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CEP下湖南農產品對外貿易潛力測算與合作態勢分析

陳柯潞 劉萱芝

摘 要：本文運用時變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和影響力指數測算原理，計算出口貿易效率和農產品出口貿易競爭力指數兩項指標，借鑒波士頓矩陣分析法判斷湖南出口RCEP各國農產品的貿易合作態勢。研究顯示：湖南果蔬類產品貿易競爭力在RCEP各國中最強，且各國別市場的湖南各類農產品競爭力差異較大，互補性不強；湖南果蔬類和食品加工類產品的出口市場貿易空間巨大，且不同出口國別市場的貿易效率持續提升；RCEP各國居于湖南農產品出口貿易的不同戰略位勢，形成了差異化的貿易合作態勢。

關鍵詞：RCEP；湖南農產品；貿易合作；貿易效率；時變隨機前沿引力模型

本文索引：陳柯潞，劉萱芝.<變量 2>[J].中國商論，2024（04）：-069.

中圖分類號：F742；F7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4）2（b）--06

推動中國各地區在RCEP 區域內的農產品貿易是我國貫徹落實國內國際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重要舉措。為把握RCEP機遇，助力高質量發展，2022年政府各部門聯合印發相關指導意見；黨的二十大再次強調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是增強國內循環動力，提升國際循環質量的必然要求。湖南作為農業大省，農產品出口地位處于相對弱勢，RCEP生效實施對其農產品貿易提出新要求。因此，本文研究湖南與RCEP各國農產品貿易高效合作態勢意義重大。

RCEP的相關研究隨RCEP進程推進，涉及其前景預測、動因挑戰、經濟影響等方面[1-6]，研究結果均顯示RCEP生效將激發成員國經濟活力，促進多邊經濟合作。但當前涉及RCEP貿易態勢的研究較少，學術界對中國與RCEP成員國的貿易經濟效應分析，主要集中于三方面：一是貿易影響的經濟模擬分析。如薛坤等（2017）[7]在GTAP模型下模擬不同關稅水平對農產品貿易的影響，顯示關稅水平的削減有助于農產品貿易發展。二是貿易關系分析。如林清泉等（2021）[8]通過測算貿易指數，發現中國與RCEP成員國間有較強的貿易互補性、較弱的貿易競爭性，但互補性逐漸減弱。三是分析出口貿易效率及其影響因素。如杜曉燕（2021）[9]利用擴展引力模型分析顯示中國與RCEP農產品潛力大，合作空間廣。陳雨生等（2021）[10]引入貿易非效率模型，認為班輪運輸水平、自由貿易協定等影響中國農產品出口效率。

綜上所述，近年國內對RCEP農產品貿易領域的研究多從國家層面分析RCEP框架下對成員國貿易關系、效率及經濟影響的模擬分析。鮮有文獻基于區域異質性考慮進一步研究出口貿易合作態勢。因此，本文從省際層面出發，應用時變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和貿易的顯示性比較優勢與互補指數，兼顧貿易可拓展空間和競爭力指數，通過借鑒波士頓矩陣分析法，構建湖南出口RCEP各國農產品的戰略位勢，以分析其在RCEP區域內農產品貿易合作態勢。

1 貿易競爭指數的測算

1.1 貿易競爭指數的設計

1.1.1 以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測算農產品出口競爭力（RCA）

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通過比較一國產業或產品在出口中所占的份額與其在世界貿易中所占的份額，進而評估一國的出口競爭力。具體公式如下：

其中，Xij和Xit分別為i國j類產品出口額和i國總出口額，Xuj和Xut分別為世界j類產品出口額和世界總出口額。農產品出口競爭力劃分標準為RCA≥2.5，極具競爭優勢；RCA∈[1.25，2.5），具備較強競爭優勢。

1.1.2 貿易互補性指數測算農產品出口結構（TCI）

貿易互補性指數通過衡量一國進口產品的結構與另一國出口產品結構間的對應關系，反映兩國間進行某種產品貿易的匹配程度。公式表示為：

其中，分別表示b商品在i、j國a部門與兩國在世界a部門的出口、進口份額之比；表示b商品在世界a部門的份額。TCI>1，兩國該類產品貿易互補性強，貿易合作空間廣闊；0<TCI≤1，存在一定的互補性；TCI<0，貿易合作空間小。

1.2 湖南出口RCEP成員國農產品的貿易競爭指數測度結果與分析

根據RCA指數及TCI指數計算方法，測度湖南出口RCEP成員國整體及細分農產品顯示性比較優勢及貿易互補性（RCA、TCI數據分別根據中國海關總署、UN Comtrade統計數據庫計算整理），結果呈現以下幾個特點：

一是從綜合水平來看，除老撾等少數東盟國家及新加坡、韓國外，湖南出口RCEP其他國家細分農產品具有中等以上競爭優勢。（1）從整體農產品RCA指數來看，湖南出口老撾、柬埔寨、韓國、新加坡的RCA指數均低于1.25，競爭優勢較弱；出口日本等其他RCEP國家的RCA指數均大于2.5，競爭優勢較大，其中，出口新西蘭競爭力最強，其次是越南、菲律賓、印度尼西亞、日本、澳大利亞。（2）從整體農產品TCI指數來看，湖南與越南的貿易互補性大于1，具相對較大的合作空間，同其余各國的貿易互補性大于0.5，居于中等。

二是從不同細分農產品的外部市場來看，湖南出口RCEP各國的競爭優勢差異較大。（1）從RCA指數來看，動物類產品上，湖南RCA小于0.8，具比較劣勢，其出口馬來西亞等國的RCA均大于1.25，具有相對競爭優勢；在果蔬類產品上，湖南以及其出口澳大利亞等國比較優勢顯著，最大RCA達67.8；在食品加工類產品上，湖南出口的RCEP國家中顯示出極強比較優勢的國家最多。（2）從TCI指數來看，湖南出口RCEP各國不同細分部門的差異較大。動物與果蔬類市場上，除了2020—2021年新冠疫情爆發外，湖南出口此類產品互補性基本逐年上升，特別是在動物類市場上，新冠疫情前，湖南出口各成員國的TCI指數呈倍數增長；與此相反，食品加工類市場上，湖南出口RCEP的TCI指數逐年下降。

三是從一國內部的不同細分市場來看，除老撾、新加坡外，湖南競爭優勢農產品隨出口國別而變。（1）從RCA指數看，果蔬類產品在新西蘭市場上具中等以上的相對競爭優勢；動物類產品在馬來西亞、緬甸市場上競爭優勢更顯著；食品加工類產品在日本等市場上競爭優勢極強。（2）從TCI指數來看，湖南出口RCEP各國的果蔬類產品互補性相對顯著。

綜上所述，湖南出口RCEP各國總體及細分農產品競爭優勢差距明顯，但絕大多數國家具有其相對優勢農產品，各國與湖南果蔬類產品出口市場的互補性較強，可見RCEP為湖南農產品對外貿易提供了較大發展機遇。

2 貿易引力與非效率的實證研究

2.1 模型構建及數據來源

引力模型是測定貿易效率的慣常方法。本文借用Armstong改進的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將相對固定的自然因素經濟規模等，用于估計貿易潛力；將關稅水平等人為不確定因素納入貿易阻力項，可同時衡量前沿產出水平與識別影響因素。模型設定如下：

其中，表示t時期湖南對RCEP各國的農產品出口額；分別表示t時期湖南與RCEP各國的實際GDP，以衡量經濟規模；分別表示t時期貿易各方的人口，代表市場規模；表示距離，替代運輸成本；分別表示湖南與各國是否存在共同邊界和語言。

當=0時，模型如下：

其中，表示貿易潛力，此處指主觀貿易阻力不存在時的貿易水平。表示貿易效率，是實際貿易量與貿易潛力的比值。由式（3）可知，已知貿易效率可計算貿易可拓展空間：當=0時，1，不存在貿易可拓展空間；當>0時，1，實際貿易量未達到最大貿易水平，存在貿易可拓展空間。

為進一步研究影響湖南出口RCEP各國的農產品效率的因素，本文借鑒Battese和Coelli的一步法構建貿易非效率模型，表達式如下：

其中，表示t時期j國從i國進口的貿易非效率量，主要考察8個變量：

（1）自由貿易協定。自由貿易協定（）表示t時期i、j兩國自貿協定簽署情況，反映區域一體化水平。（2）關稅水平及貿易便利化程度。關稅水平（）反映一國的關稅壁壘，用進口國t時期某類產品的加權平均關稅表示；進口程序效率（）反映一國通關效率，用進口品的清關手續效率表示。（3）運輸及貿易基礎設施。班輪運輸相關指數（）反映一國與全球海運系統的聯通程度；貿易和運輸相關基礎設施（）反映一國貿易和運輸相關基礎設施質量，指數越高，海運越發達。（4）貨幣、金融及貿易自由度。貨幣（）、金融（）及貿易（）自由度分別評估價格、金融與貿易自由化水平，評分越高，貿易越發達。

本文以2017—2022年湖南與RCEP14國相互間的數據為樣本。隨機前沿引力模型中，出口數據源于中國海關總署；GDP和POP 源于世界銀行（WDI）數據庫，為減少通貨膨脹的影響，GDP以2015年美元計價；D、B、L數據均來自CEPII數據庫。貿易非效率模型中，TAF數據來自全球貿易數據庫（WITS）；TTI、INF數據來自世界銀行（WDI）數據庫；SHP數據來自UNCTAD；MON、FIN、TRA數據來自美國傳統基金會；FTA為虛擬變量，簽訂FTA取１，否則為０，數據源于中國商務部官網。

2.2 湖南出口RCEP成員國農產品貿易效率的實證分析

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對函數形式的設定要求嚴格，因此本文采取似然比檢驗法，依次設定五項模型適用性檢驗，并綜合考慮模型穩健性，最終選用C-D函數形式的時變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回歸結果如表1所示。整體上，大部分回歸結果較為顯著且符合理論預期。

首先，在提高貿易引力的自主可控變量中，除食品加工類產品外，省內市場需求對湖南出口影響最積極。這表明湖南省內市場需求擴大有助于大力推動農產品出口。

其次，上述自然因素中，距離變量的系數均為負，間接說明運輸成本增加，削弱了出口農產品價格競爭力。但果蔬類和整體農產品市場受距離制約不顯著，動物類、食品加工類產品出口受其影響明顯。這可能是因為湖南果蔬類產品出口以相鄰的東南亞國家為主，運輸成本的阻力較小；而最具出口活力的鮮活動物類及食品加工類產品因遠距離運輸成本昂貴，出口受限明顯。

最后，在影響貿易效率的變量中，自貿協定的簽署未降低各類農產品貿易的非效率，與預期有所差異，可能因RCEP生效伊始，各項規則尚未落實；關稅水平及貿易便利化程度促進了湖南食品加工類和農產品總出口非效率的降低；運輸及貿易基礎設施未通過顯著性檢驗。一方面，湖南與RCEP各國在動物類產品上以進口為主，故RCEP國家與全球航運網絡的聯通水平及貿易基礎設施完善程度對湖南出口該類產品的影響較小。另一方面，湖南果蔬類和食品加工類產品的出口市場以東盟等鄰國為主，故與全球航運系統的牽涉面窄，對貿易效率影響不顯著；貨幣、金融及貿易自由化綜合指標，隨RCEP生效產生的貿易轉移和創造效應，顯著降低了總體農產品貿易的非效率。在細分市場上，湖南優勢出口農產品以安化黑茶等果蔬類為主，故其出口效率受各國貨幣自由度影響顯著。除動物類產品外，金融自由度的提高顯著改善湖南各類農產品出口效率。

2.3 湖南出口RCEP成員國農產品的貿易潛力研究

為探究湖南出口RCEP各國各類農產品的貿易合作市場、產品態勢，本文進一步計算貿易潛力，分析各類農產品貿易的可拓展空間。

橫向對比各細分市場和縱向對比各時期的貿易趨勢，貿易潛力和可拓展空間呈現兩大特點：

一是各細分農產品市場的貿易可拓展空間差距較大。就近年來看，多數RCEP國動物類產品貿易可拓展空間超過0.9，可拓展空間巨大；相比之下，果蔬和食品加工類可拓展空間多低于0.5，貿易效率較高。

二是各時期各出口國別市場的可拓展空間較大。隨區域一體化加速，湖南出口RCEP各國農產品潛力持續增長，特別對日、韓等貿易潛力近倍數上升。而受地緣政治、全球貿易保護主義抬頭等不穩定因素影響，可拓展空間也同步上升，特別是動物類產品市場，日、韓的貿易可拓展空間達97%、99%，故亟待促成實質性的中日韓貿易談判，釋放貿易潛力。

3 貿易合作態勢分析

本文運用隨機前沿引力模型計算貿易拓展空間和借鑒卡茲的影響力指數計算原理測算貿易競爭指數代表農產品出口結構與競爭力，得到兩項指標（TS和TCCI）（見表2），再借鑒波士頓矩陣法評價湖南在RCEP 區域內的農產品貿易合作態勢（見圖1）。

如表2所示，整體農產品市場上，湖南出口澳大利亞、越南、印度尼西亞的綜合競爭力最強；細分農產品市場上，湖南出口RCEP各國的綜合競爭力差異較大。

為明晰在湖南出口RCEP各國農產品的潛力閾值內，湖南在各國農產品貿易中的相對競爭地位，進而為湖南出口RCEP各國構建差異化農產品合作關系奠定基礎，本文通過波士頓矩陣分析法，評價湖南出口RCEP各國的合作態勢。

首先，確定二維坐標取值范圍含義。（1）以貿易競爭指數（）為縱軸，按照湖南出口RCEP各國在各類農產品上的相對競爭強度，取均值的平均數為標準，將其劃分為強、弱兩級。（2）以貿易可拓展空間指標（）為橫軸，同理，將劃分為大、小兩級。其次，據農產品與分界點劃分四個合作態勢區間。如圖1所示，分別得到聯盟、互補、競爭型合作態勢。

從總體農產品市場分析，湖南對緬甸等國的出口流量接近飽和，其中，其出口新西蘭等國的競爭力在平均水平甚至以下，說明湖南整體農產品在上述國家市場上競爭激烈，“競爭型”特征顯著；對澳大利亞、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的出口可拓展空間相對飽和且競爭力相對強勁，仍呈“競爭型”關系；在越南、泰國、菲律賓市場上的湖南農產品綜合競爭力高于平均水平且可拓展空間較大，出口前景光明，應發展“聯盟型”合作。

從農產品細分市場分析，動物類產品市場上，湖南對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泰國、新西蘭、日本以及韓國、新加坡的出口可拓展空間幾近飽和，呈“競爭型”態勢；其在緬甸、越南市場上的競爭力較強，出口存在較大可拓展空間，處于“聯盟型”合作區域。果蔬類產品市場上，其對老撾、緬甸的出口效率較高，為“競爭型”出口；對柬埔寨等的出口可拓展空間巨大且競爭力較強，應發展“聯盟型”貿易關系；湖南雖在菲律賓市場的競爭力微弱，但可拓展空間較大且互補性較強，呈“互補型”貿易態勢。食品加工類產品市場上，處于“競爭型”貿易區域的有馬來西亞、菲律賓、柬埔寨；相對而言，越南等的“聯盟型”貿易態勢更為突出。

此外，由貿易競爭力指數與可拓展空間兩項指標得到的貿易合作態勢必然會隨各國內部經濟利益的變化而調整。其一，處于互補區和聯盟區的國家，隨可拓展空間的釋放，可能會進入競爭區。其二，伴隨RCEP的深入實施，湖南出口RCEP各國的關稅水平降低、各國進口程序簡化，貿易便利化程度加深，助力湖南農產品出口突破瓶頸，為互補區國家向聯盟區、競爭區國家過渡提供契機。

4 結語

本文運用時變隨機前沿引力模型計算貿易效率，據此測定貿易可拓展空間，通過測算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和互補性指數得到貿易競爭力指數，在貿易可拓展空間和貿易競合度兩項指標基礎上，借鑒波士頓矩陣分析湖南出口RCEP各國農產品的貿易合作態勢，得到以下結論：

第一，從時變隨機前沿引力模型估計結果來看，湖南經濟發展有助于提升農產品出口水平，但影響程度將隨進口需求升級而下降；貿易雙方的運輸成本等阻力隨距離的擴大而提高。另外，貿易非效率模型顯示，我國仍需積極推進FTA談判，海關程序簡化、關稅壁壘降低能較大程度便利湖南食品加工類產品出口。第二，從出口可拓展空間及合作態勢判定結果來看，湖南對RCEP各國的農產品出口形成了差異化合作態勢，且越南等國別市場及果蔬、食品加工類產品市場仍有廣闊的可貿易空間，通過維系、深化雙方農產品貿易聯盟、互補合作，推動貿易態勢升級。

綜上，本文有如下政策啟示：第一，加快RCEP區域內的規則對接，實現區域間農產品貿易的良性互動。一方面，加快推進我國與RCEP各國FTA談判進程，特別是完善與日本、韓國在開放與互惠程度等方面的爭端解決機制，充分發揮貿易轉移與創造效應；另一方面，抓住跨境電商、貿易便利化等條款機遇，發展跨境電商平臺，突破RCEP低農業開放度瓶頸，暢通成員國各類農產品貿易。第二，充分利用互補關系和轉型戰略，提高農業資源整合能力。一方面，尋求農業產業化效率提升，平衡好對互補型、聯盟型國家農業產業投資與技術開發力度，穩步推進區域內價值鏈深度融合，通過發揮相關和支撐產業的聯動作用，實現物流、金融等薄弱環節的突破。另一方面，培育農產品競爭異質性優勢，協調好競爭型市場的戰略性競合關系，實現貿易合作效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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