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企業轉移越南的發展戰略分析

趙美安

（四川大學商學院，四川 成都 610065）

“一帶一路”合作倡議是“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合稱，是依靠中國與有關國家既有的多邊機制建立的區域合作平臺。2015年國家發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務部聯合發布《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后，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借助“一帶一路”政策走出國門，開展對外投資和產業轉移。近年來，越南逐漸成為全球企業搶占的增量市場，中國企業在此背景下主動進入越南市場，對中國產業轉型升級和“一帶一路”框架下發展跨國貿易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中國企業轉移越南發展的現狀

“一帶一路”框架的提出對沿線國家的產能合作、貿易增長和產業結構優化產生了重要影響，推動沿線國家通過經濟合作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和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在此背景下，大量中國企業開始布局海外，將產業轉移到更具成本競爭力的東南亞國家。越南作為與中國接壤的國家，擁有多種資源稟賦和優良的貿易基礎，因而吸引了中國大量產業的轉移。

從轉移行業分布來看，第二產業是吸引中國企業轉移的重點領域，2022年達到累計吸引外資的71.12%，同比增長15.8%，其中，建筑業和加工制造業占工業生產領域項目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的69.63%，超過服務業40個百分點。第三產業作為中國企業轉移越南的第二大領域，2022年達到累計吸引外資的22.5%，雖然與第二產業的份額相比差距較大，但近年來呈上升趨勢，其中，倉儲和郵政行業更是為工業經濟的發展提供了基礎保障。

總之，隨著中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產業轉型升級使中國企業積極與沿線國家共同發展。在“一帶一路”倡議下，中國企業積極轉移越南，有助于優化自身產業鏈結構、降低工業成本、提升核心技術水平。中國的產業投資也有助于提高越南國內經濟產出并改善國際收支，促進越南國內產業結構調整、創造就業機會并提升勞動力素質、提升企業的市場競爭力。

二、“一帶一路”倡議為我國企業轉移越南帶來的機遇

（一）共商、共享、共建的經濟開放格局

“一帶一路”倡議順應時代潮流，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則，弘揚開放包容、互學互鑒的精神，堅持互利共贏、共同發展的目標，奉行以人為本、造福于民的宗旨。“一帶一路”建設有利于沿線各國發揮自身優勢，破解發展難題。越南作為中國重要的鄰國之一，與中國一直堅持文明寬容的發展模式，尊重雙方的市場規律和國際通行規則，兼顧兩國的共同發展利益。尤其在“一帶一路”提出后，兩國努力尋求利益契合點，結合雙方的資源稟賦優勢，積極主動展開經濟合作，為中國企業轉移越南提供了良好的外部格局。

（二）多渠道、多形式的發展路徑

“一帶一路”作為連接亞歐的國家發展戰略，將東亞經濟圈與歐洲經濟圈聯系起來，避免了海陸運輸的地緣局限性，發掘了腹地國家經濟發展的潛力。相較于東亞傳統以沿海城市為發展中心的經濟增長模式，“一帶一路”框架打造了以亞歐大陸橋、中蒙俄、中國－中南半島等國際經濟合作走廊，努力構建完善的區域基礎設施、安全高效的海陸空通道網絡和高標準自由貿易區網絡等。越南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為轉移越南的中國企業提供了多元發展路徑，豐富了企業合作渠道。

三、越南吸引產業轉移的優勢

（一）內部投資環境總體向好

首先，越南地處東南亞地區的核心，對中國企業而言，地理位置便利有助于產業轉移的實施，土地等要素資源充足，可以為企業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基礎。其次，穩定的營商環境有助于經濟建設和現代化發展。近十年來，越南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速為43.5%，這說明科技創新水平的提高拉動了經濟增長。此外，越南在“一帶一路”框架提出后主動融入國際經濟合作，分別與英國、歐洲自由貿易區、以色列、東盟自由貿易區等多個經濟組織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其開放、包容的經濟發展態度增加了對中國企業的吸引力。

（二）勞動力成本較低

當前，一方面，越南正處于人口紅利的“黃金期”，適齡勞動人口較多，因此勞動成本較低。2021年越南人口年齡中位數為31.7歲，低于中國（35.4歲）、巴西（34.2歲）等發展中國家，70%的人口均處于15~60歲之間，為工業發展提供了充足的勞動人口。另一方面，越南工人的薪資水平比中國第一檔最低工資低13%~50%，約為中國工人平均薪資的80%，占珠三角地區人工成本的50%。IHSMarkit數據顯示，2020年越南制造業的勞動力成本為2.99美元/小時，遠低于中國的6.5美元/小時，在東南亞國家中整體處于中下等水平，為企業快速發展降低了人工成本。

四、中國企業轉移越南面臨的主要問題

在“一帶一路”框架的影響下，中國企業轉移越南整體上取得了重要的突破，但也仍面臨諸多問題，如基礎設施和營商環境欠佳、高端人才適配性不足、產業鏈布局不合理和地區間投資環境不平衡等。

（一）基礎配套設施和營商環境欠佳

世界銀行2019年營商環境報告數據顯示，越南在參與評價的190個經濟體中有多項指標排名靠后（總體排在第69位），其中電力供應、道路建設等指標均處在靠近末尾的水平。與同為東盟成員國的泰國（第27位）、新加坡（第2位）、馬來西亞（第15位）相比，越南的營商環境仍有較大的提升空間。在基礎配套設施方面，越南目前仍以摩托車為主要交通工具，人均摩托車保有量為0.47臺，總量約為4500萬臺，超過中國同期水平。大型客車、貨車和鐵路運輸水平均較低，并且交通事故率較高，為制造企業原料及成本運輸、勞動力轉移等都帶來了直接的困難。在投資者權益保護方面，2020年度世界銀行的營商便利度指數評分結果顯示，越南在190個經濟體中排名第70位，尤其是在“合同執行”“保護小股東”兩個細分領域內，越南的爭議解決成本占爭議金額的比重是中國的兩倍。聯合國貿發會（UNCTAD）的統計數據顯示，在越南境內發生的外國投資爭議案件中，投資者勝訴的比例不足三分之一，可見外國投資者在越南的投資爭議較多，且勝訴概率較低。在貿易制裁風險方面，中國企業近五年來在越南經歷的反傾銷、反補貼制裁共計15次，處于2008年以來的一個小高峰。除此以外，勞工權利保護、環境保護、外匯管制、市場準入限制和稅務審查等因素也讓中國企業轉移越南的過程更加坎坷。

（二）高端人才適配性不足

受教育水平和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雖然越南的勞動力在成本方面具有較大優勢，僅占中國的50%~80%，但勞動力質量和勞動生產率較低，甚至成為阻礙中國企業轉移越南的制約因素。世界銀行《全球投資競爭力報告（2020-2021）》數據顯示，與韓國（6.91分）、印度（5.76分）和馬來西亞（5.59分）相比，越南的人力質量評分為3.79分，位于東南亞國家的倒數第二位，主要缺乏高級技術人才和熟練勞動力。另外，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2022年度全球競爭力報告》數據指出，越南勞動生產率在參評的140個經濟體中排名第68位，遠低于第38位的中國，因此兩國在勞動力市場效率方面并不匹配。在勞動力分布結構方面，最新數據顯示，2023年第一季度越南服務業吸納了近2000萬勞動力，農業和制造業雇傭的勞動力各占18.9%和25.6%，因此，在精密儀器、電子產業、企業管理等領域的高端人才嚴重不足。以電子產業為例，據越南勞動力2023年最新統計數據顯示，58%~76%的勞動力集中在組裝、運輸環節，其中，經過培訓的勞動人員比例為37%，擁有文憑、證書的僅為25%，普遍為可替代性強的廉價勞動力，在職業教育和崗位培訓方面與其他同類型發展中國家仍存在較大差距。

五、中國企業轉移越南的發展戰略分析

（一）技術轉型戰略

當前，中越兩國積極推進“一帶一路”倡議與“兩廊一圈”發展規劃的有機結合，目前在越南的高科技領域中資企業還較少，一方面，源于越南本身的區位和發展基礎；另一方面，源于中國高新技術產業的發展局限，如技術化水平不足、核心競爭力較弱等。因此，隨著中越兩國工業化進程的推進，在新的經濟格局下，中國需要加快轉型，從制造大國向智能制造強國轉型。首先，充分發揮現有技術領域優勢，大力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尤其要發揮人工智能技術對傳統產業的帶動作用，包括加強技術創新和知識產權保護，加大對高新企業研發的政策扶持力度。其次，對中國企業而言，要加強區域內的競爭合作、技術學習和資源共享，注重以技術開發和創新為源泉，提高產品品質和創新績效，注重品牌價值，推動在越企業的技術轉型。

（二）產業鏈升級戰略

為避免“卡脖子”的緊張局面，政府和企業應該相互配合，促進產業鏈升級，提高國際競爭力，為實現高質量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首先，兩國政府應通過供應鏈建設拓寬在越中資企業的利潤點，加強與東南亞各個國家的合作，通過集群式發展強化產品鏈、知識鏈和價值鏈的高級互動，將目前在越中國企業由低技術、低附加值狀態向高技術、高附加值狀態調整。其次，中國企業應加快數字化轉型，聚焦企業的重點細分領域，打造特色產業鏈，包括產學研并用、打造公共服務平臺、建立長效評價機制等，以此激發企業的產業轉型創新活力。最后，企業需要積極拓展融資渠道，依托融資優惠政策、貸款擔保等將企業的產業鏈橫向拓展、縱向延伸。中國企業還應推動自主可控產業的發展，實現更加穩健和可持續的經濟增長。

（三）人才優化戰略

中國企業需要加強對人才的引進和培養，提高勞動力素質，為產業轉型升級提供有力的支持。首先，重視科研型和應用型人才的培養，通過基礎教育投入、職業培訓等手段培養專業型人才，提高轉移越南企業的人力資本整體質量，為企業轉移后的發展和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提供人才保障。其次，培養具有家國情懷、使命擔當和創新精神的企業家、工程師，這將有助于實現企業轉移越南后的智能化變革，支撐企業高質量發展。具體而言，短期內企業可通過招聘、培養、重新布置人才、提高薪資待遇、幫助建立職業規劃等方式適應企業的人才需求，同時建立高效的人力資源管理制度，提高人才利用效率。長期來看，企業需要構建戰略性的人力資源優化結構，完善人才資源管理和激勵制度，加強企業文化建設，根據企業發展階段和發展目標變革尋求人力資源優化服務。

六、總結

綜上所述，在“一帶一路”倡議背景下，中國企業轉移越南市場發展的潛力較大，為了提高中國企業在越南的戰略發展水平，需要對越南所在區位的產業鏈布局、人力資源狀況、營商環境等進行全面考慮。除此之外，在企業積極走出國門的同時，中國政府相關部門應當及時轉變發展觀念，為企業的長期發展提供政策鼓勵、技術轉型支持等。在此基礎上，中國企業應堅持提高技術創新能力和服務創新水平，重視高科技創新人才對企業戰略管理的重要作用，不斷提高企業附加價值，提升企業競爭力，促進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