運輸路線等。
注釋
① 索洛悖論(Productivity Paradox):又稱生產率悖論。20世紀80年代末,美國學者查斯曼(Strassman)調查了292個企業,結果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這些企業的IT投資和投資回報率(ROI)之間沒有明顯的關聯。這與索洛模型的原意是有矛盾的,故稱為“索洛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