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體質與強直性脊柱炎患者發病因素的相關性研究

呂水英， 殷繼超， 徐鵬剛， 劉德玉， 任寶娣， 王穎， 丁明輝， 張俊莉

（1.西安市第五醫院，陜西省中西醫結合醫院，陜西西安 710082；2.西安市衛生學校，陜西西安 710054；3.陜西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陜西咸陽 712000）

強直性脊柱炎（ankylosing spondylitis，AS）是一種炎癥性自身免疫性疾病，對脊柱的關節、韌帶、骨骼等有重要影響，并可旁及周圍肌腱、關節及其他組織，多見于25 歲以上的青壯年，其致殘性較高，且目前臨床尚無根治的特效藥[1-3]。體質是個體一種相對穩定的、綜合性的固有特質，主要包括心理特性和身體素質。其形成可受后天因素影響，與個體所處生長環境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體質可貫穿人類生命的整個過程，生理狀態下，對外界給予的刺激及所處環境的變化可呈現適應性表現；病理狀態下，對疾病的罹患及轉歸可呈現一定偏向[4-5]。目前，強直性脊柱炎的致病機制尚未明確，但與人類白細胞抗原B27（HLAB27）呈強關聯，因而進行相關的流行病學調查或許有助于明確其機制；加之，強直性脊柱炎的中醫體質分布不清，進行相關的體質分析具有重要意義。因此，本研究主要通過問卷調查和臨床調查的方式收集強直性脊柱炎患者的一般資料和臨床資料，調查該病患者的疾病誘發因素，并探討該病患者中醫體質類型與發病因素的相關性。現將研究結果報道如下。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選取2019 年8 月~2020 年9 月在西安市第五醫院（即陜西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就診的100例強直性脊柱炎患者及其家系成員作為研究對象。本研究共調查了其中40 個強直性脊柱炎家系，共計200 例，其中強直性脊柱炎患者100 例，健康受調查者100例。本研究方案通過西安市第五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的審核批準，倫理批件號:2020-38。

1.2 診斷標準 參照中華醫學會風濕病學分會制定的《強直性脊柱炎診斷及治療指南》[6]中有關強直性脊柱炎的診斷標準。

1.3 納入標準 ①符合上述強直性脊柱炎的診斷標準；②意識清醒，可正常交流；③自愿參加本研究，依從性好，能配合相關臨床資料收集，且臨床資料收集完整的患者及其家系成員。

1.4 排除標準 ①患有精神疾患或智力障礙者；②年齡＞80 歲，行動不便者；③不配合相關臨床資料收集，或臨床資料收集不完整的患者。

1.5 研究方法

1.5.1 資料收集 采用統一的調查問卷，經預調查評定修訂后使用。通過問卷調查和臨床調查的方式對研究對象進行調查，其內容包括患者的社會人口統計信息、臨床疾病、生活方式等，以調查強直性脊柱炎患者的疾病誘發因素；中醫體質分型采用中華中醫藥學會頒布《中醫體質分類與判定》[7]中的體質判定標準進行判定，并以X 線或CT檢查對患者骶髂關節炎進行影像學分級。

1.5.2 中醫體質判定 中醫體質量表由9 個分量表（包括痰濕質、平和質、氣虛質、陰虛質、濕熱質、血瘀質、氣郁質、陽虛質、特稟質量表）組成，共計60 個條目，每一條目均采用5 級評分制。依據公式計算被調查者的轉化分：轉化分數=[（原始分－條目數）/（條目數×4）]×100，分值在0～100分之間，然后憑據轉化分數值判斷研究對象的體質類型，具體判定標準見表1。本研究中，忽略兼夾體質，采用抓主要矛盾的方法進行分析，若出現兼夾體質，則取分值最高的體質類型作為判斷結果。

表1 中醫體質分類與評判標準Table 1 Criteria of TCM constitution classification

1.5.3 HLA-B27檢測 在問卷調查結束后，在研究對象同意下，采集患者及其家系成員外周靜脈血，進行HLA-B27 檢測。觀察強直性脊柱炎患者Ⅰ、Ⅱ、Ⅲ級親屬的患病率和HLA-B27 陽性率情況。

1.6 統計方法 使用SPSS 20.0統計軟件進行數據的統計分析。計數資料用率或構成比表示，采用二進制邏輯回歸模型進行相關性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強直性脊柱炎患者一般資料和體質分布情況 100 例患者中，男82 例，女18 例；年齡10～60 歲，平均（32.87±8.96）歲；病程1～30 年，平均（6.58±5.33）年。所有患者的HLA-B27表達均為陽性。幾乎所有患者均屬偏頗體質，其中分布頻率居前3 位的體質類型由高到低依次為陽虛質（33.00%）、氣虛質（18.00%）、濕熱質（14.00%）；偏頗體質積分＞40 分的主要為陽虛質、氣虛質、濕熱質。結果見表2、表3。

表2 100例強直性脊柱炎患者的體質分布情況Table 2 Distribution of TCM constitution types in 100 patients with ankylosing spondylitis

表3 100例強直性脊柱炎患者偏頗體質積分＞40分的體質分布情況Table 3 Distribution of TCM constitution types in 100 ankylosing spondylitis patients with biased constitution scoring more than 40 scores

2.2 強直性脊柱炎患者誘發因素情況 100 例強直性脊柱炎患者中，40 例有誘發因素，其誘發因素中以勞累、寒冷（32.50%）及外傷（25.00%）的占比較高。結果見表4。

表4 40例強直性脊柱炎患者的誘發因素情況Table 4 Pathogenic factors in 40 patients with ankylosing spondylitis

2.3 強直性脊柱炎患者Ⅰ、Ⅱ、Ⅲ級親屬患病情況分析 本研究強直性脊柱炎患者Ⅰ、Ⅱ、Ⅲ級親屬患病率分別為56.25%、40.00%、25.00%，HLA-B27陽性率分別為44.31%、30.67%、15.63%。結果見表5。

表5 強直性脊柱炎患者的Ⅰ、Ⅱ、Ⅲ級親屬患病情況分析Table 5 Analysis of the prevalence in the first-，second-，and third-degree relatives of ankylosing spondylitis patients[例（%）]

2.4 強直性脊柱炎患者體質形成的影響因素分析 以病程、骶髂關節炎級別、年齡為自變量，體質是否散布為因變量，進行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強直性脊柱炎患者的病程與氣虛質、骶髂關節炎級別與氣郁質、年齡與血瘀質呈顯著相關性（P＜0.05 或P＜0.01）。表明病程和年齡是影響體質的重要因素，其中病程與氣虛關系密切，年齡與血瘀關系密切。結果見表6～表8。

表6 影響強直性脊柱炎患者氣虛質形成的因素Table 6 Factors affecting the formation of qi deficiency constitution in patients with ankylosing spondylitis

表7 影響強直性脊柱炎患者血瘀質形成的因素Table 7 Factors affecting the formation of blood stasis constitution in patients with ankylosing spondylitis

表8 影響強直性脊柱炎患者氣郁質形成的因素Table 8 Factors affecting the formation of qi stagnation constitution in patients with ankylosing spondylitis

3 討論

強直性脊柱炎是以骶髂關節和脊柱附著點炎性反應為主要癥狀的疾病，以關節強直為主要特征，可表現為四肢關節和椎間盤的纖維環與鄰近結締纖維化、骨化。在我國漢族人群中，強直性脊柱炎患病率約為0.20%～0.54%[8]，好發于青壯年，以男性多見[9]。其發病原因尚未明確，但與人類白細胞抗原B27（HLA-B27）關系密切[10]。1968年Gran J T 等[11]首次發現，多種脊柱關節病與HLAB27 相關，尤其是強直性脊柱炎與HLA-B27 的高度相關性現已得到證實[12]。在中醫體質與強直性脊柱炎的相關研究中，有研究[13-14]發現，痰濕體質患者的能量物質代謝及胰島素代謝情況存在異常，提示痰濕體質可能更易誘發疾病。

在本研究中，我們發現強直性脊柱炎患者大多數屬偏頗體質，其分布頻率居前3位的體質由高到低依次為陽虛質、氣虛質、濕熱質。這種情況可能與患者機體長期受疾病炎癥狀態及外界環境刺激等因素的影響有關。氣虛和陽虛均為陽氣虧虛而形成的，是強直性脊柱炎發病的重要因素。因此，我們推測陽虛體質或氣虛體質可能是導致強直性脊柱炎發病的主要因素，故也是應用溫陽益氣法治療強直性脊柱炎的關鍵要素。同時，強直性脊柱炎患者濕熱體質的占比也較高，這可能是由于在疾病進程中治療不恰當或長期處于疾病活動期邪郁化熱所致，從而表現為濕熱體質。此外，在本研究中，血瘀質患者多以疼痛明顯為主要表現，提示對于年齡較大的患者，臨床治療中或許可適當應用活血化瘀法來改善患者癥狀。研究[15]表明，強直性脊柱炎患者由于機體神經功能不穩定導致氣郁，進而出現不穩定情緒，如情緒敏感、緊張不安、精神恍惚、焦慮、心情郁結、易怒等，提示診療過程中，應注意患者的情緒、心理變化，尤其是氣郁體質患者。同時，研究[15]認為，強直性脊柱炎最基礎的體質特點為陽氣虧虛，而在疾病進程中最明顯的體質特點是濕熱，且隨著病程的延長，病情和氣虛情況可能會隨之加劇。錢佳麗等[10]也認為，強直性脊柱炎患者中占比較高的體質是陽虛質和痰濕質。

其次，在本研究中，我們還發現強直性脊柱炎患者家系成員患病率較高，由Ⅲ、Ⅱ、Ⅰ級親屬依次升高，因此我們推測，強直性脊柱炎與遺傳因素密切相關。既往有研究[16]指出，在正常人群中，HLA-B27陽性率僅為5%～10%，而在強直性脊柱炎患者中HLA-B27 的陽性率可高達80%～95%以上，與本研究結果具有一致性。

綜上所述，中醫體質是疾病易感性及證候變化的物質基礎，與遺傳因素密不可分。我國開展的人群基因組分析結果提示，在不同人群中基因多態性差異明顯，對疾病有著不同的易感性，這也揭示了不同體質類型間的基因多態性和基因表達情況可能存在明顯差異。研究中醫體質與強直性脊柱炎的關系，有助于更好地把握該病的中醫病機演變規律。