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候鳥式養老旅居市場特征與堵點問題研究

張雅婷 陳才

摘?要：海南是我國重要的候鳥式養老旅居目的地，研究海南候鳥式養老旅居市場特征與堵點問題對于我國候鳥式養老旅居產業發展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研究表明：海南養老旅居市場的居住模式有自有房屋、社區旅居、養老機構、養老公寓、度假酒店、農家旅居六大模式；影響旅居地選擇因素有自然環境、社交、社會環境、名氣和物價五大因子；堵點問題主要有三，分別是醫療保險跨省異地報銷和養老保險認證問題、旅居地的人際交往和社會融入問題、專業化服務不足問題。

關鍵詞：海南；旅居模式；養老旅居

中圖分類號：G812.48;F293.3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6432（2024）09-0014-04

DOI：10.13939/j.cnki.zgsc.2024.09.004

1?引言

候鳥式養老旅居是指老年人隨季節變化而變換居住地，享受舒適怡人的氣候，實現快樂養老。海南是國內候鳥式旅居養老重點地區之一。海南統計局數據顯示，2017年流動性候鳥人口占比突破60%，約占海南常住人口的10%～13%[1]。為深入了解這一市場特征與堵點問題，本研究采用問卷調查法和訪談法獲取研究資料，分析其市場特征和堵點問題，旨在促進海南養老旅居產業健康發展，并對國內其他地區提供借鑒。

2?文獻綜述

關于候鳥式養老旅居現象目前已經積累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在候鳥式養老旅游者消費行為方面，一般認為避寒過冬、游覽觀光、休閑養老、探親訪友是候鳥式老年人旅游的主要動機。在旅游決策方面，出游季節、出游方式、居住方式和消費支出具有一定的規律性[2]。在候鳥式養老旅游市場開發研究方面，養老旅游市場開發困難較大[3]，價格、產品、渠道、促銷方式是影響老年人旅居滿意度的主要因素[4]。在候鳥式養老旅游情感體驗和社會融入方面，候鳥養老旅游者在目的地停留時間較長，容易產生地方感，其正向情感體驗可總結為社區歸屬感、地方依戀、幸福感和滿意度四個方面[5]。在融入障礙方面，社會保障措施、社區服務和交往行為等因素會阻礙候鳥老人的社區融入[6]。

3?海南候鳥型旅居市場主要特征

3.1?問卷樣本描述

如表1所示，文章采用問卷法和訪談法，選取海口、三亞、澄邁等地為采集區域，以家庭為單位，調查了300個養老旅居家庭。在客源地方面，來自東北（21.7%）、西南（24%）地區的旅居者較多。其次是華北（16%）、華東（15%）和華中地區（12%）。最后是西北（8.7%）和華南地區（2.7%）；在年齡方面，以65～70歲（27.3%）和70～75歲（26%）的中期銀發族為主。其次是75～80歲（22.7%）和60～65歲（20%）。80歲以上僅占4%；在職業方面，以政府公務員（26.3%）、企業管理人員（25.3%）為主。其次是商貿人員（10.7%）、醫護人員（13.3%）和教師（11.7%）。最后是工人和其他人員；受教育程度方面，候鳥老人學歷較高，本科及以上占31%（多為在職提升，非第一學歷）。其次，高中（含中專技校）和大專分別占27.7%和30%，初中和小學學歷較少，說明來海南旅居者在其所屬年齡段多為教育程度較高者。在個人月收入方面，以3000～6000元居多，家庭月收入以5001～10000元居多，部分家庭收入達10000元以上，說明多數候鳥型老人經濟條件較好。在居住模式方面，自有住房（48.3%）和租房（41%）最多，入住專業養老機構占比為8.3%，其他僅為2.3%。在身體狀況方面，大多數候鳥型老人比較健康，生活能夠自理，無須專業照護。70%的老年人有2～3個子女，獨立生活。

3.2?旅居特征分析

如表2所示，候鳥型老人旅居時間以3～4個月為主，占35%，其次是2～3個月，占28.6%，1～2個月占比為21.7%。在同伴家庭方面，1～2家占52.6%，處于絕對優勢，其次是3～4家，占比為26%，這說明多數旅居家庭多結伴而行，以滿足安全和交往需要。在旅居次數方面，以6～7次為主，占36.3%，其次是4～5次，占19%，表明大多數候鳥型老人在海南有住房，所以次數比較頻繁。在家庭月支出方面，除去住房外，日常消費以4000～5000元為主，占37.3%。其次是5000～6000元和3000～4000元，這與海南日常物價較高密切相關。也有消費較低者，日常消費為3000元以下，占比為16.3%，這可能與老年人消費習慣有關。

3.3?旅居地選擇行為分析

如表3所示，影響旅居地選擇的因素主要有自然環境、社交、社會環境、名氣和物價五大因子，最主要的是自然環境和社交因子。訪談結果也發現，老年人的身體狀況、生活習慣和社交環境具有很大作用。患有氣管炎與支氣管炎的老人喜歡在空氣濕度較大的海南島東部沿海地區居住；患有風濕病的老年人喜歡在海南島的西部和南部居住。西南地區的老年人多喜歡海口、文昌、瓊海、萬寧等氣候潮濕地區；東北地區的老人多喜歡三亞、樂東等氣候炎熱地區。

候鳥型銀發族理想的居住區域主要是風情小鎮和城市，主要原因在于生活方便，尤其是交通、購物和醫療便捷。候鳥型老人去鄉村旅居的意愿較低，盡管鄉村具有田園養老之特性和成本低的優勢，但大多數候鳥型老人來自城市，習慣了城市生活，難以忍受鄉村旅居之寂寞，加上交通和醫療不便，故不愿意到鄉村旅居養老。在住宿設施方面，以自有房和租房為主，也有入住星級賓館、家庭旅館和鄉村民宿的，也有入住朋友家的，主要是朋友在海南有住房，常年不來居住。

3.4?居住模式分析

3.4.1?自有住房

自有住房模式約占海南養老旅游市場的50%左右，是海南旅居養老的主流。旅居老人購置房產的目的之一是在冬季可以擁有一個穩定的旅居度假住所，享受海南生態環境；另外，在房地產長期升值的環境中，購置房產能帶來經濟上的收益。自購住房養老具有如下優點：一是可將資產配置、資產傳承與旅居相結合，整個旅居行為更有價值感；二是自購住房的生活便利度、自由度較高，更有居家氛圍。

自有房屋的不足主要有：一是需要投入大筆購房資金，財務壓力較大；二是新置業的房產，周邊配套和基礎設施大多不足，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改善，生活便利度不高；三是房屋的異地管理、裝修過程十分不便；四是部分銀發候鳥族反映當初買房考慮不周，居住空間不能滿足需求。

3.4.2?社區旅租

社區旅租是一種重要的旅游養老居住模式，分布較廣，尤其是在三亞、海口等城鎮區域，約占養老旅游市場的35%。社區租房是一種成本較低的居住模式，租期可長可短，地點可根據需要自行更換，并且旅居老人大多都能找到合適的房源。社區旅租模式優點在于可滿足銀發候鳥族群居情感交流（與親友合租，人多熱鬧）以及居家氛圍（自己做飯、洗衣等基礎生活需求）。相較于酒店居住而言，社區租賃價格可控，可采用半年租/年租/合租方式，整體性價比更高。在海南省加強房地產調控、限制島外人口購房的政策下，目前社區旅居市場更加活躍。

社區旅租模式缺點主要是：一是需要花費時間尋找合適的租住地點，這個過程并不讓人愉悅。若無實地看房則無法保障租房品質，而實地看房的過程對銀發候鳥族也是挑戰;二是社區不像酒店，具備較為便利的出行服務，影響生活便利度；三是由于缺乏監管，社區旅租模式風險也較高。

3.4.3?養老機構

養老機構是專門經營老年旅居市場并提供多項服務的專業機構。這些機構在環境優美的社區或醫療配套完善的社區與酒店，承包了一定數量的房源，建成養老基地，配備一日三餐健康膳食，特別是醫療康養服務，為老人提供豐富多彩的旅居生活。住在療養基地的老人每天生活非常豐富，來自全國各地的人一起娛樂，不會覺得孤單。目前，療養基地價格相對高一些，包含了住宿、餐飲、接送機、醫療服務、生活服務等，而且環境優美。

3.4.4?養老公寓

養老公寓相當于帶廚房帶客廳的酒店，一般是按房間出租。房型不同，居住人數不同，價格也不同。按照檔次、裝修、樓層、朝向也會有價格區別。一室一廳可住2人，二室一廳可住4人，三室一廳基本可住6～8人。在價格方面，可以按月租，有的按天租。養老公寓的綜合花費較低，性價比很高。房間面積大，設施全，還有廚房，飲食自理，可根據自己的口味，想吃什么吃什么，不想做的話，就出去吃點社會餐飲，比較方便。

3.4.5?度假酒店

度假酒店是為休閑度假游客提供住宿、餐飲、娛樂與游樂等多種服務的酒店，以接待休閑度假游客為主。度假酒店與一般城市酒店不同，大多建在山野、林地、峽谷、鄉村、湖泊、濱海、溫泉等自然景區附近，分布很廣。相比于其他養老旅游產品，度假酒店的優勢在于居住環境好，設施較齊備，服務有保障，能讓銀發候鳥族們很快在旅居地安定下來，又能滿足體現較高的社會地位的需要。度假酒店最大的不足是缺少生活氛圍，缺乏家的感覺，無法滿足他們的基本生活需求（如洗衣做飯等），且消費水平偏高，對銀發候鳥族的經濟狀況要求較高，不是旅居養老的主流居住模式。

3.4.6?農家旅居

這種旅居模式比較簡單。一些農家將部分房間出租給候鳥型老年人長期居住，并負責解決老年人的飲食問題。有很多老年夫妻每年租半年以上的時間，一日三餐由農家房東提供。農家旅居的優點在于：居住環境可選擇性強，多數老人認為民宿旅居更有居家氛圍，環境佳，整體費用較低，活動起來更自由。不足是服務質量無法保障，生活便利度不高。

4?海南養老旅居消費痛點分析

4.1?醫療保險跨省異地報銷和養老保險認證問題

盡管來海南旅居的候鳥老人多屬于身體健康的活力老人，但由于特殊的年齡階段，老年人重視醫療健康，因而對異地就醫和費用報銷格外關注。相關研究表明，有98.2%的老年人表示在海南生活最大的問題是看病難、醫療水平不夠、醫保卡異地使用受限制太多等[7]。早在2009年，海南省就開始進行跨省異地就醫結算工作試點。其中，由于東北三省來海南旅居養老者數量較多，尤其是黑龍江省數量最多，所以黑龍江省就成為較早與海南省社保局簽署異地就醫結算合作協議的省份。截至2020年，海南異地就醫結算合作范圍已擴大至全國30多個省區市，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海南養老旅游的發展。

4.2?旅居地的人際交往和社會融入問題

日常交往是人的基本需要和生存方式之一，而身處異地的候鳥型老人更需要建立起人際交往，以滿足社交需要，也期望能融入當地社會，成為所謂的“新海南人”。在海南，大量的來自全國各地的旅居老人與海南當地人在價值觀念、生活方式、興趣愛好等各方面存在較大差異。盡管他們與當地居民共享公共空間與生活空間，其日常生活也存在諸多交集，但這些候鳥老人大多有自己的人際交往圈，多與來旅居的老鄉、朋友交往，有自己的“熟人社會”。由于地域文化的差異，他們與海南本地人交往不深，僅有少數老人與當地居民建立起好朋友般的交往關系。相關研究表明，大多數候鳥老年人認為在海南生活得很好，沒有感到很孤獨。但在問及是否融入海南社會時，則很少有人認為自己已經深度融入海南當地社會。即便是在海南旅居生活多年的大多數候鳥老人與當地人的交往也多處于淺層次的交往。大多數候鳥老人的生活圈子基本固定在較小的區域內，主要是居住地所在社區，很難真正融入當地社會。雖然與當地居民不易融入，但候鳥老人也大多其樂融融，樂此不疲。

研究發現，候鳥型老人結群聚居現象十分普遍，主要原因有三：一是部分老人是通過親朋好友介紹而來海南養老，他們彼此比較信任，居住地點也接近，大多一同辦理旅租事務；二是老人初到異地，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之感，愿意與同樣來此養老的外地老人交往；三是出于身體與安全的考慮，毗鄰而居可以互相照應，并滿足其交往需要[8]。

4.3?專業化服務不足問題

目前，海南各個縣市均形成了一批旅居養老基地與養老機構，但從整體來看，“旅而不養”現象在行業內仍然普遍存在，這也是全國普遍存在的現象之一。對此，王興斌指出盡管不少城市都規劃建設了旅居養老基地與養老機構，有些旅游企業也推出了針對這類需求的旅游產品，但整體來看，“旅而不養”的情況在行業內普遍存在”[9]。從實際情況來看，許多旅居社區缺乏適老化設計，設施與一般社區幾乎一致，沒有更好地考慮到老年人的實際需求。尤其是老年人最急需的醫療、康復、養生等配套設施和供應短缺問題十分突出。從海南來看，在中西部地區位置相對較偏的小型旅居社區，出現過僅有幾棟樓房建筑，聚集了為數不多的旅居老人。由于市場太小，商業服務跟不上，甚至連基本的交通出行都成了問題。

參考文獻：

[1]中商情報網.深度剖析海南候鳥人群：何處安放的晚年？[EB/OL].（2019-02-13）.https：//view.inews.qq.com/k/20190213A0NUZO00？web_channel=wap&openApp=false.

[2]王亞麗.?三亞“候鳥式”老年旅游市場的開發研究[D].蘭州：西北師范大學，?2015.

[3]李佳薇.大理市發展“候鳥式”養老模式的實踐研究[D].昆明：云南師范大學，2017.

[4]張穎超，鞏慧琴.基于游客滿意度的三亞候鳥旅游市場營銷研究[J].現代商業，2018（6）：21-23.

[5]孟憲敏.?候鳥型養生旅游社區居住者情感特征研究[D].南寧：廣西師范學院，2017：50-51.

[6]耿童.論候鳥老人社區融入的障礙——以三亞金雞嶺社區為例[J].長江叢刊，2016（12）：93-94.

[7]李雨潼，曾毅.候鳥式異地養老人口生活現狀研究——以海南省調查為例[J].人口學刊，2018（1）：56-65.

[8]劉玲，王愛華，朱月季，等.海南“候鳥式”養老的負外部性調查及其消除策略探析[J].特區經濟，2018（2）：13-17.

[9]王興斌.旅居養老難破“旅而不養”困局[N].北京商報，2019-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