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敦頤，周子古鎮留美名

唐恒金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篇名揚天下并入選中學語文課本的《愛蓮說》的作者周敦頤，與今川北南充市蓬安縣（古蓬州）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

周敦頤出生于北宋道州營道樓田保（今湖南省永州市道縣清塘鎮樓田村），屋旁泉涌成溪，溪里植有蓮。少年的他常在溪旁讀書賞蓮，便立志要做一個像蓮一樣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之士。到了晚年，周敦頤寓居江西九江廬山，又將屋前溪水命名為濂溪，并自稱濂溪先生，以志不忘初心、不忘故鄉。

1060年，任合州（今重慶合川區）判官的周敦頤前往川北南充市南部縣拜謁尚書左丞蒲宗孟一家，并向其“明爽端淑”的六妹求婚續弦。他從合州一路泛舟，路過嘉陵江邊相如縣（今蓬安）碼頭，遇漲水后，停靠上岸。熱情好學的蓬安學子聞訊后紛紛趕來，并邀請他講學三天。此后，淳樸重情的蓬安人為紀念他，將舟口碼頭改名為周口碼頭，又于熙寧七年（1074年），在古街的講學處修起了濂溪祠和荷花池，所在鎮也就自然改成了周子古鎮。他在蓬安的短暫一停，使這個川北偏僻的小縣城頓時聲名鵲起。

有學者考證，周敦頤的《愛蓮說》醞釀于周子古鎮。講學之余的某個黃昏，他獨步行走在周口碼頭，雨后夕陽斜照在蕩漾的嘉陵江面上，好水的江邊百姓正冒著生命危險打撈自上游漂下的物件，再到清水中反復清洗，留作家用。他被這種驚險場面所震撼，使他更堅定自己要一心為民的廉潔志向，也勾起了連綿不絕的鄉愁。村民打撈、清洗的場景，就像扎根于故鄉池塘污泥中的蓮破泥而出，經由清水反復洗濯，最后亭亭玉立，不蔓不枝。兩個同而不同的意象在腦子里不斷幻化，一會兒漂浮的是物件，一會兒漂浮著蓮葉。一股愛蓮惜民的思緒相互交織，在胸中不斷蕩漾，像一壇窖藏的老酒，愈加濃烈。

終于在迎娶六妹的四年后，也就是北宋仁宗嘉祐八年（1063年）的五月，周敦頤任江西虔州通判，至雩都（今江西贛州的羅田巖）和朋友一起游玩時，酒酣興暢，他們縱論官德，心潮澎湃時瀟灑揮筆，蓬勃的氣勢噴薄而出，一氣呵成寫下這篇《愛蓮說》，并由“沈希顏書，王摶篆額，錢拓上石”（清鄧顯鶴《周子全書》《年譜》）。一篇根植于故鄉、醞釀初成于蓬安、誕生于江西虔州的《愛蓮說》流傳千古。

沿著周子古鎮古街，踏著粗礪的青石板，經過寧靜小巷直接來到當年周敦頤講學的地方，也就是后來的濂溪祠。輕叩祠門，滿院茂盛的青幽翠竹隨風搖曳，沙沙作響，好像喃喃細語地講述著千年前那個美好的故事。前殿是周敦頤坐像，一襲素衣，一身潔白，其貌其神，似乎就是當年講學時的模樣。坐像左右兩邊分別雕刻著他的名篇——《愛蓮說》和《太極圖說》，使人感受蓮之美好品格的同時，也能體會“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祠堂前是愛蓮池，池中亭、臺、走廊錯落有致，相映成趣，蓮花開得寧靜悠然，幾尾游魚在蓮葉下蕩漾起一池清波。

清代詩人周銘曾來到蓬州濂溪祠，眼觀荷花，口誦《愛蓮說》，觸景生情，欣然地寫下一首《濂溪祠》，詩曰：“瀟灑風塵外，停車教可傳。盤桓留勝跡，光霽憶當年。鎮口樓臺壯，祠旁竹樹連。講堂童子秀，群誦愛蓮篇。”把濂溪祠的來歷和所觀所想，栩栩如生地描繪出來，他也因此留名至今。

這次短暫的停留也使周敦頤對蓬安學子的好學之風深愛有加，據《蓬州志略》記載：“每年前往周敦頤的住所合州求學者竟達數十起，每次都不下數人。”在他的哺育下，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蓬安學子，促進了當地文化發展。

游覽周子古鎮，品其文化，深感一代代蓬安人為維護這座古鎮的良苦用心。據蓬安相關部門管理人員介紹，周子古鎮歷經一千四百多年，煙火氣十足，至今古鎮仍有很多人在此居住。古鎮歷經多次修繕，特別是近年來的一次修繕，更讓古鎮增添了古韻色彩。

古鎮坐落于縣城西北，三面環山，一面依水。從江邊古碼頭拾級而上，直達城區。古街兩旁，除了排列有序，首尾相連的三千余套清代民居以外，還有保存完好的歷史文化建筑，其中就包括沿仙觀、武圣宮、濂溪祠、財神樓、萬壽宮等。古鎮上的客棧、商鋪、碼頭、茶社、民居，都保留著古代的風韻。

這些各有千秋的古跡景點中，財神樓挺拔高峻，它屹立在街口的嘉陵江邊上，樓上樓下共計四層，高達二十余米，始建于唐初，是為了紀念畫圣吳道子來此寫生作畫，后人又將其命名為畫江樓。登上樓頂俯瞰江畔，江水波光粼粼逶迤南去，其間船來船往一派繁忙景象；向北方遠眺，是一代風流文豪司馬相如的故里——錦屏鎮，鱗次櫛比的建筑清晰可見；后面是高低有致、青墻黛瓦的古鎮建筑群；左右兩邊是青山，把整個古鎮層層包圍，特別是右邊臨江聳立的龍角山，倒影在江面上隨波搖晃，如詩如畫。

清代貢生、江西州判、著名詩人伍聯芳站在財神樓上，望著人間美景，嘉陵江水滔滔不絕，遙想當年聞名于世的《愛蓮說》作者早已作古，追古思今，不禁詩興大發，“一條襟帶隔蓬州，數里平沙接渡頭。云里魚鱗江上市，鏡中蜃氣水邊樓。牛毛漩急灘聲壯，龍角山高樹影幽。遙想愛蓮人已古，光風霽月至今留。”

周子古鎮仍保留著打鐵鋪、剃頭鋪、雕刻鋪、小吃鋪，悠悠的古老氣氛正是古鎮的魅力。這魅力不但吸引了八方游客，也受到了影視拍攝者的青睞，先后有《日夜江河》《愛亦無聲》《女子軍團》《橙子熟了的時候》等十幾個影視劇組來此拍攝。周子鎮現已評為4A級景區，是一個保存了千年的碼頭古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